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叠华年》——文耻

第一章 无良师徒

“老不修，你又犯啥事了？”徐浮沉看着眼前正在抱着自己的裤脚大哭的师父，一脸无奈。真是师门不幸啊，自己怎么当初会选择跟这个老不修来这个鬼地方修行。徐浮沉怎么也想不通当初这么一个仙风道骨的师长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

“还有这是大街上，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去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所有人都看着呢。”

“呃，是这样的。今天为师一如既往的去拯救被这世道坏了的悲惨女子，但是路过大街上时突然看到了一种传说中的圣物，以至于我顿时迷恋上了这个圣物，但是――”说到这里，老道士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又道，“但是你知道的，为师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怎么会有钱财那种邪恶之物。于是为师――”

“这就是你偷糖葫芦的理由？！！就算偷，你也不能把全部糖葫芦偷过来啊！还有，最可气的是，谁叫你把我的名字告诉人家的？知不知道那人已经讨上门来了，现在我也没有钱了，当初带来的五百两银子全都被你败完了。这座坡道观也变成人家的了，你说，怎么办吧？”徐浮沉没好气地说道。

“你没钱了？”老道士双眼发光，赶紧问道。

“嗯，都被某个老不修狠狠的败完了。都怪他，现在，我连买一串我日思夜想的糖葫芦的钱都找不出来了。”徐浮沉一脸不高兴地回答道。

老道士听到这些话语后，不知从哪里取出个看起来早就收拾好的包裹，把它放在肩上。

“既然如此，那么你也应该下山去了。那么为师就先走一步。”老道士说完后，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

徐浮沉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空中凌乱。他正在想，自己当初离家出走真是脑袋被狗吃了，不过幸好他还在床底下放了一些私房钱，够他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了。也罢，人生既然开始相遇，那么就注定会别离。

于是他返回道观，准备独自一人、孑然一身地游走天下了。

途中路过一条小溪，小溪是从山上的顶部流下来的，而山是京城里的一座小山。虽然说是一座小山，但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包。不过京城附近的小土包，好说歹说也可以称作一座山了。而小溪虽然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但也有点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了。溪上蜻蜓低飞，溪底鱼游潜水，几根水草随着水流的方向不停曲舞着，溪中一些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堆积成一座座水中小峰，俨然是一个不一样的世外“鱼”源。徐浮沉特别喜爱大自然的幽静，向往着天上的云、树上的鸟、水里的鱼，这也许就是他修的道吧。

徐浮沉蹲在小溪旁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水中映出的面貌，顿时心情转阴为晴，于是便自然的用手去捧了一捧水。他这时才发现，原来在他的倒影下面竟然有许多小鱼在徘徊游动。也罢，世间怎生花容貌，众芳环绕！奈何世间生了这个好皮囊，错长男儿身上。

一阵游玩，好不欣喜。

到了道观的大门，又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刚进门的彷徨。那时自己刚刚离家出走，想着学习一些法术来证明自己，可是去了许多寺院道观，没有一人愿意收我这个天生废物为徒，都说我根骨太差，不是一块修真的料。那时一个人蹲在山上，差点被晚上出没的小妖吃掉。关键时候，是师傅出现了，非常随意的就救下了我。

――――

“师傅，我要拜您为师，请收下徒儿吧！”一个少年跪在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面前，说道。

“为什么？凭什么？”道长嘴没动，却发出了声音。

“为了让这天分得清好歹，为了让这地堪得出贤愚。为了七尺男儿血不白淌，为了短命善人寿能长存。凭自己心中的真理，凭追求那最美好的道。可乎？”

“可！”

――――

真正走的那次，关门声最小。

进入观内，到床底下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只有一张有着老道士笔迹的纸条。徐浮沉马上意识到不好，赶紧取出纸条一看：

亲爱的徒儿，为师知道了你拾到了一些钱财，猜你如此好的品质肯定是想归还给失主。不用了，为师已经帮你做了这些苦差事，出家人不用客气，不需要感谢为师。

再看日期，正是今天早上他出去帮这个老不修还债的时候。

“你―这—个―无―良―道―士！”

鸟惊飞。

第二章 戏腔老调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只见得京城里最大的戏院子“百戏园”里正在上演一出《窦娥冤》，而正旦窦娥却是一个十分陌生的面孔来唱。一些老戏粉一开始看见是个年轻后生来唱正旦非常不满，想着是不是桂姨不想开这个戏园子了。但是这个窦娥一开腔后，大家就知道这是老江湖了。

