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无痕》——狂语02

第一章 壹仟两

狼烟四起的年代，百姓饥不择食，可那匪患却不曾减。北方战乱不断，强盗们侍机作乱，民不聊生是常有之状。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钞一分货＂，以钱为动力推动民间高手捉拿罪犯的事也常有，毕竟是官场的老套路了，但百试百灵，使人再试不烦。

这不，所谓“擒贼先擒王”，这壹仟两就这么压在了江洋第一大盗——“来无影”身上。据传，“来无影”轻功了得，御水而行更是家常便饭。可毕竟是传闻，“来无影”能得此称号，说明见过他的人没有几个。传闻还说他怀有一缩骨绝技，但也只是传闻罢了……

“砰！”一声响当当的声音在桌上响起，振起不少尘埃。“妙吧，真他妈妙啊！”这出声之人似乎有所悟觉，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接着便召开他手下七人，说是有要事相商！

不出意外的，此人便是“来无影”。而那七个手下，却是江湖所不曾听闻的。然而事实上，这些个盗匪跟着“来无影”行盗窃之事却不是一天两天了。且能跟着行事，说明那些个人武功怕也是不得了！

“你们看看，这官府现在出壹仟两准备缉拿我”七个人望向桌上的通缉令，果真写的是“来无影”，连那画像也不差分毫。

来无影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如今战火纷飞，那些个人家跑的跑、穷的穷，饥不择食的又岂是他们。现在的强盗也不好做啊”接着是一声叹息，“而今有了这通缉令，我们不如就……”

“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把老大你给绑了押官府领赏，然后你再设法逃出来。对不对，老大！”一个有着非常人家男子的短发的人说道。

“哈哈哈哈”来无影大笑起来，“话还真是他妈多啊，狂语。你说的没错，就是要来他个将计就计！”又是一阵笑声，“这官府我进出自如，又岂能困得住我”接着将眼神看向人称“狂语”的男子，眼神中有着些许钦佩。

“可老大，这钱到时候怎么分啊。大家兄弟这么久了，总不能你一个人独吞吧！”一个生得雄壮的男子突然插嘴。

听了这话，来无影回身就是一个肘击，“蛮夷啊，你长点头脑行不行，别空有这些力气啊。我们八个人，每人壹佰貳拾伍两不就刚好了！”这个人称“蛮夷”的男子摸了摸头，不再说话了，倒是狂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来无影也等不及了，怕手下再多说些无意义的话，便大声说道：“总之，现在屁话少说，先把钱拿到手再说。你们倒是把我绑了送官府啊……”

不一会儿，官府门前，两个士兵拦住了来无影他们的去路并问清来此地的缘由，到知是押来无影来领赏时，其中一人立马拿出通缉令一对照，那模样还真是如此！于是立马上报官老爷，并把来无影押进牢狱中，而其他七个人则领着壹仟两走了。

等到了住处，狂语突然茅塞顿开般地“啊”了一声，于是其他六人都看向了他。

“怪不得我觉得有些许古怪，你说要是这老大死在里面出不来了，这壹仟两，七个人怎么分呐！”这仿佛是点燃爆竹的那支长香，让每个人心中都炸了开来，紧张之感与肃杀气息瞬间弥漫。手持装有壹仟两白银的袋子的蛮夷把攥着的袋子抓得更紧了，又是一个爆竹！

终于，有人忍不住先动手了，于是突然间房间里杀气腾腾，烟尘飞扬，响声阵阵。

高手中的对决总是一瞬间的事，胜负不难区分。房间里鲜血四溅，几乎无一物不沾有几抹鲜红的。从声响到声息，就是几个眨眼的事，可过去了许久，房间里仍不见有人出来。看来，这胜负也不一定分的出来啊！

返看来无影这一边，他已经利用江湖传闻中的缩骨之术与轻功轻而易举地逃出监狱了。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急急忙忙地往住处赶，想着快点与兄弟们汇合。他把今晚的生活都想好了，就在城南那边的青楼过夜，于是脚上的速度更甚。

等到了住处，也不顾为何无人出来迎接，更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没半点声响，直接就是踹门而入。终于，眼前的景象让他惊了一惊。望着被鲜血染红的房间，以及横搁在他身前的手下们的尸体，“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把带有寒光的匕首从来无影的背后刺入他的胸膛，鲜血不断从其体内流出。

望着眼前无力再挣扎的来无影，狂语走到他的身前，一副轻蔑的表情浮现脸上。

“现在的盗匪都是傻子吗？”接着是一声冷笑，“都说自己进出官府自如了，还要用这种蠢办法去拿赏。直接去偷多省事啊，好，还真是傻子一个！”

