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飞花剑:逐风》免费试读_萧玉楼
序章 前尘尽作杯中事
很久以前,有两个风流绝世的人和两柄掀起无数动乱的剑。
有关于他们的传说,都始于那两柄剑。
……
这已是二十年后了。
算算今天的日子,恰巧二十年整,不多一日,也不少一日。我买好了香烛,带足了好酒,好菜,打算去探望他们。
或许而今,也只有我还记得落辰极喜欢酒。尽管,他其实并不怎么能喝。
但作为他的师兄,我知道,要去看望他,所有东西都可以少,独独酒不能少。
在我所记得的最久远的日子里,那时我正七岁,而落辰五岁。我们都父母双亡,一同过着流浪的日子。我在寻找,他亦在寻找。他的梦,有关于江湖,我的梦,有关于亲情。我们走过了许多人都没有走过的路,也见过了许多人都未曾见过的景。
在饱尝困顿、饥饿,与寒冷过后,我们的心都渐渐失去了温度。就像寒冬腊月里,那大雪覆盖的坚硬石块。
有一日,正碰上了寒冬里的大雪纷飞。
那风很大,只有彻骨的寒,刮在身上,如刀,如矛。
我俩衣衫褴褛,冷得不得不抱在一起向前走。但我们依旧被冻得浑身发抖。我们赤脚走在厚厚的雪地里,每走一步,就觉得浑身的知觉越少一分。这样的冷,已经冻得我们的神志从清醒转为了浑噩,直至眼前一片黑暗。
后来我们昏倒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当我们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温暖的床上,身下垫着羊毛毯,身上盖着厚厚的虎皮被子。尽管这一切都那么陌生,却给了我们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是一位猎人打猎归来后,发现了倒在雪地里的我们。
我们昏倒的小屋,正是他的家。
这位好心的猎人大叔告诉我们他已经打了几十年的猎了。从小便跟着父亲入山捕猎,以此为生。他一边简单的给我们讲着他的故事,一边温和的笑着,露出他那一口黄牙。
他递给了我们俩一人一个大瓷碗,碗中装着的是他刚刚烫热的酒。
一口喝下去,和着辛辣,从喉咙窜到胃中,顿时就感到浑身暖洋洋的。
落辰几口便喝完了那一碗酒,他被呛的狠狠咳嗽,脸也憋红了,但他还是向大叔又要了一碗酒。他说他喜欢这玩意儿,这是我俩第一次喝酒。他爱上了酒。
因为,酒可以带给他温暖。
我很感激这位大叔,他给了我们温暖。尽管短暂,却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中。我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报答大叔。
我们在大叔这里住了一个月。
一个月,总有不下雪的日子。大叔带着我俩随他一起入山,教会了我们如何做出弹弓来打鸟,教会了我们如何设置简单的陷阱来捉野鸡野兔。
大叔知道我们两个终究是会离开的,他明白作为两个流浪的孩子,学一些简单的捕猎方法,总归能更容易的活下去。
他就是这样的一位淳朴的大叔,他告诉我们,要活下去。天总不会绝人生路的。我想或许是这样吧。
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我们靠着他教授的那些捕猎方法,熬了过来,顽强的活了下来。
尽管现在,我已经有了一身好武艺,但我仍旧习惯用着大叔教我的方法来捕捉野味。
我提着酒菜与香烛出发了。
落辰的坟并不好找,是在山涧中的洞**的。
这是我专程为他寻的安眠之地。他毕竟举世皆敌。在他死后,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来搅扰他的长眠。
我越过了山涧,借着过往用木石搭的山道,走进了洞穴。
一年未至,潮湿的山洞中又堆满了新的杂草,大片大片的。很多都已没过了我的膝盖。
拔出手中的剑,我简单的将杂草收拾了一番,在落辰的坟前清理出一片平整的空地。
将香烛插上,我停下了动作。
我知道,有人跟了进来。
他默默的走到了我身后,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
我取出两坛酒,拍开其中一坛的泥封,倒满了一碗。看着酒满,便端着碗将酒洒下,在香烛前洒成了一排线。
做完这个,我又取出一只小杯,为自己斟满,一饮而尽。
我没有说话,一如从前。每次与他喝酒,我俩都几乎是不说话的。他总习惯先为我倒满再给自己倒满。我用杯,他用碗。
放下酒杯,我回头瞧了瞧。
白衣,白靴。身材单薄,有些瘦削。一根脊柱直挺,支撑着颀长的身形。
这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很像落辰。
