《扶剑》——齐天平天

第一章:不知少年梦

三月份的天气有些变化多端，若乌云遮日，便是寒冬，若烈日当空，便是酷暑。

正是烈日当空酷暑之时，却有一道背着竹篓的消瘦身影自小镇朝外走去。

消瘦身影名叫李玄景，三岁时双亲在一场动乱中双双丧命，被一对年老夫妇收养，长大至今已有十七年华。

小镇四面环山，外有一条清河自东向西贯穿而去，跨过河流便能进入山林。

李玄景缓步踩在礁石上穿过河流迈向面前高山，走到山下时，少年从背后竹篓里取出一把砍柴刀握在右手，准备进山砍柴。

少年每日便是砍些柴火回家便于生火做饭，未能用完的便堆积在家里明天用，顺便冬天也能用于生火取暖。

步入山中，李玄景找准一颗小树，开始动起了手，砍柴度日已有十年的李玄景，只用十刀便把小树砍倒，随后再将小树切为均匀小块，所用时间不超过半柱香，期间不断有汗水自少年消瘦但有些俊秀的脸庞上滑落，时而滴进眼里奇痒无比，奈何少年双手皆是没有空闲手臂之上也是汗水密布，于是少年便不停眨眼祛除眼中汗水。

少年将劈好的柴火再切成大小长短相差无几的木块后，才将柴火拾好放入竹篓中，转身朝着山下走去，转眼间便步入小镇。

小镇山清水秀，尽显世外桃源，小镇名为盘山镇，在大献王朝内乃是为数不多的山镇，周边有村庄十数座，可惜少年十多年也未曾离开小镇。

镇上有百户人家，没有特别富裕或贫穷的人家，家家户户皆是刚刚好能过日子，少年家中在其中属于靠后。

因为家中那对老夫妇都有能够赚钱的差事，老妇人能够做些裁剪活，平日里缝缝补补也能拿些小钱补贴家用，而老头子也是附近唯一的木匠，只是年老不能干重活只能做些小物件，但也算作是一件赚钱差事，毕竟小镇连着附近的数座村庄都无木匠，老头子也算是小镇的独一家，平日里再怎么都有大大小小数十件木具需要老人家帮忙，所以少年家中也能勉强过日子。

李玄景家住小镇中央，中途会路过镇上的街道，酒楼店铺都在那里，作为镇上各家各户中的好娃子，李玄景必须挨个打招呼，少年每次都不胜其烦，却只是在心中微微一怒而已，因为他不想别人在他背后说他是没有爹娘教养的孩子，虽然他的确是。

待李玄景走到家门前早已口干舌燥，少年走入屋中放下竹篓，迫不及待寻觅水壶，经过一番仔细寻觅，最后，嗓子冒烟早已不能讲话的少年终于在衣柜之中寻到水壶，少年也不管水壶为何会平白跑到衣柜里去，赶紧仰头大灌一口，喉咙里传出阵阵咕哝声，水撒在衣衫之上也毫不在意，喝足之后的少年大呼一口浊气，目光不断追随这道人眼本应瞧不见的平凡浊气。

浊气并未消散，而是在空中不断飞掠，如同利剑一般斩落下数片青叶，这才消散殆尽。

少年放下水壶，捡起那几片被切下的树叶，心中疑惑非凡的李玄景正准备坐在竹椅上乘凉随便思考缘由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声争吵。

“你给我小声点啊，这件事不能告诉玄景。”

“就算你一直瞒着他又能如何，不一样会被发现，难不成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我不管！我明日再去和那个小崽子商量一下，一定要把玄景带上。”

门被推开，露出两道伛偻身形，正是收养少年的年老夫妇。

老妇人姓陈，老头子姓张，是小镇的原居民居住已经数十年，老夫妇原本有一双儿女，也是在十四年前的那场动乱中流失，因为思念儿女，这才收养了李玄景回到这座小镇居住。

门外的老夫妇看见李玄景显得有些惊慌，脸上的皱纹都是拧在一起如同一朵枯萎鲜花一般。

老妇人慌忙开口问道：“玄景啊，你怎么回来了？”

