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笼死斗》: 虫斗
第一章 虫斗
--【在虫笼中为了生存而痛饮鲜血】--
“虫”这个词,严格来讲是包含着昆虫,以及蜘蛛、蝎子等节肢动物的总称,在我们的印象中一直就是弱小的存在。自古以来,与“虫”有关的词汇和成语大多都是代表着弱小、愚钝或是不自量力的贬义词。与我们人类相比,它们脆弱又不堪一击。但被我们所轻视的虫,其实都有着我们所想象不到的强大力量。以蚂蚁为例,仅仅是微小的蚂蚁,其在世界上的总数的重量就超过了所有哺乳动物重量的总和。在群蚁的大军面前,即使是比它们大数百甚至数千倍的生物也要退避三舍,而单只的蚂蚁也不容小觑,仅仅是一只蚂蚁就可以轻松举起相当于自己体重三十倍的物体,这是所有人类举重运动员所无法企及的。
即使微小的虫,也有这样的力量,那么,如果这些我们一脚就能踩死的虫,变得跟我们一样大呢?恐怕那种力量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出于对这种力量的无限幻想,虫和人这两个元素就经常结合在一起,出现在各种文学和影视作品中。
然而有些人并不满足,觊觎着“虫”强大的力量,不顾法律的边界和社会的舆论,经过秘密研究之后,终于在2044年的一个沿海城市钻研出了一种将虫的基因与人结合的手术——【虫化手术】。虫本来的力量被等比例放大到了人身上,它们的生理特点,部分器官,甚至习性都被移植到了被改造的人身上。这些人平时看起来与普通人类并无区别,在激活自身“虫”的基因之后,其虫的力量就会觉醒,身体的一些构造也会发生变化。
这种手术的原理,以及发明者一直都是一个谜,也从来没有被国家所认同过,然而当它引起政府注意时,这种技术已经泄露到了各种危险的研究者上。虫化手术带来的利弊一直是热议的话题,来历不明的发明者,还有高昂的手术费用和较低的生活实用性,使得接受手术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随着虫化人类伤人的新闻频频增多,以及长久以来被质疑的安全性和卫生性,这种手术成为了国家明令禁止的事情,而且一经发现有关人物,一定会立即逮捕或者强制治疗。说白了,这是一种危险且非法的手术,国家用最快的速度管制,也没能阻止它的传播,所幸最终还是把虫化手术的范围控制在了其“出生城市”以及周边的几个城市之内。
国家将这种手术管制得如此之严,除了其手术本身的危险性和未知性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虫斗】。一些人(许多人怀疑这些人就是发明手术的人)开始在社会上组织一种比赛。这种比赛大大小小遍布各地,当然这些非法的比赛都是地下进行的。一些在社会上走投无路,被逼入绝境的人,往往都会选择接受这种手术,并将其用于战斗。这种人被称之为【虫斗士】。所谓的【虫斗】,就是把【虫斗士】放在一定范围的斗技场上,让其在场地上利用其能力相互厮杀,直至一方失去战斗力,出现胜利者为止。然而,规则中并没有禁止杀死对手,因此死在虫斗比赛中的人,也是不计其数。与此同时,观众们都会在不同的虫斗士身上下注,然后为其呐喊助威。这种丧失人性的比赛无论如何禁止,还是会如同毒瘤一样隐藏在街巷角落。其本质与古罗马的角斗士比赛没有什么区别。然而还是有很多人热衷于虫斗比赛并为之疯狂下注,虫斗士们也为了能够拿到维持自己生存的那一点钱而更加卖力地比赛,不过无论如何,捞到钱最多的还是这些比赛的主办方们。
此外,2044年的世界并不安定,波及世界的战争席卷而来,而这个沿海的城市,就成为了常年被炮火所洗礼的地方。经过“虫化”的人也开始不断地出现在战场上,不分敌我地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深夜,在这个城市的一角,就正在举行着一场血腥的【虫斗】。
这是一处不大的斗技场,四周和屋顶被围得严严实实以防被发现,中间是圆形的战斗场地,其大小也不超过一个篮球场,原本黄色的土地早就被斗士们的鲜血染成了污浊的暗红色。黑暗的斗技场内只有几盏聚光灯照着中心的场地,周围简陋的观众席上坐满了各色各样的观赛者,他们摇晃着手中的酒瓶子,嘴里说着粗俗之语,燃烧着沸腾的腐臭血液。场地与观众席并没有安置界限——因为那些被扫到一边的污垢和垃圾早就已经堆积成了一道“自然形成”的隔离带。
一个穿着斗篷的中年男性徐徐走上石砖垒成的主持台,打开了台上的麦克风:
“女生们,先生们!”他用浑厚又充满磁性的声音道,“欢迎各位来观看今晚的【虫斗】。请各位放心!今晚,保证各位可以看到足够精彩的的比赛!鲜血与厮杀,一样也不会少!敬请各位期待!”
