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界主》——琴学备要
第一章:我心向明月
皎皎月华如流水般铺满整个院落,树枝交错着在院墙上影印下自己的存在。
庭院算不得大,无有三进三出,无有“庭院深不知几许。”越过吱呀呀的已经斑驳的双开式铜包木门,跨过影壁,庭院中央是一株已经有了些许年岁的粗壮核桃树。
庭院坐北面南,东西北各有一间灰瓦青砖的高橼大屋。鸟瞰全景,庭院的四周错落有致的布满着青竹。再远方,林海起伏。
方出庭院,走上百来十步便是百丈深渊。观遐四周便会发觉这方庭院竟然屹立在孤峰之上。细看之下,咫尺栈道隐匿在云烟浩渺之中。
周微坐着粗笨的油光水滑的纯木质轮椅,看着璀璨的星斗怔怔发呆。
“咳咳……”过夏入秋的夜湿气入骨,寒气入肺。几声撕裂般的咳嗽给周微原本清秀苍白的脸染上了斑斑红晕。
长长的影子遮住了周微身前的月华。一身黑色长袍,黑发被木簪固定。面容方正,神态沉稳的中年男子把一件不知是何种动物皮毛所硝制的白色大衣披在了周微身上。
来无声、去无息,做完一切的中年男人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庭院。
周微紧了紧披在身后的大衣,默默地感知着身体的情况,眼里迸发出炽烈的光晕。
这是一方神奇的世界,这里有着这天地意志,有着世间百态。这里,周微为界主。
时间、空间交叠的虚空深处,一个又一个人类口中的宇宙新生、寂灭。无尽的虚空、无尽的宇宙、无尽的种族……造就了无尽的可能。
在那遥远的虚空深处,科技毁天逆流,武者斩星夺月。虚无的虚空,在那个没有时间和空间奇点。宇宙破灭又新生,仿佛眨眼间,又仿若亘久之远。一个娇弱无比的空间出现在了虚无的虚空。
一方宇宙,大能争天夺道。天地尽毁,时间不复。仅有一方残破的空间侥幸逃离了毁灭的边缘。时间万万年,失去了宇宙这个大家庭庇护的空间没有了摄取虚空能量的能力,每一天都走向衰弱。
时间万万年对于人类而言太过遥远,没有人会去考虑这其中的意义。幸运的是空间发现了一方初生的宇宙,它以本能的意识随机的共生了一位这方宇宙的土著——周微。
通过周微来定义坐标挂载在这方宇宙上汲取能量。
对于这方宇宙而言,这个不速来客幸运的空间虽然是一个寄生体,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可以吞噬的糕点。
当然,如果要吞噬需要个万万年又是必须的。毕竟这幸运的空间还是曾经宇宙的一块核心。
能通过简单的方法间接的掌握一方空间对于依靠本能行事宇宙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每一方宇宙也都是个大忙人,不可能事必躬亲,它们还要趁着年轻多多的对抗奇点。以应对它们随时可能来到的消亡。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共生的基础上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无所谓仁,无所谓不仁,它们看待众生平等,不偏不倚。这只是宇宙对待自己子民的思想。
这方幸运的空间如果选择了和周微错误的缔结方式。那么,一切还得是通过吞噬的方式来解决。
自然界之中有野兽法则,同样的也就有野兽规则。两方大拿达成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受罪的还得是周微。
以一个平凡人契约一方空间,成为一任界主。虽有空间保护,不会致死,但是脱层皮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此时此刻的周微相较于月余之前其实已经好了很多。
至少能坐着简陋的轮椅出门了,不是吗!成为界主言出法随,沧海化桑田?想多了,成为界主的周微相较于常人也许只是多了悠长的生命和这方世界低微的操作权限而已。
这就和我们自己一样,身体是自己的。但是,你能不能调动自己身体里面的全部能量呢?显然是不能的,所有的生灵都不会将生命交给意识,而会选择本能。
万万年的从头演化,这一方空间已经从新生机勃勃。中心地带类似于地球华夏发展史,此时这方世界经历的应该是战国时期。这方世界的中原大而论之的话其实也就是七大强国群争锋,中等国家赚吆喝,弱小国家打酱油。所以,周微习惯上称呼这方世界为“战国界。”相较于个人武力,文化方面反而没有太大的差别。掌碎山河,独断乾坤虽然有些夸大。但是,飞檐走壁,开碑裂石还是轻而易举。
这方世界对于武学是有着系统的划分。外练一口气,内练一口息。习武之人前期首重筋骨打熬,其次一朝顿悟大开气门,练出明劲,气力大增。再有家世渊源的可以借助心法武学练出暗劲,内息如丝,出手则可伤人于无形。如其中有勤奋刻苦者倍加努力化劲可期,内息外放,荣光无限。至于天赋卓绝之人,只需一朝机缘大开,便可成就宗师,内息不绝,外敛成罡,不惧刀枪剑戟。
身为战国界的界主,周微在信息方面知道的只是个大概。在能力上可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战乱纷争、武者林立的世界。
