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都市的修道者》——肆意天堂

第一章 入世

清晨，一缕朝阳从天际射出，照在山顶一处新坟之上。

坟前，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这已经是秦修睿在此守灵的第四天。

“师父，就此别过，以后有时间，我再回来看你。”

说完，秦修睿起身下山，身形略有些踉跄。毕竟，三天三夜没有进食，只有清水维系，饶是他身体强健也有些吃不消。

下了山，回到村里，找到村长。

“李大伯，今天要麻烦一下福生哥，送我去镇上一趟。”

这是个远离城市的小山村，全村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村长家的一辆机动三轮车，去镇上几十公里的路，只有靠它才能便捷一点。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顺路的事儿，你去镇上有什么事儿吗？”

李大伯很热情，秦修睿和他师父两人可是村里的名人，不但会看病拿药还能测人吉凶，很受村里人尊敬。他师父死的时候，全村人都来送葬。

“师父临终留下遗嘱，让我出去办点事情，顺便闯荡一番。”

李大伯有些吃惊，毕竟秦修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没想到这一趟要出远门。李大伯算是受教育水平最高的了，见得世面也多一些，深知外面跟村子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他担心秦修睿能不能适应这种巨大的转变。

“你打算去哪里？”

“京都。”

……

“各位乘客您好，列车即将进入京都南站，进站时间11点42分。请各位旅客拿好您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列车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打断了秦修睿的思绪。

下了列车，走在出站的人群之中，秦修睿引来了身边无数人的注视。

因为他穿的实在是，太土了！

且不管面相，单看一身的打扮，麻布的衣服，麻布的裤子，麻布的鞋子，肩上还挎着一个布包袱。乍一看，简直就是三十年前老袒进城的即视感。

可是当他们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人的面色白里透红，目光炯炯有神，行动之间充满着自信与灵动，这种气质完全掩盖了他衣着的不足。简直就是加强版的犀利哥啊！完全颠覆了人靠衣裳马靠鞍的常理，只能暗叹一声，有气质的人穿什么都这么有范儿。

秦修睿则处于一种好奇的状态，说是李奶奶进大观园也不为过。他在村里生活了十数个年头，从来没见过城市里的样子，就连火车都是头一次坐。

不过，好在秦修睿修道多年，心志坚定，倒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在他看来，世间万物，万变不离其宗，只是不同的表现形式罢了。更何况，再神奇的景象他都见过，这些现代建筑，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他人的注视，大多数只是处出于好奇。但是，就在这众多好奇的眼光中，却有那么几个不友善的视线。

在人群之中两个人贼眉鼠目跟在了秦修睿的身后。

“哥，你看这人怎么样？”

“嗯，我觉得不错，看好他的包袱，里面应该有值钱的东西。”

“走，跟上他，找机会下手。”

出了火车站，秦修睿正准备找个出租车。忽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与此同时感觉另一侧肩膀一轻，包袱被人拿走了！

这个包袱里面确实是有重要的东西，身份证、钱以及随身物品，几乎是秦修睿的全部家当。

两个人很明显是偷窃的惯犯，配合非常熟练，一个人吸引注意力，另一个人下手，而下手的对象正是秦修睿这种外乡人。

猝不及防之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来，小偷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但是，秦修睿多年修道练武，反应速度绝非常人可比。抬手一抓，就将滑落肩膀的包袱抓在手里，正与小偷抓了个对角。

“这是我的包袱，劝你们两位不要妄动心思。”

秦修睿面带微笑着说，丝毫没有慌张。

反倒是两个小偷，见事情败露，神色已经变了。这套把戏他们两人已经试过多次，无一失手，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但是，到嘴的鸭子没有放手的道理，两个小偷并没有就此罢休，反正秦修睿是外地人，暗偷不成那就直接明抢。

“你的包？怎么证明啊？现在包在我手里，你叫它，它答应你吗？”

抢包的小偷一脸凶相，双手一拽，想要把包袱抢走。然而，现实与他想象有些出入，任他如何用力。包袱就像是生根了似的抓在秦修睿的手中，一动不动。

“你给我松开。”

抢包的小偷不甘心，咬牙切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么就给你好了。”

秦修睿眼中寒光一闪，抓着包袱的手一松，抢包的小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见包袱到手，抢包的小偷一点不迟疑，转身就跑。另一个小偷则不跑反进，扑过来死死的搂住秦修睿。