李玄景说道：“才劈完柴呢，刚回来。”

老妇人瞧见李玄景并未有太大反应，松了口气，道：“那你先休息会，咋们等会吃午饭了啊。”

李玄景点头应道：“嗯。”

从头到尾老头子未曾说过一句话，只是略微憋过少年的眼神有些莫名愧疚。

两位老人相继走入屋内，留下少年躺在竹椅上吹着口哨。

其实李玄景心中已经知晓年老夫妇遮遮掩掩的话中玄机，因为从前日起镇上就已有传闻，年老夫妇的儿女发了大财，回乡来寻年老父母，而刚才年老夫妇有意隐瞒的谈话，无非就是那对儿女不愿接受这位素不相识的外人，少年虽说自小未曾识字可却不笨，这点铁板钉钉上的事还是能够猜到的。

况且年老夫妇年岁已大须有人为其养老，十八虚岁的李玄景显然不够格。

李玄景心中并无抱怨，年老夫妇收养他十四年衣食无忧，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早已是八辈子还不清的恩情了。

少年只是有些落寞，原本欢快的山歌调最后也逐渐转为哀伤。

午饭吃过，李玄景到镇外那条小河流处闲逛，儿时他就喜欢这片宁静，不管是清澈见底的河流还是对面郁郁葱葱的青山都能让心神不宁的少年静下心来。

李玄景边走边想老夫妇离去以后的日子会如何。

没有任何本事的少年唯一的天赋是砍柴很快，可镇上也没有人需要砍柴的伙计，毕竟唯一的木匠便是自家的老爷子。

少年越想心越愁，好在青山绿水能让少年的心烦意乱略微平淡，但少年还是有些意乱，只能拾起石子丢入水中用以平复心里那股始终不知为何的哀伤。

李玄景并非不想老夫妇的儿女大发慈悲将自己一起带走，可既然那对儿女不愿，自己也不能强求。

少年双手撑住下颚，轻声叹道：“听天由命。”

正当李玄景心神之中跌宕起伏时，一道熟悉的粗狂声音响起：“想啥呢，这么入迷。”

李玄景转过头去，眼前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有些粗狂，但更多的是淳朴。

来人是李玄景从小的玩伴，和李玄景同姓，叫做李成才，李成才家中是小镇为数不多的富裕家庭，所以李成才家里人希望他能够成才让自家更上一层楼，不过少年并不是当官的料，倒是练就了一身腱子肉，适合学武。

李玄景扭回头，轻声说道：“还不是你前日和我说的。”

李成才长大嘴巴，有些惊讶，道：“还真是？”

镇上只有一家客栈，而这家客栈正是李成才家祖上传下来的，年老夫妇的儿女这几日正住在其中。

李玄景在河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白眼一翻，“那可不。”

李成才坐在李玄景身边，安慰道：“没事，大不了你来我家，饭管够，我两还能住一起呢。”

李玄景咧咧嘴，说道：“算了吧，你家里可养不了我这个闲人。”

李成才十分希望与眼前这位发小更加亲近，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大不了你平日来我家酒楼打杂，还能发工钱。”

李玄景心中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微摇头，“算了，到时候去外面找个活路，还能见识外面呢，挺好的，在你家我还住不习惯呢。”

李成才有些急了，说道：“为啥啊？我家你知道的，心眼都大，你还怕容不下你？我妈总说你小时候的奶水都是她给喂的。”

李玄景哈哈笑道：“算了吧算了吧，现在长大了不像从前，多丢人，我还不如啃木头。”

李成才一阵白眼，“你以为你是神仙？”

李玄景仰头一倒，躺在河边的草丛中，看着天穹喃喃自语：“是就好了。”

——

镇上唯一家客栈。

由李成才祖上传下的这栋名为鸡鸣客栈之中，有两大两小两男两女正在客栈唯一上房之中。

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明日便将爹娘接走不用再等，拖拖拉拉坏了阿月阿阳的大事可不好，至于爹娘说的，实在不行便给点银两，也算了事。”

旁边那位中年女子开口说道：“哥，我们何不将那孩子带走，爹娘都不想将他抛下，咋们家养个闲人并无所谓。”