此时来无影再无力支撑着身体站直，只能缓缓地使左膝点地，勉强支撑着体躯挺立。

狂语不予理睬，仍说道：“看看你这些手下们，”左手指向后方的尸体，“这些人见了钱跟饿死鬼见了吃的一般，都开始对着干了。什么多年情谊，在金钱面前简直是一文不值。”

“原来，原来是你！怪不得，官府会有我的画像！”

“哈哈哈哈，还不算蠢到家嘛！不过…”

“想不到啊……”

“现在还是…”

“想不到啊……”

“去死吧！”

“噗”的一声，匕首从来无影的后背猛得拔出，鲜血再次四溅。进去了八个人的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一个狂语。

房间里，狂語从蛮夷手中拽出被攥得死死的袋子，绑在腰前，“死了还攥得这么紧，真是要钱不要命。”接着把匕首用来无影的衣服擦干净，便打开门，一人离去了。

“都说‘人一出生，注定死亡’，我早点送他们上西天，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哈哈哈哈哈…”

……

几天后，一个短发的男子站在一条河流前，望着眼前被三座山环绕的村子，又看看正方向上的那座山，嘴角露出微笑…

第二章 桃花源

战火不断蔓延，天下早已难太平。掌权者为了土地，不惜消耗财富，以及人民的安定生活。

一场掌权者间的较量，却要人民流血，实为荒唐！于是乎，天下各处民不聊生，唯有几处地方，如陶先生所叙一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午治村便是如此。

午治村三面环山，一面为流水所隔。河流之上有大石头垫着，方便村民们过河。可这已经是午治村祖先初来乍到时留下的石头了。看其上岁月摩挲的痕迹，便知其由来已久。

该村庄依山傍水而建，风景极为美妙。多年来，村民们精耕细作，年年收获颇丰，省去了开路出山的必要。且因此地偏僻，几百年来竟无人问津，这也让村民们淡忘了外面还有世界。惜是夜深人静时，空有都市安宁，无其繁华。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午治村村民的生活规律。是故夜已深，月上柳梢之时，唯有一“白痴”徒步上山林。这白痴出生前父亲去世，出生后母亲难产而死，于是善良的村民们相继抚养他长大。即使知道他是个白痴，也无人嫌弃他。

然而今晚，白痴却在迷糊中走上了村庄后方的山上。精神不正常者，其行为总是捉摸不定的，就像白痴现在这样。转眼间，他已走到半山腰。他突然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似的，停下了脚步，盯着山的一侧。像是有新发现一样，他急急忙忙地奔向了眼睛所看之处，全然不顾被树枝划破了衣衫。

等到了目的地后，白痴发现这是一个洞穴，黑漆漆的，但好像有亮光从里面传出。于是，在好奇心驱使下，白痴盲打莽撞地走进山林里。走着走着，突然间声音消失了，但惊喜的是，眼前似乎有更多的亮光传出。

加快了步伐，白痴已到一个拐角处，但速度仍未减小，猛地一个转身，白痴看着眼前发出金灿灿亮光的石头在火把光亮的照射下更加璀璨夺目。突然间，白痴一个后仰倒下，竟像是不省人事。

被金子给吓晕了！真是不可思议。这是躲在乱石堆中另一个洞穴里的男子的真实想法。

“这家伙不会真晕过去了吧。”这个男子发觉许久没了动静，便从洞穴里走出来，亮光渐渐打在他的脸上。一头短发显得干净利落，脸上的俊俏在金光下更显耀眼。毫无疑问的，这是曾经的来无影的手下狂语。

原来狂语自从杀了来无影之后，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不久前来到此地，发现此山构造奇特，有古书中所提的金脉神似。于是，狂语就地取材，制作了石镐，便马上选址开洞寻找金矿。

一向心思缜密的狂语只在夜晚开挖，怕的是被人发现引来麻烦。且为了不小心被发现时有路可退，他又在找到金矿后在一侧又开了一个山洞，已便紧急情况下即使撤离。这个备用山洞，也就是刚刚他藏匿时用乱石遮盖的山洞了。

这些常人看来难以办到的事，在狂语这却轻松得很。传闻来无影手下个个身手不凡，在来无影这个有领导能力的非凡者引导下，那个已经消失的盗匪团队曾经才会那么猖獗，横行了几年也未曾被发现。只是这来无影自称老大，手下也不在乎这些名义，故大多被来无影雪藏。而在极少数江湖流言中，这狂语的实力不在来无影之下。

