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独——,》——蒋家叔

时间:2019-03-28 09:44:16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蒋家叔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1.边陲小鎮

名声在外的山城云雾,慢慢吞吞伸了一个懒腰,扯开几道缝隙,让初升的太阳光线透过,爱抚边陲大地。

晨雾忽聚忽散。一群人蹑手蹑脚来到校园的围墙下,有的爬树借力,有的身高臂长勾墙而上,没几个回合,已有人上了墙头。身手之利索,令人怀疑这群小子是否没事时常操练爬墙。

冰人和母鸡尚在墙下观察敌情,B诺,憨雀,老冷已然上了墙头。

B诺和老冷挫身一跳,顺利去了墙外。憨雀则在墙头唆使冰人和母鸡上墙。

突然,平地一声大喝——”喂!”

众生大惊,墙头的憨雀一惊再惊,身体重心失衡,双臂像飞鸟展翅一般乱抓乱划,口中“嗷嗷”叫着,跌到墙外。

墙内二人循声望去,发出巨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军几经侦察,不见踪影的校保卫科主任杨光胖。

光胖此人身材高大,臂阔腰粗,不怒自威,天生一块管人的料。外加行事严谨,对犯事的学生贯以拳脚伺候,毫不手软,众生分外忌惮。上任半年,管理成果显著。

此时案犯该君眼底,直如虎臀拔毛。二人不及细想,拔腿就往教学楼跑。

墙外脚步声凌乱,“噼里啪啦”蹿向远处。

不一会,校园里恢复清静,除了低年级学生唱歌式的朗读,便无人声。

高三学生蒋负,是地道的农村娃。

名虽如此,此人并不自负,反而内心深处,常常暗藏自卑。一因学习成绩中下,学生自然有学生的攀比方式:二则出生村野;三是性格使然,不瘟不火,沉默寡言。其实这一点才是关键,性格开朗了,一切都成了多想,或者说想多了。

沉默寡言是相对而言,对象是老爸老妈老师之类“老”字辈人物,自是无可厚非金口难开。倘若对象“换成了心仪的姑娘,这类人立马可改头换面化身语言巨人”,引号内是班主任白永明原话。

在一次批评大会上,阿白对造次者逐个点评,给蒋负的评价是:外表冷淡,实则内心躁动不安。换同学的话说,就是“闷骚”。后来莫名其妙得一外号叫“冰人”,被同学屡唤不爽,直至毕业。

蒋负所在的鎮是个小镇。

位处我国边疆深山。山体高大巍然,参差不齐,放眼四周,除了山还是山。

小镇不小,历史渊源流长,几年前还是县城。后因地势受限,发展有限,县政府乔迁,荣降为镇。

小镇周边是成片钳连的梯田,从山顶到山脚,斜斜盘踞。占地面积宠大,气势磅礴,连绵不绝,居世界之最。是当地百姓用以耕种口粮维持生计的根本。近几年经政府开发引进,打造成旅游景点,渐行成为外人游山玩水摄影取景的标本。

镇上游客分两种,一是T恤短裤加巨大旅行包,风尘仆仆骑车而来的老外;二是衣作光鲜满面春风驱车而来的国内游民。

老外到镇后首行是四处打听哪里景色最佳梯田最美,以便收集资料斟选最佳摄影位置;国人到镇后四处找寻哪里宾馆最好菜品出众,以便停车方便下榻舒适。

小镇单一的街道上常常场景鲜明:

两个或三个最多不超过四个一伙的老外,轻声细语推车漫游。遇到购物,总是面带微笑弯腰作鞠再打听价格。由于语言不通,沟通的结果通常是没有结果,卖主伸多少根手指便给多少个十元人民币,以至常常被摊贩宰。

国人则邀约结伴,三五成群,谈笑风生走街串巷。购物时擅于运用老祖宗留下的兵法,往往使出欲擒故纵这招,再三贬低货物佯装要走,以致摊贩常常被宰。

小镇呈曲线分布,斜斜而上座落于山坡半腰。中间粗两头细,鸟瞰好比蚯蚓----一条带有浓郁乡……土气息的蚯蚓。

一段写满岁月风霜的柏油路,贯穿小镇,蜿蜒曲折顺山而下,延到山脚的新县城南泥,再连接到外面。成为唯一一条走向外面的世界的路。

小镇一共两个中学,县一中和县七中。前一个是县城的心肝,由此受到的待遇悬殊不同。一中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占据制高点,位居小镇最上端,是本县最高学府兼最高建筑。

