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枪的子弹是灵魂的间隙》——约来克

第一章学习真难

我并不喜欢读书，学习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折磨一样。

可能与环境有点关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

“李雨清。”

先生又点到我了，我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夜，精神本就不好，更不要谈背书了。

“你把课文默写下来。”先生手中的戒尺敲打着黑板示意我上去。

我摸着那断粉笔，却始终写不出一笔一划，身后也传来了同龄人的嘲笑声。

先生又要打额头了，明明前天才刚刚挨过的，包都还没有消。

先生出手很黑，打着没有声音却是很痛的，这次更是感受到了液体在头上流动的触感。

啊啊啊……这是夏天啊，出了口子很难好的，屋头又包不起药。

我被罚到站在门口被同窗们“观赏”，真想让他们也试试。

……

课本上的字怎么看都是看不懂的，先生根本就没有教过我们怎么去认字，而是直接教的课文。

说是先生，其实也只是个假文人罢了，会的也只有这本书，虽然我们也只有这一本书可看。

我们村里没有什么文化人，当然教育机构也没有多少就先生一家而已。

父母经常说像“不去读书也可以，但必须得会写自己的名字。”这样的话。

这样下去会个屁会。

我忍着头上的疼痛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

发的书上面的字是先生写的，准确点说是抄的，我们用的是翻版，先生用的是原版。

纸的质量很垃圾，用不了多久上面的字就会被磨花，厚度也是薄得吓人，不用多大的劲就可以轻易弄破。

稍微好点的家里就会把纸油一遍，用牛皮纸把书身包起来。

我家很穷，母亲用东家剩下的线把书给我缝了一遍，很紧扎。

……

同窗们是都有书包的，我是一直用手拿的。

母亲是个很细心的女人，发现之后给我编了一个竹制的箩筐，连了两根带子，这就是我的书包了。

我很稀奇那个书包，第一天便背出去给同窗们“欣赏。”小孩子的手都是管不住的，没几下就变得惨不忍睹了。

背回家后母亲并没有责骂我，而是把“书包”翻修了一遍。

我们家境不好，母亲在外面靠帮人带孩子赚钱，父亲靠着帮工，还是短期的那种。

我有两位姐姐，当我放学时便会结伴去割草，一半用来卖，一帮用来喂家里的牲畜。

但现在却只有我一人了。

大姐二姐都嫁人了，嫁的人家也不富裕，只是比我们家好而已。

……

谁都有朋友，像是我这种人也是有的，他是邻居的小孩，与我同岁，叫镇钱。

姐姐们离开后我就经常与他一起去捡动物的排泄物，可以卖钱。

有一天我们在山上找到了一片竹林，于是便决定去搬一颗竹笋。

林子大得很，我们就分开去找。

竹林里有许多断掉的竹子，要小心不要被划伤，会感染破伤风。当时是没法医治的，一感染就只有等死了。

我运气不错，发现了两颗竹笋，刚要去拿便被人叫住了。

“喂，瓜娃儿，那笋子是我的。”

我转过头看去，发现眼前这人十分的眼熟，在哪里见到过。

他似乎也发现了，咪起了眼把我盯着。

“你是李雨清吧？”他叫对了我的名字，这让我对他的记忆又深了几分。

“记不到我吗？我和你一个班的。”说着向我走了过来。

“也只有一个班啊……”觉得一直不说话还是有点那啥，我还是开口了。

“对对对！”他的笑脸比太阳还有灿烂，十分的热情。

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因为他眼睛一直盯着我脚边的笋子。

“你看，这俩笋子其实是我先找到的，都从土里抛出来了。”说着一副生意人的模样双手互相摩擦。

他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他穿着一双烂胶鞋，如果是他刨出来的，那么新的土绝对会有很深的脚印，但土上却根本没有。

