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争南北》免费试读_壮又美的花生
第一章 一座道观
一辆马车在山岭道路中疾驰,马车后不远则有一名胡族骑兵尾随不止,观其服色兵马,正是秀荣天宝所部。马车外挂着箭矢却无车夫,马匹臀部鲜血直流,带着马车左摇右晃。
车厢内一名妇人脸色惨白,紧紧抱着一名男童。随着车厢晃动,那妇人面色痛苦难忍,双手却依然不松。血液却汩汩顺着流下来了,仔细一看,原来是箭矢透胸而入,伤了心肺,又因马车颠簸,箭矢搅动之下,妇人已是性命垂危。那男童抱着妇人,惶恐哭泣,不知所措。
眼见那胡族骑士紧随不舍,却忽闻远处号角之声,不由勒马停了下来,此号乃军中收兵之令,军纪森严,骑士不敢逗留,旋即拨马回营。
然而马车中人并不知追兵已回,然而即使知道也无济于事了。
因为没有车夫,高速奔驰的马车并未避过路边坑沟,轰隆一声,车厢翻起,带着马儿歪向一边。马儿力竭倒地,嘶嘶哀鸣。
车厢中两人被一股大力掀起,滚向车门,随即重重摔倒在地。妇人怀中男童滚到路边撞到一块石头,男童双目紧闭,鲜血汩汩流出,似是昏死过去。
妇人匍倒在地,背上箭矢已然折断,看伤势,眼见不得活了。只见她满面泪水,目中无限企盼,口里喃喃念着:“宝儿,你要活着。”
然而妇人生机渐渐断绝,双眼沉重,闭目之时,远处似有一大一小两道士正朝此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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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道观,山顶而起。四周层峦叠嶂,谷壑奥幽,林茂花繁,瀑布悬泻。
道观外,一处牌匾上书三字,曰:太清观。
观内,一名男童正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胸腹起伏,有闻呼吸之声。塌旁围着一名壮实敦厚的道童,正俯身好奇的看着。而此时男童脑中识海却是另外一人。
张宾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原来他是一名现代人,如今却莫名在一古代童子身躯里。
原本张宾是一家互联网行业顶尖大公司里的产品运营总监,一天正在加班赶即将发布上线的大版本。谁知一阵心口绞痛,恍惚间,张宾突然发现自己正离体而去。
看着同事慌作一团,拍打摇晃着自己,而自己却越飘越远,仿佛在看一出默片电影,心中无悲无喜就这样浑浑噩噩的飘着。张宾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死了,顿时慌乱起来,为什么?凭什么?版本还没做完呢!还有一堆严重BUG待修复啊!
张宾疯狂挣扎想回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却不受控制,依然缓缓飘着,随即眼前没了办公室、同事以及……猝死的自己。四周变得光怪陆离,各色诡异的光扭动着。
张宾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悲痛,自己就这样死了么?什么都没了,蠢萌的女朋友没了,抚养自己的爷爷奶奶也没了,正在上升期的事业也没了,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也没了。
正沮丧时,四周突然一片白亮,中间却有一个黑色扭曲的洞口,张宾不由自主被吸入进去,瞬间天旋地转。纷沓而来的各种画面像录像碟在倒带播放一样。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画面开始播放了,像是在看全息影像一般,画面是一个古代孩童的视角,有时候连贯,有时候如碎片般不连续。就这样缓缓的画面流转变换,张宾仿佛经历了另一个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没了,陷入了黑暗。张宾的记忆里却多了那个古代孩童的记忆。
记忆中,自己,也就是这孩子是十岁,同姓张,乳名宝儿,尚未取名。父亲张晏,乃大魏员外散骑侍郎,出自吴郡张氏。母亲同是吴郡大族顾氏。关于大魏,关于这个世界,张宾知道的并不多。
想不到竟然穿越了,张宾不禁暗自感慨,随之而来的则是苦恼,平时工作忙,虽然忙里偷闲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但是自己的知识结构并非理工文史类的,产品运营这个岗位所学,貌似对于穿越并无帮助。
造枪?造玻璃?那一套张宾实在不擅长,也无从下手,卖弄后世诗词,眼下这大魏是什么时期的朝代也不懂。抱历史牛人大腿?自己熟悉的勉强有明清,其次就唐宋,这还好歹是借了诗词里作者人名的光。难道造个APP出来给人用?怕是不行。。。
张宾思来想去无一益处,唯一聊以解慰的就是不用再九九六加班赶版本了吧。。。
黑暗里,张宾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鼻孔有些痒。痒?什么情况?未及反应,张宾便感到五感像是解冻一般,慢慢复苏,好似自己与这孩童身体的联系重新连接了一样。
张宾狂喜,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马脸道童,张宾不禁啊的一声,打了个喷嚏。
那道童似乎吓一跳,赶忙丢了手中刚才撩拨鼻孔的草根。张宾艰难的起身,这孩童的身躯对于一个顶尖产品运营总监来说还是太弱啊。
张宾定睛望向道童,只见他生的一副马脸,鼻孔朝天,一双愁眉分的极开顺骨而下,活脱脱像个幼版燕赤霞。张宾艰难开口问道:“你是谁?这是哪?”