七中反之,建筑老化设施简陋,位处蚯蚓尾巴,荒郊野外。

那时候,一帮人还在七中念初中,没想过跟一中会有瓜葛。

每逢周末,背着帆布书包徒步回家。途中经过一个叫“冬瓜林”的地方,也就是紧挨七中的一片密林。此地集烈士陵园与民间坟丘于一体,树木参天,草深没膝。常年迷雾笼罩,阴森可怖。

恐怖源于两点,一是墓穴瘴气,鬼怪传说;二是借助天时地利鬼气出没作案的劫匪,财物美色无所不劫,不韵世事的中学生自是首选目标。

警方撒网布控追捕打击,无奈小镇警力有限,灭之不尽。

曾有过一起轰动一时的案件。那是二十世纪末的最后一年冬天,时值冰人和憨雀念初二。

某天黄昏,学校政教处保卫科一工作人员的丈母娘逛街回来,走到冬瓜林路段时,被公路上方草丛中奇怪的响声吸引起注意。老太屏住呼吸凝神倾听,隐隐听到沉闷的鼻息声,感觉事有蹊跷。于是悄悄摸索进入林中,一探究竟。

老太循声拔开眼前的草果树,看到一名穿校服的女学生被人捂住口鼻拖行,女孩手脚不断扑腾挣扎。老太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妈呀”一声滚下路基。

老太并未昏迷,反而救人心切,精力充沛,一路高喊着奔回学校。

校保卫科人员刚吃了饭,嘴巴都没来得及擦,听到叫喊,匆忙出来相迎。

断断续续里,大伙听出了个大致:有人被劫了!

校方立即兵分三路:由政教处领导,保卫科为核心,再就地抽调一批年轻教师,架上老太火速赶赴案发现场;校办公室女同志第一时间赶回办公室,用仅有的一部有线电话拨打110电话报警;由于老太回来时动静太大,正准备上晚自习的三层楼十二个班四百多名学生,“轰!”的一声全集中到过道上,朝冬瓜林方向眺望,议论纷纷,躁动不安。

有人说:“看来是劫色的”

有人反驳说:“那不一定,为什么不财色一起劫呢?”

有人夸张嚷嚷道:“哇,这鬼地方不能呆了,再呆下去不是读书而是赌命了,得赶紧让我爸转学”

旁边有人说:“赌命的是你,又不是你爸,干嘛要他转学”

先前一人受了揄揶,慌忙纠正:“我说的是让我爸帮我办转学”

……

校方迅速出动一队人马安抚民怨,将过道上的学生赶回教室作疏导……

在老太的带领下,救援队伍到达案发现场,此时除了被踩得凌乱的杂草,已然不见人影。心细者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枚发夹。说明老太并非老眼昏花产生错觉。队伍立即分散搜索。约定以大声呼救为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突然远处警笛声大作,由远至近而来。

人群骤然一阵骚动,有人抬腕看了看表,轻声嘀咕“将近十五分钟”

正在此时,林中有人大叫“啊!啊……”

四散的人群迅速聚拢,发现喊叫的是刚任教的年轻教师林芳芳。

有人抱怨:“不是说好了以呼救为信号吗?”

林芳芳颤抖着指了指眼前的树丛“这不一样吗?”

众人扒开一米多高的草果丛,发现一个穿着本校校服的女孩躺在那里,人没动静,看来是昏迷了。

有人赶紧展开检查工作,发现脉搏正常,呼吸均匀,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凌乱,衣兜外翻以外,并无异样。

大伙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将人扶到一男教师背上,唏嘘着往回赶。

途中有人建议送人民医院,有人反对说这只是正常性昏迷,弄不好顶多也就是正常性迷昏,校医务室可以解决,“再说这事……”

那人是负责学校常务工作的,遇事考虑周全,主要是考虑学校声誉周全。把剩下的话卡在喉里,意在给听的人一个领会的过程。

怎耐听的人领会不了,继续坚持己见“那好歹也得送去做个全面检查,才能对症下药啊”

后者正要发火,想到身旁耳目众多,对自己的形象不利。强压住火,假装镇静说“这个医务室的医生也可以检查,你就放心吧啊”

