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区》——天青色流光
001 灰狼黑子
雪色的大地上,银霜高挂,凛冽的北风呼过,暗刺般坠落,清脆声不绝于耳。
“……这里是总部,第九特战区的幸存者集结地,我叫安·莉莉丝·里特,可以叫我莉莉丝。在这凛冬已至的第九特战区,希望您能找到一块冰冻的面包,或水……”
清脆的,不仅仅是那坠落在坚硬的钢铁水泥地面的冰刺,更有从远处传来的广播音,令人头疼。
“我说你们几个,别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啊。想想吧,已经哭了一早上了,要是再哭下去,还有力气走吗?”
本该是呵斥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柔和些许,少年独特的清朗,也因为干渴而沙哑。
这是一个狭窄的地下道中,借着地面阳光的折射,可以看清些许少年的样貌。
大约十五六岁,一米七的身高,穿着有些黑的衣服,同色短发杂乱,像是被胡乱剪了几刀,一张脸消瘦,眉头紧锁,眼底有些泛红,唇上干裂。
他的对面,是四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少女,头发都是非常有特色的,非主流型。同样的,还有那黑衣,消瘦的脸,干裂的嘴唇。
他们中一个有些胖成球的少年,他眼中泪花打了几个滚,终究是没落下来,只是声音中带着哭腔嘶哑的低喊。“黑子,不可能有食物了!每次都是去垃圾堆里找,找到我也不想吃了,我再也不想胖下去了!”
“那你是想要跟他们一样,做一条忠实的黑狗,以捕捉我们贩卖给第九特战区的人?”少年黑子无奈的捂住双眼,指缝间的双眼有些冰冷。
他低低道:“别怪我没说什么,如果你们要是想去做黑狗,我黑子就算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安生活着的。”
“黑子哥,大胖只不过是太饿了。而且,垃圾堆的东西我们已经翻过一遍了,黑狗一定会派人守着的。”
“是啊,我们都饿了一天,连点水都不敢再喝了。现在外面太阳那么大,不说我们适应不了,就是黑狗也不敢出来。”
“我们怎么会去做黑狗呢,爸妈,哥姐都是他们抓走的!”
剩下三个人急急道,脸上有些许讨好的讪笑。
黑子放下手,扫了眼他们,哑声道:“二妮,六娃,大红,你们要是怕了,就跟大胖先回去,我出去找。如果我在天黑前没回来,你们就赶紧回去,注意不要让黑狗跟过去。”
大红却是最后一个开口的少年,他点头称是:“明白了,黑子哥,你小心些。”
黑子叮嘱了几句,在他们再三确保下,才从地下道的一头钻出地面。
他已经出来过不知多少次了,也不知道多少次无功而返。
他适应了会儿才缓慢的睁开双眼,摸了摸黑衣黑裤,皱了下眉头。现在地面都是雪,没有雪的地方,都是水泥地间栽种的雪松,挂满了银霜。如果不是可能,他也不想要在白天出来,尤其是凛冬已至,大雪纷飞的时节,他找不到能够隐蔽自己身形的地方。
但却不得不穿,黑子没有第二套衣服,这黑衣黑裤都是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又缝缝补补,才凑出来的。
第九特战区此时已经是钢铁水泥的森林,黑子知道,那些建筑中,可能藏有捕捉他的摄像头,他每走一步都要谨慎行事。
路边有着各种被银霜覆盖大半的牌子,他看不懂,因为在黑子出生的第九战区,黑灯瞎火的地下中,别说是识字,就连普通的算术都没办法教。他们唯一能学的,就是如何避开黑狗,以及跟黑狗厮杀,第九战区,从不缺少尸体。
黑子猫着腰,快步窜出隐蔽的出口,拐了几个弯,进入寂静的小巷子。这一带,都是被废弃的,建筑破败,但也能够遮风挡雪。只是黑子他们都不敢在这里住,甚至不敢留下多少痕迹,饿了吃口雪都是奢侈。
他们的水是非常珍贵的,干净水更是不敢用来洗澡,地下水多是被污染的,虽然有一些过滤装置,但水跟食物一样,依旧是他们最稀缺的资源。
黑子拐进一间房,谨慎的打量着,这应该是一间住房,干净、整洁得他略迟疑了下,才取出洗干净的塑料袋包裹住脚上那双旧黑鞋。