这也是他们惯用的招式，因为拖延的人手里没有赃物，即便是引来警察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没有证据证明东西是他偷的，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眼看着拿包的小贼已经跑出十几米远，秦修睿却丝毫不慌张，他今天出门之前早就手占一课，今日并无破财之虞，倒是有防财之运。这俩小偷偷他的东西，只能是自讨苦吃。

“我劝你，还是把我的包袱还回来吧，要不然你可要倒霉了。”

倒霉？听你的我们都别干活了，等着饿死算了。

抢包小偷自然不相信秦修睿的话，继续往前跑。可是，刚跑了没两步，突然感觉脚下一滑，竟然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滑了出去。

赶得正巧，这摔出去的落点是马路边的路缘石，而这路缘石又稍有破损，尖尖的一个棱角立在那里。

只见，这小偷四仰八叉的滑到路边，屁股落地，不偏不倚的落在棱角之上，正跟尾椎骨顶在一块。

“咔！”一声某样钙质物品粉碎的声音。

“哎呦，疼死我了！”小偷大叫一声，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疼从下面传来，瞬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大骂一声：“是哪个缺德孙子扔的香蕉皮。”

殿后的小偷看到这一幕，心里暗骂：真是个废物，自己跑着都能摔倒，还能干成什么事。

然而，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却发现秦修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他的纠缠，朝着拿包的小偷走了过去。

……

幻觉吗？我刚才明明是抱住他了啊？他怎么摆脱的？殿后的小偷一头雾水，但是他已经意识到，遇到高人了，见势不妙撒丫子就跑。

秦修睿不紧不慢的走到抢包小偷的身边，捡起地上的包袱。

“都说了，别动我的包袱，你偏不信，这下倒霉了吧。”

“你别送我去公安局，我把钱都还给你，你饶了我吧。”小偷这时候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边求饶一边痛的呲牙咧嘴。

秦修睿也没有理会再他，拦住一辆出租车，走了进去。

“师傅，送我去临阳医院，谢谢。”

他没兴趣把这小偷送进公安局，在他看来，这个小偷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一个简单的望诊，秦修睿已经看出来了，刚才那一下摔得极重，小偷的尾椎骨粉碎性骨折，如果没有及时治疗，恐怕他这辈子都不能体会坐着的滋味了。

第二章 左依依

临阳医院，是京都最有名的医院之一，尤其擅长胸外科的各种疑难重症。

“陈主任，心肺科联合会诊，让您赶紧过去。”

“好，我马上就来。”

“李副主任，联合会诊，请您马上过去。”

“我这儿一会儿还有手术呢，没时间。”

“邓院长说了，请您务必到场，您的手术已经安排其他医生代班了。”

会议室中，十几个心脏内科、心脏外科、胸外科的专家主任齐聚一堂，气氛异常的凝重。

左天雄，江左集团的创始人，也坐在其中。原本已经戒烟十多年的他，竟然这时候又找自己的助理要了根烟塞在嘴里，想了想这是公众场合不能吸烟，又放在了一边。

等到人员聚齐，邓院长先起身介绍。

“各位同事，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因为有个特殊病例，需要我们各科室齐心协力。这位患者非常重要，还望各位引起足够的重视。下面就让患者的主治医师杨副主任介绍一下该患者的情况。”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应声走上台，打开PPT。

“患者，姓名左依依，年龄20岁，患有先天性的右心脏瓣膜闭锁不全。十天前，因为感染流感转入我院，病情持续恶化，肺部CT显示，胸腔出现大面积感染。先后使用达菲、万古霉素等都没能控制病情。现已经收入ICU（重症加强护理病房），目前状态暂时平稳，但是仍没有好转的迹象。”

“流感的病原体查出来了吗？”陈主任问道。

“还没有，咽拭子检测结果显示甲流、乙流都是阴性，排除常规流感病毒感染。已经采集了肺部病原体进行化验。但是，具体结果要等十天以后。初步推断，很有可能是耐药菌株感染。”

“耐药菌株！”

此话一出，场下一片哗然。一旦出现耐药菌株感染，也就意味着现在所有的药物都将失去效果。加之流感病毒的传染性，这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啊！

“各位有没有好的办法？尽可发表建议。”邓院长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道。

“我建议，立马采取隔离措施，并且全院上下进行消毒处理。”李副主任道。

“出现该病情的患者只有一个，已经收入ICU，没有传播的可能性。隔离措施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暂时没有采取的必要。还有，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患者的治疗方案，其他的意见稍后再提吧。”

“院长，对于患者我们要一视同仁，难道这个患者重要，其他患者不重要了吗？”