看着眼前同龄人虚伪的微笑，我记起了这个人。

他姓许，名字记不清了，家里是卖菜的，有点小钱，为人比较滑头，爱和那些家里富裕的同学打交道，我和他基本没说过话。

不知为什么，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快油然而生。

“我不信。”我往笋子边靠拢过去。

他见我的动作应该是开始着急了，几步踏了过来，还差点绊倒。

“你停下，不要逼我动手啊。”他开始对我进行威胁了。

我的身体还算不错的，手上的劲特别的大，我爸都没我的大，所以看着冲过来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我从来不曾打过架，有点紧张。

数着他的步子，我提前出拳，他似乎是觉得并不会出手被吓了一条，整个人向后倒了过去。

我也没有打中他，因为用力过猛，身体控制不了平衡，倒向了一边。

他在我前面站起来，看我还倒着便冲了过来。

他想骑在我身上，可是他没什么劲被我抖了下来，本想马上还手，可一抬头一陀土就打在我脸上弄得我看不清方向。

我护住脸，结果肚子上挨了一脚，又倒在地上。

“你还想打我？嗯？”急促的话语出现在我的耳中。

我护住脸，感受着从上而下的拳头。

“啊！”这声音是姓许的发出的，我身体上的重量瞬间消失。

我用手拍开脸上的泥土，看见姓许的捂住头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

镇钱站在他身后举着一个黑粗的木棍。

“没事吧？”他走过来询问我，并伸手拉我起来。

“没事。”我接过他的手站了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家伙，走了过去。

心里有些暴虐的情绪，我捡起一旁的笋子蹲在他的面前。

“你想要啊？”我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他没说话，依旧躺在地上，只是呻吟声变小了。

看见他没有反应，我把笋子还带着泥土的那边杵到了他的脸上。

“你倒是拿啊。”

“……”

“怎么没声了。”我向后招了招了手，镇钱走了过来。

“干嘛？”他问我。

“一起打。”

……

第二天上学并没有看见姓许的，估计是打得有点重了。

到了下午，我看见姓许的带着一个他父亲模样的人走向了先生的房间。

我感到会发生什么，赶紧跑出了教室，逃到外边田野里的草笼里面去了，以前我犯事了都躲在里面的。

我一直等到傍晚才敢出去，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事，可能那是我出生以来唯一一次用心来想问题。

回到家，母亲与父亲并没有问起我什么，而是就像往常一样吃着饭，干着活。

我觉得不能一直僵着，得说点什么，却始终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父亲开口了：“你会写自己名字了吗？”

我当时愣了一下，“会了。”

“写给我看。”

我看四周都没有笔，便用手蘸了一下碗里的水，在木桌上比划起来。

等到写完，父亲又问我：“你还想念书吗？”

“……”

“搞快。”父亲催促着。

“不想。”

“那你以后就在家帮忙吧。”说完父亲又往木桌上快要淡去的水印看了过去。

第二章有些担心

“你们知道吗？外国又开始打仗了。”

“这年头真不太平，所以说出去留学干嘛呢，呆在家多好。”

“我们国家也开始征兵啦，听说要求低，待遇也好。”

“真的啊？但很危险吧。”

“唉~你不懂，去当兵之后，赚够钱就跑了呗。”

我在地里翻着田，听着小河那边传来的声音。

当兵吗――

我看了看自己，随后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我身板还是太瘦小了，手上有点劲人家是绝对不会收的。

而且当兵是个用命的工作，我并不喜欢，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我都不喜欢。

虽然每个人都有梦想之类的东西……

……

没过多久的时间，战争的消息再次传来了。

特兰公国与某个小国的战争中节节败退，马上就要打到首都了。

而作为其附属国的我们紧张也是必然的。

“怎么可能打不过啊，孤狼这个国家听都没听过啊。”

“孤狼不是个集团吗？军火那方面的。”

“这下肯定要强行征兵了，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估计也逃不掉了。”

“雨清你也快成年了，注意点啊。”

不知何时话谈到我的身上了，我和这些大妈不怎么说话，回答也只有“嗯。”而已。

我拿着粮票往商铺走，碰到了镇钱和他的表哥，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跑了过来，攥住了我的手。