他握着一柄锋锐的匕首,猫腰过了大厅,双眼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这是一间并没有锁住的房,他没去过更远的地方,不知道其它地方锁是什么样的,据老康头说,外面大城市的锁已经是指纹锁,甚至是需要瞳膜的锁,一种黑子完全不知道的东西锁住门。
大约十分钟后,黑子放松了些,这是一间一厅两室,一厨房,一卫生间,以及一个小后院的住处。
附近多是两三层的,毕竟这里是垃圾堆旁,满是异味,荒弃不知道多久。黑子没找着些什么食物,倒是翻到了一本保存完好的日记。
“2010年01月04日,我看到了一群灰狼,害怕极了……”
翻开的第一页,黑子虽然不认识,但却记下了,那字清秀娟丽,就像是他看过的一条小溪流,远眺过去,弯弯的像是高挂夜空的圆饼,令他为没寻找到食物而焦躁的心情缓和了下来。
那条小溪流距离这里很远,他只在几年前跟还有十几来个大人,在老康头带领下看过。他当时渴急了,看见水,哭喊着要喝。
老康头冷硬的命一人割了自己的血喂他,打那后,在黑子的眼中,就都是那人手腕的血,他也自此不再哭泣。因为没过多久,那人就因为外出寻找食物死了,被黑狗抓住,卖给了第九特战区,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段血腥的视频投影。
“大哥,都说了,这没有灰狼了,你怎么还来这臭的要死的地方?”
忽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黑子将东西塞回去,从窗上跳进小后院,轻灵的犹如一只黑猫,却快速的仿佛如一匹狼。到他翻过后院的三米墙,落在水泥地上,动作连贯,不过十多秒。他心中却暗呼不好,小后院有雪,对方定能发现,不会有丝毫侥幸可言。
他快步朝着远离出入口的方向,垃圾堆的更深处而去。
这里的垃圾成堆,从外面的些许,到后面的小山,可以说他翻了多年,也没有探索尽,但对一些地方也很熟悉。
他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匕刃不过一尺长,带着小弧度,适合挥斩。匕首跟他的脸色相比,要更惨白,与雪一样,老康头说这匕首叫雪见,匕首的柄也是通体银白,倒是挺符合的。
黑子刚藏好身没多久,一行人的脚步声就已经传来,同时有一个声音大笑着。“大哥,没想到我们真的发现灰狼之影了,自从七年前,那头灰狼被宰了之后,这附近的灰狼都像消失了般,很少见到了。你说,上面抓住这只灰狼会怎么奖励我们?”
声音雄厚,与黑子的低哑、无力相比,显得活力十足。
“闭嘴,他们是灰狼,我们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黑狗。小心不要给反咬一口,都注意警戒,实在不能活捉,就打死他!”一个冰冷的声音低喝道。
黑子藏身在垃圾之中,眼角瞄着远处的镜子,渐渐的,一行全副武装的男子快步跑进来。
黑子闭上双眼,心中已有了对方的大致情报,从声音听是七个人,实际上应该有九个人,对方之前说的,应该是在迷惑他。
黑狗并没有大意。
从脚印看,就只有他的情况,黑狗都没有大意,显然这是一群老黑狗了。加上第一只黑狗所说的,黑子再睁开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恨意。
七年前,他们被迫不得不逃离原来的地方,一直跟亲哥哥一样的大葛为他割腕,在黑子的心中,一直都觉得就是当时失血过多才令他被抓的。
一只都别想逃!
黑子攥紧手中的雪见,他最恨的,就是当年投了第九特战区当黑狗的那个人,要不是他,他们不会被迫离开,大葛也不会因他而死。
只是他心中同样明白,那些人手持冲锋枪,身着防弹背心,如果不能够一击毙命,或者是被多人夹击,他绝对会被打成筛子!
他需要耐心的等待,这周围有些垃圾堆是摇摇欲坠的铁块堆成,只需要在特定的地方打击一下,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就算不能够砸死人,也会被绊住脚,或者直接被淹在垃圾中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黑子心中庆幸,要是带那几个人过来,别说是伏击了,就是逃,都不一定能逃得掉。
他脑海中反馈着从声音,镜光折射的情况,对方九个人已经慢慢的踏进了陷阱之中。
“等等,这里不对劲,看那镜片!”
