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枯尘》免费试读_微生唯伊

第一章 两个乞丐

第一章两个乞丐

邺城坐落在九州南方的偏远地区，临近东海，周边有很多小渔村，村民们靠着捕渔为生。靠着周边的渔业，邺城逐渐繁华起来。

但繁华的同时，也吸引了一些江湖人士。

逐渐的，各种各样的江湖帮派在这里兴起。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情仇。于是常常可以看到城里发生帮派之间的惨烈械斗。

加之邺城地处偏远，州省官府管不到这里，维持城里秩序的只是一些软弱的地方官。地方官不敢招惹江湖人士，于是这里便成了一个帮派聚集的无法无天之地。

江湖帮派鱼蛇混杂，良莠不齐，常常会有一些帮众仗着身后帮派的威势，骚扰居民，强行掳截财物，甚至强抢民女。

城里的居民苦不堪言。奈何官府无能，无论众居民如何上告，地方官员总是口中应承，却毫无实际作为。

甚至为了明哲保身，地方官员主动和帮派互相勾结，以求安宁。可那种安宁只限于城中有钱有势之人。

最底层民众的生活反而因为官府的默认放纵，变得更加水深火热。

……

“邺城……”

一个身穿破烂衣物、满脸风尘的十五岁少年抬头看着邺城城门上，那两个威严庄重的字。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与年纪格格不入的果断决绝。

他的名字叫做林路，来自距离邺城半天路程的一个小小渔村。

“哥哥，我们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林路的身旁，一个女孩看着这座雄伟的城市怯怯地询问。这个女孩看起来比少年还小，大概十三岁，身上同样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一脸的狼狈。

“当然。”林路说，“我一定会在这里出人头地，然后让小雅住上最大的房子、吃最好吃的东西、穿最好的衣服！”

“可是——”叫做小雅的女孩她的脸上带着犹豫。

“我们已经没路可选了。”林路打断她的话，“谁也指望不了，这个世界上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说着，他摸了摸小雅那头脏乱的头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有些脏兮兮的脸颊：“相信哥哥吧，哥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嗯……”小雅嗫嚅着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进去吧。”林路拉着小雅步入这座城市的城门之中。

小雅半躲在林路的身后，跟着他进入邺城。

邺城之内十分繁华，城里和城外几乎是两个世界。

小雅的双脚踩踏在城里街道的石板砖上，她那双灵动的眼睛不时环顾街道两旁。那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店铺和小摊，出售的东西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她看得目不暇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前面走着的林路忽然停下的脚步。

“啊！”

小雅的脑袋轻撞在林路的身上，她不由地发出一阵惊呼。

“哥哥，你怎么不走了？”回过神来的她低声地询问。

林路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小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然后她看到，在那个少年的身前，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拦住了去路。那两个男人的身上穿着红蓝相间的威严装束，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铁牌，在铁牌的旁边则系着一柄朴刀。

小雅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捕快。

“两个小乞丐？”

那两个捕快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其中一个稍胖的捕快不耐烦地看着少年以及他身后的女孩，挥手驱赶：“去去去去，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他满脸酒气地指了指后面的繁华街道：“繁华区域，乞丐和狗不得入内！”

小雅注意到哥哥的拳头在那胖捕快说到“狗”这个字眼的时候紧紧地攥起。她连忙伸手抓住哥哥的手。

接触到妹妹的小手之后，林路攥起的拳头缓缓松开。

那个胖捕快同样看到了林路的动作，露出一阵嗤笑：“喂，你刚刚握着拳头是什么意思，想打我？”他俯下身，将脸凑到林路的面前叫嚣，“来打我啊！”

林路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强忍住心底的那股冲动。

“谅你也不敢。”胖捕快冷笑了一声，忽然反手一个大耳巴子猛地刮了过去，直接将林路掀翻在地。

“嘭！”

林路的脊背和地面相撞，传来沉闷的声响。

“哥哥！”

小雅连忙跑过去，将林路扶起。

林路在小雅的搀扶下站起，用手背抹了抹火辣辣的脸颊。

很疼。但这疼痛掩盖不了心底的愤怒。他无声地站在那儿，狠狠瞪着那个胖捕快，就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

“还敢瞪我？”胖捕快抬起那满是肥肉的手臂，“是不是想再吃一个巴掌？”