道童一愣,奇道:“你这小儿,说话口气甚是奇特。此地为景室山太清观,我是干象,随师父孙道之在此修道。”
张宾又问:“我怎么在这里?”
干象解释道:“之前师父与我在洛阳附近游历,河阴兵乱,见你与一妇人受伤倒地,只救得你一人。”
说到此处,干象望了张宾一眼,见他无甚反应,便继续说道:“救得你后,伤势无碍,但你却昏迷不醒,又加之洛阳崩乱,只得将你带来此地。好在今日你便醒了,你且稍待,我去唤师父来与你说话。”不待张宾回话便跑了出去。
不多时,干象便领着一名老道进来,那老道就是孙道之了,身材高大,山羊须,一双象眼明亮有神,面目慈祥。进来后,孙道之坐于榻旁,干象侍立其后。
孙道之落座后上下打量一番,开口笑问:“小儿醒来应是身体无恙了,不知可还记得何处人氏?”
张宾连忙起身拜答:“小子多谢孙阿翁及干象阿兄救命之恩,先君乃吴郡张氏,入魏做员外散骑侍郎,阿母吴郡顾氏,小子年齿有十,先君取名为宾,乳名宝儿。”
孙道之闻言叹气:“宝儿,我救你之时,旁有一妇人,想来便是先妣了,我已代为收殓于林中新坟,日后可寻机迁至祖坟。你家中尚有其他亲族在否?”
张宾脑中飞速思考,穿越至此,托身依赖的父母都已死于兵乱,又无其他兄弟姐妹,就算其他亲族愿收留,年幼且寄人篱下,怕是再遇到什么动乱就小命呜呼了。
还不如抱紧眼前慈祥和蔼的道士爷爷大腿,搞不好,这方世界能修仙习武,那也算是近水楼台了。
一念至此,便马上扮做孤苦可怜的样子说道:“阿翁,宝儿乃家中独子,娘舅亲族远不可知,又遭逢大变,心中悲苦,愿和干象阿兄一块随师父山中修道。”
孙道之抚须沉吟,也不说行与不行。只是望着张宾道:“我门中规矩甚严,且异于同道。既入此门,便终生奉道,若有背道之举,即刻诛杀。你可想清楚了?”
张宾听的疑惑便问道:“请教阿翁,背道之举是哪些?门中所学又是哪些?”
孙道之缓缓说道:“门中禁律有三,以学乱世,以学乱道,以学乱人。违之则背道,背道行诛罚。”又言:“门中所学分:天地祝算,炼灵工兵。参伍之后为易,合计之数有九。”
张宾原以为孙道之所言的道门戒律森严,类似军法里十杀十斩之类的,没想到只有三条戒律,想来也是蛮宽松的嘛,但是后面的所学内容就听的一头雾水了,于是连忙道:“求师父为宝儿详解。”
孙道之耐心的讲解起来,“以学乱世譬如黄巾之乱,孙恩之祸;以学乱道则譬如丹鼎符箓之争;以学乱人则譬如假事鬼神行以淫邪。”一直侍立在旁的干象恭谨不言,却在听到黄巾之乱时神色一黯。
“天地祝算,炼灵工兵;是指历法、地與、医术、算数、丹汞、工造、兵法之学。易为连山、归藏、周易之道。”
“学前开蒙,读《礼》、《传》、《诗》识字明理。其后三年数算,学成可晋而学习地與,三年学成,方可学祝,三年成之,则将余下五法通读并择一法习之,五年为期,小成可学易,学之又为五年之期。”
张宾听到此处,目瞪口呆,这孙道之所在道门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这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数学医疗、行军打仗还有占卜预测什么都要学,还要选一门专精,就是如黄巾起义造反也不用这么学吧?