正说着,一行人走完林间小道,到达下面的公路。恰逢派出所警员赶到,双方简单交流了情况,留下一男教师带领警方重回案发地。

当事女生被头盖外套,送入学校医务室。

与此同时,各班班主任接到秘密通知,速回本班级,给同学们作思想稳定工作。

按照指示,凡是没来上课的,不论女生男生,一律声称请假。

同学们自然明白所以,只是不知道当事女生是谁,纷纷暗自猜测不断……

时光匆忙似流水,转眼间,冰人和憨雀都成了县一中高三学生。

世纪交替的几年里,发生了许多的事。

先是高蒋负两届的二哥初中毕业,报考艺术类学校失利。迫于家庭经济压力,早早进入社会,扛起打工维持家用兼供弟弟上学的重任。

后一年,大哥师范毕业,幸居国家规定最后一批分配工作行列,得到小教岗位。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那段时间大哥毕业归来,待业在家,心急如焚之际,每日帮助父母干些农活。

这日,蒋父带着大儿子在田间收捆稻草,忽得路过的邻居告知,说村委会干部“老油”几次三番登门拜访,不见你家中有人。应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赶紧回去看看。

蒋父正带着儿子垒草垛,听后一溜烟从两米高的垛子上滑溜下来,草草扎一个稻草背子,背了就往家赶。

一路上忍不住暗暗捉摸,许是大儿子的工作有着落了。因为村委会的人一年半载不登门一次,坏事不会有,好事就更别提了,老实巴交的人家,仿佛一枚枚散落田间地头的石头,独自风吹雨打岁月静好,懒得有人理。

到了家门口,蒋父顾不了进门,扔了背子,抹抹汗就往村委会走。

村委会办事处在村西头,平时也就步行不到三分钟的路程,今儿却感觉长了一些。

还好,办事处大门敞开,里面有个人在伏案书写,却不是“老油”是谁?

老油见蒋父前来,起身相迎,没等蒋父开口,已自咧嘴笑了笑,喊起了恭喜。

蒋父没反应过来,愣着不知所措,老油开口道:“阿哥,这次您苦熬到头了,刚刚县教育局打来电话……”,说着,指了指案台中央那部掉漆的有线电话,“叫你儿子,带着相关证件,明日早上八点钟,准时到县上参加体检,审查,准备参加工作!”

忽然之间喜从天降,蒋父显得有些激动,哆哆嗦嗦不知从何开口,好一会,憋出几个字“去县上?”

“对!去县上,县教育局!”

“今天就……就去噶?”蒋父嘴角抽动几下,甚至忘了老油前面说的话。

“不不,今天周末,教育局的不上班,明天,明天一早,八点钟准时到那里报道!”

老油说话和颜悦色,一本正经中又透着轻松。这就是该君招人喜欢之处。能切实深入群众,忧百姓之忧,喜百姓之喜,真正把老百姓的事当一回事。虽遭好事者冠以“老油”称号,也是因其手勤嘴快的原故,并无恶意相加。

蒋父又核实了一遍情况,确定无误后,这才踉踉跄跄离开办事处。一路按住喜悦,三步拼作两步,自奔田头。

那里有他相濡以沫的老婆子,以及风华正茂的大儿子,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个全家人翘首以盼的大好消息,告诉给家人……

就这样,大哥以近乎离奇的幸运,踩上“包分配”的尾线。不久以后,顺利进入教师队伍,成为端“铁饭碗”的人。

而与之同届的同村小伙伴阿扑,八依,燕忠,迪弟,黑人,黑斗,阿秀,滴妹,路生,以及异村大表哥福明,二表弟富文等,就没这么幸运。只因众人初中毕业以后纷纷选择了中专和高中,有的读会计,有的学城建,有的攻读法律。所学都是好专业,可惜淌上改革的潮流,率先应了多年以后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的命运。

但无论如何,这是风风火火的一代人,在这边陲深山里。蒋负时常这样想。

在此之前,村里上学的孩子少,念到初中以上者几年出不了一个,偶尔出一个也是出去后很快没了音信。如此齐刷刷出现七八个“高学历”人才,这在村里是从未有过的事。是改革开放的胜利物,是时代变迁的新生物,更是广大农民群众供孩子上学意识的提升的有力写照。

他们是幸运的,虽然摊上改革没摊上分配,比之没上过学的同龄人,上帝为他们开的窗已然够大。这一代人攒了学识以后生了胆识,纷纷外出长见识。有的到县城,有的到省城,至于有没人上京城,那是后话。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用与父辈世代相传的生存方式相悖的方式存在,从此远离刀耕火种,刨地挖田。逢年过节,带回浓浓的外界气息。

