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才炼道》免费试读_神秘黑桃J
第一章 剑与人的区别
“你还没说呢,剑跟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二十来岁的青衫书生踢腾着小腿坐在墙头,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有扣着土屑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和好奇。
“剑是没有屁股的,但是人有。”
苍老而疲惫的声音来自一个老人,依稀可以看出他的面相和墙头上的书生有几分类似。如果去掉皱纹,拔下胡子,再挺直了背,那么几乎是那个年轻人的翻版。
“切,几百年了你还是这套说辞,我怎么就没有屁股了?你看,你看!”
那书生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撅起了屁股,得意洋洋的说道。
“此屁股非彼屁股。”
老头狡黠的眯起了眼,似乎是在满足眼前的“人”永远无法得知,有了屁股的境界是多么高深。多么的不可思议。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有屁股呢,还得吃喝拉撒,想想都麻烦。”
书生兴趣缺缺的摆了摆手,随即化作一道流光窜入了老者的袖子。
老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背着手出了院子。
外面天光正好,微风不躁,蝴蝶轻轻振翅落在盛开的鹅黄色花瓣上,静谧的如同一副画。
老头回头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满足而又伤感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回忆,似乎又是在告别。
然后他挥了挥手。
于是身后的画面如同一瞬间经历了千百载,腐朽的味道四溢,烟尘在日光下弥漫腾飞,一切像流沙一样散去。
就像从没存在过院子,小黄花,蝴蝶,一个老头,一个书生。
真的存在过吗?
显然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因为老头还在,藏在袖子里的书生也还在,只是他们转身离去了。
消逝的院子本坐落在一座宏伟的青山脚下,这座雄峰不知有多少千丈高,从上而下延伸着一道长长的白玉阶梯。
如同一座登天之门。
“一定,要去吗?”
袖子里传来的声音有几分不确和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老头笑了笑,戏谑的问了一句:“你害怕了?”
“哼,我只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利弊,害怕?害怕的应该是你把?”
话音刚落,袖子里忽然几道劲风鼓荡,把原本就破旧而又腐朽的布料狠狠扯开几个口子,几根棉线暴漏在空气中来回的飘荡,有些凄惨,但是也很飘逸。
袖管里没有了声音,而逸散的棉线没有半分复原的迹象,它本不应该自己复原,因为没有人手持针线去缝补。
但是它应该复原的,因为穿着他的老头除了会针线,会做饭,种地是一把好手之外,他还会一些很厉害的本事,比如玩剑,比如打架,比如他活了很久,再比如他挥手间就可以让一座院子消逝。
而正常人需要抱团制定一个计划,然后轮动大锤,从薄弱点着手,付出身体劳累的代价,加以时间的辅助,最终完成这项工作。
于是答案就很明显了,不知用了什么戏法藏在袖子里的书生,并没有真正安静下来,他还在用某种不知名的手段,阻止这些可怜的棉线回归它们正常的形状。
老头有些无奈,那种表情就像睡着的时候被孙子拔光了胡子的爷爷。
甚至醒来后还发现自己脸上多了只毛笔画的乌龟。
那只笔可是自己送他用来让他好好读书习字的!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爷爷决定彰显一下自己年轻时的雄风,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往白玉阶梯上迈了第一步,刹那满头白发换青丝。
他往白玉阶梯上迈了第二步,他的双眼骤然清亮,不复浑浊。
他往白玉阶梯上迈了第三步,他的背不再佝偻,他的皱纹如同被一只看不到的手一一抚平。
“我本凡间一尾鲤,点额化龙凡未去,而今试把天门跃,不成归来伴凡鱼。”变成年轻人的老头轻轻哼唱了一首打油诗,然后眯着眼望了望青山尽头,穹顶之上。
清清嗓子,气势十足的喊了一声:“我剑何在!?”
青山沉默的屹立,微风温柔的鼓荡,只是并没有什么剑。
年轻的翻版书生有些尴尬,他拿手做拳抵了嘴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伸手又喊了一声:“剑来!”
空气仿佛都尴尬的凝固了,因为依旧没有什么剑。
他的脸有些红,按说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不太应该再脸红,但是他的脸又的确红了。
于是他心虚的扯了扯袖子说道:“喂,这次事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没屁股的事了行了不?”
显然没有人同意,因为棉线没有复原。
“你怎么能这样!想想咱们并肩战斗了多少次!想想我当初铸造你的时候花了多少心血,多少世间难求的珍材!”