观众席上一片片地响起如豺狼嚎叫般的欢呼声。
“首先,有请我们最暴力的强劲选手,在这里取得四连胜的——【天牛】!”
在观众沸腾的欢呼声中,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高两米有余,肌肉塞满了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微眯的眼睛和狞厉的表情透露出一股张狂之气。他张开双臂,迎接着观众们的欢呼和无数只伸来的手。
“他已经在这里拿到了四连胜!如果他再取得一场胜利,那么他将拿到丰厚的五连胜奖金!”主持人道,“他能否赢得奖金呢?为他喝彩,并掏出你们宝贵的红票子吧!”
在观众席沸腾的同时,另一侧的大门也徐徐打开。
一名身着破旧简装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就正常多了。他身高比那位天牛略矮一些,但是身材却匀称很多,而且不失力量。似乎是因为经济状况欠佳,他身上许久没有打理,面部也积起了蓄须。他的眼神并没有透露出过多的情绪,反而十分冷静,即使是身处这样的环境,面对这样的对手。比较让人注意的是,他手中的武器——那一杆足足有六米的长枪,要说是枪的话也未免太长了。
“下面,就是这位前来阻碍他的迷之挑战者!他又能否夺得他的奖金呢?请各位不要吝啬你们的腰包!一分付出!十分回报!”
观众台传出了一片吁声。
天牛眯起眼睛,原本细小的眼睛现在变得跟一条缝一样,轻蔑地打量着这位对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牛指着他,向观众大笑道,“这样的东西,还敢挑战大爷我?主办方,你们他/M的上错人了吗?”
周围也爆发出了大片的嘲笑声。
“虫斗士,【掠杀者】蜻蜓。”那个迷之挑战者自我介绍道。这种自我介绍方式在虫斗士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必要的规章流程。
“弱不禁风的蜻蜓?切。虫斗士,【蛮杀者】天牛。”又是一阵欢呼声。
蜻蜓没有理会天牛没完没了的嘲讽,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这个肌肉怪物身上的每一处弱点。
“那么,各位,比赛——开始!”随着这句话,主持人也消失在了阴影之中,然而并没有多少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小子,撞上我是你的不幸,你就给爷看好了,挑战【天牛】是多么不自量力——”
天牛一边说着,身上本来就丰满的肌肉膨胀得更为夸张了,黑色的甲壳也附着在了他的身体上,整个人变成了一副活铠甲。除此之外,还有一对极长的天牛触角从他的头顶生长出来。
蜻蜓这边反而变化不大,只有两对蜻蜓的狭长翅膀从背后生长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不容易注意到的一点,就是其眼瞳变化成了绿色的晶状复眼。
“哈!”随着一声狂叫,天牛猛踏地面,朝蜻蜓飞扑过来,并顺势挥出了一拳。
蜻蜓没有选择与之正面交锋,挥起长枪,枪尖向地面一点,便顺势将自己带向了空中。
天牛一拳打空,重重地砸击在了地面上。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和观众的惊叫声,地面上被砸击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坑。
蜻蜓抓住这个空隙,调转方向向下俯冲,朝天牛的背后刺出了一枪。枪尖打击在了背后的甲壳上,然而一点作用也没有,被坚硬的甲壳直接弹开。
“哈哈哈,这也能算攻击?我看针灸都比这个疼点!”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防御能力的天牛,在自然界有原型存在的——泰坦天牛。
泰坦天牛,目前所知的生活于南美亚马逊雨林中最大的一种甲虫,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昆虫种类之一。其成虫生长范围可达12厘米至17厘米,如果包括其触角长度的话,可以达到18厘米至23厘米,用一个巴掌才可以刚好抓住。
泰坦天牛巨大的体型和坚硬的甲壳使其少有天敌,其强力的下颚咬断一根铅笔不算问题,更不要说切入人的皮肤了。
蜻蜓依然在空中寻找着机会,而天牛也无法攻击到他。
“怂/X!有种你给老子下来,我们......”