忽然,其中一个小个子叫了起来,声音有些尖锐。
“不好,是陷阱,快离开!”
为首之人大喝,几人脸色陡变,朝着后方跑去。
黑子匕首压住身畔的一根紧绷的铁丝,正在狂奔的几人只听一声咔嚓,左边的垃圾山竟轰然倒塌。
为首那人一把抓住身边的人甩了过去,那人惨叫着被垃圾直直砸中,而他与其他早就跑开的人快步跃上另一头垃圾山,险险的避免了被左边垃圾山坍塌的掩埋。
黑子心中可惜,因为那个男人竟然直接将人甩在了坍塌的中心,被阻了一下坍塌的方向,垃圾分散了些,才令他们没被压到。
愤怒的黑狗疯狂的扫射着周围的垃圾山,谩骂半天后,天黑了下来,他们不得不无功而返。
黑子摸了把肩,差点就被枪弹扫中,这也是他不敢在对方只有一个人被埋时出手的原因。不过,他敢赌,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天完全黑下来后,撑着饥饿感,黑子费力的扒出了那具尸体,脑部直接被生锈铁块砸中。
黑子将对方染血的武装脱下来,虽然不懂这是什么冲锋枪,怎么用,老康头所说的什么为防止擦枪走火而有相应的锤复位更不懂,但他内心还是有着激动的。
只要有了枪,学会后就不需要跟黑狗们以命相搏,他也可以直接在远处攻击了!
而这人身前还带了些食物,看那包装,应该是老康头曾经说过的巧克力,黑子掰了一小块,感觉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吃。
不过,这一小块,就像是顶饿的小半块面包。黑子决定带回去,让那老康头眼馋眼馋。
除了食物,还有几瓶固态水,让从来只听过,没看过的黑子大开了眼界。
他止了饥饿跟干渴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回去,只能耐心的窝在垃圾堆与吱吱叫的小黑鼠们作伴,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章 暗夜血拂晓
黑夜,是一个噩梦般的字眼,但黑子却早就已经适应了在这刀尖上行走,暗中厮杀黑狗的日常环境。
天色黯淡,连月牙,都时隐时现,在这第九区,大雪纷纷扬扬。
黑子紧了紧衣服,满鼻子都混杂着那人的血味,但却是他现在唯一能帮忙御寒的物品。他蜷缩在有些腐臭味浓郁的塑料泡沫堆里,尽力让自己不与雪花亲密接触。
吱吱的老鼠哆嗦的前爪扒了几下,渐渐地,在黑子眼中,泡沫堆的一手臂外睡着了。
黑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跟它一样,这里不是地下,没有老康头等人,更没有御寒的火堆,所以他不能睡。
他呼吸间,渐渐地多了不少的水气,又慢慢的化成了小冰花。
怀里的那枪,似乎硌硬他,黑子觉得它又冷又硬,比块石头还让人难受。却又只能抱得更紧些,他要是能扛过这场雪,说不定还可以唬一下人,将那些黑狗带入垃圾堆深处,跟大胖他们曾经弄过的一些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以前老康头总说弄一下,弄一下,他还觉得有些没事干,不如休息下,也好过浪费体力。看来,还是他吃的盐比他吃过的东西多,虽然黑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叫做盐。
黑夜漫长,黑子需要时不时动几下,让自己冰冷而僵硬的手脚不那么难受。
当星月轮转,天边更加深沉时,黑子终于活动起手脚。
他没有什么时间观念,能数得上时间的,就是看着地下落进的第一缕光,是快中午。而老康头曾说过,黎明前,是最可怕的。
这个时候,人,最容易犯困。
