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差》： 至若

第一章 至若

“继续跑，别停啊。”

苏若回过头望着面前一脸戏谑的白袍少年，淡淡开口：“陆大人，你的剑是擦不干净的。”

白袍少年忽然‘锵’的一声拔出手中的剑，指着苏若说道：“哼，眼下白帝城已经覆灭，苏若，你再执迷不悟，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似乎被白袍少年的这句“白帝城覆灭”给感染到，苏若望着远处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场面就这样静了下来。

白袍少年见苏若眼神一片混沌，当下冷声道：“苏若，你与本使乃一脉相承，别...”

“闭嘴！！”苏若双眼通红的怒吼。

紧接着便是挥着剑向白袍少年扑了过去，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光影，快到了极致。

白袍少年愣了一下，面对苏若突如其来的一剑，他并没有慌乱，直接迎了上去，带着一丝兴奋，速度比苏若更快。

两道剑光交接，然后分开，随后两人又混作一团，半晌，都没分出个胜负。

不过相比于苏若，白袍少年明显气息更稳，略占上分。

“我认真了。”

“我也是。”

白袍少年整个人都腾到半空中，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体里散发开来，疯了般的全部融入他手中的仙剑中，恐怖的剑气几乎瞬间便扑向苏若。

出手便是死招。

“夺命剑？！”苏若傻了，完全来不及反应。直到剑气要没入身体时，苏若体内不受控制一道力量顶了上去。

“什么？！”

白袍少年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整个人便被反噬的剑气击中，晕死了过去。

苏若这边也不好过，几乎同时间，虚弱到极点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飞了出去。

整个地面都是一片狼藉，唯有一块石碑完好无损，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大字：天涯。

……………

吴州府，某山村。

“师姐，再加把劲……头都出来了……快了……再用力些……唔……终于出来了。”

“师姐，是个男孩啊，咦……奇怪了……”

“师姐，他眼睛好大呢，还直直的盯着我看呢……嘻嘻……”

“师姐，我发现了，他为什么不哭呢……我听娘亲说……我小时候可爱哭了……嘻嘻……”

“师姐，你说他是不是应该管我叫姑姑……唔……不对，应该管我叫小姨吧……”

“师姐，要不我给他取个小名吧……叫什么呢……我想想……”

“师姐……”

“闭嘴！死丫头！让我清静一会……”躺在床上的美妇人没好气地说道。

坐在床头的少女这才注意到床上的师姐，额头满是细汗，脸色相比之前略微红润一些，满头青丝都披散开来，半闭着眼睛看着她，看上去无比的虚弱。

一会儿，师妹弱弱的开口：“师姐，我去给你倒杯茶吧。”

师姐闻言，半咬着嘴唇，轻轻的‘嗯’了一声。

说完师妹便把婴儿放在枕边，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便是我的骨肉啊，一点都不像呢……”师姐抚摸着宝宝，轻声呢喃道。

“咯咯咯，我倒是觉得和师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必定俊逸非凡呢。”师妹端着茶走了进来。

师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放在小婴儿的身上，良久，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师姐，娘亲不停的传讯催我们回去，宗里好像有大事发生呢，我们……”师妹往床上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宝宝怎么办呢。”

发现师姐没有一丝反应，师妹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要不然……咱们把他送到姐夫那？”

刚说完，便发现一道目光冷冷地盯着她，师妹立刻低下头躲开。

半晌，师妹又抬起头小心地看了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师姐，咱们总归要想个法子才行呢。”

“嗯。”

眨眼间，便过去了两天。

“师姐，这身衣服好酷啊！”师妹换上师姐丢过来的夜行衣。

“师姐，咱们去哪儿？”

“咦，师姐你把宝宝也带上了吗？”

“师姐，你是不是打算偷偷去姐夫……”

“闭嘴！”师姐忍不住发火。

师姐踩着轻盈的步伐走着前面，后面隔着半个身位的师妹还在喋喋不休，整个村子都被她们转了个遍，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破庙门前，师姐围着整个寺庙转了一整圈，便落了下来。

“师姐，能行吗？”

师姐解开了系在腰间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放在门槛上，然后便拉着一脸不舍的师妹直接朝远处飞去，只留下一颗石子飞向院内大钟，发出‘duang’的一声巨响。

此庙名唤‘药师’庙，传闻八百年前此地有一个叫做‘郭药师’的老道得道成仙，当地人因此盖了这座寺庙以供香火。

至于道士成仙为什么盖和尚庙却无人深究。

小和尚被钟声吵醒后就立刻爬了起来，刚踏进大殿就看到师傅已经打开大门，蹲在门口。揉了揉眼睛，小和尚快步走了过去，这才看到老和尚怀里抱着个婴儿。

“师傅，这便是至然的师弟么？”小和尚挨着蹲了下来。

老和尚转过脸不解地看着他。

至然看着师傅怀里的婴儿呵呵傻笑。

“师傅，能让我抱抱师弟吗？”

老和尚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顺手递给了他。

“当”的一声，一块玉佩在至然接过婴儿的瞬间掉了出来。至然将玉佩捡了起来，整个玉佩晶莹剔透，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气，连至然都有些爱不释手。

老和尚看着至然手中的玉佩，失笑道：“你这个师弟可不简单啊。”

至然用手饶了饶头，乐呵呵的：“师傅快看，师弟在冲你笑咧。”

老和尚望着天边的月亮，叹了口气：“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至然默默地读了几遍，饶了饶头，颇为费解。

“若有来生，还会这么选择么。”

“师傅，师弟还没名字呢。”

“至若。”

“哦。”

“师傅，至若睡了呢。”

“呼……呼……呼……呼……”