“求求你，饶了我哥哥！”小雅挡在林路的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

“算了。”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瘦捕快这时也出声劝阻，“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乞丐而已，不要做的太过分了。”他指了指旁边正渐渐聚拢过来的人，“大家都看着呢。”

胖捕快冷哼了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下贱的东西，看到就倒胃口。”他指着一个小巷，“乞丐就给我滚到乞丐窝去，不要在这里影响市容！”

林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条深巷，不时有几个人影从深巷里面探头往这边看。那些人无一例外，都穿着和他们兄妹两相似的破烂衣服，浑身脏兮兮的。

林路的拳头又一次攥紧。

——他真的把我们当乞丐了。那个可恶的捕快。

“不要怪我没告诉你们。”瘦捕快这时对着小雅说，“邺城规矩，城里正街不准乞丐入内。违者是要被抓入狱中的。”

“可是我们不是——”小雅急着想要争辩什么。

“我已经把规矩告诉你们了。”瘦捕快冷冷看着小雅，看他的模样并不想和两人多说，“如果你们执意违反，那么我们就按规矩来。”

小雅怯怯地看着他。

瘦捕快的眼神冰冷得彻底。她知道，这个人不会因为他们两人是小孩就对他们客气。

“哥哥，我们走吧……”在两个捕快的注视下，小雅低头拉着林路往那个幽深的小巷行去。

人群开始聚拢，一些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小雅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

在小雅的拉扯下，林路随着她的脚步往那满是乞丐的小巷走去。

“狗玩意。”

即将迈入小巷的时候，林路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谩骂声。是那个胖捕快。

“别看了别看了，只不过是两个乞丐而已。”然后传来那瘦捕快的声音。

“切~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只是两个乞丐在找事。没意思没意思。”

“哈哈，两个乞丐也想光明正大地走在正街？也不嫌丢人？”

“走啦走啦！两个乞丐？还不如去看野狗打架来得有意思。”

人群中传来嘲笑的声音，逐渐哄散。

林路咬着牙，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那个深巷的阴影之中。

……

众人散尽。

一胖一瘦两个捕快仍站在原地，看着林路和小雅进入的深巷。

“喂，老陈，你不厚道。”胖捕快忽然开口说。

“老张，我怎么没听懂你什么意思？”被称为老陈的瘦捕快扭头，看着他口中的老张。

胖捕快这时也转头，对上瘦捕快的视线：“你看不出来？那个男乞丐他对我怨恨很深。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他们走了？”

“怎么？你还怕乞丐来报复你？”瘦捕快反问。

“怕倒是不怕，但心里总觉得不爽。”胖捕快说，“要我说，当时就该直接把他们抓到牢里。在牢里他们撑不过几天。”

瘦捕快摇了摇头。

“大人已经跟我说了，过段时间知府大人要来巡视，要我们这几天收敛一些。”他看着深巷里的人影说，“即便是乞丐，如果死太多的话，还是会引起知府大人的注意。”

“这就是你的理由？”胖捕快的脸上仍是不满，“反正知府大人还没到，抓几个乞丐到牢里虐待几下，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还有其他的理由。”瘦捕快的脸上，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稍稍停顿片刻，他说，“你不觉得，那个小女乞丐的脸长得很标致？”

胖捕快怪异地看着他：“你对那女孩有兴趣？那女孩怎么看也就十三岁吧？”

“现在她还太小。”瘦捕快舔舐着舌头说，“但过个两三年，这果子就熟了。留她在城里，两年之后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胖捕快看着瘦捕快那阴鸷的脸。

“你还真能等。”他耸肩说，“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耐心。”

“没办法。”瘦捕快瞥了他一眼，“城里现成的漂亮女人轮不到我们这些小捕快出手，只能把目光放在年幼的身上。”

“那你就慢慢等你的果子成熟吧。”胖捕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花街玩玩。反正对我来说，女人这玩意，关了灯都一样。”

第二章 一个女人

第二章一个女人

邺城正街的那条充满乞丐的小巷通往城里的另一处街道。与繁华的正街不同，那处狭窄街道的两边有些破败，街道上十分冷清，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倦怠与麻木。

远远看去，他们就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在这街道的偏远一角，建有一个庙宇。庙宇荒废了很多，里面破破烂烂，城里大部分的乞丐都聚集在这块地方。