当然,也有值得周微庆幸的地方。战国界每度过一个自然月周微都能获得战国界给予的一部分能量。而六个自然月的能量刚好可以满足周微进行一次往返于地球和战国界的跨界之旅。
至于说要携带什么物品或者生物的话,完全不会再周微的考虑之中。先不说携带的物品或者生物是否符合大世界和战国界的规则,单单是额外物品或生物的越界活动所需要的能量就不是周微可以承受得了的。
周微,一个特殊的存在而已。毕竟他是同时得到大世界和战国界承认的界面旅行者。其余生物或者物品则可以被视为偷渡者。所以额外收取巨额越界能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这样说来也不对!还有一个人也是可以和周微一起自由穿越两界的。
汝季,也就是照顾周微正常生活起居的中年男人,战国界十大无上宗师第一人——不戮宗。
没错,汝季如今算的上是周微的贴身保镖和护理人员了。
战国界危险不光是周微知道,战国界本身的天地意志也不傻。虽说给周微套了一个战国界的主角光环,但是这玩意也不是万能的。万一周微不小心招惹了这方世界几个最强大的存在还不是分分钟就凉了。
所以,一个强有力的保镖是势不可少的。
还是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战国界本身的意志是不会无缘无故去强迫某人成为他人的工具的。驱利以诱之,就成了最便利的途径。
无上宗师俱是天人合一之辈,在战国界意志的引导下会悟天地意志还是可以的。稍加暗示,战国界第一无上宗师果然名副其实,参悟到了所谓的机缘。
天人合一一直是战国界武修们的最高追求,更是无上宗师们为之推崇的最高武学心境。但是,在这之上更有一层意义非凡的境界被众多无上宗师所仰望——破碎虚空。
如今,能够通过保护一个被战国界视为天之子的人而提前经历破碎虚空对于任何一个无上宗师而言都是难以抵制的诱惑。更遑论汝季还隐隐约约的感知到自己所在的这方世界并不完整,这更加剧了他出去走一走的心。
虽然他也知道,既然是保护周微,那么世界意志就会对自己有百般提防和限制。但是,这有什么可怕的呢?武者,不就是靠的无畏无惧的勇气吗?
汝季相信,如果自己拒绝了这一番天地意志的灌输。别的无上宗师绝对会梦里做梦都会笑话他的。不过,如今他选择了接受,那么别的无上宗师连知道这回事情的机会可能都是渺茫的。
这一切,周微不可能俱细知晓。但是,一个大体的意思还是了解的。所以,对于汝季的到来周微毫不惊讶。
至于汝季往返两界的能量这则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第二章:无助的羔羊
战国界九月,周微来到这里的第五个月。身体全面康复的周微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个自己所掌控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致,原本一直都是短发的周微在身体被世界之力致伤后,头发竟然莫名其妙地长的飞快。眼看着就要一头长发入腰间……
穿上汝季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身白色儒装长袍,木簪将长发收拢在背后。周微看着铜镜里出现的自己,轻轻的眉头跳了跳。面白无须、眼睛澄亮、唇红齿白,下意识的摸了摸镜子里的自己,周微实在是难以想象原本已经二十五六岁的自己竟然如今年轻的可怕。
看着铜镜里一身儒雅气质的自己,周微估摸着这应该是自己十八岁左右的样子吧。实在是难以想象契约战国界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一时间周微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季伯,”一声轻呼,汝季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周微的身后,“我们走吧!”
武者行事讲究的是快意江湖,恣意行事,惺惺作态的小女儿姿态是不会出现的。周微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恋旧的人,看着这个自己住了五个多月,即将离开的住所,周微心中有着丝丝不舍。
再看看汝季,依旧的面无表情。
“季伯,我们……该怎么下去呢?”虽然周微从理性上判断,隐匿在云雾中、回曲环绕着孤峰的栈道很是安全。但是,当走到峭壁边缘后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
任凭他如何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条栈道虽然不知道和这方庭院一起屹立了多久,但是即使以大世界爆发的信息来看都是没有问题的来安慰自己都没有用。
当踏在崖边的那一刻,周微眼神便不由自主的飘忽了起来……他恐高!