我扬手,将另一坛酒甩给了他。他稳稳接住,拍开泥封仰头便灌入口中。
我看着他灌了几大口,接着他便走上前,将坛中酒水尽洒地上。
我要落英剑。
这是这名少年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其实看到他,我便有些猜测。
但我并未回话。有些话,不必说。
我将一些好菜一字排开,摆在坟前,拿起剑便起身向外走。
见完落辰,接下来,该去看看另一位老朋友了。
他叫越怀秋,是另一柄剑飞花剑的主人。两柄剑合称“落英飞花剑”,
越怀秋是上一任武林盟主。他与落辰一样,是我的师弟,也是我在这世上有数的亲人。
他是一代奇才,号称天下无双。
怀秋是在我与落辰上山习剑后的第五年上山的。那年,我十八岁,落辰十六岁。
越氏,乃吴地望族。怀秋是家中嫡长子,自幼饱读诗书。若无意外,他将接掌整个越氏。
然,在其十六岁那年,吴地连月暴雨,导致洪涝爆发,其后瘟疫肆虐,越氏为救当地百姓,散出家中大半钱财施救。越氏家势大减,引得几帮流寇注意,尽掠其财,灭其满门。
怀秋是唯一的幸存者。他逃到了山上,找到了师父,说他想要学剑。
师父收留了他。
从此,怀秋成了我与落辰的小师弟。
我记得清楚,短短三月,怀秋便已学会了我花去三年才学会的剑法,学会了落辰花去一年才学会的剑法。
这令师父很是满意,大赞怀秋天生便是为剑而生。
后来,师父将飞花剑法传与了怀秋,飞花剑自然也交与了怀秋。那已是四年后了。
我记得清楚,那一日怀秋告诉师父说他想要下山,师父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的看着怀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让他下山了。
师父的目光,我明白。他知道怀秋是要去报仇的,也知道怀秋心里的梦,他要惩恶扬善。所以师父不会阻止怀秋。
后来师父说,看着那时候的怀秋,他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怀秋走时,对我说,大师兄,你和师父还有二师兄就是我一辈子的亲人。那时,我很感动。
不过而今,也只剩我一个人独留这世间了。
思绪飘忽着,我已经到了。
怀秋的坟很好找。
世人敬他,敬他的剑,敬他的才,敬他的人。
“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这是别人写与他的。
因而,他的坟被建的很是大气。尽管我想他是不喜这些的。不过,有人为他守护,这便是好的。
他的坟,在神剑山庄的后山。山庄是他创下的。
坟旁有间小木屋,小屋里有一位老仆守着。这是他当年无意中救下的一人,为了报答他,便留在了神剑山庄,守着他的坟。
坟后一片竹林,旁绕小溪,潺潺而流,林栖群鸟,啼鸣皆亮。
老仆早已守在了怀秋的坟前。
他一向如此,每年怀秋的忌日,便早早起来,等着我来。
我看了看,怀秋的坟,依旧干净,换了些新土。我常常来此看望怀秋,这里向来都是那么干净。
用老仆的话说,怀秋一向爱干净,不想他长眠后,就被杂尘浊土秽了身。
老仆走到我面前,看了看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少年,他愣了愣,才接过我拿出的香烛,整齐的插在怀秋坟前点着。
我想,他也是看出来了罢。
不过我们都默契的什么也没说。
老仆拿出我带来的纸包,将那些菜放进了他准备好的干净碗碟中。我则拿过剩下来的一壶酒,倒了些在两只瓷杯。
怀秋很少喝酒。
即便要喝,他也总是会在极其高兴的时候,令人做满一桌子的好菜,才会拿出一壶百花酿,为我,为他,各斟一小瓷杯,慢慢的品。
他说,只有在宁静的喜悦中,才能品出唇齿间的酒液那淡淡的清香。他饮酒,只为分享。
而在山上,他是从不喝酒的。直到他下山,我与他相遇,他才喝。所以,怀秋从未与落辰喝过酒。我们师兄弟三人,也从未一起喝过酒。
我从不一个人喝酒,我只是享受那种亲人陪伴在侧的感觉。
将一只瓷杯放在了怀秋坟前,我轻轻啜了一口我杯中的酒。感受着那熟悉的味道。
落英剑在哪里?
少年走到我的身后,再次问道。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我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接着拿起两只瓷杯,将杯中酒尽皆喝掉。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转身,我看了看老仆,他知觉的走开了,回到他的木屋中。
看着老仆走了,我拔起插在地上的剑,指向了少年。
谁让你来的。
少年无惧,平静的看着我。
我自己。
我走了半步,剑尖已将要抵到他的喉咙。
我娘亲是苏颜,今天也是她的忌日!
