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灵记》——向焰

诡变

对于生活在钢筋水泥里的所谓现代人来说，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仿佛带着薄薄的雾气，而看似一如往常的这个早晨，注定不同寻常。

遥远的东方，不知某处的山林之上，两团微不可见的白色光芒平空而生。它们甫一出现，便是相互纠缠着，不分彼此，只是须臾，便渐渐的变了颜色，一金一紫，煞是好看。两团光芒出现了大约半刻钟，又发出“滋滋”的响声，响声越来越大，渐如雷动，山林里一时鸟兽尽动，热闹非凡。当雷动达到定点，山野震动时，两团交缠的光芒忽然各自飞远，再也不见。

清晨，崔南木半梦半醒的下楼去澡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身上痒痒的不舒服，黏腻腻的让人心烦。

虽然是大学，但是学校管理比高中还严一点。洗澡下澡堂，上课有固定教室和时间，平时也是禁止随便外出。崔南木满脸颓废。

连下七层楼，崔南木依旧是眼眸半闭，直到稍微有些烫的热水在身上冲了十几秒，她才彻底清醒过来。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白了……崔南木抿抿唇，飞快的擦了几下，飞快的穿好衣服爬上楼，等会还得上课呢。

“哇!南木你好像变白了诶？”看见崔南木进寝室，几个都室友吃惊的看着崔南木。眉眼弯弯，身形玲珑的漂亮女生盈盈而立。其实南木以前长得也很好看，只是肤色偏黑，现在不知为何竟然变白了，这种美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

“呃，哈哈哈……”南木无语地笑起来，难道自己以前真的有那么黑吗？

几人笑闹一番，又各自收拾东西去了，都是学生嘛，并没有太多功利性。

“啊！”南木忽然大叫一声，拿着自己的眼镜不知所措。

“怎么了？”“有毒啊大早上的。”“……”

面对室友或好奇或不满的眼神，南木心里不由得一突。八个人的寝室人心也不可能都是齐的。

“呃……”南木勉强笑笑：“没事，看到了一个虫子。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走在绿树成荫的路上，南木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南木所在的云浦机电学院有太多不好，但是校园里树木还是挺多的。

“我觉得你好像变了，真的。”

寝室里有八个人，一般是两两成群，和南木一起的是陈霜。说不上有多亲密，算是一起搭伴的罢了。南木本身就是比较内向的人，很难对人交心，而陈霜又是那种比较霸道的类型，两人之间的相处其实也是南木伪装的结果。

“我今天没戴眼镜。”南木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上：“感觉我好像看得清楚一点了。”

南木原本眼睛有八百多度，但是让她奇怪的是现在不戴眼镜也看得很清楚，戴了反而模糊晕眩起来。

不过这么诡异的事她当然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如果这只是一时的，那么她会放假回家之后告诉父母，然后去医院检查；而如果是真的，她的眼睛确实是好了，她也会说是自己经常做眼保健操的效果。人心难测，她怕。

“其实你还是少戴点眼镜比较好，时间长了容易变成真性近视。”陈霜一手握着手机和水杯，一边笑着说道。

南木深以为然。她以前总是戴着眼镜，但并不是自己愿意，而是程度太深，不戴眼镜看不清楚。

云浦机电以前是个高中学校，近几年才改成大学，所以校园面积并不大，学校建筑风格也是偏向井然有序的。

走到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南木趴着轻轻捏了捏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头胀胀的，提不起精神来。

“游戏结束，因素已赋予。”

迷迷糊糊的，有个古板机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崔南木，崔南木!”同桌用力顶了顶南木。仿若从高空跌落，南木倏地惊醒过来，问道：“怎么了？”

换来一记白眼：“老师看了你好几眼，还想不想学习了?大清早的打瞌睡。”

“哈哈哈，”南木尴尬地笑笑，对照着同桌的书翻开课本：“昨晚没睡好。”

上午的四节课，南木心不在焉，她好像有种奇怪的自信，觉得自己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陈霜中午在校外的奶茶店兼职，南木不好意思找人搭伙，一个人又尴尬，所以南木一般是不吃午餐的。

等教室没人后，南木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迟疑地伸出手：“金?”