林路和小雅看着眼前的破庙。

“哥哥……今晚我们真的要在这种地方睡吗……？”小雅怯怯地缩在林路的身后。

林路看着手里的两个温热的馒头：“没办法，最后的钱都拿来买馒头了，我们已经没钱去住客栈了。”

他看了看昏黄的天色，将其中一个馒头递给小雅：“今晚暂时将就一下，总比露宿街头要好。明天我就去找活干，有了钱，就带你去住客栈。”

“嗯……”

小雅应了一声，接过馒头，将馒头塞到嘴里。一个馒头很快就吃完了，小雅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还有些饿。

“诺。”

林路撕下半个馒头递给她，“我肚子饱了，剩下的给你。”

“可是哥哥——”

“拿去吧。”林路硬将馒头塞给小雅，“快点吃完，我们进去了。”

然后他拉着小雅往破庙走去。

脚步刚迈进破庙，两人就闻到了一股霉味，同时伴随着浓烈的汗臭。举目望去，破庙里面到处都躺满了衣着破烂的乞丐，每个乞丐的脸上都带着麻木与绝望，整个庙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小雅闻着扑鼻而来的气味，眉头蹙了蹙，但并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跟在哥哥的旁边。

林路往破庙里面望了望，发现了一个空位。他拉着小雅来到那个空位处，坐下，让小雅坐在自己的怀里。

“哥哥，刚刚在那个捕快前，你是不是想要出手了？”坐在林路怀里的小雅扭过头蹙着眉头问，一脸生气的模样。

林路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挠了挠头。

“哥哥！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不然——”她的脸上浮现悲怆，“要是你被抓了的话，我自己孤身一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好了，我知道。”林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雅，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说定了！”小雅朝林路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钩。”

林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拇指，算是拉过勾了。

“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他靠着身后的墙壁，对小雅说。

“嗯。”小雅应了一声，靠着哥哥的肩膀，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林路溺爱地看着熟睡中的小雅，又望了望破庙里面如同败犬一般混吃等死的乞丐们。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家伙，可能不像这些乞丐一样做一个废人。他要想尽办法往上爬。权力、金钱，只有得到这些，他和小雅才能过上好日子。

林路暗暗握了握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匕首的握把冰冷刺骨，却给他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无所依靠了。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只有手中的兵刃。

……

庙里的乞丐一大早就外出要饭了。

林路看着空荡荡的庙宇，轻手轻脚地将熟睡的小雅安置在庙宇后方的一个干草上，在地上留了字给她，让她醒了之后等着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双脚踏在街道的石板上，林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来到邺城之前，他早就有了决定。而现在，是时候开始他的计划了。

林路握着袖子里的匕首，看向前方的那个建筑。建筑前有个牌匾，上面写着“虎头帮”三个大字。

虎头帮，邺城之中的三大帮派之一，势力极大，帮派人数众多，即使是邺城的城主也不敢得罪它。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在虎头帮的门口，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三四个身穿虎头帮服饰的人正拉扯着她的衣服，要将她拖到帮派大门里。

“放过你？哼哼，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就放过你！”一个面相猥琐的帮众一边抓着女人的手臂往里拖，一边狂笑着说。

“不、不要——！”

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叫、挣扎，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被一点一点地往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处拖。

女人知道，如果被拖到里面，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谁来救救我——！”

她发疯般地朝周围的路人求救，“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救我啊！！！”

然而，即使她叫得嗓音嘶哑，也没有一个人过去帮她。

路过的行人看着她，有的面露同情，有的目光隐隐带着愤怒，有的紧紧抓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

但是，即使愤怒、同情、满腔热血，却仍敌不过那颗胆怯懦弱的心。

没有人上前，他们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个女人被拖向噩梦般的大门里。也没有人报官，因为他们知道，官府什么也做不了。

而他们自己也不敢因为那可怜的陌生女人去和可怕的虎头帮为敌。为了明哲保身，只能冷眼旁观。

但他们却不知道，等到灾难真正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别人也是一样的。

——可悲的人们。

林路看着旁观的路人想。

“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会一生报答他！”

那被往门内拖着的女人仍没有放弃，她用手紧紧抓着门槛，让自己不至于被拖进去。

“这女人，还挺倔！给我松手！”