话音未落,一道影子俯冲而下,又是一枪,但是再次被轻松防住。
场面陷入了僵局。天牛如何攻击,都会被蜻蜓灵巧地避开,胡乱地挥拳倒是把场地打了好几个坑。而蜻蜓则更不好受了。其不断的攻击完全没有作用,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蜻蜓最擅长的飞行能力在这个场地完全无法发挥出来。
蜻蜓,是昆虫界最可怕的猎手之一。其飞行能力极强,每秒可达十米,而且能够在高空长时间飞行。其排列着28000多只眼睛的巨大复眼,令其同时也有着极强的视力,就像是猛禽一样,在高空中搜寻猎物。强大的视力和飞行能力也使其能轻易看破对手的动作,在飞行过程中灵巧地闪避。
然而这些优势都难以发挥出来。狭小的场地还有封闭的屋顶令其只能进行短暂地飞行,为了防止出界还要频繁转弯,如此下来,其体力消耗非常地快,速度也比之前慢了一些。可以说,蜻蜓是强大的猎手,但它绝对不是一种适合虫斗的昆虫。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观众们也不耐烦了,把手中的酒瓶扔向场地,喷着唾沫咒骂着这毫无血腥刺激的僵持场面。
天牛的情绪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见过打不赢的,没见过根本打不到的!他的体力也被消耗不少,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胡乱地进攻。
蜻蜓也有些急了,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样死撑下去的话,体力不支的必然是自己。然而他却根本无法找到这个对手的弱点,而自己也不能打穿这坚硬的护甲,一次次的进攻只是徒劳。
一些观众已经愤然离场,剩下的也大多都感到疲惫,只有少数仍在关注着战斗,期待着胜者和鲜血的产生。
蜻蜓依旧在躲避攻击,然而他已经有些疲于应付了。而在此时,一发拳头突然向他的脸袭来。蜻蜓想要躲避,但是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场地的边界了——他刚好进入了一个死角。眼看蜻蜓的头骨就要破碎了。
“停————!”从主持台传来了声音。
天牛的拳头立刻停了下来,此时它离蜻蜓的距离仅有几寸。
“时间到了!很抱歉,各位观众们,”主持人重新出现,“鉴于这僵持不下的局面,我宣布,本次比赛为平局!”
观众席一片哗然,两位斗士也都因吃惊愣在了原地。
第二章 蜻蜓
--【为了所谓的成功而抛弃了灵魂】--
“我宣布,本次比赛为平局!”
趁着这会,蜻蜓赶紧移到了场地的另一边。他并没有明白裁判为什么会将这种局面判定为平局,但是这种结果对于自己来说总归是好的。
“两位选手真的是旗鼓相当啊!给大家带来了相当精彩的交锋!不过,平局,也就意味着,我们天牛选手丰厚的五连胜奖金,在此就化为泡沫了,真的是,非常遗憾呀。”
“什么?”天牛的情绪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你他妈的是在逗我吗?这小子我一拳就能锤爆他的脑袋!”
观众席也传来了失望和起哄的“哦哦”声。
天牛一脚踏向地面,正欲再次冲过去时,却发现主持人突然出现在了场地中间。
“别阻碍老子!你个垃圾裁判!急了我连你一起打!”