我的心一颤,手中的剑再也握不稳,掉在了地上。听到忌日两个字,悲伤仿佛决了堤,我大吼着,一拳砸在了怀秋的墓碑上。手上再痛,也不能比我的心更痛。
妹妹!
我找了她那么多年,本以为她只是太伤心,因而隐姓埋名,去了某个地方,不愿再出现……
父亲说,娘亲是与落辰、越怀秋二人死在一起的:当时他赶到那处,已见娘亲手里握着剑刺透了越怀秋的心脏,而越怀秋的剑,亦同样穿过了娘亲与落辰的身体。
少年平静的叙说着。
一瞬间,我已明白了所有。
我的傻妹妹。
起身,我抓住了少年的手。我已知道他为何来找我要落英剑。
你叫什么名字?
苏长安……
那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同你讲讲二十年前。那关于落辰、越怀秋与落英飞花剑的江湖。
第一章 长剑终须辟前途
江湖的日子是复杂的,可山中的日子是平凡又简单的。
满山的树与叶从枯黄零落到郁郁葱葱,满山的草从低矮光秃到茂密成丛。
落辰只是日复一日的练着剑,枯燥与重复对他来说已没了概念,只剩下习惯。
不知不觉,他便练成了落英剑法。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一年。
小师弟下山已有一年了。
一个月前,落辰练成了落英剑法最后一式。如他所料,剑法练成,威力奇大,只是他总觉意犹未尽,剑招似乎有缺,未臻圆满。
但他也未多想,任何招式,若至极处,自有神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发了。他也要下山,去做一些自己应该做,且已可以做的事。
他去了师父平日住的屋子,师父并不在这里。想了想,他走向了山顶。山顶风很大,在风中,他望见了师父。
师父背对着他,望着云海,两只手负于身后,宽大的衣袖被风灌入,吹得鼓荡。落辰缓步走近,静静看着师父,师父双鬓已是染上了霜白。十年前,师父还是满头黑发。
师父,我练成落英剑法了。
落辰的声音没有丝毫兴奋,寡言的他只是说完这句便开始沉默。
你是来讨落英剑的吧。
师父转过了身,没有去看落辰,自顾往前走去。
走吧,随我回屋。
落辰跟着师父进了屋子,看到师父取了三支香点燃,便转进里屋。可以看见,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正摆着两面灵牌,灵牌上都盖着黑布,再不见其他。
落辰看着两面灵牌,心内隐隐有些猜测。
揭开吧。
师父将点燃的香递到落辰手中。
落辰依言揭开两块黑布,他看到了两个名字,有些陌生。可只是一眼,他已经清楚了那两个名字的含义。
落天羽,赵小蝶。
那是自己爹娘的牌位。
啪嗒——
从不曾哭过的落辰突然觉到双颊有些温热,不自觉就已划落两行热泪,他双眼泛红,双唇和身体都控制不住在颤抖,鼻尖有种浓浓的酸涩。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父母的名字。
你爹与为师是结拜兄弟,认识他时,为师还很年少。
那一年,为师本要去州府赶考,路遇匪盗,你爹路过救下了我。
经此,我自感读书再多却连自保也不能做到,便欲弃文从武,拜他为师。你爹他没有答应,只是当时拉着我,与我结拜。随后,将我带到了此处,便又离开。
此后我便成了你爹的师弟,跟随你师祖学剑。可自那以后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你爹。
直到一日,我练剑回来,看到你师祖带回落英剑与飞花剑,将它们分置两地,方才知道你爹的死讯。
你师祖是从不喝酒的。可那日,他喝了很多酒,他抱着我,哭了很久。他口中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我记得:落英飞花,相遇即为凋零。
飞花剑本为你爹佩剑,为师未将它传与你,而是传了你小师弟。你虽未曾问过,为师却知你心中之惑。
实则,为师这十年来,也一直在想你师祖当时所说的那句话。落英飞花,是否真就相遇便会凋零?