男子眉头一皱，略微不快开口道：“你怎么也和爹娘一样心软，先不说将他带走日后如何相处，谁能保证日后他会不会贪图家业。”

女子还是有些心软，开口说道：“可孩子们马上要入幽城派修行，家中有人帮忙打理不是更好吗，且等孩子们学成归来，这点家业还重要吗？便是交于他又如何。”

男子依旧不同意，拒绝道：“说的好听，修行是如何之难？况且为何要把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交于一位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后男子斩钉截铁道：“此时不用再说了，给些银两便可。”

——

李玄景吃过晚饭后，依旧是一人坐在竹椅上，仰头发呆。

神游天外的李玄景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呼喊。

“玄景。”

李玄景转过头，瞧见老妇人站在身后，便微笑问道：“婆婆，怎么了？”

老妇人未曾藏住眼中的愧疚，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玄景啊，婆婆和爷爷可能不能照顾你了。”

李玄景心中猛的一颤，却依旧微笑道：“嗯，我知道的，婆婆你们要走了对吗。”

老妇人张开嘴巴略显惊讶，说道：“你知道了？”

李玄景点了点头，说道：“知道的，镇上这几日都在传，况且镇上的客栈只有成才他家。”

老妇人眼中愧疚更深，少年原来早已心知肚明，这位由自己抚养长大如同亲子一般的少年郎，终究不再是幼童。

这让老妇人更加内疚，看向少年的目光之中隐隐闪烁着丝丝缕缕的泪光，张开嘴巴欲言又止，最后老人转身回屋，有些决绝。

少年目送老人背影，摇头苦笑。

苦尽甘来，何时才能来？

李玄景一直倒在竹椅上，好像浑身乏力般一动不动，只是少年自己看不见的心里，有个与他一般模样的晶莹小人正在痛哭流涕。

深夜。

一直倒在竹椅之上的李玄景，终于有了些困意，少年起身深呼吸一口，撑了个懒腰，望向天空繁星点点，明月弯弯。

终于平复心神的少年嘿嘿一笑，要不以后做个侠客？

拔刀相助，舍身取义，好不快哉。

少年走回屋中裹起被戎，缓缓入睡。

最后，这位有这行侠梦的少年，嘴角露出丝丝笑意，眼中却也有缕缕泪痕，口中也传出阵阵梦怡，就这般进入梦乡。

也不知少年梦中如何。

第二章:神仙中人

第二日一大早，鼾声正淋漓的李玄景被人叫醒。

睡眼惺忪的少年努力睁开双眼看清眼前人，正是老妇人。

缓缓起身的李玄景被老夫妇领到门外，刚到门外少年便看见了四位“不速之客”。

这四人分别是老妇人的儿女与各自的孩子，一位孙儿与孙女。

老妇人拉着少年左手，眼中含泪，说道：“玄景，以后的日子可都靠你一个人了，拿着，这是给你以后用的。”说着，老妇人便塞给李玄景一个袋子，传出一阵铜钱的声响。

随后老妇人竟是有些哭腔，颤颤巍巍说道：“玄景啊，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婆婆爷爷不在了你一个人要自己找个差事，勤快一点，日后也好讨个媳妇……”

最后，已是口齿不清的老妇人被老头子拉到门外。

老妇人被老头子拉走之后，二老的大儿子走过来对着李玄景说道：“这间屋子以后就留给你，变卖也好自己留着也好，都随你，我再多给你一袋银钱，省着点用，你这辈子应是足够了。”

男人说着便从衣袖里掏出钱袋，递给李玄景。

李玄景看着男子手中的钱袋，通体红色，其上有以大献最为珍贵的金鱼线缝做的金色元宝，一看便知这是大户人家才能拿得出手的珍贵物品，便是这钱袋价值便已超过之前老妇人给出的一袋铜钱。

从小就有些倔强的少年自然是拒绝了，“不用，我不是很需要。”

男子带有一丝玩味的语气说道：“哦？原来是我多事了。”