“走！”他拉住我就开跑。

“干嘛啊，我得去取米了。”

“待会我陪你就行了，先走。”

“？？？”

……

一个穿着军服的胖子在维持着秩序，时不时用手中的帕子擦拭头上的油汗。

“大家不要急，待会儿就开始了啊。”他甩着大手招呼人群。

我望着眼前排成长龙的列子，以及周围站立着的士兵模样的人。

就在镇钱刚刚拉我的时候，我差不多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我们顺着列子走进了一个厂房，里面整齐摆放着许多的书桌，穿军装的胖子让我们挨个坐下，然后走到了最前面的桌子前。

“安静！安静！现在开始考试！”

我看着桌子白纸上的“不明字符”回忆起刚才镇钱说的话。

“今天有当兵的来村里了，听说要选人。”

“什么人？”

“好像要选个有文化的人，反正我不想在家里呆了，去试试看呗。”

“一般都不行吧。”

“万一呢？”

我是真的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还真是考文化啊。

不要说写题之类的，我现在连名字写在哪都不知道。

我四周张望，希望找个人问一下，至少把名字写上去，却又有点不好意思。

“第一排填名字。”

我赶忙找到第一排，把李雨清三个大字写了上去，不是我吹，还挺好看的我的字。

本来想回头道个谢，却又想起现在还在测试，强压住了心中的那股劲，在那张怎么也不会的纸上寻找下笔的地方。

……

测试很快，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结束后一边等待着结果一边聊着天。

“好难，用蒙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写啊。”镇钱发着牢骚。

“我也是。”我随意回了他话，用记忆寻找刚才告诉我填名字地方的人，但是又想起人家只是说了一句话，连人都没见过，于是放弃了寻找。

“对了，你知道上面的问题是什么吗？”我开始对别的东西产生了好奇。

镇钱白了我一眼，用手扣挖着身前的泥巴地“我要是知道就过了！”

“不过……”

“什么？”

“我听前面的人说着什么土豆、坚果、白草之类的。”他回忆着。

“该不会是军队找厨子吧？”

“……不清楚，厨子要有学问吗？”

“……”

应该是不需要的吧。

……

“非常令人遗憾的是――”穿着军服的胖子在台上说话了，估计是在公布结果吧。

“大家基本都没有什么好的成绩。”这是当然的，看了眼周围的人群，可以说全是熟人，而在我们这种小村子里有文化的又有几个？能够写出自己的名字就算不错的了。

“我们希望大家不要气馁，来年我们还回来的。”听这话后很多人都向门口走去，觉得差不多结束了。

“现在过选的人有……”听着还有人过选，人群又回过头来，万一有自己呢？

“许五沪。”听着这名字有些许耳熟，我便将头立了起来，开始查看。

奇怪的是只有一声，就没了其他人的名字，大家都发觉了有些不对“难道只有他一个？这……”

我这时候看清了上到台上人的面容，配合他的姓氏我记了起来。

这不是被我打过那个人吗？

……

“听说上面的题都是蔬菜什么的，他家干什么你知道吧。”

“真他娘的不公平。”镇钱不停的抱怨着，我的耳朵成了他发泄的窗口。

“有什么不公平的，人家运气好呗。”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去说话，心里却还是有点忐忑。

镇钱听到后用奇怪的眼神审视着我“你就不担心人家报复吗？有点淡定过头了啊。”

“他都当了官，再怎么说也不会为难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吧，谁没被打过啊，打过就一定会报复吗？”我嘴上这样说着，其实想法应该和镇钱差不了多少。

“可是……”看他还有什么担心的要说，我赶快打断他的话，我可不想再想这些事了。

“你说好的陪我去取米的，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搞快。”

“喔，喔。”

……

当战争出现在一个国家时，会有一些征兆，例如上交的费用变多，例如田里干活的人会变少，例如男性人数的减少，例如――饥荒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