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为仙》：大城市的小乞丐

大城市的小乞丐

清晨的暮凉城摆脱了夜晚的寂凉，逐渐的热闹了起来。

四马并行的街道两边是大大小小的店铺，还有许多的小贩，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破坏了这一美景的是东城蹲坐在一条小巷子口的小乞丐，约莫十一二岁，他穿着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脸上都是黑色的泥土，掩盖了他本来清秀的面孔――也许清秀吧，反正熟悉他的人都没见过。

“闪开闪开，小乞丐，别打扰大爷做生意。”

“闭嘴，大爷叫曾宁。再说了，老子愿呆在哪就呆在哪。”

只见一个穿着青布短衫的小贩嘻嘻哈哈的和小乞丐打招呼，虽然话不好听，但却没有恶意。

然而小乞丐却好像十分反感别人叫他乞丐，恶狠狠的像小贩吼道。

小贩不以为意，脸上却露出凝重的表情，“说真的，你还没吃够苦头吗，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我劝你还是避一避李逵吧。”

李逵是暮凉城东城统领的表弟，仗着表哥李乘撑腰，在东城横行霸道，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

“统领啊，那可是大人物，惹不起啊。”

“哼，不就是看不过眼说了句公道话，凭什么不让我赚钱！”曾宁愤愤不平的说道，握紧了双手，眼中露出的表情愤怒却无奈。

原来是前几天曾宁乞讨（用他的话就是赚钱）的时候看到李逵要强买强卖，看不过去，小声嘀咕了一句，被他听到了，想那李逵是何等人物，被一个小乞丐讽刺，能高兴吗，当时就指挥家丁将他爆揍一顿，并威胁曾宁不许他再在东城乞讨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没错，曾宁已经被打了好几次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还是在这儿乞讨。

“可你这样无异于自取灭亡啊，你一小孩怎么能都得过那些恶霸呢？”小贩担忧道。

“哼！我才不怕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是曾宁的身躯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要不是和灵儿约好了在这儿会面，老子早就走了。”曾宁很没志气地想到。

灵儿是曾宁从小就认识的小伙伴，也是个乞丐，和他父亲吴天明相依为命，平常没少照顾他。半个月前吴灵儿和吴天明有事去了西城，曾宁和吴灵儿约好在这条小巷子口会面，为了让吴灵儿能够找到自己，曾宁便天天在这条小巷子口等着，顺便“赚钱”。

“吆喝！大爷我让你滚蛋，你还敢在这呆着！”正在曾宁暗自思考着，街道上走来一个二十多岁膀大腰粗满脸横肉的大汉，正是李逵，后面还跟着几个青衣青褂的家丁。

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唯恐哪里惹到这个二世祖。

“大爷我记得警告过你不许再在这东城要饭，你当耳旁风是吧，还是想再尝尝大爷的拳头？”大汉说着走到曾宁面前，居高临下的藐视着曾宁。

“这暮凉城又不是你家的，我在哪呆着跟你有什么关系！”曾宁道。

“哈哈哈……”李逵不气反笑，“不是我家的？！你们告诉他，这东城谁说了算！”李逵指了指旁边的家丁。那家丁很是机灵，连忙跳出来对着人群道“这东城自然是咱们东城的统领李乘李统领说了算，咱家少爷正是李统领唯一的弟弟，所以说咱家少爷说了也算！”

“哈哈哈哈，说得好！听到了吗！就你这臭要饭的，老子杀了都没人管，你还敢管老子的事！”李逵说着，瞟了一眼旁边的家丁，家丁立刻会意拿出随身带的棍子，试了试手，狞笑着向曾宁冲去。

“唉，这小乞丐也真是的，不让你在这儿你就走呗，非要得罪他，看这架势是真要活活打死他了！”人群中有人叹道。

“是啊！恐怕死了也是白死了，谁能管的到他！”

曾宁看到家丁拿出棍子便知不妙，脸色瞬间变了，奈何家丁有武艺在身，本不远的距离更是瞬息而至，举起棍子便要砸下，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只好举起右臂护住脑袋，眼看着棍子就要落到头上，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只听到“砰”的一声，家丁应声而倒，飞到人群中，激起一片惊呼声，本要砸到曾宁头上的棍子也掉到了一边。原来是一颗石头击中了家丁，石头不大，但能激发出这么大的威力，显然丢石头的人是个高手。

曾宁循声望去，竟然是阔别几日的吴天明，旁边还跟着曾宁朝思暮想的吴灵儿。更让他吃惊的是本来衣着破烂的二人竟然都换上了光鲜的衣服，这还是和他一起要饭的人吗？

“吴叔！灵儿！你们回来了！”曾宁压下心中的惊讶，兴奋的朝他们挥手。

“是啊！是啊！我和爹在西城办完事便回来了。”吴灵儿看到曾宁也很高兴，还没等吴天明开口便抢先回答道，只是眼神中透漏出一丝不舍，显然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吴天明看着自己的女儿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呵！又来一个管闲事的！小的们，别怕，一起上！弄死他！”李逵在经过家丁被打飞的惊讶后，怒火便涌上了脑袋，盯着吴天明恶狠狠的说道。

家丁们也是非常吃惊，有些不敢上前，但一想到违反李逵命令的下场比被打得更惨，只好硬着头皮一拥而上。

“哼！”吴天明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刮起一阵劲风，面前几个家丁便被卷到在地。

“仙人！”人群中有人惊呼道。虽然暮凉城不是小城市，但是对于平民来说，“仙人”还是很难见到的。

“修士吗？哼！我大哥也是修士，更是这东城的统领，你要是敢动我，就等着暮凉城的追杀吧！”李逵的脸色变得极差，嘴上虽然还是很硬，但把他大哥搬出来已经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奥？是吗？”吴天明不为所动，淡淡的说到，慢慢向李逵走去。