我不敢赌。
落辰看着师父也有些怅然的模样,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无言。
他要去追寻父亲当年的足迹,找出真相。
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不会回头。为了爹娘,也为了,身为一名剑者的心。
他不相信什么所谓凋零的话。他从来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剑。
倘若真有那一日,他会把飞花剑从小师弟那里取来,纵有任何祸事,但冲着他一人来便好。
师父,我只信自己手中的剑,我相信,你也是。
落辰紧了紧手中的剑,跪到师父面前,双手将剑举过头顶,看着师父。
师父愣了愣,唯有一声长叹。
既是如此,那就拔出你手中的剑吧!胜了为师,便由得你去,落英剑,我也会交给你。
落辰抬头,缓缓抽出了手中那柄剑,他倒提着剑,走向了屋外。
阳光温暖,持在师父和落辰手中的两柄剑却闪着寒光,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冷。
两人都没有动,他们都在蓄势,在等待出剑的最佳时机。他们各自都清楚,这场比试,只需一剑就够了。
良久……
鸟鸣止了,蝉声隐了,风声去了。
师父一直负于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他张开虎口,按在腰间。那里别着他的佩剑,那是柄软剑。
一声剑鸣,清越回荡。
两人同时出剑,剑光仿如天外惊鸿,一闪即逝。
剑光隐没。已见落辰的左手满是鲜血,他徒手握住了师父的那柄软剑,而他的右手则稳稳的持着自己的剑,剑尖堪堪点在师父的胸口。
这场比试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师父输了。
师父,我赢了。
落辰松开了双手,两柄剑掉落在地。
师父没再说什么,他没有再去捡起地上的剑,只是背过身往前走……
落辰使的是他家传的剑法,是专门给师父看的。这是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落辰上山学剑的第一日,师父就给了他一本剑谱,说那是他父亲留下的,是落氏家传剑谱。
落辰日日不辍,练了它十年。
师父走到屋子的西面,这里种着一颗老松树,枝干如龙,可以看出有些年头了。
师父在这棵老松旁的泥土中挖出一个方形的长木盒,木盒上涂着厚厚一层蜡,水不能透,虫不能叮。
打开木盒,里面正放着一柄剑。
剑身细长,正中有道浅浅血槽,看着有些暗红的斑驳,那剑刃折射出的寒光如一泓秋水,带着彻骨冰凉,锋锐得有些吓人。
师父伸手轻轻抚了抚这柄剑,犹豫了片刻,便将木盒抛给了落辰。落辰一声不吭的接过了木盒,顺手将其丢在了一旁。
他走到师父身前,就跪下身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便抬头望着师父,没有说话。
师父叹息,他知道落辰一定是要下山的。他已经没有理由去阻拦落辰了,因为他败了。
去年怀秋学成下山,师父没有拦怀秋。作为师父,他了解怀秋。怀秋的心一直都是温热的,他怀着武林,怀着正道,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师父想要拦住落辰,同样也因为师父了解落辰。落辰的心看的是江湖,他的心门或许早就闭合了,不容他人。
师父是看着落辰长大的,他几乎不笑,总是沉默。
落辰要去追寻真相,他或许会要杀一个能号令武林的人。他将要面对的,便是整个江湖。这件事,师父知道。
可师父现在只有叹息。
为师明白已无力阻拦你去找那个人。但为师希望,你能记得,这里是你的家,这里有你的家人,在等着你回来。
任何时候拔剑,都不要违了自己的心!
师父摸着落辰的头,叹息不止,他相信落辰终会明白这句话。
落辰又对着师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方才捡起剑,毅然转身。
他没有去与大师兄告别,只是背上了行囊,顶了斗笠,便背着木盒,提着剑下山了……
师父。
大师兄走到了师父的身后,与他一起望着那道在山间小路中渐行渐远的身影。
展儿,你都看到了吧。
大师兄点了点头。
为师刚才一直在问自己,让你师弟下山究竟对还是错。辰儿与怀秋都是为师的徒儿,为师不希望看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人出事,更不希望看到像你师伯那样的事再次发生。想到你师祖曾经告诉为师的那句话,唉……
师父,不如让徒儿去跟着师弟吧。
师父摇了摇头,便又望向那条下山的路。
罢了!路始终还得是他们自己走的,有些事若要发生,我们谁也无法改变。
苏展默然,他想到了儿时,与落辰初次相遇的场景。
那时,他们都还是乞儿,恰巧都去偷包子。
他跑得快,没被抓住。可是路上遇到一位乞讨老人,便将包子都给了老人。他也很饿,便又往回跑想要再去偷包子。在
半路,他看到了落辰,落辰将包子揣在怀里,在地上弓着身正被卖包子的老板拳打脚踢。
或许那位老板打累了,也或许是觉得事情到这也就罢了,包子要回去也不能再卖给他人,便就喝骂着离开了。
苏展趁此机会跑过去背起了落辰,将他带到了自己平日待的一间小破庙。
他笑着对落辰说,你好,我叫苏展,我是流浪儿,我在找我妹妹。
落辰没有笑,他只是将偷来的两个包子递了一个给苏展。我叫落辰,我也是流浪儿。
后来,他们便相依为命,一起流浪。
想到这里,苏展无声的笑了,即便山高水长,他们也还会再相遇的。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