汝季撇了一眼周微,默不作声,一指轻微的按在了周微的后脑勺。随着汝季的动作,周微瞬间失去了知觉,身体被汝季双手拖住,纵身一跃下了孤峰……
周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靠着树干睡了一夜的周微刚睁开睡眼就咧着嘴揉起了自己的尾骨。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穷养儿、富养女。周微觉得自己生病那几个月就是女儿,病好之后就成了儿子。原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的汝季在周微病好之后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对周微的照顾有点儿粗枝大叶。让周微都有点儿怀疑以前的汝季是不是暗中被天道意志给人道毁灭了。
捻了捻自己身上的草木灰,周微缓缓的出了一口气。还不错,至少汝季还知道把自己躺的地方用火烤一边。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可是一片林木茂盛的森林。
艺高人胆大,周微看着周围一片狼藉对着汝季如是评价。一般情况下,在森林里捕猎之后没有一个猎人会选择在处理猎物的原地架起火堆烤制食物。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接受这刺激的场面,单单是生物的血腥引起的不安因素就足以猎手喝一壶的了。不过,汝季明显不会担心这些的。
吃了几口味如嚼蜡的烤肉,周微再无饥饿感。草草了事,为了下一顿或者下下一顿丰盛的午餐周微干劲十足的踏上了征程。随着脚下腐殖质的逐渐减少,周微知道要不了多久就应该能出去了。
郁郁葱葱的山间树木,清脆悦耳的石中山泉。如果不是这糟心的食物,周微觉得也许一直生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个转弯,一大片的烟火毁坏了这里的宁静祥和。
一群衣衫褴褛、或坐或躺、三五一聚,好似以一个家庭为单位,生火做饭的聚集地出现在了周微的眼中。
仔细观看,这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人确是一个家庭无疑。甚至周微还能看见一个老态遍显、蓬头垢面的妇人揽着碎步一般的上衣将干瘪的**塞向明显还未满月的孩子。
丈夫在一旁看一眼妻子,又看一眼站在被几个石头垒起的破碎的青铜锅前留着口水的一个孩子,愁容满面的将一根木棍狠狠地在满是青菜的青铜锅里搅动了起来。
如此情景绝非一家独有,再看看面色发黄的众人、悄无声息的聚居地。周微心里不住的发寒,不在沉默中爆发,变在沉默中灭亡。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他什么时候见过如此阵势。温饱、健康、安全这个老生长谈的话题第一次周微觉得是如此的近。
迎着一束束或畏惧、或冰寒、或憎恨的目光,周微脚步机械的接近着这个脆弱的聚集地。
“季伯,”周微向着汝季伸出右手,满脸疑惑,“食物。”
随手把挂在身后的包袱扔给周微,汝季若有所思。
为了防止赶路的时候饥饿,周微一直都会在包袱里留存些汝季做的让周微厌弃的烤肉。所谓升斗恩,斗米仇。周微不会去做些无缘无故的施舍,正巧他有些问题需要解答,两相交换,各取所需。
众多灾民看着周微,眼色各异,各有不同。可是当他从包袱中取出一块成人巴掌大小、半指厚度,不知是何生物的烤肉时,偌大的灾民聚集地里就只剩下了粗壮的喘息和狼一样渗寒的嗜血目光。
行走在聚集地边缘的周微好似毫无察觉,径直地向着刚才观察的一户人家走去。如果树枝和茅草搭建的一人高的屋子算的上是家的话,那么这也就是一个家了。
男人畏畏缩缩的站起,眼光充斥着不安和贪婪。
“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周微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食物,“这是你的报酬。”
“可、可以!”食物近在咫尺,男人反而理智战胜了感性,“先把肉给我!”
聚集地不大,听着男人的措辞,聚集地里的众人好似一群野兔被一只低空略过老鹰惊吓。或愤怒、或平静、或憎恨的握着在周微看来可能是武器的枯枝、楞石站了起来,准备随时冲上来和与周微交流的男人决一死战,夺下食物。
一声轻“哼”在周微的耳边响起,随后就见那群不辨面色的人犹如割麦子一般一一倒下,茫然若失。
周微回头看了一眼汝季,还没等说些什么汝季就开口说了一句,“一点小手段,他们没事。”
既然如此,周微轻轻颔首,交易继续,珍而重之的把手里一块烤肉递了过去……
男人见状,弓着腰,用黝黑、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的从周微的手上接过了食物。
武者,在战国界人人俱知。随便在那个山坳子里扒拉一个奴隶都知道武者的大概等级,更不用说这一群在周微看来明显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
武者的出现熄灭了营地里众人不该有的心,安抚下了男人的惊疑。
有人说:每一个家庭的支柱就是一条狗,在野外吃腐肉、战秃鹫,不择手段。在家里,父慈子孝。
男人对于拿到的肉没有丝毫犹豫,粗壮的手臂发力将肉块撕成了两份。一份给了锅边的孩子,一份强硬的塞给了披头散发的妻子……
周微眼睛微红,男人的这种做法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去岁,楚国秋收之际,一场白龙雨让大半个楚国几近绝收。为了转嫁危机,去年冬季楚国发动了“城巨之战”。
战争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国把国内的饥荒问题顺利的解决了。
人口减弱、战争对外、无人——造反,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至于城巨之战中死掉的几十万亡魂就不是战国界的决策者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人算不如天算,楚国的决策者谁也没有料到今年的春天会来的格外的早。没有及时处理掉的死难者遗体成了又一次灾祸的发端。
春养夏发,在今年夏季,一场骇人听闻的瘟疫从城巨之战交战的地方爆发。仅仅三个月就席卷了大半个中州,囊括中小国家数不胜数——尸鸿遍野。
而其中,绵延中州几千里的禾山山脉就成了众多流民首选的求生地。
流民,原本是中州各个国家的百姓。瘟疫爆发,疑有病症或者接触患病者的百姓都被各大城池、村所所驱逐而形成的。
聚集地也算其中的伴生产物。
当然,一个普通的百姓是不会知道这么多的。这都是周微根据男人的回答而大体推测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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