“……”没反应。

“木?”

“……”还是没反应，南木皱眉，是假的?不对，金木水火土是五行，既然不行，那地水风火呢？

“火!”南木紧皱着眉头，在脑海里想象着一团火焰在自己的手上跳动，有一些温热，是火焰在跳跃……“我靠!”南木不禁爆了个粗口，她睁开眼，手上果然有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在活跃!

南木又是左右四顾，掏出一张卫生纸探向火焰，只是一霎，便成了灰烬，随着南木的呼吸被极速吹散。

“地”元素能凝成土墙增加防御，“风”元素能减轻阻力增加速度，“水”元素能吸收攻击迟缓速度造成缓冲，“火”元素能形成火球酿成攻击，四种元素各有各的作用，南木分别试了几下，竟然好似不需要消耗体力一般，只是威力不算太大就是了。

既然确定自己真的拥有了所谓的异能，南木一时竟然无措起来。虽然早就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拥有了异能，会怎样怎样横行天下，但是真正当这一刻到来，充斥在心里的还是惊慌与无措，她毕竟还只是个刚上大一的未成年人而已。

“搞不好是什么灵异事件呢？死得那么奇怪。”

“还不止一起，听说死了十几个，而且好像有人说是出现了异能者……”

“欸，如果我也有异能就好了，横行都市啊，吃饭不要钱……”

“你们说的是什么啊？”南木表情僵硬的戳戳前座同学，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哪里死人了？”

“哦，就是我有个同学说的，她有个朋友的姐姐是望江警察总局的，最近好像是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死了，就是忽然间化作飞灰的那种，甚至有些人是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

“欸别说了别说了，上课了。”同桌不耐烦的打断前座还欲继续的八卦，端正着身体认真听讲。

后面的部分南木没有听到，但已经大概猜到了。忽然间化为飞灰，这么诡异的死亡方式，暂时不论真假，偏偏发生在南木获得这种能力的时候，事实容不得她不多想，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吗？她忽然有种每个人都想害自己的错觉，她从来不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想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如果自己能掌控元素的秘密被人发现，她真的很怕自己会被人送到研究所探究甚至解剖。

接下来的课程，南木都是恍恍惚惚的，思绪难以集中。

干脆再等些时候好了，也快到清明节了，到时候回了家没人的时候再好好想想未来该怎么办，现在还是收敛一点，自己又没什么背景，如果被国家抓去研究，后果肯定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承受的。虽说看过一些小说的主角意外获得什么超能力啊异能啊之后多么多么威风，可南木完全没有想试试的意思。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还是很幼稚的那种。有些事宁愿多思，也不能少想。

第二章 戒严

“全国范围内不知名病毒泛滥，各地戒严，禁止人员随意流动，实施战时管制。”

突如其来的戒严发生在全国各地，不同于有些人预想的，此次戒严是全范围的，对于不守规矩的某些人来说，这又是一场震荡。

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了一些骚动，不过好在政府还是很快控制住了。好在网络什么的还是畅通的，这也减少了一些动乱。毕竟现在科技日益发达，一家人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情况已是常态，若是无法联系，暴动的人会无法计数。

星期一，学校照常上课，只是学生们貌似也没以前那么认真了，关于新闻里所说病毒的讨论渐渐蔓延。

南木在外人看来变得更加孤僻了，总是独来独往，甚少与人交谈。

除去她感觉到“因素”的存在那一天，南木再没听见过那古奥的声音。但她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自己不会是唯一听见那声音的那个人，而新闻里所谓的病毒，也十有八九与那“因素”有关。

“南木，你知不知道最近网上有很多超能力者的消息啊？”陈霜神色郑重的询问。她是在图书馆做兼职的，从几个闲谈的老师那里听到过一点消息：“可能这个世界真的要变了……”

“就因为那些超能力者?看来会有很大的动乱，甚至政府也不一定控制得住……”南木若有所思，被陈霜惊讶的目光看得心乱，她是比较“孤僻”的女孩，对这些方面想象过很多次，却没料到这么奇幻的事真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但这不一定是坏事，对她来说。如果生活平静安定，她只是个没能力又没颜值的大专女孩，甚至不算正规的大学生。然而，世事何其多变，现在她有那些人口中的超能力，有资本，和平年代她不敢做什么，她的胆子从来不大，但是世界变了，她也许可以得到很多从未想到的东西……但是，要活下去。崔南木笑笑不说话，她值得更好的。

