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族传》： 塔

第一章 塔

“奶奶，奶奶，快，快讲个故事，快快。”一个脸上胖乎乎的小男孩躺在身穿蓝色素衣，一顶银发的妇人怀里，连声地叫嚷着。两只胖脚躁动不安地在空中蹬着。

“乖点”老妇人一边盖好小男孩踢开的毛毯并拍打了几下，一边细声慢语地说道。“别急，奶奶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得好好想想，呃……我的父亲跟我讲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很久之前，”

“你爸爸？不是我爸爸？我怎么没见过呀？比你年纪还大吧。好玩不？唉，我爸爸又在哪里呢？”小男孩既有点好奇又有点伤心，声音从高亢转到低落。

“他有趣得很，你是没机会见到了。但是，你和你爹迟早要见面的。你爹他聪明，而且又高又帅。”

“是吗，我可不信，哼！”小男孩除了更加伤心，又有些生气。

“你爸爸厉害，所以他得办一件大事。你将来也会很厉害，像你爸爸一样。”奶奶赶紧安慰着。

“我不要离开奶奶，我得陪着奶奶，我还要听故事。”小男孩把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了故事上。

奶奶摇了摇头，继续说，“当时，有一群全部穿着灰色衣服的人闯到咱们村子里来了，没有抢东西，不是强盗。既然安全，村里人也就没敢管，由着他们在村子东头搭了一个营地。”

“随便占咱们地方，凭啥啊。”小男孩皱起眉，问道。

“据说他们是某个组织，也不知道什么帮，还是什么派之类的。村里人不想惹事，所以就答应了。建营地也没叫我们帮。建成后，周围的动物都不敢靠近，住在那儿的动物都跑了，更别说躲得远远的村里人。大家隐约能感受到一种神秘而不能靠近的感觉。大家只是多看两眼，没人敢赶走他们，都绕道走，也相安无事。”

“还没消停几天，又闯进一帮人来，直接就去找前面那群人了。在东边的海滩一场激烈的战斗爆发了。”

“听到刺耳的响声，大家心里是又怕又好奇，胆大的几个就偷偷跑过去看了，而我父亲也是胆大得很。他们看到了神奇的场面，那些像神话中的人，站在空中，或者飞着。有人在追逐，有人在冲杀，有孩子和女人在逃跑。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接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袍身材高大的人飞到海面上，身上显出一道光芒。那是傍晚，天空却被照得和白天似的。”

男孩听入了神，身体一动不动，眨着眼睛，陷入想象。

老妇人徐徐地说着。

“他大喊了两句，他身上的宝物好像听懂了他的命令。刹那间，就招来了海啸一样的大风。大风卷起四五层房子高的巨浪，涛声震耳。接着，一阵巨响，一座巨岛从海面下浮上来。海岛升出海面，将海水拨开，竟然林立一幢幢金色的高楼。所有人一拥而上，场面很混乱。你想不到，那个高大的家伙吼了几句，这海岛就像船一样动起来。载着一帮人，驶向了海的深处。最后消失在海天一线。”

“哇，这宝物真厉害了。真想去岛上看看。对了，那他们去了哪？能不能回来？”

“那就不知道了，之后也没人见过了。而且估计也没人能去得了那岛上了。”

“为啥？我还想去玩啊。”

“没人知道岛飘到哪了。当时，有一部分人没来得及上岛，像被一面墙一阵挡住了。估计，那个用这宝物的人不想再有人上岛，再想上岛难上加难了。”

“他没准儿能让我进去。问问那剩下的那些人，或许就知道岛飘到哪去了。”

“全走了，一天也没留。”

“啊？真没劲。”小男孩有些失落，也没了听故事的兴致。

每当村里人说起这个故事，总是幻想，如果自己得到这样宝物，会有多么强大，多么神气。

鲜为人知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宝物藏在或明或暗之处，静静地等待能驾驭它们的主人。它们又将赐予那些人怎样神奇和强大的能力呢？只有成为它们的主人才能知晓。

那群神秘人为什么来到这个村子，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都不是巧合。这个村子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还会和其他宝物有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冬天转眼过去了，留下了一丝寒意。初春时节，草木鱼虫冒着未散去的寒冷，开始复苏了。

夜半时分，月光撒在青石之上。两处相距不远的石缝中有一白一黑两只小蛇缓缓爬出。它们刚从冬眠中醒来，逐渐恢复了力量和速度。骤然间，就像火箭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快冲刺起来。同时，身体也在急剧变大，不一会儿，就近四五米粗细了，四五十米长了。前方，一颗通红发亮的珠子被压在石头之下，耀眼夺人。仔细看这珠子，内部隐约有白色的东西在流动和变形。宝物吸引着两只怪兽。不一会儿，两蛇便到了宝物近前，保持着十米距离，绕着宝物转圈，对峙着。

砰的一声，中间的珠子自己挣脱岩石，飞到空中。白蛇先反应过来，一缩一伸就弹了上去。露出瘆人的白牙，眼看要咬住这颗珠子。珠子一个横移，晃开了。另一只蛇怪趁机撞开它冲了上去，也一样没咬到。之前那只重振旗鼓，还是咬空了。两蛇既想去咬这珠子，又得阻碍对方。不知不觉，缠绕成了一个麻花。

