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杀戮之中绽放》——寻忆念
第一章 凉子
“哗啦——”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上的花洒中喷出,落在凉子的头发上,轻轻仰起头,任凭水流顺着自己白皙的身体留下,凉子闭着眼睛,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多久了?”
没头没脑的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默默低下头,凉子忽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陌生又熟悉的躯体——白皙娇嫩的皮肤,修长的双腿。
这和记忆中那副饱经生活的困苦,一路挣扎遍体鳞伤的身体完全不同。
“唉....看来我都习惯了啊......”
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那种酥酥麻麻的快感,凉子无奈的轻轻叹息一声,然后伸手关掉喷头,从一旁的支架上拿起一条毛巾开始慢慢擦拭起自己的身体来。
已经很久了啊——就仿佛一场梦一般,自己到底是这场梦已经做了很久了,还是梦醒了很久了?
凉子是一名大明星。
具体多大呢?这么说吧,在霓虹,基本上只要你走过十个街区,就一定会看到一条由凉子拍摄的广告,街道上随便抓一个人,即使他说不出凉子的名字,但是在看到凉子的照片之后也一定会恍然大悟的惊叹道“哦——原来是她啊,这个可是一位大明星呢!”
高名气带来的自然就是高利益,虽然现在这个凉子并不关心自己究竟有多少钱,一切都交给经纪人打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凉子现在一定很有钱——既有钱,又有名气,自己又长得倾国倾城的,这样的人生,简直就是玛丽苏再世,或者现代版的龙傲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有时候凉子其实真的很希望自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名气的人......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隐士心态,也不是什么看破繁华之类的觉悟,毕竟,钱和名气,谁不喜欢呢?凉子也很喜欢,但是问题在于——凉子不会说霓虹国的语言!
是的,这他妈就很尴尬了,身为霓虹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凉子却不会说霓虹语......要是自己是个普通人,也就不用那么尴尬,整天面对那么多的人辛苦的装高冷了对吧?
凉子以前肯定是会说霓虹语的——毕竟,凉子可是一名土生土长的霓虹人,但是凉子现在其实有点搞不懂自己究竟是谁了。
我是凉子?亦或是....那个他?
那个他是谁,叫什么,凉子已经记不得了——或者说,是刻意不记得了。
即使记得,又有什么用呢?无论“他”是好是坏,是男是女,此时都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现在是凉子,当睁开眼的那一刻,凉子就有这个概念了。
不然,自己夺走了凉子的身体,取代了凉子的灵魂,还要改掉凉子的名字,将这个被自己鸠占鹊巢的女孩在世界上最后一丝痕迹都抹除,不是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么?
“他”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却有底线与良知。
记忆中那个他,从小就是个被拾荒老头捡回来的孤儿,被拾荒老头用狗奶和奢侈品一般的奶粉辛苦养大,狗娘养的这句话,或许形容起来也真没差?
后来拾荒老头死了——在凉子的记忆中,那个他甚至都不知道到拾荒老头是怎么死的,当时他才六岁,只记得在垃圾堆里看到了身体扁扁的拾荒老头,脑袋都可笑的变成了一个棱形,甚至还有点白色的东西露出来,搭配着拾荒老头皱巴巴的脑袋简直令人发笑。
后来他才知道,那大概是叫车给撞了,人家看他是个拾荒的,就丢在那里走掉了。
大概,拾荒老头的命还不如人家修车的钱贵吧?说不得人家还会对着拾荒老头的尸体狠狠地唾上一口,骂一句“呸!不长眼的狗玩意儿,心疼老子的车!”——那年岁,还没有拾荒者这个高大上的称呼,他们就是一群穷叫花子臭要饭的,而能开上小车的都是了不起的大老板,两相比较起来,自己这类垃圾里面刨食的家伙,撞死一打儿都没人管。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就自己一个人过活了。
其实这人世间,最难的两个字大抵就是“活着”了,一切的所谓的艰难险阻都是在“活着”的基础上才存在的,至于死去——那倒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凉子很清楚的记得,记忆那个他简直是用尽了一切手段想要活下去——他不想像拾荒老头一样被人家丢在垃圾堆上,风吹日晒,被乌鸦和野狗一点一点分吃个干净,他每次在去垃圾堆里刨食的时候都会特意路过,去看看拾荒老头的现状。