一发重拳直接向主持冲过来,伴随着空气的爆鸣声。观众们也乱成了一团,心里默念裁判完了,等待着脑浆迸裂的一刻。
“啪!”周围的沙土被震开,天牛的拳头停了下来。随着尘雾的散开,众人惊奇地发现,主持人丝毫未动,右手就那样轻松地抵住比他手掌大上几倍的拳头。任凭天牛怎么用力,却无法前进半分。
“我劝你冷静一点,天牛选手。”他长长的帽檐下露出了发着绿光的眼睛,平和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杀气,“还是说,你想与【我们】为敌呢?”
天牛被突然袭来的杀气震慑住了,身体失去了力气,竟一时不能说话。
“切!”天牛把手甩开,窝着一肚子火,不顾嘈杂的观众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门。
主持人回头看向场地另一侧,蜻蜓早就已经消失了。
“啧,可不能让这么优秀的棋子死了啊。”他自言自语道。
观众们也一边抱怨着刚才的比赛,一边陆陆续续地晃荡出了斗技场。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老化的路灯挣扎着挤出一丁点的光亮。蜻蜓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只有身边的长枪和自己的影子陪伴着他。
深夜的空气有些阴冷,温度不是很低,但是却穿心透骨。他抽出一只最廉价的烟,让点燃的烟草来暂时麻痹他的神经。
今天的战斗又是徒劳,算下来,自己所剩的钱连一周的生活都维持不了了。
靠虫斗吃饭的生活往往都不富裕,尤其是那些能力一般的虫斗士们。蜻蜓无力地倚在靠背上,曾经辉煌的他,如今也到了这个地步。
或许在几年前提起他的名字,人们还会称赞两句。蜻蜓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但是家教都比较严格。从在学校的学习,到毕业,到步入工作,似乎他都是“优秀人才”和“成功人士”的典范。一直到他一步步攀登上总经理的位置,他顺风顺水的人生似乎就没有遇到过任何阻碍。很快地,他也顺利地组建了家庭,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如一条龙般地直线上升,不禁让人嫉妒万分。
然而这些成功都不是有什么运气包含在里面的。为了到达如今这个位置,蜻蜓很早地就放弃了很多东西,比如——情感。尚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用普通人的资质做着一个优等生所有应当做的事情,而那些放松和娱乐,自然也都被无尽地学习
所取代了。尽管同学们对优等生都报以尊敬的态度,但对于这个无趣的学习机器,实在是没有什么交往的必要可言。
然而蜻蜓毫不在意这些东西,因为从很小他就明白了一点:如果不是神童,想要出人头地,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幼时的他曾在新闻和杂志上看到各种商业精英和企业天才的报道,然而自己的祖祖辈辈都只是社会中的平凡人。“哇,那个玩具!妈妈,我好想买!”“那不是我们这种人买得起的东西。”“妈妈!那个游乐园,好想去!”“那不是我们这种人进得去的地方。”
他不要再当“这种人”了。他望着杂志上的封面人物,“如果我能够比他们都要成功就好了。”那时的他如是想道。
他不甘于平庸,只要看见比他强的人,他都不会甘心,直到将其彻底击败之前,他都不会罢休。因为他受够了当“这种人”了。
他决定了。为了能够摆脱这种平庸的命运,他不惜付出一切。
然而等到他步入社会,工作的时候,他发现仅仅努力是完全不够的。他曾经靠着一个铁头硬闯一切,然而在利用和被利用的漩涡中挣扎着爬上来后,他又从无数次的失败中悟出了一点:只凭头硬是不行的。每一步经过仔细地预算和判断,才能做出相应的行动。因为任何一个错误的举措都有可能导致所有事态的崩溃。
他暂停了他的“成功之路”,开始规划和预算他接下来所有的人生,一切都向着成功而进行。他的工作计划,他的升职路径,还有他任何一个行为,都是他早就已经算好了的。包括他的婚姻——是为了与另一家公司的合作而进行的。早就抛弃了情感的他,从来就没有过对爱情的感觉。
然而纵使千算万算,也无法算到飞来横祸。如果说有什么除了天灾之外的东西能将所有的辉煌顷刻间化为齑粉,那就是战争。
在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战争是常有的事情。有些被改造的虫斗士也被投入了战场,成为国家与国家之间利益斗争的牺牲品。
