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骑士》——且罢了

第一节 王城变

入夜，巡逻在禁宫四周的斯瓦迪亚重步兵们似乎唯一不能安然入眠的孤独的守夜者。根据规定，斯瓦迪亚帝国的王城禁宫这样巍峨而不可侵犯的象征着斯瓦迪亚帝国权力与财富中心的森严的场所，理应有其相对应的禁军士兵守卫。根据四百年前的斯瓦迪亚帝国哈劳斯大帝亲手用水笔在羊毛纸上书写下的法律条文规定，帝国所册封的252名伯爵中，处于京师中心地带的71位伯爵理应每人各派出60名骑士组成内围的禁军士兵，共计4260名武装骑士。这些人按照规定应装备最好的巡逻士钢盔以及配上全身板甲以及内着皮甲，踏着黑铁护膝靴，腰带手半剑和骑士长弓，手中执着紫金龙纹长枪，日夜不停地按照三轮制度来回巡逻以及检查监视王城以确保大皇帝陛下的安全；而处于要服和甸服这样相对远离帝国经济和政治中心的偏远二线地区中的125位伯爵，则总共应该派遣出3750名精锐戍卫武士，大皇帝陛下授予他们武士的荣誉称号，让他们拿着闪闪发亮的金刀和镶嵌着珠宝的铁剑，穿着一片一片厚厚甲片的链甲批在他们的身上，从南方大泽运送过来由犀牛皮制作而成的犀牛皮靴蹬在脚上真当是威风凛凛也，这样令人感到骄傲的骑士小伙子则会被安排到禁宫的周郊去巡逻，他们不仅保护大皇帝的安全，也保护京师周围的斯瓦迪亚皇室和卡迪拉亚大贵族的安全；至于荒服的伯爵们，体谅到他们原本就很穷困，防卫自己的力量已经相当薄弱，何况又面临着处于四周的野蛮人的不断骚扰和侵略，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马千里迢迢跑过来给我们的大皇帝陛下尽心尽责了，所以，他们不必承担保卫京师禁宫这样伟大的任务。

这样的繁荣昌盛的武力情况的确维持良久，仗着帝国庞大广褒的疆土所带来的丰厚的财力所支撑的的雄厚的国力，斯瓦迪亚帝国在连续的三百年里维持着他上邦大国的体面与繁华，十三位伟大的帝王的丰功伟绩和强盛的斯瓦迪亚帝国成为卡迪拉亚大陆上令人瑟瑟发抖的存在。

只是现在......

当年记录在那张发黄的羊皮纸里的252名伯爵的名单已经被注销掉243个了，是的，曾经伟大的拥有252座城池附属1500万人口的斯瓦迪亚帝国现在只有9位领主了。剩余的土地上已经从来就不会响起斯瓦迪亚帝国那首空桑民歌了。

空桑民歌里曾经是那么幽怨地哭诉道：自从啊/北方的海上没有了我的大鱼/南方啊/也在不会有亲切的孤魂/东方啊/再也喝不到葡萄酒/西方啊/太阳你不要下落啊/

空桑民歌你永远也听不到了，再也没有斯瓦迪亚人会哼着一首歌去下地干活了。从前的预言在短短一百年间疾风骤雨这样猛烈地实现了———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是的，在现在，卡迪拉亚大路1600年，斯瓦迪亚帝国至高无上的禁宫周围，只有两队巡逻的斯瓦迪亚重步兵400名来自乡村的勇士们，若在一百年前，王城的公卿大概是十分不屑于让这样一群泥腿子来保卫自己的高贵血统的——只是，那明明已经是100年前了，100年后，高贵的血统和低贱的灵魂同样非要在北方诺德人的铁骑下瑟瑟发抖不可，所以，捏着鼻子，老爷们认了吧。

“你说我们还会有希望吗哥哥”

“当一个民族显露出颓废的气象时，他们会显露出茫然无知和冷漠，然后他们必然遭受得是狂风暴雨，然后天地在流血，山河在咆哮，然后他们或者觉醒，或者被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后人只能从羊皮卷上寻找曾经精彩的故事”

“是这样吗，那我们斯瓦迪亚人是不是失败的民族，即将被埋进历史的棺材？”

年轻人陷入了沉思。他哈了一口气。天，真的很冷很冷啊。

“尽管很不乐意，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们即将被淘汰掉”

“而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来救我们的，没有人的”

“斯瓦迪亚民族在这个大路上孤独了上千年啊”

“孤独的人必然划开内心的伤痕，孤独的民族也终被湮灭在历史的风暴中，没有人可以改变，过去是，现在是，将来，将来也还是”

“那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年轻人看着自己的弟弟，眼里突然流露出无限的柔情。弟弟热罗姆，微曲的金发和柔和而优美的五官，天生自带忧郁的气质，像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未来，如果被诺德的将军们俘虏，他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我们只是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庸人，我们又能做什么？”

“可是弟弟呀，如果我们不去做，许多年以后，回首往事，你会不会后悔呢？”

“明知道是必败的仗，坚强的勇士也必须硬着头皮上；一败再败的将军，只要他一息尚存，就不应该放弃希望向敌人投降。绝不。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决不放弃与命运的抗争”

“走吧，巡逻吧，我今天晚上总是嗅到一股野狼的气息，呵，狼子野心的家伙啊，该死的我们得那好武器才行”

突然，暗夜中，冷箭嗖嗖嗖地飞来。

“该死的”年轻人抽出腰中的手半剑将冷箭格挡了下来.“敌人来了，列开盾阵，保卫禁宫，决一死战！！!”