说到这个,他的语气忽然激动了起来,似乎非常心痛。
“怎么在我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刻,你拒绝帮忙,拒绝参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瞪大了眼盯着自己的右手,似乎非常笃定这个杀手锏每次都很有效。
袖管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动,但是最终还是坚定的沉寂了下来。
“看来这次你是来真的了!”年轻版老头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最终下定了决心一般锤了自己左手一下。
“我教你怎么有屁股!我教你还不行吗!”
“当真?”向往而又警惕的声音打右手传来,似乎对眼前人的承诺颇为怀疑,但是又实在无法抗拒他的提议。
“当然是真的!我曹剑昙纵横天下八百年,从来都是言而有信,一诺千金,一口唾沫一个钉!......”
冷静而又无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你拜入宗门时骗同村刘壮实去灶火间,自己去了丹阁。你内门弟子试练时骗刘箐坚持的时间越长长老会越欣赏,而自己第二天就跑了。你骗风致当掌门就可以有更多的资源好好修行,自己主动退出掌门之争,最后风致因为俗务缠身境界终身止步。还有,你骗......”
“够了!”自称曹剑昙的年轻人脸早已经黑了。
“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一阵诡异的沉默。
就在他就要按耐不住爆发的一瞬间,书生还是改口了。
“我是你造的,我不帮你,又能帮谁呢?”
幽幽的声音传来,里面似乎积攒了几百年的怨念。
“剑来!”
“嗡!”空气高速颤抖的声音令人心生烦闷,一道清亮的白光划破长空被曹剑昙牢牢握在手里。
那一瞬间,这个不正经的,而且听起来好像是个骗子的家伙,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提剑眯着眼望向湛湛晴空。
于是天色就那么没有任何预兆的低沉下来,乌黑浓密的阴云从不可知之地压迫而来。
“轰隆隆“
雷火引而未发,似乎是某种警告。
天地厌弃,神鬼共唾。
七尺高的年轻人被整个这一方世界牢牢锁定。
轻轻挽了个剑花,他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
“想留我,或者想赶我走,也得问爷爷我自己同不同意阿!”
嘲弄的语气里几乎是掩饰不住的自信和蔑视。
“轰!“爆炸一般的启身中,那种锁定如同玻璃般炸碎开来,有一道硕大的白光撞向那一片看似没有尽头的黑幕。
“滋拉!”警告无效,那么真正的审判随之砸下。
“当真教我?”
“闭嘴,这么紧要的关头哪有时间跟你聊这个!”
“我就知道。”
第二章 必须要打的理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噗通噗通的重物被砸落的声音不知疲倦的来回响起,此消彼长,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尽管浓密的乌云早已七零八落,拿剑的人双手不停的颤抖,身体上遍布着焦黑和令人畏惧的鲜血。
甚至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贯穿那个凄惨身影的左胸,透过伤痕,依稀可以看见他心脏跳动的轨迹,和那些肉芽迅速纠结生长的恶心画面。
所剩不多的乌云迅速后退凝聚在一起,似乎是在重新估算眼前不起眼生物的战斗力,又似乎在酝酿下一轮的攻势。
不成人样的曹剑昙狠狠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拈着剑喘着粗气岔开腿坐在云端,如同争食的恶犬一样狠狠盯着眼前并不实际存在的敌人。
形势进入宝贵而又短暂的缓冲期。
“为啥你非要打?”
战斗中忽然响起第三个声音,曹剑昙后背肌肉骤然绷紧,寒毛一竖,几乎就要跳了起来。
“你懂个屁,你只是把剑,你没有屁股。”
“我确实不懂,这和我有没有屁股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为什么这次一定要惹一个你躲了几百年的敌人。”
“哦!?”年轻人扯开嘴角快活的笑了笑,似乎是耸肩的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于是表情又迅速变成了呲牙咧嘴。
“那你觉得,咱这次胜率有几成,买定离手,我赌咱们能赢!输了我教你有屁股!”说到感兴趣的领域,曹剑昙的双眼又明亮起来,猥琐搓动双手的姿势像极了一个标准的职业赌徒。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次咱们的胜率连一成也没有,所以,我赌输。咱么还是快跑把,你不是教过我吗,战斗其实最简单了,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理性,只是多了一些慌乱。
“哈哈哈!”年轻人笑着站起身,大摇大摆的围着云端里的剑转了几圈说道:“咱俩打赌,你赢过几次?”