一个帮众面露不耐，狠狠地给了那女人一耳光。

那耳光极重，打得女人的脸颊通红一片。但即使如此，她仍没有松手，死死抓着那门槛。她的指节因为过度地用力而变成了瓷器一样苍白的颜色。

林路看着那女人垂死挣扎的样子，他迈步朝着那道大门走去。

“什么人？！”那几个虎头帮的帮众见到有人过来，警觉地看着他，“小乞丐，难道你要当出头鸟么？！”

“不是。”林路摇了摇头，“我与那个女人无关，我是来加入虎头帮的。”

听到林路冷漠的话语，原本看到他过来而燃起希望的女人，那一瞬间她的整个眼睛都凉了下来。

“加入虎头帮？就你？”众帮众看着林路，放肆的大笑，“区区一个毛还没长齐的乞丐？这里又不是要饭帮！”

“趁着我们还没发火，你给我滚远一点。”

“我没有说笑，我是来加入虎头帮的。”林路又重复了一遍。

“哼。”其中一个帮众的脸上已经露出不耐，“你以为江湖帮派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吗？你说加入就加入？我告诉你，虎头帮只收懂武功的江湖人士，像你这种小屁孩，还是给我滚吧！”说着，他已经一脚踢了过去。

那混杂着内劲的脚狠狠地朝着林路踹去，眼看就要击中他瘦削的身子。

下一刻，全场寂静。

没有人看到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看到了结果——与料想当中的完全不同的结果。

那个作势踢脚的帮众，他的身子已经不在原地了。他呈现出被人击飞的姿势，后背狠狠撞击在远处的墙面上。墙面在他的撞击之下布满蜘蛛网般的裂痕。

他的身子顺着墙壁滑了下来，众人听到了他口中传来的痛苦哀嚎声。

剩下的帮众愣愣地看着刚刚收回脚的林路。

“刚刚……你看到了吗？”一个帮众扭头问身旁的同伴。

“没、没看到……”他的同伴结结巴巴地说，“我只看到他像沙包一样飞了出去……”

在场的人，没有一人看清林路的动作。

林路瞧向那帮人：“现在，我有资格加入虎头帮了吗？”

“入帮考核进门左转，大约走一百米就到演武场……跟那里的负责人说想要入帮就成……”其中一个帮众颤声说。

林路没有说话，只是抬脚，迈过那个门槛。

那被帮众拖着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林路的双腿越过自己迈过门槛，踏入大门之内，她愤怒哭嚎：“为什么？！为什么你拥有这么高的武艺，却对我见死不救——？！”

林路没有理会她的哭嚎，继续往里走。

“他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帮的人，他是不会救你的！”一个帮众听到女人的话，哈哈大笑着准备继续将她往里面拖。

“畜生！混账！你们这群恃强凌弱的东西！**！**！**！*！”

那女人见林路没有理她，一边哭嚎一边辱骂，骂得极为难听，如同泼妇一般。

林路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回身半蹲在地，伸手扼住了女人的咽喉，寒声说：“女人，即使现在救了你，又如何？让我和虎头帮结上仇怨，毁掉我的人生么？”

“你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就是一个怂包！畜生！人渣！败类！”女人仍旧骂骂咧咧。

“如果做英雄好汉就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毁掉自己的人生，那么我宁愿做一个坏人。”林路冷漠地看着她的眸子说，“见义勇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永远都只有傻瓜才会去做。而很可惜，我并不是傻瓜。”

“呸！你不得好死！”女人朝林路吐了口唾沫，被林路闪过。

他看着那女人，一边将她抓在门槛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一边看着她那双绝望的眼睛说：“即使我现在救你，下一次你仍会像这样被拖进去。所以，你认命吧。”

话落的时候，他正好掰开女人最后的手指。

女人牢牢抓着门槛的手脱离。

抓着她的帮众狂笑着、在她的尖叫声中把她拖进了大门里。

林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被拖了进去，她的叫声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再也听不到了。

“如果你不学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反抗，无论怎么救，都没有任何用处。”

林路看着那女人被拖入的方向喃喃了一声，扭头看向一旁守门的帮众：“入门左转一百米，演武场是吗？”