男人一边收回钱袋一边说道：“是我有些瞧不起人了，不曾想公子还是位不为五斗米折腰之人。”

李玄景有些生气，不懂男人为何要这样说，当然，少年也听不懂。

男子将身后妇女旁的两位孩子叫了过来，说道：“叫哥哥。”

两个如同瓷娃娃般孩子很乖巧的喊了一声哥哥，李玄景微笑回礼。

男子转过头来继续开口道：“照辈分来看，你算是他们的哥哥，让他们叫你一声哥哥也是这个原因，不过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李玄景，眼里满是讥讽，随后继续说道：“毕竟你只是个凡人，而他们将要入幽城派修行，都说仙人修行弹指一春秋，凡人便已是黄土一杯，所以这是你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也是最后一次。”

李玄景有些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位对自己有十多年养育之恩的年老夫妇，他们的儿子会这般瞧不起他。

明明自己已是无依无靠。

中年男子看着李玄景嘴角泛起一阵冷笑，“不过想来你也未曾听过这些，所以也不必多想。”

将两名孩童推出院外，男子转头说完最后一句话：“若是以后有了难处可以来寻我，这点慈悲我还是有的。”

说罢，男人便没有继续逗留，转身直接离开，留下捏紧双拳的李玄景独自一人。

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李玄景松开双拳无奈一叹，想起了偶尔听到的小半句书中诗。

愁更愁。

——

两辆马车渐渐行出镇外，老夫妇坐在第二辆马车中，正与两位孙儿聊天。

而第一辆马车中，那名女子开口问道：“哥，你刚才为何要用孩子们羞辱一名小镇少年？”

男子有些无聊的望向窗外，“只是突然觉得有意思而已。”

女子有些无奈，自家兄长心中所想她从来不知。

马车突然停下，男子探出头去，看见马车前一位年轻男子正在向车夫问路。

“请问，前面是盘山镇吗？”

“正是。”

“多谢了。”

男子没有继续测听，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男子想起少年，眼神越发冷冽，少年的那服嘴脸，真是另他心生厌恶。

——

中年男子走后，李玄景干脆不再想那么多，仔细思考日后该如何生活，有些没辙的少年干脆来到街上挨家挨户询问是否还差伙计。

于是，自家门走出便一路碰壁的李玄景有些无聊，干脆在街上闲逛起来。

正在神游天外的少年忽然察觉自己撞上了人，于是抬起头来赔礼道歉。

却不料那家伙不但没有意料之中的破口大骂，反而是嬉皮笑脸的看着少年。

李玄景权当是遇上了和善人，避过他继续前行，谁知那人却是如同拦路虎一般挡在了少年身前。

少年有些生气，心想自己道了歉还要如何，于是李玄景抬起头来认真打量对方。

一身白衣，有些年轻，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皮肤很白很好，嗯，长得有些好看，应是位姑娘。

“哟。”

一道醇厚男声响起。

李玄景一阵汗颜，不曾想竟是位男子。

但少年还是礼貌性的问道：“请问，有事吗？”

嬉皮笑脸的青年转而换做一脸严肃，由于青年实在有些好看，严肃的脸色反而十分可爱。

“我先问你啊，你愿意学剑吗？”

“哈？”

李玄景有些呆了，十多年来第一次遇见如此情形。

于是少年仔细思考，自己和他到底有无关联。

正当李玄景天人交战时，青年见他未曾回答有些心急，“学不学你倒是给句话啊！”

沉思中的李玄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开口答道：“不必了，不愿意。”

李玄景的回答让青年有些面色泛青，不过随和青年便又恢复和煦笑容，如冬去春来春风十里暖人心。

“别介啊，学剑很好的，想杀谁就杀谁，还能御剑飞行，以后讨个老婆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啊。”

青年凑到少年跟前来，死皮耐脸。

李玄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人莫不是书上的龙阳之好？于是少年快速扭头开始朝家狂奔而去。

青年先是一阵发懵，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在李玄景身后狂追猛赶，边跑边喊喊道：“诶诶诶，别跑啊，有事好商量啊。”