“你你你，干什么？别过来，我大哥可是统领！”李逵终于恐惧了，惊慌失措的向后退，奈何人群围的太厚，没能如他的愿。

你想修仙吗？

李逵手足无措跌倒在地，吴天明走过去，伸出手来。

“别别，别杀我！大爷！”李逵当场就跪了，吓得身如筛糠。

围观的群众从没见过李逵这副模样，想笑又冲撞了“仙人”，一个个憋的脸色通红。

“谁说要杀你了？”吴天明说道，有些忍俊不禁。

“你看看我手里是什么？”吴天明道。

“城主令？！”李逵惊叫出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吴天明手中的令牌。

“竟然是城主令啊！据说见令牌如见城主亲至，听说只有与城主极为亲近之人才有。”人群中发出惊呼。

曾宁也很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吴天明手中是一块黑色的有着金纹的圆形玉牌，上面亦有一个“城”字。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既然是城主令，肯定有其不凡的地方。

“既然你认识城主令，我便不与你废话了，从此以后，不许再找曾宁的麻烦了，知道吗？”吴天明淡淡的说到。

“懂了懂了，以后曾公子就是我的兄弟，谁敢欺负他就是跟我李逵过不去！你说是吧，曾兄弟？”李逵心想总算保住了命，这不要钱的承诺哗哗往外倒，还不忘向曾宁示好。

一旁的曾宁听得额头青筋暴跳，哼了一声，心想“前几天打我的不是你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吴天明说道。

“好好好，我现在就走。”李逵如蒙大赦，连连答应，拨开人群，带着被打的七荤八素的家丁们逃也似的离开了。

街道上围观的人们平时就饱受李逵的欺压，现在看到他孙子似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一时间，街道上比过年还热闹，人们看向吴天明的眼神也充满了尊敬。

打发了李逵，吴天明收起城主令，转过身来有些愧疚的对曾宁说道，“这几天真是苦了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我们换个安静地方仔细说。”

曾宁刚要开口，便被吴天明打断了，只好把话咽进肚子里。

令曾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天明所说的安静的地方竟然是这东城最高档的酒楼“六合斋”，还是单独的一间雅间。

他吃惊，酒楼的侍者更吃惊，他们哪里招待过乞丐？但是看到气度不凡的吴天明还是脸上堆满了笑，尽心招待。

“有什么疑问，开始问吧。”待到坐定，吴天明说道，完全没有了以前做乞丐时吊儿郎当、得过且过的模样。

曾宁眉头紧锁，他想问的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考虑了一会，曾宁最终先问了这个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事。

曾宁看着吴天明，只见吴天明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关于我们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们并不是暮凉城的人，我们来的地方距离暮凉城极远，凡人穷尽一生也到达不了。”吴天明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曾宁也没有吃惊，既然反差如此之大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那你们，会离开吗？”曾宁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同时忍不住看向吴灵儿。

只见吴灵儿瞳间蓄满了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曾宁，我也不想和你离开的，可是……”

“这里毕竟不是你的家啊。”曾宁有些酸涩的打断吴灵儿，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你说的没错，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家，但是这几年和你相处的非常开心。”吴天明看着气氛逐渐变冷，说道。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挺好的，你们没来之前我就是一个人的。”曾宁搓了搓有些发红的眼眶，强颜欢笑道。

“爹，要不我们带着曾宁一起走吧。”吴灵儿看着曾宁，忍不住哭了出来。

“可是……”

“不用的，我挺喜欢这暮凉城的，换个地方我反而不习惯了呢。”看着吴天明非常为难，曾宁主动拒绝道。

吴天明看着眼前的倔强男孩，心里不禁叹了一声，“来，吃饭吧，不要浪费了，我听你说你最喜欢吃鸡了，赶紧趁热吃吧。灵儿也别哭了，这可是我们三个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呢。”说着，吴天明夹给曾宁一个鸡腿。

“谢谢吴叔。”谢谢吴叔，曾宁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中的苦涩无法掩饰。

曾宁吃的很卖力，是的，很卖力，只是为了安慰吴灵儿，也安慰自己，然而面前的山珍海味却没有了滋味，如同嚼蜡。

待到吃完，吴灵儿的双眼已经哭肿，曾宁看的一阵心疼，“难道这就是分离吗？”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吗？”吴天明一直在等着曾宁问这个问题，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曾宁一直没问，最终他忍不住提醒道。

曾宁摇了摇头：“既然你没有说，肯定是不能跟别人说的与被敷衍了事，还不如不问。”

吴天明被曾宁的话惊讶到了，这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吗？如此早慧。看向曾宁的眼神中也多了几许赞赏。

“虽然我们不能带你离开，但是我能让你脱离现在乞丐的身份，我与这里的城主有些交情。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过上富贵的生活，一辈子无忧无虑，最后尘归尘、土归土。”

“第二个呢？”

“你想修仙吗？”吴天明没有回答，反问道。

“修仙？”

“所谓的仙人，只不过是平凡人对我们的称呼而已，其实我们也不过是一群修真者，也会生老病死，也有七情六欲，不过，”说到这里，吴天明顿了一下，拿起年前的茶杯，小啜了一下，露出向往的表情接着说到：“不过也有人修为无上，打破了这天地的束缚，从此不再受寿元的限制，这才是大自在。”

看着眼前似懂非懂的曾宁，吴天明苦笑着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好了告诉我你的选择。”说着，吴天明突然严肃起来，身上也散发出摄人的气势，压的曾宁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