“一次都没有。”声音再度变的幽怨,似乎这又是一段不堪的屈辱。
“那不就是了!”曹剑昙自信地大手一挥:“那么你的赌注是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继续没有那什么。”蚊子哼哼般的声音传来。
“没有那什么,那什么是什么?”赌徒拿左手比了个喇叭,戏谑的笑着假装听不懂。
“没有,屁股。”恼怒而又压抑的声音传来,惹来曹剑昙又是一阵放肆的狂笑。
“为了让你继续没有屁股,那么。”轻轻拔起了云端里矗立的三尺青锋,赌徒再一次悍然主动冲向了那片黑暗。
云端里无声无息的深处了一只雷电纠结的大手,牢牢握住了那把在俗世中所向披靡的剑。
然后轻轻一拧,于是那把剑就那么,碎了。
然后又一只手伸了出来,上面盘踞着一头雷电构成的巨蟒。
“呯!”没有任何悬念的,那个渺小的身影被一把拍下天穹,打着旋儿直坠而下,和四散的剑身一起狠狠砸落在山顶,然后一路轰轰隆隆削平了小半座山顶,烟尘四起。
“嗯!”慵懒而痞气的闷哼打烟尘里传来,模糊间一个身影似乎是伸了伸懒腰,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说了一句:“确实有点猛阿!那么热身结束,给你加点料把!”
一声令下,虚空中忽然崩裂开道道缺口,似乎是空间不堪重负被挤压出了缝隙。
一个五彩的,巨大的肥皂泡冉冉升起。
里面似乎是一方小世界,里面有飞禽走兽,有山川河流,只是没有人。
那个肥皂泡正被那个没正经的赌徒托在掌心。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然后他屈指一弹,拘来了一道光。
那道光没有屁股。
当然了,光怎么可能有屁股。
“赌约作废,老子不想玩了。老子现在就教你怎么有屁股。”
于是没屁股的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他奋力挣扎,想要钻入那方小小的世界。
“你不能这样,我就是跟你闹着玩,我要屁股那种东西干什么,我又不用吃喝拉撒,你听我的,放开我,这个敌人有点猛,但是还没猛到无法对付的程度,你现在脑子不清醒,你需要我,快点放开我!”
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这大概是没屁股的光几百年来最无法冷静的时刻。
“嘘”流氓赌徒曹剑昙伸出食指轻轻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原来越张狂,最后他笑的他满脸是泪,状若疯癫。
“你竟然开始懂屁股是什么了,这怎么能行!你是一把剑,剑是不可以有屁股的,只有人,人才配有屁股。这就是我说你永远不能知道屁股是什么的原因,但是看情况你居然要赌赢了我,这可不行,这不可饶恕。所以,所以,你不配再做一把剑了。”
曹剑昙的声音忽然冷漠严肃了起来。
这应该也是他几百年来唯一冷漠严肃的时刻,哦当然了,除了骗人的时候,那个是装的,那个不算。
他掐指算了算,皱着眉头否定了一个选择。
他又掐指算了算,又否定了一个选择。
忽然,在肥皂泡和这方大世界交界,摩擦,不停对撞的地方,村庄里有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就是你了。”曹剑昙一跺脚一伸手。
被拘禁的,疯狂撞击着屏障的,没有屁股的光就这么一头栽向了他指的方向。
“搞定了麻烦,那么接下来。”
流氓,赌徒,骗子,强者眯着眼重新看向了那片阴沉。
然后他整个人融入了那个肥皂泡。
肥皂泡变得真实了起来,里面不再只是有山川河流,花鸟鱼虫。
那里面有了一个人。
虽然只是一个人。
而且似乎人品不太好。
但是那毕竟是一个人。
“哼,你有多猛?有我猛吗?我不信。天下没有人比我猛,比我猛的都没我聪明,你也一样。”
于是肥皂泡朝着那已经亮起血红色遮天大网的,代表着世界本源的,千千万万人的,古往今来的,所有人,事,物运行法则的尽头,
注定有去无回的,撞了过去。
撞是撞不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撞的过的。
消除个人情感记忆,融入世界运行法则,与道合真对老子个人来说有什么意义?只好封印记忆和境界才能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
可是哪个姑娘会喜欢一个糟老头子?说起来好几年没去吃谢三娘的涮锅馆子了,真是有点想念阿。
那么到底为什么就不想躲了,要打呢。
或许是累了把,是的,英雄也会累的,再他娘猛的人也会累的。
什么?好吧好吧,无所谓了,那我换个说法。
骗子会累的,赌徒也会累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真的累了。
只要是人,总会累的。
神仙?哪有神仙,你非说我是神仙的,我可没说过。我明明是个骗子嘛。
好了,说完了,真是麻烦。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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