年轻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剑，400名斯瓦迪亚重步兵如臂指使一般迅速执行军令列开方阵，顷刻间便形成了一张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巨网，形成了最佳守卫状态。接着，热罗姆指挥一小部分军士从西面进行突围，意图跑到城郊军营寻求帮助。

暗夜中的死士们纷纷冲杀出来，他们比黑豹子还要迅猛，踏着皇城的大道猛然吹响冲锋的号角，大踏步哐哐哐犹如疾风骤雨猛烈扑杀来过，冲着号称天下第一步兵方阵的斯瓦迪亚重步兵方阵施展了进攻。

斯瓦迪亚重步兵早已严阵以待，只待死士一旦靠近方阵，前方将士立刻出击包围，再将死士的首级交与后排的战士收割，后排的战士手脚也相当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之间已经快速割下来敌人的首级。

年轻人的神色却因此愈发紧张了，因为到目前为止，所有攻击的死士都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不堪一击，然而如果仅有这样的实力，叛贼又怎样去攻击至高无上的王城呢？难道他们不清楚王城守卫的战力？绝无可能以这样的兵力冒险来禁宫送死。他敢断言，以这样的战力，即使二十倍于己，消灭他们，终究是时间长短问题而已。所以，这背后必然有深不可测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呢？

第二节 王城变（2）

热罗姆的军队已经冲出包围圈了。

用热罗姆的话来讲，那就是“这几个小喽喽真的是不能奈何得了我大斯瓦迪亚的勇士们”，真的，热罗姆麾下的突击队只是发动了短短几分钟的突击，就将本来包围在外侧的敌军冲得七零八散，然后唾弃一声乌合之众，扬长而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斯瓦迪亚帝国的正规军都驻扎在城池以外！！！以外！！！这意味着热罗姆得跑出城才能请到援兵！！！！！！

更关键的是，当热罗姆气喘吁吁地跑到城门外要出城门时，才想起一件事：京师从去年起就实行了门禁制度！！！门禁制度！！！也就意味着，在这三更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刻，你，大斯瓦迪亚帝国的最年轻和优秀的重步兵队都尉，在没有神圣皇帝亲自用羊皮纸颁发的诏令的情况下，是跑不出城去请援兵的。

大哥啊，人命关天诶！热罗姆才不会傻乎乎地硬闯出去！

根据斯瓦迪亚帝国的法律规定，在没有得到诏令就在三更半夜跑出去城门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首先撸掉官爵，然后下狱，运气好点的打一百板子放出来；运气不好的直接杀头。什么，你问我挨不到一百下咋办？爱咋办咋办。

只能拱手向守城的中校求情“现在有逆贼在攻打禁宫，禁宫内只有四百名士兵，我等恐怕力不能支，无法保卫神圣而又光荣和伟大的皇帝陛下，所以，请将军通情达理，放我等出城请求援兵”

中校同志冷冷地看着热罗姆这个乡巴佬“你小子果然是乡下来的，不懂礼数，这城门能随便开吗？啊！开了，就违了礼数，你懂吗啊！再者你这老小子，区区蟊贼而已，用得着大惊小怪吗？你们禁军啊，每日里挎着根长枪短剑不是挺威风的嘛，咋啦，临到打仗了，人文人还会一死以报君王哪，你们呢呵，好家伙，死都不想死，还想逃？你别争，你小子就算想杀敌报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分量哪，这平叛，缉拿盗贼，是你干得了的事吗，到时候，有功的还是细柳营的老爷们，至于你，一撸到底，是肯定得了，命能不能保住？我看，也悬得很嘞；好，即使你老小子恰好被朝中那个贵人看上了，不仅免死还升官发财，那老子呢？老子这颗头颅的跟着你倒霉啊，啊呸。你识相点的就滚吧”

热罗姆也急了“好好好，我不出城门，我带人回去救援，就这么点人马，回去不是送死吗？你拦得住我，乱臣贼子来了，万一陛下不测，宫车晏驾，那么我护卫不周，自然得免官罢爵甚至免不了一死，你，你这厮不开城门，以至于延误战机，害得陛下身首异处，你不该死么？你不必被诛九族么？呵”

然而任凭热罗姆使劲了吃奶的气力，调动三寸不烂之舌，软硬兼施，吹个天花乱坠，一会又忽悠的深不见底，那中校岿然不动，只是不答应，热罗姆是真的被气的没办法了，一咬牙，一跺脚，跑了。

干嘛去了？当然是去找城内的王公贵族了。现如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吧，王公贵族的私曲部队，战力是渣了点，可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有总比没有的好嘛。

于是乎，热罗姆带人直奔首相代尔西公爵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