种种迹象,引起父老乡亲观念的改变。加之国家九年义务教育制度的大力实施。人们逐渐意识到了另外一条路,一条走向外面的世界的路,而且似乎,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路……

“读书不读书,脚手照样粗”的信条,渐传失去威信……

随后几年的二哥一代,时逢中专失利,高中又尚未兴起,不幸大半人初中毕业陷入迷茫,中止了学业。有晓华,喜美,阿伟,洋艳,阿香,正亮,阿彪等。按照以往的逻辑,初中毕业读三年中专就可以参加工作。现如今不行了,唯有转投高中,如此一来可是三年又三年的事,何况大学生一年的学习费用,对于农村家庭而言,可是真真切切的天文数字。

时代潮流之下,成不了弄潮儿,就只有成为葬品。这一代人学识不高,外出折腾几年,陆续返乡,传承父业。

再后两年,便是蒋负一代。

此时中专已然彻底失势,高中蓬勃兴起。一干人等争相随流进入高中。

有同村的蔡刚,发明,永萍,宏波,憨雀,高凡,成林,志军,学标等……

往事之所以常常令人想起,是因为前面两代人给蒋负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发现,每次想起上面两拨人,首先映入脑海的,并不是什么发愤图强挑灯夜战之类振奋人心的景象,首当其冲钻入脑海的,是七中那个鬼气连天的地方。

由此可见,所谓印象便是:原来大家都是七中出来的啊。

2.

2.少年

二00四年四月,国际赛事NBA03-04年季后赛决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十八号上午十点半,有一场西部球队火箭与湖人的对决。

作为科比所在的队,湖人是许多球迷的梦之队。而火箭队里有姚明,这可是NBA里中国人的骄傲,更是应该支持。

上午十点不到,一帮人作好了逃课计划。

计划里得先上个厕所,然后分批隐藏到厕所后面的梨园里,等到上课铃声响起,趁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教学楼一带,翻墙外出。然后用最短的时间赶到“楼外楼”旅社,那里有不喜欢看球赛但喜欢上了十分喜欢看球赛的母鸡,从而假装爱屋及乌自赛事开始直到结束一直挽住母鸡胳膊陪坐一旁的索虹做接应。

至于索虹为什么能够早早在宾馆呆着而不来上课,这得益于索虹的“体弱多病”。此人是学校田径队的,注定了走考体校这条路线,从而奠定了只要专业分过,文化分考一丢丢也可以上大学的前提条件。于是心理和身理上都比常规生轻松不少。后果是跟着懒病滋生不少。

女生生性心思细腻,小聪明不断。一张输液后封针眼的创可贴,可以按着五六天不撕,这边厢捂肚皱眉跟任课老师请病假,那边到了门卫跟前把手往另一只手背上一按,露出半截创可贴,可怜楚楚说老师我病了,请假出去输液,今天已经第三天了……

正常情况下,课间外出是要出示任课老师签名的批条的,但是门卫看人小姑娘都输三天液了还没好,恻隐之心顿生,也顾不了那么多,立即开门放行,末了还不忘叮嘱注意身体多穿衣服,大献殷勤。

索虹在满足自己偷懒的同时,又可以满足喜欢的人的爱好需求,乐此不疲。肩负起众人后勤工作的重任。一干人到达宾馆后首行是凑钱把房费给了。宾馆老板张达跟这群学生早已熟悉,常常不愿意收他们的钱。大伙只好提前凑了悄悄放到柜台收银处。

进入房间后夺过遥控器,在保证索虹没有大吵大闹的前提下,撇开那些拖沓做作的情感剧,选好体育频道,郑重其事调试好已经很好的屏幕画质、光亮度,然后选择或床或地板自己钟情的位置入座,慢慢观赏盛大赛事。虽没达到左手啤酒右手牛肉干的境界,却是令人无比热血沸腾。

当然,看完球赛不碰一下球,就好比习完武没能检验武艺一样心痒难耐。于是小镇民族医院,二小等地的篮球场时常成为B诺一伙操练球技的地方。直到精疲力尽,偶像的激情挥发贻尽,这才一身臭汗踩着点回学校。