千思万想,万万没想到莫名其妙穿越后还要下乡接受再教育。别人穿越都是争王称霸,要么就是锦衣玉食风流快活。怎么到了自己,特异功能没有,神奇系统没有,爹妈没有;这就不谈了,好不容易转世一遭,还得再被教育九年,九年之后又是五年,惨的一。。。
张宾正兀自发呆,侍立一旁的干象面有得色,忍不住探头说道:“小宝儿是不是后悔求道啊,眼下尚可改之。若是入了我门中,那牍山书海少不得过一遭还得日日吃虎皮肉。”言下之意,怕是这位干象师兄吃过大苦头。
只见孙道之象眼一瞪,那干象便老实起来,缩了头回去。孙道之转头和颜悦色的对张宾说道:”宝儿若是不愿,待身体将养好些,我便送你去吴郡寻亲,江南之地,道徒甚众,或可助力一二。“
张宾低头想了想,坚定的抬头:“师父,徒儿向道之心已定,万死不悔。”孙道之抚须含笑点点头,正待开口。又闻,“师父,徒儿想三年内学成数算、地與、医术三道后出山寻破家之仇。不知可否?”
张宾说这话倒也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有其考虑,其一,张宝儿家教甚严,早已由其父亲开蒙,《礼》、《传》、《诗》都是熟读明义的。其二,自己后世接受过教育,对于数学、地理是有其大概概念,且有科学成熟的学习方法。其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可能将十几年的功夫泡在山里,怎么说也要借为父母报仇,去尽快了解这个时代。其四,能以这样的教学方式和内容去传承的道门,肯定是这个时代一流的组织。至少,是不错的大腿。
孙道之听了张宾所言,不由眉毛一扬,“方才所言三道,每一道都是包罗万象,蕴含至理。若以数十年之功,精其一门,都可为当世大家。三年学三道,何其难也?”
随即,孙道之接着道:“我道门中人,向来朴实见长,庄重简严,浮夸之言日后入我道门不可再说。宝儿年岁尚小,寻仇一事,待你学成前面三道再做打算。”
言罢,又吩咐了择吉日收徒授箓之事,其他住所、衣食琐事按下不表。
待孙道之出门之后,张宾忍不住对留下的干象问道:“师兄,什么叫虎皮肉啊?”
干象笑嘻嘻道:“平日里,背诵所学,进度稍慢,便要受罚。师父一手藤条大法,甚是齐整。施法完毕,身上一股股青红鞭痕,宛若虎皮。所以此名为虎皮肉。”
张宾听的哈哈大笑,这干象师兄虽然比张宾大了五岁,但是性子却是跳脱。张宾,接着又问干象一些山外事物,这才对当下情形有所了解。
原来,此间北方,为鲜卑诸族所建大魏治下,南方则南渡士族汉人所在,历经几朝,如今是梁国当政。只是如今天下纷乱,北地烽烟四起,当朝太后无道乱政,边地胡酋秀荣天宝,起兵诛乱,迎洛阳长乐王为帝。
此前,河阴兵乱,乃秀荣天宝借祭天之名,召朝中百官云集,纵兵屠杀,以致衣冠涂地,高门士族遇害者不下千五之数。京都洛阳,士民逃散,大魏元气大伤,怕是将来祸乱丛生了。
张宾父母也是在河阴之变为乱兵所害了,只得张宾一人余生。
张宾听完默然不语,混合的记忆里,父慈母爱,其母临终前之惨烈,惊惶,悲痛情绪杂糅,宝儿对父母依恋不舍之情都令张宾感同身受。
既然重生于此,再世为人,于情于理,都将继承其情,好好活下去,为父母报仇。
只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修仙,古武,想来应是历史中另一平行世界。而自己又对此间历史完全陌生,也不知道将来如何行事。
看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拜师学道了。
第二章 道教隐宗
转眼到了吉日,道观已被洒扫一新。
张宾沐浴完毕,换上葛巾黄冠,衣褐布履,肩着黄帔。
正殿内,铜炉焚香,烟雾缭绕。中央供奉两位祖师,分别是老子与庄子。
孙道之居中而立,黄巾衣褐,头戴五岳真形冠,手持尘尾。干象也衣冠严整肃然伫立右侧,其他观内道众分坐两边。
待到吉时,一声钟响,张宾跪下行八拜之礼,两侧道众齐声音诵《云中诫》,罄音缭绕,诵声不绝。
张宾一阵恍惚,在极具仪式感的拜师礼中,心中不禁生起庄重肃穆之感,一丝不苟的按之前干象师兄所讲的步骤进行拜师流程。
不多时,拜礼已毕,孙道之开始口诵道门十戒,念一句,张宾须跟一句。
直至十戒全部复述完毕,孙道之开口道:“今有张氏一子,入我道门,初行功德,时日尚浅,授玉清箓,盼其精进,修道有成,得授上箓。”