对此充耳不闻的李玄景快步跑入家中将门关好，门外传来一阵拍打声与呼喊声，李玄景未曾理睬，步入屋中闲坐也不管后者是否会翻墙入屋，心想反正家里也不剩什么值钱玩意儿了，只要不是害命就都可以。

门外的白衣青年并未如少年心想一般，而是拍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便蹲在地上唉声叹气自言自语，“这叫什么事啊，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大麻烦了呢。”

——

小镇外，正是那座李玄景昨日前去砍过柴火的山中，有一行三人在一处山洞前站定。

为首者是一名白发老人，另一左一右则是一男一女。

白发老人率先打破宁静，“待那莽夫赶到，咋们便可以开始行动了。”

女子回话道：“它不会察觉到咋们吗。”

老人冷冷一笑，说道：“不会，那畜生正是百年大劫，正在养精蓄锐，何况就算它察觉到咋们，他敢从它那巢穴中出来送死吗？”

男子开口道：“那，大献那边……”

老人收起冷笑，有些严肃道：“也不会，这次我们准备妥当，我们和幽城派已是商议好，就算它大劫下被鸠占鹊巢失去晋升机缘，大献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音落，三人皆是露出冷笑，各自的夺宝机缘将至，真是不想笑都不行。

——

略微有些困意的李玄景竟是忘记屋外有一位不速之客酣睡起来，待的少年醒来确实发现已是月亮好好挂起，而另少年更加烦躁的是，眼前这张泛着和煦笑容的俊秀面孔。

蹲在少年跟前的白衣青年见李玄景醒了，呵呵笑道：“醒啦？”

李玄景实在有些无奈，说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我家没钱。”

青年收起笑容转而为认真面孔：“钱？我不要钱，我就想让你跟我去学剑。”

李玄景轻抚额头，无奈加深一份，“天底下这么多人为什么就看上了我，何况我根本不认识你，连你姓身名甚都一概不知。”

青年站起身来大笑三声，说道：“听好了啊，本座何云生，乃是三生道掌教，至于为什么要你跟我去学剑，实则是收人所托，不然你以为我愿意从别州之地跨越几大洲来你们这个小地方，我吃饱了撑得！”

李玄景挠了挠脑袋，心中有些略微好奇。

“收谁所托？”

青年听见李玄景接话，有些激动，说道：“小祖宗你终于愿意听一听了，你知不知道差点把本座急死。”

李玄景暗道自己真是嘴贱，“你赶紧说，不然就请你离开我家。”

白衣青年何云生终于收起嬉皮笑脸，俊秀面孔之上满是严肃，说道：“十四年前，那名中年剑客。”

李玄景如遭雷击，脸色晦暗。

少年脑内早已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十四年前父母死于流民动乱，有位中年剑客路见不平，拔剑相助。

李玄景当然记得。

何云生松了口气，“记得就好，记得就好，收你为徒之人便是他，我只是跑腿的。”

可少年不知眼前这位白衣青年所说到底是真是假，看向白衣青年的目光有些将信将疑。

是真还好，若是假，自己恐怕日后便真的要啃木头过日子了，但少年也有些动心，本就举目无亲的他现在是更加名副其实，白衣青年恰好为不知何去何从的他指明了一条路，除此之外，李玄景还想再见一次那名剑客，那位自己心中的第一位侠客。

不过少年要先行解答心中疑惑。

“我有一个问题，三生道是什么？”

何云生一脸平淡，扣了扣耳朵，“哦，没什么，我以前立的教派，平时招些人帮我办事的，偶尔教他们一点修行的法门，有时候打个架什么的。”

李玄景云里雾里，继续问道：“修行……又是什么？”

何云生目光看向窗外，目光深邃无比，说道：“人道多端，仙道至难，修行便是由人化为仙，其中过程千奇百怪更是艰难无比。”

李玄景摸了摸后脑勺，没有听懂。

何云生有些不耐烦，“哎呀，和你讲那么多你也不明白，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说罢，白衣青年伸出左手抓住李玄景，转瞬间天地颠倒，山河流逝。

李玄景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拉扯住飞过了几千几万里。

这位总是嬉皮笑脸的白衣青年，原来真是一位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