所以,他从来都是傍晚摸着黑出来,黎明前悄悄地溜回去。第九区的这个垃圾堆已经很少有黑狗出没了,这是近几个月来,第一次再碰上他们,黑子心中多少有丝紧张。黑狗有不少都是忍受不了地下的饥饿,向集结地而去的人,从为了生存的角度来说,黑子是不认为有错的。
无论是他们,还是老鼠,都有生存的权利。
但黑狗,他们必须要将身边的人带给集结地,才能够换得另外的身份,吃饱穿暖,还能够得到装备。而想要在集结地待下去,就需要每年上缴一定的人数,这些,都是老康头说从一个被抓住的黑狗口中得知的。
黑子摸着雪见,知道自己该出发了。
天色昏暗得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看得见的,也是雪花片片。
黑暗中,黑子爬出了临时窝点,外面的雪,堆得淹没了他小肚腿,脚步变得沉重。
穿过杂乱的垃圾堆,黑子顺着没有陷阱的垃圾堆走出去,黑狗们是不可能忍受得了脸他都忍受不大来的异味,顶多就是在他之前所待的那间房。
从垃圾堆往外走,时不时有早已被废弃多年,黑子跟大胖他们搜了不知多少次,再也搜不出一丁点东西的垃圾回收站。
过了三四个后,黑子终于看到了一点亮光,于黑暗中,就像是皓月般皎洁,摇曳着身段,似乎在对人招手。
火堆,黑狗应该是还在睡着。
黑子不急,天色还不早,到黎明前,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小心翼翼的落脚,缓慢的踏上一步,确认没有陷阱后,才踏实了。
如此这般,黑子靠近有火光的屋子,比离开垃圾堆那更多上几倍距离所花的时间还多一倍,但却没有气馁。
黑狗来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但他们的手段越来越多变,老康头曾说过,狮子搏兔也需要尽全力,他还没有靠近不是兔子的黑狗,更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轻微的鼾声自屋里传来,黑子蹲在墙角下,只听一人抱怨着。
“老大也真是的,为什么非得要抓住那只灰狼啊,回去多叫上几个人,将他们老巢灭掉不就好了?这大雪天的,那只灰狼指不定已经回去了,非要在这里受苦……”
“别抱怨了,老大是对的,而且,集结地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禁制我们进入地下道。”
“是,是,说起来,老大真的是够狠,老五就那样被拿去填垃圾了……”
两人的声音很轻,若不是黑子耳力过人,都听不出来。
他有些困惑,但也激动。
那个老大竟然没叫人来,剩下八个人,他只需要逐一解决掉就行。
吱吱两声,从黑子的身侧不远响起,他忙转移了位置,蜷缩在窗户的另一角落里,一路走来,雪花早已经落满了黑子身上,他蜷缩的那一角没有遮挡,积雪多,他趴到上面,不用掩饰就已经是最好的。
一黑狗出来,开小半个窗,探头随意看了几眼,骂咧咧两句,就又回去了。
短短的十几个呼吸,却让黑子不敢动弹了好一会儿。
里面传来几个人的低斥声。
“老六,你又在搞什么,冷死了!”
“狗子,是灰狼吗?”
“不会吧,这么冷的天,他死不了?”
“不死也该冻僵了吧,哎湫,冷死了。”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他还能扛子弹?”
“不对,你们谁他妈在屋里撒尿的?”
“骚死了!”
“老子尿桶里了,这没水,将就着。”
“靠,明明有马桶啊,你尿在桶里干屁啊!”
“快把它丢门外了!”
乱糟糟的几句,黑子却没听到那个老大的话,他不知道那老大在做什么,他握紧了手里的雪见,只听那个老六咕哝几句,不得不砰砰作响的收拾起他们说的东西。
门嘎吱一声,一阵刀子冷冽的北风席卷进去,冻得他们又骂了几句那老六。
“开窗就行了,还非走门,智障!”
“丢远一点,快天亮了吧,几点了?”