说完,便持笔在箓图上写下张宾姓名、容貌、来历、年龄。
授箓完毕,整个仪式就结束了。孙道之让其余道众散去,留下张宾、干象说话。
“徒儿,往后干象便是你大师兄,我门中徒孙不多,你们日后要相互帮扶,修道共进,不可嬉戏误道。”
张宾仍然恭谨跪拜,点头称是,孙道之接着说道:“你初入我门,有许多事便与你分说清楚,今日所讲,莫传入外道人之耳。”
“本门所属,乃道教隐宗一派,又称玄真道。其中渊源,你仔细听好了。”
张宾听了大奇,道教还有这一派,不是全真正一么?却不知张宾所想全真正一两派乃后世所兴。当下张宾虽有疑惑,却更多是兴奋好奇,也不言语,仔细听师父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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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前,也就是周朝景王年间,单氏不遵先王遗诏,另立王子猛,刺死大臣宾孟,引致尹氏、甘氏立王子朝为王,王子猛死,其弟继位,人称东王。至此,周朝东西二王并立,纷争十数年。”
“晋国率十一国会盟商议平定王室之乱,助东王共击王子朝,王子朝大败,遂携商周王室典籍、礼器奔楚。本门道尊老子也在其中,为守藏之吏。”
张宾开始听的疑惑,怎么讲道教先讲起了周朝的事了,直到听到老子是周王室图书管理员方才似有所悟。不由心中感叹,都是千年一见的伟人,做图书管理员的人都不简单。。。张宾抖擞精神,继续听下去。
孙道之继续讲述,“周王室至此,威权衰落,天下礼乐崩坏。在此之前,天下之道,均在官学,唯有王孙公卿可学,王子朝到楚地后,没料想,楚国也陷入王室争位,不得不滞留南阳。为了寻求复国与财赋支持,因此,抄录并编著部分王室典籍供人以学,一时间,私学开始大兴,遂有诸子百家各展其说,所谓天子失官,学在四夷。其中私学最盛者,当为数次向老子求道的孔子了。”
张宾听到此处,心头大震,没想到这春秋年间里面有这么多曲折离奇。但又疑惑不解,问道:“为什么典籍这么重要,逃命也要带着,还能获得财赋呢?”
孙道之笑着道:“夏太史终古见桀迷惑,载其图法奔商;商内史向挚见纣迷惑,载其图法奔周。携带典籍投奔有道之国乃上古传统,拥有典籍也是王权象征之一。至于为什么,你学成数算便知道了。古时典籍珍贵,记录诸国往来,天下山川,四方物产。乃王室机密,非平民所知,赠予财物以求抄阅,示其贵重。”
张宾点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孙道之接着说下去:“只可惜,周王索还典籍礼器未果,反被王子朝等人所藏,没过几年,王子朝就被周敬王派人杀了。为了躲避祸害,道尊则出函谷关而隐居了,得授《道德经》的尹喜便是此前拥立王子朝的尹氏族人。”
孙道之顿了顿,又道:“典籍留于南阳,文化大兴,是以人杰辈出。道尊隐居后,传以家学,其后人封于魏地干、段,后人以地为氏,你干象师兄便是其后人。”张宾诧异望向干象,干象咧嘴傻笑。
“秦末大乱,道中黄石公授书于留侯张良,留侯之后八世孙张陵以学创教,名天师道。何为天师?天子之师也。至此道教方始,其后源流,门中书籍有载。为师讲了许多先古之事,是为了让你明白,入我道门,所学何来,所学何用,所学何为。”
张宾听的呆了,傻傻问道:“为了啥?”
孙道之一扬尘尾,缓缓道出:“我道教所学,本王道之学,用之于世,佐国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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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宾咽了下口水,道:“师父,这担子有点大啊。。。”
孙道之一笑,“说完道教起始,便该说说我隐宗一门来历了。”
“道尊隐居,家学传世。庄子公卿之身,得道避世,非不愿仕进,而是观其大势纷争数百年,若以一圣人出世,人为阻之,则道失自然,大盗不止。乃著述立言,授徒以学,一人隐而众人出。”
张宾听的迷糊,问道:“师父,怎么听起来那么绕啊?”
