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佳人可期》——徐庆之

第一章 上帝开了个玩笑

狭窄的房间中杂乱堆放着各种杂物，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被塞的满满当当，从而在视觉感观上显得脏乱不堪。

黑漆漆的房间内甚至连张床都没有，只有一张毛毯铺成的勉强可以睡觉的“狗窝”。

所以可能不是这间房没有床，而是它已经狭小的没有资格放床了。

今年三十岁的苏牧瘫躺在毛毯上，眼神黯淡无光，像是要与房间里的黑暗融为一体般。

三十岁啊！

三十而立。

本该是人生奋斗的黄金时期，褪去年少轻狂的幼稚，多些成熟稳重。

应该西装革履，昂首挺胸，眼神坚定，目标明确。

而不是此时的苏牧，胡子拉碴，头发群魔乱舞，邋遢如街上流浪汉。

这个阶段这样的人，不外乎就两个原因，为情所伤，为事业所恼。

“咚……”

敲门声是轻柔的，温和的，可以看出来人应当是个温柔的人，至少对房间里不知为何失意的苏牧，是充满善意的。

“小牧，京谣吵着闹着要出去玩，我马上有晚班，要不你帮我带带她？”

是一个女声。

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仿佛是怕自己拙劣的谎言被揭穿一般。

这样小小的谎言，小小的紧张是那么温柔，像是春日抚弄枝头抽嫩芽的和风细雨，让人心头痒痒的，酥酥麻麻。

接着又有一个稚嫩的童声。

“牧哥哥，你答应过要带谣谣出去玩的，你说过男人不能对女人撒谎的。”

可是苏牧没有说话，于是静默又舞爪张牙。

待到门外的人走后，苏牧突然开始流泪，滚烫的泪珠成股成股的往外流像是坏了开关的水龙头，根本收不住。

几日里来苦苦坚持的自我保护的可笑念头，终于崩碎，他只能在层层碎片中，痛不欲生的直视内心。

我这算是在对她撒谎吗？

这里的她当然不是门外可爱懂事的张京谣。

明明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让她家人能够正视我的地步，却还自私的要她等我，然后在我一年一年的妄为中耗尽她的青春。

十年了，还没够吗？

对她撒谎……

对自己也撒谎……

苏牧啊苏牧，你还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

想到这里，苏牧终于用尽这辈子的勇气，下定了决心，做出了决定。

电话在嘟嘟声中接通。

苏牧没有等对方开口，直接了当的说：“分手吧，别再让我耽误你了。”

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在耳边回响。

苏牧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爬上了楼顶。

楼顶，没有星空灿烂。

华灯初上，这个城市沉醉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

“还记得吗，我发过誓，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和你分开，不然不得好死。”

男人，不能对女人撒谎的。

只是苏牧想履行的，一直是前面那句，而不曾想到现实让他只能兑现后半部分。

夜晚总是有些凉意的。

天台的风冷进了心里。

苏牧纵身跳下。

决绝……

又不甘心……

真是不甘心啊！

那一年，苏牧拉开她捂住他嘴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是说真的，失去你，我是真的会死的。”

如果不能拥有你，活着真的没意义。

这一天是2018年3月14。

2018年3月14日，没有人知道上帝会在这天开玩笑。

让现代最为伟大的物理学家之一霍金先生在近代最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诞辰中逝去，让另一个一无是处的年轻人，重新开始他的人生。

就好像《春光乍泄》中何宝荣对黎耀辉说，“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人生由头来过。

……

苏牧是个坏学生。

嗯，也不是坏学生，是成绩不好的学生。

这样的学生都有个通病，喜欢在课上幻想，自己只是暑假里的自己做的一个梦，梦只要一掐就会醒来，自己就又能重回暑期。

苏牧也掐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只是在跳楼的过程里顺便坐了个梦。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那么粗线条的心，但比起眼前状况，他还是宁愿相信他一秒变性——嗯，性格的性，真的粗线条到在跳楼的过程中做梦。

这他娘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重生？

小说里写烂了，但现实没可能发生的情况啊！

“苏牧，你还是三岁小孩吗？现在就是暑假，不用你掐。不想读有人逼着你不成，还装模作样的跑来复读。”

复读？

掐不醒自己被迫选择接受重生事实的苏牧听到这两个字眼，熟悉又陌生。

所以现在是初三，我的第二届初三……

2002年……

苏牧的成绩一向不好，奈何作为家里长子，一直被抱有很大的期望。

基本上是在爷爷，“苏牧你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要照顾家里弟弟妹妹”的训诫中长大的。