后来直到长大后他才想明白过来,当时其实应该挖个坑把拾荒老头埋了的。
然后他就长大了。
在他看来,其实人的状态一共只有两种——死了的,活着的。他自然不是死了的,还活着,不过活着的人总是不知足,不像死人一样躺在那里风吹日晒鸟啄狗咬都毫不介意,活着的人还想活的更好,谁都不例外。
他也是。
还是那年岁,随着国家的一步步发展,整个社会的日子都变得好了起来,就算是他们这些拾荒的,也渐渐的得到了一些关注,最起码,现在在被人撞死一个,也不会默默无闻了,而是能够引起一片人民群众对于肇事者的声讨——当然,仅限声讨。
人民的生活变好了,自然腰包也就鼓了,捎带着商业也蓬勃的发展起来了,于是对于他来说,赚钱的机会也就来了——不过,别指望一个没学识没背景没能力的三无人员能干出个什么名堂,对于他来说,人民群众的腰包鼓了,自己的腰包也就鼓了。
他没读过书,也压根不可能接触过书本,不过他知道,“向上千条路,沉底儿一道黑”——这句话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对于那些起点优渥,可以接受到教育的人来说,如果他们想要努力向上发展,他们面前的路其实有千百万条供他们选择——但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一条道走到黑。
他被抓了。
其实他在掏包的时候一向很小心的,但是巧了不知道怎么搞的,这次他伸手进包里的时候,没摸到钱夹子,反而摸到了一双手——人失主正好掏包想要拿东西,摸了个正着。
然后,他就被抓了。
看守所里,警察同志觉得他低眉顺眼的不像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大概是初犯,而且他也一直低着头,沉默寡言,嘴里只是小声急促的在不断的嘟囔着“感谢政府”“感谢政府”“我有错”,于是在耐心教育了一番之后,警察同志把他又给放了——捎带着,那个好心的警察同志还给了他一块钱,让他去好好吃一顿。
当时他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一块钱在他手里没待超过一个钟头,走出看守所他就去吃了顿包子,两毛一个大包子,三个他就饱了,吃饱了之后他决定,以后不再掏包偷皮夹子了——要干,就干票大的。
两天之后他带着几个掏包结识的胆子大的同伙,趁黑洗了一个煤老板的厂子,那晚上的收获让他以后的一整个月每天都有肉包子吃——于是一个月后,他带着另一伙人又干了一次,洗了另一个老板的场子。
慢慢的,食髓知味的他开始不满足普普通通的生活了,于是他出活儿越来越勤快,带的人也越来越多,终于在某次出活儿的时候,他们正好遇到人家查账,被人家逮个正着——那次之后,他凭借着心狠手黑,成为了这个团体的头儿。
至于再之后的事情......
擦干净身子,随手将柔软的毛巾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凉子披上浴袍然后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之后的事情,无论是凉子还是他,都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了,所以就当做已经忘了吧......反正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凉子了——虽然对于自己现在这个身体还很不习惯,但是总归是要习惯的......
至于说麻烦,只要人不死,死的就一定是麻烦——自己干掉的麻烦,还少么?
一只手撩动着自己长长的头发,凉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随手打开了电视。
这台电视很大,一点都不逊色与自己记忆中“他”家里的那台,不过所有的节目都是霓虹语,凉子最近虽然在努力的学习霓虹语了,不过听起来依旧很费劲——在连续换了几个台之后,发现里面全是听的似懂非懂的叽里呱啦,凉子感到一阵兴趣索然,一边歪头继续撩动着头发试图让头发快点干,一边起身打算去关掉电视。
凉子不喜欢用电吹风,就喜欢自然干,电吹风乌拉乌拉的,太响。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凉子家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叮咚——”
听着门外的门铃声,凉子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毛——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现在是下午一点钟左右,这个时候是自己的午觉时间,就算是自己的那个经纪人由美子都不会打搅自己,那么,这是谁?