然而损失最惨重的,还是被波及的平民。蜻蜓的集团总部,以及所有的工厂,在一夜之间被枪火和导弹洗礼成了废墟,他拼死逃过了一劫,然而他的家庭早就在混乱中弃他而去了。只留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放弃了一切所得来的今天,如此戏剧般地化为了泡沫。留给他的,是巨大的债务危机。
命运不是公平的,然而它也不会过度偏心。无尽的幸运,终究也会有无尽的厄运与之对应。
他不甘心,不甘于承认。他好不容易实现的目标,如今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不,甚至比起点还要糟糕。强烈的愤怒从内心中滋生出来,这是他多少年来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停止过计算。第一个出现在他思维中的,就是——
【我需要钱。】
他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而且要很快地得到。然而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尝试了各种敛财的方法然而都以失败告终后,他将目标放在了虫化手术上。
他不想饿死街头,和他所唾弃的那些人一样。与其与那些乞食者一样腐烂在路边,还不如搭上自己的性命赌一把。
于是,【蜻蜓】诞生了。他依靠着昆虫的本能,在斗技场上厮杀着。
然而厄运再次来临,虫化手术所带来的结果完全是随机的。蜻蜓并不是一种适合虫斗的昆虫。在无数的败绩后,他的生活再次陷入了更为糟糕的绝境。有时他飞上高空,俯瞰整座城市,却找不到任何一处可以容纳他的地方;有时他在漆黑的大街上徘徊,却找不到该往什么方向前进。
计算的本能还是保存了下来,然而最初为了成为极端的成功者而熊熊燃烧的斗志,此刻却在他心中熄灭了。最初他努力了那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想出人头地,他想成为报纸上刊载的成功者,然而无论怎么挣扎,他发现此刻的他只能做一只虫子。
在无尽的挣扎中,他最终失心了。
他失去了拼搏的心,失去了曾经的信念。
无论曾经怎样,他还是变成了下水道的虫子。早就已经不再思考为什么还要就继续活下去了,但是还是每天如一日地像个蛀虫一样苟且偷生下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计算。在斗技场内计算着对手的动向,在斗技场外计算着剩下的钱财。
抽烟这个习惯,一直没有改变过。接二连三的突发情况与之前的一帆风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了防止自己出现不镇定的情况,就必须要用烟草来麻痹一下自己的大脑。
仅仅是做到不暴尸街头,就已经足够困难了。
【我需要钱】【我需要钱】【我需要钱】
不知道是为什么需要钱,但是他确实需要。仅仅是一点点的钱都会被他精确地计算下来。
然而这有什么意义呢?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呢?蜻蜓从来不去想,他也不敢想。他不想每天都活在绝望当中,然而他确实是已经这样了。
每一天,起床,厮杀,睡觉。
起床,厮杀,睡觉。
起床,厮杀,睡觉。
……
……
梦醒了。
梦也该醒了。
刚才似乎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蜻蜓睁开眼睛,后半夜还没有过去。冰冷的长凳和寒风让蜻蜓的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
几只漫无目标的蛾子在昏暗的路灯边上转圈,蜻蜓抬头望向路灯,自己与那些迷途中的蛾子又何尝不相似。
纸卷中的烟草燃尽了,蜻蜓伸手去拿下一根,却发现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他将烟头扔到地上,正想起身离开时,突然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他看到一个硕大的身影正在黑暗中逼近,出于警惕,他伸出右手握紧了身边的长枪。
那个身影在灯光下终于显现出来。满是肌肉的躯体上青筋暴露,怒气冲冲地一步一步向自己踏过来。蜻蜓认出来了,那就是刚才的虫斗士【天牛】。
“终于找到你了,你个浑小子!”天牛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握紧的拳头上每一根血管都胀了起来。“害得我奖金都没了,你说!你该怎么赔偿老子!”