“还不到五点呢,那只小狼崽是不可能活下来了。”
“嘘,别打扰老大睡觉,狗子,快丢远些,记得锁好门啊。”
那老六狗子忙点头,带上门,黑子也猫着腰,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老六长得比较瘦,哪怕是裹着一件厚厚的衣服,黑子在门关上前,借火光看了一眼都觉得厚实保暖,他也硬生生穿出了玉树临风的感觉,就是有些飘。
老六吃力地提着桶,毕竟是在雪地上,小肚腿一过,别说是提着桶了,就是抬腿也不是那么好抬的。
黑子一步步的紧跟,在那老六远离了些房子时,他跟了上去,一匕首抵住他脖子。
“不许动!不许喊!要是不照做,现在就杀了你!”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老六吓得差点没摔了木桶,哭着嗓子低喊:“我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黑子让他将木桶放下,那老六顺从的照做了。
“你现在照着门里开几枪,我就不杀你。”
黑子张望了几眼那房间,心知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就绝对不能再依靠老康头教的那些招数。
这黑狗老六也是倒霉,活该撞他手里。
那老六闻言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对老大他们开枪,无论是不是灰狼挟持他,都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缓慢的解下了右肩挎着的冲锋枪。
他低声跟黑子道:“这是MP5,别看它小巧,穿这木门,还是可以的。你要在这里弄一下,然后扣住扳机……”
那老六的声音似乎因为害怕那老大他们听到,越讲越低。
黑子不禁放松了些匕首,下一刻,就心中大骇。
那老六猛地一手肘击打在黑子腰部,看着瘦弱,却下手狠辣的令黑子吃痛的差点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灰狼来了,灰……”
黑子手腕一转,雪见吹毛断发的撩起在呐喊着,那老六上下滚动的喉结下方气管。
虽然黑子的动作快,但那老六的声音却已经惊醒了其他黑狗,黑子顺走了捂着喉咙,无声嘶吼的那老六掉落的MP5,人朝着远处狂奔。
天边有一缕鱼肚皮,却没法照亮第九战区,那老六只能不甘的嘶吼了几声,在那老大他们赶来前,望着黑子的声音彻底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六,老六,你没事吧?”
“老大,老六不行了。”
“一击毙命,是灰狼的手段,早知道不然老六出来了。”
“那该死的狼崽子,一定要把他卖给研究所,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兔死狐悲下,其他人都恐慌的咒骂着。
灰狼盯上了的黑狗,是不可能轻易结束的,除非有一方全部死亡。这种事情,在集聚地活得越久,他们就越恐惧。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目标。
那老大将老六瞪大的眼睛捂上,沉默了会儿才道:“放心吧,他不会活下来的。”
在这第九战区,他们只不过是聚集地掌管者手下的黑狗,与灰狼厮杀,活着下来,才能够成为那代表着人类身份的猎人。
得到了两把冲锋枪,黑子心情亢奋过后,却是有些无奈,这枪声不大,但他的准头,差太多了。
黑暗中,MP5那枪声,成了指引那老大七个人的唯二线索。
“妈的,这小狼崽子,跟个狐狸一样,这么黑灯瞎火的,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边的?”
天,开始灰蒙蒙着,雪,还在纷纷扬扬。
淹没了人小肚腿的钢铁废弃之地,水泥林间,七个男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跑着。
一个高大的男子鼻头通红,呼出大量的水气。
“老大,要不,别追了,我快跑不动了。”
他身后一个男子留着一小胡子,缩着脖子,身体打着哆嗦。
男子冷酷的扫了眼他,手里的冲锋枪直顶他脑门。
“闭嘴,再停下,就杀了你!我们跟灰狼之间,只有一方能活下来,不想回集聚地接受惩罚,就给我杀了他!”
“可我们已经兜了快一个小时了……”
小胡子男满是委屈,大雪天的,就算穿的再暖,也是没办法连续跑一个小时。
“砰!”
小胡子男敢说话没多久,一颗子弹从他耳中穿入,瞬间止住了他的话,他脸上的苦笑瞬间凝固。
“隐蔽!”
那老大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扫射过来的子弹,同时持枪还击。
MP5急躁的在一条小巷子里响起,停下来后,那老大擦了把喷溅道半张脸的血色,一张本还是英俊的脸扭曲了起来。
他怒吼道:“该死的灰狼,老子一定要将你们都扒皮抽骨!”
那老大怎能不愤怒,短短的二十秒,除了他,就只有一个被打中了胳膊没死的。
黑子头也不回的离开,用枪对决,他还远不是那老大的对手。
他选的角度很好,虽然精准度不高,但占据了地理优势,居高临下的刷光了MP5的弹夹,令疲惫不堪的一行人没反应过来就有两三个被他打中,那小胡子更是一枪被击穿了脑部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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