转身向着大门走去,站在大门口,凉子某个身份所带来的记忆让凉子下意识的提起了警惕,然而同时另一个身份却在提醒凉子,自己现在是大明星,没有违法,并且没有仇家。
“叮咚——”
门铃仍旧在不急不缓的响着,迟疑了一下,凉子最终还是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打开了房门——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闪着寒芒的尖刀,以及一张咧开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黄板牙的麻子脸。
“终于捉到你了呀,我的大明星,上杉凉子小姐!”
第二章 陌生的房间
“呃...我..没死?”
身体微微弯曲,修长的大腿笔直的紧绷着,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一柄匕首,保持着一个挥出去的动作,似乎要刺向某人,凉子一脸警惕中带着点迷糊,疑惑的转头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就如同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的住宅一般,一间不是很大的客厅,客厅与大门连接处是一条窄短的玄关,客厅的几面墙上还有几扇看起来是通往卧室的门,不过唯一有些区别的是,客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黑不溜秋圆咕隆咚的,大约有半人高看起来像是大铁球的东西。
“铁球?”
谁家会在自家客厅里摆上这么大一个铁球?
铁球的周围,还或坐或站着几个衣着各异的人,在看到凉子出现后,这些人明显地露出了一副惊讶万分的样子,甚至凉子可以听到靠墙站着的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忽然粗重起来的呼吸——这些人是谁?
缓缓收回挥出去的匕首,慢慢站直了身体,皱着眉头,凉子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周围的那些人——明明上一秒,自己还在自己的家里,正在和那名不知道哪里来的、无缘无故袭击自己的歹徒相互搏杀,可是为什么下一秒,自己就忽然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自己这是在做梦么?
还是说......
“啊呀呀——这....这莫非是....凉子小姐!”
就在凉子还在皱着眉头想要搞清楚现状的时候,铁球周围的那群人中,一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的眼镜男忽然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扶了一下眼镜,接着一脸震惊的伸出手指着凉子,嘴里结结巴巴的说着——而随着他的话音,原本坐在铁球周围还在有些许怀疑,却并不敢相信的几个人立刻也炸开了锅。
“天啊!我....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那真的会是凉子小姐吗!”
“这一定是个节目吧!主办方竟然可以请到凉子小姐,真是花了大价钱啊!”
“天啊,我可是凉子小姐的忠实粉丝啊!等下节目录制完了我一定要去要个签名啊!”
“......”
眉头皱的更紧了,凉子看着眼前激动聒噪的一群人,觉得头有点痛——其实如果要弄清自己当下的处境,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询问这些看起来是自己粉丝的人,但是问题在于,凉子自己的霓虹语也就匆匆学了这一段时间,慢慢说话还可以,但是这些人说话语速太快,自己有好多都听不懂。
不过,即使是这样,凉子还是从中隐约听到了几个比较熟悉的单词——比如节目、策划、主办方一类的。
这么说来,这其实是一个节目咯?而自己,是被邀请的嘉宾?
那么之前那场袭击....难道也是主办方策划的一个节目?
可是,明明凉子当时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那个大黄板牙麻子脸对自己的杀意,那绝对不是节目效果,那个家伙是切切实实的想要杀了自己!
紧紧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耳朵里听着周围嘈乱的聒噪,凉子觉得头越来越痛了——就算真的是一场节目,那股杀意也只是那个演员演得太逼真,可是,怎么解释自己上一秒还在自己家里,下一秒就忽然跑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来?更重要的是......
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凉子伸手将因为自己的剧烈动作而有些下滑的浴袍向上拉了一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就算这真是什么节目,那些人也绝对不敢让自己这么狼狈的被带过来,甚至还穿着浴袍!
虽然凉子才成为凉子不过短短半个多月,但是这并不妨碍凉子了解到,自己现在在霓虹娱乐圈的地位——如果硬要有一个比较的话,大概就相当于记忆中上辈子华语乐坛的华天王,霓虹乒乓球界的国宝爱,或者华国体操的宁王子。
你见过有哪个节目组敢在不通知华天王的情况下,把穿着居家大裤头的华天王直接拉到节目现场的么?