蜻蜓的脸色阴了下来,他知道战斗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平局是裁判作出的决定,我并没有赔偿你的责任,”蜻蜓横起长枪,立在自己身边,平静地道,“再说,我现在身上也没有钱。”
“你他妈是活腻歪了!”天牛吼道,“赔不了钱,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黑色的甲壳附着在膨胀的肌肉上,右脚猛踏,一发铁拳直冲而来。
“给老子去死吧!”
蜻蜓瞬间开启了虫化,两对翅膀出现在背后。枪尖点向地面,身体向后一闪,轻松躲开了攻击。
“既然你是来要我命的,”蜻蜓冷声道,“那么如果我不小心把你杀掉了,最多也只是'防卫过当'吧?”
蜻蜓猛一振翅,等到天牛回过神来时,对手已经飞到了空中。
“又他/M怂!给老子下来!”
蜻蜓没有理会,他继续向高处飞行,没有了斗技场高度和边界的限制,他的飞行优势被最大化地体现了出来,虫斗的废柴,此刻已经变成了恐怖的杀手。其极其发达的视力使得他即使在百米高空中也能把地面上物体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断改变着方向,逐渐消失在了天牛的视野之中。
天牛没有放松警惕,一直保持着防御状态。同时环顾着四周的动向。
高空中的蜻蜓也在一直盯着地面,现在没有任何攻击干扰他,它可以仔细寻找天牛的弱点。
天牛的确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其覆盖全身的护甲难以击破。但是如果他想要活动的话,甲片与甲片之间就必须要有缝隙,而如果从这些缝隙进攻的话,就可以透过甲壳的防御而直接造成伤害了。
如果要将其杀死的话,就必须要一击毙命,因为一旦一击过后下一击就再难刺中要害,不想与之僵持的话就必须再升到高空袭击一次。
从正面袭击的话必然会被发现,天牛也是有经验的斗士,必然能够防御住自己的进攻。所以只能从背后的方向俯冲而下快速突袭。其后背上两片巨大而又坚硬的鞘翅可以直接忽略,四肢的关节也不是合适的袭击目标,那么,最有效的进攻点便是,头部与躯干护甲的连接处——后颈。
即使在高空,蜻蜓也能准确锁定目标的位置。他横起长枪,做好预备姿势。
他开始了计算,速度,时间,角度,配合超强的视力都被精确地计算完毕。
锁定,预备,俯冲,刺杀。
整个过程,从百米高空到目标身后,不过数秒。
天牛突然感到后颈一凉。
“你他/M......”
唰!
血光迸发,枪尖透过缝隙从咽喉穿刺而出,无分毫偏差。
血红的枪尖抽出,庞大的身躯“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右手的拳头还刚刚握紧,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蜻蜓望着天牛的尸体,内心却不好受。
唉,又惹上一个麻烦。附近的监控想必已经全都录下来了吧。真是不走运啊,本来还只是没钱了,现在都有被抓进局子的危险了。怎么办...赶紧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换一个城市居住?自己也没有足够的路费吧。要是擅自飞行翻越边界的话,边防的家伙可是有一百种方法把自己打下来。
“真是精彩的战斗啊,虫斗士【蜻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打断了他慌乱的思考。
【资料更新】
天牛
性别:男
称号:【蛮杀者】
身高/体重:223cm/124kg
个人状态:死亡,咽喉被刺穿
能力:极强的防御能力和力量
弱点:动作迟缓,易被偷袭
武器:强壮的身体,覆盖全身的黑色甲壳
喜欢的食物:烧烤,啤酒。但是为了保持肌肉很少去吃
爱好:喝得烂醉如泥,拳击,虫斗比赛
讨厌的东西:任何麻烦,以及制造麻烦的人。特别嚣张的人(虽然他自己就是这两种人)。
虫斗总击杀:12
虫斗胜利/失败场次: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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