所以当第一届初三惨遭滑铁卢，只能考上个以打架闹事著称的高中时，被爷爷气急红脸一顿打骂，不由分说的丢回来复读了一年。

声音有些熟悉。

苏牧抬起头，果然是老黄。

一瞬间，有些热泪盈眶的意思。

但老黄显然对他无感，转过身继续板书。

啊，也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呃……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我。

有些亲切呢！

老黄不喜欢苏牧，其实不怪老黄。

苏牧的姨爹曾是学校的老师，也当过校长，很有名气很有威望的那种。

所以在第一届初三学校要求所有住的远的学生在校住宿时，他姨爹劈头盖脸的在办公室痛骂了学校一顿，为苏牧争取到了在外住宿的权利。

这固然是很威风了，可别人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吗？

所以第一届初三，苏牧几乎就是在老师的冷眼与无视，以及穿小鞋中度过的。

毕竟不是一心向学的好学生，课上难免讲些小话。

于是被罚站到11点，几乎是家常便饭。

要是老师心情不好，因为走神被罚站一晚自习也是寻常事。

在这种环境里，苏牧厌学的心态自然是到了顶点，以及在学校各老师中的名声也是恶劣到了极点。

毕竟那些老师，总不会光明正大的说，我那天被他姨爹说了，很不爽，所以要给他穿小鞋，自然是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苏牧姨爹压力不得不同意苏牧复读的老黄，自然更是对苏牧喜欢不起来。

苏牧不在意这些，在初三这个节点重新开始的他，心中只是冷笑两声。

都要当校长的人了，还跟我来这些，总不得喜欢上我的。

重新开始啊……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重新开始都是个十足好的词，不求回报给人以无限希望。

就好像幽深巷子里的拐角，总让人觉得走过这边厢里阴暗昏沉，便是春光灿烂鸟语花香。

此时正是夏季时节，窗外蝉鸣声不止。而阳光正好，把整个世界都照的无比亮堂清晰。

苏牧仰起头，是教室残破的屋顶。

却又好像能看到，那一片湛蓝如洗的美丽天空，以及那远在天边的美丽人儿。

这一次，我一定把你牢牢牵在手里，谁都分不开。

亲爱的，等着我把世界给你。

第二章 脚踏实地谋发展

如果人生能够由头来过，你会怎么做？

你会搔首弄姿，回答没有如果。

然后是一大堆，人要向前看的心灵鸡汤……

用以体现出你的豁达通透。

因为这个问题的确太没现实性了，试问有谁能真的由头来过呢？

苏牧同学……

苏牧同学真的由头来过了。

像所有重生小说里写的那样，他想变有钱，变的很有钱，变得很有很有钱。

他想打下这个世界……

可惜他一筹莫展，尴尬得想钻进地面。

2002年这个时间太尴尬了，未来中国财富榜上搅动风云的几个大头都不需要他了。

要是重生在九几年，马小云同学，马化滕同学，柳传智同学……还有很多很多，随便搭上一个，就能飞黄腾达了。

甚至凭借重生者的优势，借着气功热疯狂骗钱，然后脱身也不是难事。

20世纪80，90年代，那时候才是发财的好时机。

是所有重生者都想选择的时间。

可惜没有选择。

所以苏牧同学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经济特区以平原跑马的速度发展，日新月异。

只能看着日后会在财富榜上搅弄风云的大人物，一步步走向他们既定的未来。

就连哈利波特，也开始在荧幕上带领一代人进入魔法世界。

而苏牧，只能在课堂上，暗自苦恼，自己作为重生者的第一桶金该如何来。

“叮铃铃”

急促的下课铃声打断了苏牧的思绪，课堂突然变得喧闹起来，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欢鸣着逃脱了束缚，所有讲小话的声音不再压抑。

“啪”

老黄猛拍讲桌，于是噤若寒蝉。

鸟儿还没飞出呢，鸟笼又被关上了。

“有没有脸色，我说下课了吗？”

老黄满脸严肃。

“我先把这题……”

不待他说完，所以同学很懂似的，唱了起来。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

苏牧哇哇笑着，畅爽舒怀，也跟着唱了起来。

老黄的笑意已经憋不住了，却依然强装着严肃。脸上斑驳的皱纹挤到一处，像朵含苞未放的花。

当然，老人聚在一起的皱纹没这么美好。只是面对老黄，苏牧是不想在任何一方面安上任何不好的词汇的。

“行了，今天的补课就到这里了，回家路上都小心一点，别傻到被人拐走卖了。”