手悄悄向回缩了一下,将手里的匕首隐藏在了宽大的浴袍下面,凉子慢慢抬起头,看着依旧一脸激动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姑且不论这里是不是一个节目录制现场,总之呆在这里,凉子感觉到很不安全——这里全部都是男人,而凉子....尽管感觉很别扭,但是凉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穿着浴袍,看起来毫无防备十分娇弱的大美人,这种情况下,凉子可不希望发生点什么限制级的剧情。
所以,自己有必要在第一时间震慑住这些人。
尽管根据潜意识里的“他”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些人并不具有什么威胁,唯一有点麻烦的也就只有那个靠墙站着,呼吸粗重长相凶恶的男人,说不定要挨上一拳才能干掉这个家伙,但是凉子很清楚,与这个经验相匹配的是上辈子自己那个一路拼杀上来的身体,而不是眼下这个千娇百媚,柔嫩的像一朵温室玫瑰一样的娇躯——所以......
凉子上辈子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凉子不知道那些学者专家说的这个理论那个效应,不知道什么青蛙山羊衔尾蛇,但是凉子知道,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当有第一个人率先出来做一个表决的时候,那么除非有一个完全碾压表决者的人,否则这个表决者就会被所有人默认为是首领。
所以凉子就要当这个首领。
现在的情况其实让凉子感到一头雾水,凉子什么都搞不清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毕竟,在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之前,凉子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正在自己家里的客厅和一个歹徒搏斗。
虽然记忆中有着丰富的格斗经验,但是很遗憾,身体的娇弱却让凉子的反抗显得有些无能为力,最终虽然用匕首划破了歹徒的喉咙,但是代价却是自己也被刺穿了心脏——再然后,自己就到这里来了。
总之,凉子认为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的,那种心脏被刺穿的感觉做不得假。
但是,凉子现在却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胸前的疼痛和搏斗中造成的伤痕也消失不见,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尤其是,在这个奇怪的环境中。
人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坏境总是会下意识的感到恐惧,而面对这种恐惧,一般会催生出两种应对状态:第一种,是“刺猬”型人格,会尽可能的收缩自己的存在感吧,同时警惕一切外来变动;而第二种,则是“蝮蛇”型,会竭尽全力的对一切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情况发起攻击。
凉子就是一条蝮蛇。
无论是现在的凉子,还是记忆中的“他”,无疑都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通过从自己出现到现在这段时间的观察,凉子已经发现了这间房间中的众人,似乎并不是一伙的——甚至他们还在彼此相互戒备!
房间里现在除开自己之外,还有六个人——这六个人并非全部聚在一起,而是彼此分开,围绕着房间中央的那个大铁球或坐或站着。
距离凉子最近的就是之前最先指着自己发出惊叫的那个上班族,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戴着眼镜,平头,脸略微有些远,看起来一副老实懦弱的样子——绕着铁球形成的这个圆圈,距离这个上班族最近的也是一个身穿西装的家伙,不过虽然同样穿着西装,但是对比起那个上班族,这个家伙给凉子的感觉却更像是一个卖保险的,即使只是坐在那里,身上都透露出一股人生败犬的味道,一张脸拉长的堪比马脸。
剩下的四个人与这两个人差不多,看起来也完全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一个穿着厚厚的外套,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孩子,看起来似乎还在中学生的年纪,静静地抱膝坐在墙角一言不发,冷眼看着众人;一个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长发扎成一只单马尾,看起来格外清爽的家伙,如果不是看到了他的喉结,凉子很难分清这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一个一身病号服的老人,头发花白,挨着那个单马尾男人坐在一起,最后的那个,则是之前背靠着墙壁站着,看到凉子后就呼吸沉重地那个男人。
看起来,再加上自己,一共七个人?
“那么,有没有,人,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到底是哪里?”
略微迟疑了一下,凉子轻轻张开了嘴,觉得自己当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搞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不过,就在凉子张开嘴的同时,那个之前一直毫无动静,就如同一个普通的铁球一样的铁球忽然发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线照射在了空气中,而随着这道光线的移动,两个残缺的头颅以及两双脚慢慢的出现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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