至然也闭上了眼睛，满脸都是笑容。

第二章 佛珠

春去秋来，一晃十年便过去了。

一个青色长裙的少女站在一座破庙门口，少女年龄看上去不到二十，身形苗条，容貌更是清丽脱俗，阳光洒过来，让整个老旧的寺庙都增添了几分明艳的色彩。

少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迈起步子，走了进去。

此庙正是‘药师庙’，十年的时间使得这所寺庙更加的破旧，而当年少女的脸上却完全捕捉不到岁月的痕迹。

不一会儿，少女和前几次一样神色落寞的走了出来。

十年了，小侄子到底去哪了呢。

…

…

河间府是大宋朝北部的一座小城，隶属于天水郡。由于境内几乎都是绵延不绝的高山险壑，所以人烟稀少，不过武道宗派却是昌盛。

一叶寺地处河间府西北的无名山峰，整个山头完全都没入云端，地势极其的险峻，几乎与世隔绝。

后山的峭壁旁，两个小和尚盘着腿坐在地上，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经书，口中念念有词。

稍小的那个和尚似乎有些坐不住，歪着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师兄，嘴角微微扬起，轻轻的合上书，站了起来。

小和尚蹑手蹑脚地绕开了师兄，接着便大步流星地跑进寺里。

小和尚约莫十一二岁，一身白色僧袍，身形修长，近乎五尺，脸上倒是一脸稚气，一双眼睛如皓月一般明亮。

这个小和尚正是十年前的小婴儿，道号唤作至若。

至若直接奔向了老和尚的禅房，从至若记事起，师傅的禅房就是禁地。

在离禅房还有十来步的地方至若突然停下了脚步，想到马上就能进去，至若一阵兴奋。

说也奇怪，禅房没有上锁，可无论小和尚怎么打也打不开。

后来旁敲侧击的问了师兄，至若居然发现这里很有可能布有阵法，于是搬空了藏书阁后，至若终于找到了相关的阵法。

“哼，不让我进是吧，我偏要进！！”

至若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往右走了一步，然后往左……再往前……退后……同时口中也不停的念着。

“开！”

“嘻嘻，这么简单的阵法就想难到我吗？”

至若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在看清楚禅房全貌后，小和尚的小脸直接拉了下来。禅房的整个地面放了一个蒲团，四面墙都写满了经文，连顶上也是。

“师傅也真是的，还以为藏着什么宝贝呢，神神秘秘的。哼哼。”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跨出大门的时候，至若突然停了下来。

“咦……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好像……对了！！”

至若猛的转过身，眼睛直直的盯着墙上。

“经文！！这些经文太奇怪了，一个字一个字的我都识的，为何连起来却读不下去呢。”

看了一会儿，至若摇了摇头，想着要不要告诉师兄，不过瞬间至若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师兄肯定会告诉师傅的，但是如果我把他抄下来打散，然后找个借口去请教师兄呢？对！就这么干！小和尚心情又好了起来。

小和尚一边抄一边哼着小曲，好大一会才终于抄完。

至若返回时发现师兄还在诵读经书，他悄悄地坐了下来，仿佛从未离开过。

…

…

三日之后，老和尚回来了。

只是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检查他们师兄弟的功课，急匆匆地把他俩叫到禅房，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至若直接傻眼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老和尚没有理会徒弟的小心思，突然开口说道：“为师准备下山云游，厉经劫数。”

话音刚刚落下，至然神色大变，刚要开口，只听一旁的至若好奇的问道：

“师傅，什么是劫数？”

老和尚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开口：“至若，你不是总抱怨山上不够热闹吗，眼下师父正好有个差事交给你。”

至若闻言大喜，连忙追问：“是要下山吗？”

“为师这里有一件东西，需要送到中原府越山法华寺。”

“至然你留下。”

……

至若望着面前巍峨的城墙，不由楞了楞神。

“我不过是刚出寺门，怎么一下子到这里来了？”

“难道是在做梦？”至若狠狠地掐了掐自己。

“撕…”还真的能感到疼痛。

“算了…出都出来了，还是先把东西送过去再说吧。”

至若决定先去打听“中原府”的消息，当下便随着人潮进了城。

“客官，住店吗！？”

“小师傅，来碗粥呗，热乎乎的！”

至若刚进来就被眼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画面给震撼到了。毕竟从小在一叶寺长大，除了师父和师兄外就没见过第三个活人。

至若一时有点眼热，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中原府”的事情转眼就被他忘的一干二净。

眼看天黑了下来，至若这才走进了一家客栈，打算休息一晚。

关上门后，至若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发愁，师父给他准备的钱今天都用出去了大半，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对了！师父让我带到法华寺的东西！？”

说做就做，至若打开他的包裹，发现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看上去两个手掌那么大，没有上锁，平淡无奇的。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串佛珠，佛珠底下压着一封信。

至若拿起佛珠，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小声嘀咕了一下后，拿起了下面这封信。

整个信封正反两面居然都是空白的，看不到封口在哪，至若下意识的就要用手去撕。

“咦…”至若惊叹一声，发现手中的信封竟然没有撕开。

正当至若要拿到烛火上去烤时，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弱智，这封信有佛法加持，你打不开的！”

听到这个声音，至若吓的手一抖，信轻飘飘地落在烛火上，随即又飘到了地上。

“谁！？”至若四处望了望，除了他根本没人。

“卧槽？！你能听到我说话？？”

这次至若清晰的察觉到声音是从他手上的佛珠里传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的多少年了！！终于……小光头你在干嘛！？”

看到至若正把佛珠往火里靠，佛珠里的声音由兴奋陡然转成了嘶吼。

至若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烤着佛珠。

“小王八蛋……#@!v-_c！！”佛珠里传出了无边的咒骂。

半晌，至若看佛珠里不再有声音传来，这才随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