“喔……”

“苏牧，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下课。”

一群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苏牧这个复读生，用致敬的目光为他送行。

所有人都知道，老黄是好说话的。也都知道，老黄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

所以一旦是老黄选择带到办公室说话的，那就只能当乖乖儿，任他教诲，不能反驳的。

果然又要来了吗？

老黄的心灵鸡汤。

前世无奈复读的苏牧，其实打心里没有“待从头收拾旧河山”的想法。反而因为家人不顾他意见的强逼，让他有些反感。

想着，不过是在初三再混一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牧是以这种心态，开始的第二届初三时光。

若是没有遇见老黄，他可能真的就这么混过了。

好在，他遇见了。

……

还是暑期补课，办公室并没有一群讨论这个学生怎么怎么样皮，那个学生如何如何闹的讨厌老师。

空空荡荡的，让大好的阳光，照满整个办公室。入眼满是让人心头微热的金黄色，温暖又惬意舒服。

“随便找个位置坐。”

“喔！”

即便是重生者，苏牧现在也只能当个乖乖儿。一本正经的端坐在办公椅上，腰杆挺直，屁股只坐三分之一的那种。

老黄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不苟言笑的严肃又爬上了他沧桑的老脸。

“我听说是你自己主动要来补课的？”

苏牧想起来，前世家人为了不让他过于抵触，是提过说暑假不补课，好好玩两个月，等正式上课了再去这一方案的。

只不过，这方案还没等苏牧同意，就被一家之主的爷爷拍桌子给否定了。

理由是本来成绩就不好，还不补课，真的要他再去混一年……

当然，这些剧情在老黄这里，自然被姨爹给美化了。

所以苏牧回答：“嗯！”

恬不知耻。

老黄的面色缓和了一些，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的说：“既然选择了重新复读，就要好好搞，脚踏实地……”

脚踏实地……

苏牧若有所思。

只是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的确，相比于普通人作为重生者的优势的确是太明显了，所以难免会有些一夜暴富，一步登天的幻想。

但相比于那些小说中的重生者，他又太弱了。

没有重生在发财的黄金时代，还搭不上那些未来大佬的顺风车，甚至以后可能成为竞争对手也就算了。

就连时下股票形势什么的他都是一概不知——毕竟只是初中生，又生在小县城的小农村，苏牧能知晓现在的股票形势才怪了。

除却股票，这时代还有很多很多东西，他也是不清不楚的。

毕竟前世的他这时候也只是个只知道玩的小屁孩，经济形势，国家政策什么的，离他真的太远了。

想靠着这些能一夜暴富的东西来一夜暴富，对于苏牧来说，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他只能尽可能的发挥自己重生者的优势，靠着自己掌握的那点可怜的信息，去一步步的完成发家致富之路。

脚踏实地呀！

老黄，你还真是我的人生导师。

老黄看着苏牧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是在心里面点了点头，看来也没有周瑜他们说的那么顽劣，只是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

老黄这么想着，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些自豪来。毕竟作为一名老师的终极梦想，还是教书育人。

教书，育人。

“你看去年跟你一起读的那个复读生，范晓，今年不也考了537分，我对你降低点要求，470分要到吧！”

红狐市高中的质量粗略可分三个等级，第一梯队的是市一中，第二则是贺龙，文泉，市二中，然后第三是被剩下的所有大大小小的高中。

市一中的分数线一直在530分左右浮动，老黄的这番话其实翻译过来就是一中我就不指望你能上了，但你至少给我考个第二梯队学校的精品班吧！

前世的苏牧还挺争气的，考场上大概是超常发挥，考了520分。远远超出了老黄的标准线，差点可以为中学考一中比率贡献一份力。

只是生命中总有一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事，来证明遗憾这个词存在的意义。

那小小几分的差距，是需要几千甚至上万的建校费来补的。

苏牧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只能勉强算的上小康。这笔建校费，便是心有余，力也不足。

所以最后，苏牧也是选择了贺龙。

而这一世，考上一中对苏牧来说肯定不会是难事。

但是他定然是不会去一中的了，因为贺龙还有一群可爱的人，一个翩若惊鸿的身影在等着他。

重来一遭。

佳人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