孙道之耐心解释道:“庄子当年游历各国,认为原有礼法已经崩溃,但是新的礼法还未建立。所以天下还要相互征伐百年,即使有新礼法的苗头出现,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到天命的。倘若身负王道之学以圣人姿态出现,以个人之力强行扭转时势,则不符合道法自然的道理,同样也会导致身处大势里被窃国大盗所利用。还不如隐世,将王道之学分于众人,每人各为其主,顺势加速,结束乱世。这也符合自然之理。”
张宾恍然大悟,又问:“那后来呢?我们隐宗又是怎样出现了?”
孙道之一笑,“后来便是鬼谷先生收徒之事了,门下得其所学,或各行变法,或各行征伐,天下数年一变,终成秦吞六国大势。其后汉末,便是水镜先生了。”
“我隐宗一门,只以学入世,天下道门各派若无我隐宗所授箓在籍,则为外道。天下若乱,则由道主授业诸生,道主收徒则为守藏。”
张宾点点头,说到:“师父的意思是说我们隐宗掌管所有道派的正统,若要佐国扶命,是以师生形式。隐宗传承则以师徒形式。对吗?”孙道之抚须道:“不错。”
孙道之又讲到:“隐宗九学五箓,得其两箓者,可开宗立派,其派中之事并不干涉。五箓有玉清箓、上清箓、太清箓、洞渊箓、玄真箓。前三箓三年一考,后两箓五年一考,与此前所说九学对应,后两箓须各派道主核定。得其箓者,可入朝为官,若无则不允。得玉清箓,可为八品及以下之官;得上清箓,可为六品及以下之官;得太清箓,可为四品及以下之官;得洞渊箓可为二品及以下之官;得玄真箓,可为一品。”
张宾听完,心中暗忖,这时期的道教还是一个比较松散的宗教组织,而隐宗更像是行业内的学术机构,颁发类似学历一样的符箓,好比什么样的学历才能去朝廷里做什么样的官。即使佐国扶命,也是以个人授业的师生形式,不以门派或道教为名行事,真是奇怪也。
想到此处,便又问孙道之其他道门岂不是各自为政,不相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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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如此。”孙道之摇头答道,“道门中人可效古之遗风,举行道门会盟,成盟道派共同进退。只是举盟之人,须九学精其六,得授六合洞渊箓方有此资格,何其难也。”
张宾奇道:“为何说难?六合洞渊箓又是怎么回事?”
“五箓中前三箓为基础,学成地、算、祝即可,无品阶之分。后两箓中,洞渊箓与玄真箓各分九阶,太极两仪四象五行六合七曜八卦九宫是也。洞渊箓精其一门可得,又称太极洞渊箓,精其二则为两仪洞渊箓。玄真箓则是学易有成可得,进阶则须以易入道,证其八道可得九宫玄真箓。同阶以玄真为贵,不同则阶高者为贵。”
张宾听得暗自乍舌,若是按师父说的,洞渊玄真两箓是五年一考,想要得授六合洞渊箓,就得精通六门道学,那不得至少三十年?加上前面三箓所费九年,四十年没了,若是玄真再进阶,那一辈子不就没了?
张宾不由心生敬畏,真是活到老学到死啊。。。
“那师父和师兄又得授哪一箓了?”
孙道之一指干象,“你师兄不成器,只得授太清箓。为师才学浅薄,只得四象洞渊及两仪玄真两箓。其实也无须问,道门中人,观其道袍上所纹箓符,便知其学高下。”
张宾顺着望去,干象师兄道袍下摆缝边有三道横杠,师父的则是左侧缝边上有朱雀玄武等四象代表洞渊之数,右侧缝边上有阴阳鱼代表玄真之数。
说了许久的话,孙道之觉得有些疲倦,当然,张宾跪的也是双脚发麻,干象更是站的哈欠连天。
于是,孙道之便对张宾说道:“徒儿既入我门,已知我教本源及本宗来历。明日便正式学道,今日早些退下休息罢。”
张宾点头称是,送别师父与干象师兄,便回到自己下榻之处。
回到住处,张宾不禁心潮起伏,感叹道教千年底蕴,又对明日所学内容隐隐期待,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世界又会怎样,林林总总,千头万绪。
张宾走到窗前,推开窗扇,一股湿润的山风扑面而来,远处,云雾笼罩,山峰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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