“哈哈，好蠢。”空中的珠子发出孩子搬的嘲笑声。

珠子在空中暂时停下来。两怪不再顾及对方，准备拼尽全力。它们用身体还能活动的部分发力，猛地向珠子咬去。这回珠子没反应过来，同时被俩怪咬住了，呀了几声，没有挣脱出来。

俩巨蛇僵持着，都不敢大意。身体缠绕着彼此，摞了好几层。从远处看这景象，像一座直插云霄的塔，竟然纹丝不动。

冥冥中在等着什么人。或许是：“高楼”须有高人登，宝物还得待主人。

第二章 出生

坐落在无边无垠的茂密森林，一个约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庄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酷暑。天色逐渐暗淡，空气愈发潮湿，温度仍在升高。太阳发出狠毒的光芒，仿佛要将一切蒸发成汽。村民闷热难耐，嘴里叫苦连连：“老天爷，我们要晒成干儿了，眼看活不下去了，您行行好，下场雨吧！”

人人都期待着那种猝不及防的倾盆大雨，就算淋成落汤鸡，也得痛快痛快。很巧，今天老天爷心情不错，终于遂了他们的心愿。天空渐渐乌云密布，伴随着震耳的雷声，将豆大的雨滴撒了下来。雨的轨迹像一张织成大网，扑向森林，盖住了整个村庄。在村子东南角，雨水积满了池塘。鱼儿们争相出来吐泡泡，享受雨中的清凉。

在池塘一边立着的那间竹楼里，忽地飘出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喊声，起起伏伏在村间散播开去。竹楼内，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里，一个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中。

红色的皮肤覆盖婴儿的全身。接产的大夫摇了摇头，说：“平生前所未见啊！夫人，最近身体有什么异常吗？”丈夫插话了：“很正常的，我妻子身体一向很好。”妻子点点头。大夫是满心疑问，而夫妻俩是平静自若。

婴儿吃喝拉撒睡都没问题，身体还是很健康。可是皮肤的红色几天也不见褪。一家子整日闭门，不招待外人。

不久，这件怪事传开了，村民你一句我一句。

“这是真的？”

“那还有假，太怪了。”

“我活这么大可没遇见这种事。”

“又奇又怪，不是好事，我猜这怪胎会让我们村子倒霉。”

“我说最近咋这么热，就他闹得。”

“我们就这样糊里糊涂地遭殃了？不去他家瞧瞧？”

“你不怕遭更大罪？不祥啊。你还往上凑，你活腻歪了吧。你看个毛！”

“看看还能有事？”

“万一是传染病。可别传染给我，我可不想当丑八怪。”

“瞎说吧，如果是传染病的话，队长咋没事没有？”

络绎不绝的村民登门拜访。有的人是被好奇心驱使，想探个究竟；有的人是内心忐忑，想得个安慰。但是，他们得到的只有孩子的父亲冷酷的拒绝和门上的那把冰冷的铁锁。不久之后，村民对孩子的好奇和害怕，全转化成了担忧。几乎所有人都不想这孩子再留在村子里。很少有那些会可怜孩子而犹豫的，不忍心赶他们走的村民。于是，一群人在村长家门口集合起来，叫村长解决问题，在村长家吵吵闹闹，乱成了一锅粥。

“都别慌别乱，我们得开会作决定。”村长扬着胳膊，挥着手臂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带着村民们到了祠堂，组织一些有威望的人们和村子的队长们，坐了下来。

“队长们说说想法。”队长们掌握着实权，各自管理不同的事务。村民们大多信赖他们。

“村长，我会让我妻子带孩子走的。”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响起。是坐在村长往右数第三个的护卫队长。

他是那孩子的父亲，光着肌肉分明的上半身，笔直的站起来。下巴的长着黑色的胡渣，眼光朝着村长，透着坚定的神色。

他本不是在村里出生，是个外来的。他的任务一是保卫村子，二是看管地牢。当年村长力排众议，不顾大家的反对，提拔他为队长。就是看重他的能力和魄力。晓得他能保卫大家，能对付被关在位于东北角的地牢里的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们。

“你看这身板，真不愧是护卫队队长啊。”许多人忍不住称赞道，并没有得到这位队长的回应，恐怕他是司空见惯了。

“既然严队长这么说，问题就解决了，就按他说的来办，大家还有意见嘛？”村长没有犹豫，他知道这个事情如果不这么解决，会造成多大混乱。现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没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临近傍晚，又来一场大雨，雨依旧很大。

“要不不下，要不连着下。”

“我也估计老天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也得让他们走，留着害了我们。”

“还是让人家吃顿饭吧，又不是不走。”

终于吃过晚饭，带着收拾好的行李，严队长领着母子两人冒着雨出了家门。众村民望着两人的背影离村子越来越远，慢慢没入森林，各自回家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发了。”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闪出地牢。此人身穿黑色斗篷，背着一柄比人高许多的黑色大伞，向母子远去的方向奔去。只有严队长看到了这飞快的人影，露出一丝微笑，转身也回去了。

之后，村民也安居乐业，孩子的父亲再也没有跟村民说起他们母子，村民不愿意再提。大家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