这次的出师不利在于,尚有两人连墙都没来得及上就被发现。

冰人和母鸡双双逃离作案地点往教学楼赶,还好杨光胖只是喝退,并未深入追剿。

到了教室门口,二人故意理理裤带,意在告诉看的人只是方便来迟。语文老师粟丽波正在下发上周测试卷,用眼神示意二人回自己的座位。

粟丽波一个一个念着名分发测试卷,同时念出所得分数。这招自有它的用处,一来可以让学生知道自己位处班级什么位置,二则表扬高分,鞭策低分。不像有的老师,批好的试卷往讲台一扔,让学生课后自己刨,弄得众生寻自己的考卷像狗翻骨头,苦不堪言。

这次的成绩冰人109,母鸡112,与上回相比,这一次母鸡小胜领先。

二人同是语文科的忠实爱好者,每次考试都会暗暗较劲。这话很废话,蒋负想。

学习不同扳手腕,总不能挽袖子甩胳膊上阵。所以,其实许多所谓暗暗的事并不暗,相比一些表面光明磊落的事要明朗的多。比如常见的“暗暗吃惊”,当人突然受到震惊之时,总可以在其面部表情寻到蛛丝马迹,只要你用心去观察。反之,一个喜笑颜开的人站在你面前跟你握手说“恭喜恭喜”,你却无法知道他心里面在盘算什么。

剖析到人性深处,蒋负刹那间感到迷茫。

这是一个美丽的世界,人心却是无比的猜不透。这想法源于半月前的一件事。

时值高考临近,学校给高三每个班配置了一台饮水机,好让学生紧张的学习之余有水喝,不用像往常一样熬到课间,然后一窝蜂涌向楼下走道尽头的水龙头。

一头的问题解决了,却生出另一头的问题。自从饮水机进驻教室,同学们纷纷购买了杯子,有的还把方便面、芝麻糊等各类吃的和山茶、咖啡等各类喝的搬进了教室。于是每到课间,成了同学们抢接开水的时候。久而久之,难免磕磕碰碰,起口舌之争。

这日蒋负发高烧,去医务室开来冲剂,课间请求母鸡帮忙接开水。

当时饮水机前围了母鸡和另外几个女生,蒋负头脑昏沉伏案看母鸡忙碌。不久后水开,排首位的母鸡开始接水,一女生接冷水涮杯子,二人边接边闲聊,大致是女的问‘你接谁的水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喝热水’之类的。母鸡如实回答后一秒,女生催促说‘行了行了,快被你接完了’。母鸡并没行,想必接到的水太少。

此时女生又摇了摇自己的杯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杯中的涮杯水倒入母鸡手中的杯子里,口中撒娇说‘满啦满啦’,将母鸡拉开。母鸡仁厚,吞吞吐吐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端着杯子回座位。

蒋负朝杯中望去,原本一丝不苟的杯子里,凭空多出几丝残茶。要不是亲眼目睹刚才一幕,真令人怀疑饮水机水桶里的纯净水是否纯净。

蒋负生性不善言辞,自然不可能前去讨要说法。而且以此时的体力和精神状态出战,别说是嘴上功夫,只怕连手上功夫也不是那小女生对手。何况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何况好男不跟女斗。两个何况之后,蒋负只剩下眼睛可用,一路追着该女释放恨的眼神。

不料,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崩溃。只见该女生端着杯子不回自己座位,而是送到班里一个成绩不错,外型高大帅气的男生面前放下。男生说谢谢,女的眉开眼笑说不用不用,能够为你做事我很开心。

这件事充分体现了献殷勤的不同境界,令蒋负眼界大开。同时,无形中悄然改变了他的人生世界观。

具体点讲,就是改不了他对事情的看法,以前是简单看事,现在是看事是否简单。

母鸡阅卷完毕,用肘碰碰蒋负,将其魂魄拉回肉体,“一会还去不去呢?”

“去……看球赛?”

“废话,不然还能去看什么?”母鸡似乎早已习惯这位思想家同桌的魂不守舍。

“咦,那不一定,有些人好像除了看球还有其他东西可以看”蒋负神魂归位,反将一军。

“哪里的话,你知道我不喜欢她的”母鸡实话实说,无奈地抿抿嘴。

索虹是女生中少有的身材高大型,皮肤幽黑,外形健朗。与干泥鳅,憨帽,公鸡,阿岚,唐媛,同属学校田径队队员。一度给人彪悍的印象。但自从高三学期开始,对母鸡有了好感之后,突然爆发出女性温柔的一面,常眨吧着不大的眼睛往母鸡身旁黏,一句腻腻歪歪的“小母鸡”,直叫得旁人鸡皮顿起。

这对当事人而言却是件无比受用的事,致使母鸡常常念叨着不喜欢,又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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