“是的是的！”那帮众摩挲着手对林路说，一脸的讨好。

“那么，我进去了。”林路说了一声，迈步左转。他的身影很快如同那个女人凄惨的叫声一般，消失在一众路人的视线里。

“那个少年他做了什么？他亲手将那个可怜的姑娘送进了虎头帮的大门！”一个路人见到林路离开，愤怒地发出一阵咆哮。

“明明身怀这么高强的武艺，却想着为虎作伥？！简直世风日下!”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自己过上好的生活，就为非作歹、见死不救！”

“简直是败类！人渣！”

一众路人的矛头一下子对准了已经不在场的林路。

可是他们忘了，即使没有林路，那个女人迟早也会被拖到大门内。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个女人之所以受到那样的对待，究其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官府的无能、城中百姓的软弱而已。

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软弱的人，就只会被欺辱。

自古如此。

……

那几个帮众已经将女人拖到了一个黑暗的小房子里，那女人似乎认命了一般，没有再挣扎，木然地被他们拉到床上。

“谁先来？”众人看着无力躺在床上的女人，蠢蠢欲动。

“按老规矩，石头、剪刀、布！”几个人猜拳，决出了第一个人。

“ca！运气真好！便宜你了！”接着一群人轰散，只留下猜拳剩下的帮众用野兽一般的目光看着女人。

“支呀！”

大门关上，女人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你给我动作快点！我们这么多人等着呢！”

“嘿嘿嘿，看样子，你们要等上不少的时间了！”那帮众猥琐地笑了一下，缓缓地走向床上的女人。

女人的身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什么，颤抖不已。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子。

“给我乖乖的，我会对你温柔一点。”那帮众看着女人的样子冷笑了一声，那如同肥猪一般的身子扑了过去，将女人压在身下。

女人发出一阵痛呼，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眼中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情更加地刺激到了那帮众。

那帮众再不迟疑，一边撕开女人的衣服，一边将那张满是恶臭的嘴凑到她的唇上，一股难耐的臭味顺着他的口腔没入女人的口中。

帮众贪婪地吮吸。

过程中他松开了一直抓着女人的那双手。那双手攀上女人的肩膀，沿着锁骨往下摸索。

女人咬牙紧闭着眼睛。

她紧紧地抓着被她藏在袖子里的那柄匕首。那柄匕首，是那个冷漠的少年在掰掉她的手指时塞到她手里的。她一直将那匕首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她隐隐明白了那少年的意思。

——他是想让我自己来反抗。

可是，真的要反抗吗？如果反抗了，会有什么后果？也许不止是她，就连家人也会因此被牵连。

她一个弱女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斗得过虎头帮。反抗就是死，顺从尚能苟且偷生。

——这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放下尊严，如同畜生般苟延残喘。

只是。

女人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匕首，握得指节发白，咯咯作响。

忍得下么？

为什么因为官府的懦弱无能，自己就要受到这样的折磨？！凭什么作为女人，就要默不作声、忍气吞声地接受这一切？

女人逐渐睁开那双闭上的眼睛。

她藏在袖中的那柄冰冷的匕首，因为她手心的温度而变得灼热起来。

“苟且地活着和惨烈地死去，哪个更悲惨？”

压在女人身上、正在撕扯她裙子的帮众听到了那声宛如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然后，他看到黑暗的屋子里，闪过一道冰冷的寒芒。

“噗嗤——！”

一阵闷响，伴随着什么东西汨汨流出的声音以及一阵被生生按住的惨呼。

“爹，女儿不孝……我果然，还是不想这样忍气吞声。”

黑暗的房间中，传来那个女人低到极致的声响。然后，她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此刻正闪着光芒——璀璨如同白昼的光芒。

“喂，好了没有？怎么忽然没声了？”

屋外，传来另一个帮众的声音。

“好了！”

房门支呀一声打开。

“切？这么快？真没用！”第二个帮众一边嗤笑着一边推门走了进去，“我说，你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奇怪？弄个女人把自己的嗓子弄哑了？”

他关上房门，回头。

映入瞳孔的，是一柄锋利的匕首。他的瞳孔倒映出那柄匕首刀刃上刻下的古朴字迹——“天地不仁。”

……

“那把匕首只是暂时借给你，到时候可要还我啊，女人。”

林路喃喃自语着，抬头看向前方的演武场。

“可别死了。”

说罢，他朝着那满是人影的演武场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