而今这狂语，算是遇上麻烦了。他刚刚自己去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人居然死了。他想都没想到一个大活人会被金子吓死，“真是没见过世面！”狂语抱怨了一句。

“看来只有先把他搬到洞口去了，摆在这里显晦气。看来这两天得加快手脚，别被人发现了。”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当太阳把金光砸进这个小村庄时，村民们也如约似的起床了。等到了快近晌午之时，才有人发现白痴不见了。

“村长！村长！怎么办，我问过村子里的大人孩子了，都说今天还没见过小旭。”

“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担忧地说道。这便是前者口中的村长了罢。

“村长，我们的村子前方被河流所阻，自小旭记事以来也没人循着石头出去过，从他自身的状况看来，是不会走别人没教他走的路的。”一个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略有所思。

“哈哈，不愧是‘智者’，考虑得果然比老者我周到。你赶紧给我们大家分析一下小旭的可能去向，我们好去寻找。”村长眼中满是钦佩地道。

“照这样看来，”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小旭极有可能往山上跑去了。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来吃午饭，但现在还没来怕是有什么事。”

“哎呀！别遇上什么猛兽了！这小旭怎么总喜欢乱跑呢。快快快，大家快点一起去后山上找找。”村长急忙召集村民们寻找小旭的下落。而那个被称为“智者”的男子自然也加入了这个队列。

这个“智者”，曾在十多岁时出山独自跑到外面的世界去，见过些许世面，还带来了许多村民们未曾见的东西。所以在村民们眼中，这人是见过世面的，是该被尊重的，于是便有了‘智者’这个称号。

转眼之间，村民们已寻遍山脚到山腰的部分了。就在这时，智者发现了挂在树上的残破的衣服碎片，眼神再循着地上的草丛望去，果然有人踩踏的痕迹，于是赶忙加快脚步。

“大家快来，小旭在这儿！”智者在洞口旁发现了小旭。村民们也急忙闻声赶来，却不料看到的已是死人。

“智者，这是为何？老朽也未曾见小旭身上有伤，怎么会突然地就倒地不起了？”村长疑惑不已地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清。”

于是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渐渐地，已讨论到小旭的后事去了。而这智者也未停留在眼前，而是把目光望向了身后的洞穴，并独自一人往里走。

洞穴金矿处的另一边，乱石堆中，现在正盘坐着一个人，正是狂语。他在洞中听见了外面人的谈话，当然，也知道有脚步正在接近这里。

“不知来者何人，先躲起来为妙。”

智者一步步慢慢地走进洞中，毕竟一个人到外面闯荡过，胆子自然更大些。走着走着，似乎到了一个拐角处，于是智者扶着拐角处的岩石慢慢地转过身去。

“哇！金子！是金子！”

“砰！”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断了村民们的讨论，这时他们才发现智者不见了。

“声音是从洞里传来的。”一个年轻人说。

“大家跟着我进去看看，不晓得智者出了什么事了。”村长有些担忧地说道。于是村民们慢慢地进入洞中，等到转过一个拐角，他们看见的，是他们的智者一头撞在一些发着金光的石头上。

村民们满是惊讶，更显得不知所措。这时有人开口了，“智者刚刚喊金子，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吧。”于是恐慌在村民中弥漫开来。

村长思考了一下，“保险起见，大家帮忙把智者扶出洞外再谈吧。”村长脸上的担忧更甚，这里借着从乱石堆中发出的亮光才得以看得清楚，不知为哪位高人所建。但此时的恐慌已战胜心中的其他声音了，于是村长急忙组织村民们向洞外逃去。

几天后，白痴和智者的后事在村民们的哭泣声中办完了。

与此同时，一位短发男子突然出现在村子正前方的河流的另一边。他望着村子前方一块巨石上的三个大字，“一个看见金子吓死了，一个看见金子居然像狗看见骨头一般扑上去，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午治村，怕是无知吧！真是可笑，哈哈哈哈…”狂语转身离去，可他采来的矿石却没了踪影，就像之前从来蛮夷那里抢来的白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

米饭酒菜陈列一桌，男女老少跪在地上，带头的老者口中念念有词：“苍天在上，神明保佑。吾等皆凡人之子，未敢冒犯神明大人。然近日一犬身羊面之物，不时于扰村中，使民不聊生，还望神明降服此物，赐吾等一份安宁。”说着，老者也跪在地上，连磕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