“坐下，重不重要是你该评判的吗？你只管拿出治疗方案就是了。”

邓院长语气有些不满，李副主任的话，说的不是时候。

左天雄清了清嗓子，起身道：“各位专家大夫，请务必尽全力救治我女儿，只要能救回我女儿的命。我愿意捐献八百万，作为本院的科研基金。”

八百万！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大手笔啊。

“有钱了不起啊！”李副主任忿忿的坐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虽然他声音不大，但是会议室就这么大的地方，也都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气氛当即一滞。

“咳咳，邓院长，是不是考虑上人工肺啊？”

陈主任见气氛僵硬，赶紧出面说话。他是胸外科的主任，对于肺部感染最熟悉，提出方案之后，大家都点点头。

所谓，人工肺，就是用现代的医学仪器代替人体的肺脏进行血液与空气的交换。这种措施，就相当于焦土政策，把人体的肺部完全隔离停用。这样，肺部的细菌病毒也会因为失去氧气和营养而死亡。等到病菌完全消灭，再将肺部重新还原。

这也是目前用以肺部重症患者的终极抢救手段，又称为烧钱机器。光开机起步就要6万，每天的维护费用也超过两万。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不过，对于左天雄这种超级富商来说，自然是小意思了。

“大家有没有异议？”

邓院长环视了一周，见多数人都点头，准备拍案。

“我有异议。患者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上人工肺很可能会引起右心衰竭的症状。一旦出现严重的心肺衰竭，我们根本没有弥补的机会。我建议，立即寻找肺源和心源，尽快采用心肺联合移植。”

此话一出，会议室再次一片哗然。

心肺联合移植！这可以说是现在胸外科最高难度的手术之一，风险非常大。

左天雄神情一动，两眼盯着李副主任。

“心肺联合移植，你有几成把握？”

“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如果我跟陈主任两个人联手的话，我相信……”

李副主任刚想说话，却被一个推门而入的医生打断了话语。

“邓院长，ICU有人闹事，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什么？”

邓院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看来人神色慌张，感觉问题不小，不敢耽搁起身出了会议室。左天雄担心自己的女儿，也赶紧跟了出去。

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往外走，陈主任却留到最后，悄悄拉住了李副主任。

“小李啊，你干嘛要害我？心肺联合移植，你难道不知道这里面风险有多大吗？”

“陈主任，咱俩的心肺联合移植，怎么也算得上本院乃至全国屈指可数的了吧。您怎么还这么没信心？”

“这跟有没有信心是两码事，即便是咱们俩的手术做的完美无缺，术后的排异反应仍然是难以预测的。患者在八个小时内的心衰死亡率就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三个月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主任急的都开始跺脚了，他真是不知道李副主任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心肺联合移植的成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但是，至少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您说的人工肺呢？”

“上人工肺的存活率可比心肺联合移植要高。”陈主任尽量让自己显得中气十足一点，奈何心里没底，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别避重就轻，跟我有必要吗？人工肺的成功率虽然有百分之五十左右，但是在流感患者，尤其是伴有心脏病的流感患者中，治愈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你也不是不清楚。”

李副主任一针见血，直接揭穿了陈主任避重就轻的把戏。

“那又怎么样？能差的了多少吗？”陈主任对此嗤之以鼻。

“差一点也是差，更何况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为什么我们不选择几率更高的救治方法？”李副主任道。

“你是看到成功了，那你知不知道失败的后果？对方可是左天雄，江左集团。一旦我们心肺联合移植出现差错，最终左依依死亡，你觉得左天雄会善罢甘休？只要他追究你的责任，分分钟让你失去行医资格你信不信？而人工肺，参与人员众多，责任不在你我，即便是左天雄事后找后帐，也找不到咱们。”

“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可不想像你那样畏手畏脚。如果每个人都怕担责任，这人还救不救了？”

李副主任咄咄逼人，但是陈主任也没有认错，态度坚定的道。

“你以为只有你想着救人吗？心肺联合移植，虽然成功率略高，但是术后患者会有感染、排异等各种症状，即便是侥幸没有死亡，患者也最多只有十多年的寿命。但是，如果人工肺成功的话，或者有可能以后可以健康的活到老，她才只有20岁啊。这么算下来，你觉得谁的方案才是正确的？”

“再说了，你想呈英雄，别拉我当垫背的啊，我可不想丢了饭碗，我家一口老小都指着我挣钱养活呢。”这才是陈主任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