“好！”“不错！”“唱得好！”随着窦娥演完这段唱腔，一阵喝彩声伴随着一片鼓掌声一起不吝啬地出来了。

“这位姑娘是谁啊？怎么以前没看见过啊？按理说这么好的演技应该早就出名了啊。”一位看起来就是资深老戏友的人疑惑道。

“是啊，我看了这么多年的戏，也没有见到过这么优秀的年轻后生。这是不是桂姨偷偷的教出来的，今天才亮相登台。”旁边的一位看起来一副达官贵人的模样的人回答到。

“不对，你们难道看不出他很像一个人吗？或者说，他就是那个人的影子。”在后面一位学者模样的人反驳道。

“你是说，台上的这位姑娘，很像当初的那个人？不可能吧！当初那个人……”老戏友一脸不相信的问到，不过说到关键地方却戛然而止。

“嘘！不聊了，我先回去了。奉劝你们也不要再说了，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得起的。”达官贵人说完后便打算离开了，连这出在他们挑剔的眼光看来都非常惊艳的《窦娥冤》也没有看完。

剩下的两个人听到后，相视一顾，便也起身离开了。

戏院里这出非常好看的《窦娥冤》依然上演着，这点小波澜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众人还是被这窦娥感染着。

“窦娥啊！你为了蔡婆受这趟无妄罪是为什么啊？”一个年轻男子气愤的说道。

“窦天章，快点帮窦娥还冤，凶手是张驴儿！”“对，快点帮窦娥还冤，凶手是张驴儿。”“对！”

正到窦天章出场时，台下一片愤懑声。

“好！杀得好！”“杀！杀死害窦娥的所有人，杀死所有贪官污吏！”

……

这出戏演的非常精彩，到了第二天整个京城戏剧圈都还在议论窦娥的一切。但依然猜不出来这个窦娥是谁，甚至有个喜欢看戏的少爷砸下千金放下话说：只要知道了窦娥是哪家姑娘演的，他就马上去提亲。但还是没人敢去“百戏园”里打探几番，即使有几个纨绔想去硬闯，但也被家里长辈狠狠惩罚了一下。

而他们想的“窦娥”现在正在干嘛呢？

“浮沉啊，你就待在这里唱戏算了。桂姨敢打包票，你绝对可以成为首屈一指的角儿。”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貌美女妇，亲切的对着旁边一位非常漂亮的少年说道。

“不行，不行，桂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唱戏了，当初要不是我那没良心的爹硬是要教我，我才不学这劳什子的唱戏。”漂亮少年摆头拒绝道。

“呵呵，你啊。”桂姨微微的笑了一下，又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徐浮沉的额头，“你还在恨你的父亲？”

“谈不上恨，只是我无法原谅他当初的行为。”

“哎！你们叫我怎么办呢？”桂姨揉了揉眉头又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没说你这次来京城干嘛呢，又被你那无良师傅坑了？”

“……”徐浮沉无话可说，一脸无辜的对着桂姨。

“你那师傅啊，整天没个正行，不过分开也好。不分开的话你都不想桂姨一下，每年只有过年和清明的时候才能看到你。现在好了，天天都可以和我家浮沉在一起了。”桂姨说完便往徐浮沉身上抱去。

徐浮沉赶紧躲开，对桂姨说：“桂姨，我已经长大了！”

“哎呀！你这没良心的，桂姨抱你一下都不行吗？你和你那爹一样没良心，都不给我抱，呜呜呜。”只见桂姨说着说着就作势哭了起来，不过刚刚开始抽泣了两声，看见徐浮沉没反应，便又笑起来了，“你们啊，都是这样调皮，你爹也从来不相信我会哭啊。”

“……”徐浮沉已经见怪不怪了。戏，这么演，叫戏，那么演，也叫戏，这一场下了，那一场上来，看戏的，是自己，上台的，也是自己，戏曲活国粹就是这样。

“不过啊，浮沉。你还是在这里生活算了，听说现在有很多人都想娶你呢！不如，你就从了吧。”桂姨一脸蛊惑地说道。

“好，桂姨。我决定了，我过几天就走，去为了爱与和平而奋斗。”徐浮沉握紧拳头坚定的说。

“你啊，不得了了，还会威胁你桂姨了呀。”

“不是，我来的时候就这样想的，总要出去看看吧。”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

“行了，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桂姨已经有人了，看不上你这个小屁孩。你在这待着，我去做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