“你觉得这种戒严会持续下去吗？万一……我父母怎么办？”陈霜面带忧色。

“其实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南木不介意发表自己的观点：“现在倒是管得住，但那些超能力者到底有什么能力?有多少?会不会违法乱纪?这都是问题，政府想管也不一定管得了。”

南木毫不掩饰自己的悲观：“或许你我也不一定能安全，最危险的永远是人类自己。”

“嗯嗯，对的。”陈霜也觉得南木说的不错，人心难测。她决定辞去图书馆的工作，现在独来独往并不安全。

接下来几天，学校的气氛明显有变化，看来超能力者的消息已经传遍，路上少有独行的人，商店的食品几近脱销，令人意外的是商店里的东西居然没有补充的意思。校门口守着警察，教室里老师开始点名，态度严厉。

看似平静的生活下波涛汹涌，校园惊现超能力者的消息如火山喷薄，惊醒一众本就如惊惶之鸟的学生。

一个大一男生在食堂当众杀死数十个围观的学生，挥手间冰刃齐飞，生命是如此脆弱，以至于他们连反抗命运的机会都未曾有过，便已魂归天国。

南木在寝室里听室友说起时内心也颇有感触，校园内不止她一个人特殊，“因素”难以抵挡，出手又悄无声息，她是否会被人突袭至死?南木内心忽然有了紧迫感，要尝试强化自己!本能的，她觉得自己还能更近一步，可具体应该怎么办，她一无所知。

班级群里忽然发了通知，那个有超能力的那个男生已经逃离学校，警方正在全力追捕，请同学们不要害怕。

南木只觉得可笑，人都死了十几个，学校预备怎么处理？会不会通知家长?甚至学校领导自己恐怕都不安全，既然那人已经杀了人，便再不能当作常人看待，万一他一个想不开回到学校多杀一个算赚一个怎么办？当然，南木这话可不敢说给别人听。

据说最近出现数以千计的无头疑案；据说政府多处要地发生哗变；据说马上要变天了……

无数个“据说”组成了南木一周的闲暇时光，剩余时间南木一直在修炼，模模糊糊的在身体里完成了开始修炼的蜕变，她对“因素”的掌控越来越强，虽然还没正式出手或者实验过，但心里总归是有点预感的。学校这时已经到每天三次查名的地步，稍有不当就会引人注意。

又是一个清早，出乎意料的，教学楼前每天早上记名的保安不见了，食堂里空无一人，校门口站岗的警察也消失了，整个学校顿时陷入恐慌。商店、食堂到处是翻覆的痕迹，所有人窝在寝室里不敢轻易离开，门窗紧闭，生怕会有人来。

寝室里的八个人围着桌子依次坐着，彼此对望着警惕又可怜，南木忽然想到夏梨年，心里担忧她会不会有事，即使昨天晚上才互发过消息，这该死的世道让人无法彻底安心，仿佛在那个你没注意到的下一秒就会经历戏里的生离死别。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遇能平安无事，即使是整日如惊弓之鸟的活着。外面的世界开始充斥残酷与阴冷，在普通人不可见的地方，权势与地位开始急剧洗牌，时代在变化，掌握权力的人也该变一变了……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悟到这个道理，于是杀戮与血腥在所难免，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良知，但某个不知名的游戏使人无法平静，每天一万人，相互厮杀吧，看你能在新世界里得到多少权力，既然已经举起了屠刀，对谁下手也都不是值得惊讶的事了。毕竟，要杀人，得先做好被杀的准备。

在某个无名角落里，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少年嫌弃地抽出匕首，带出脚边死者的鲜血，发出冷冷的笑声，体内《阴符经》运转，一缕缕阴冷气息缠绕而上，少年陶醉的吸口气，身影渐渐模糊在阴暗的空间里。

“我亲爱的妹妹居然还是这么天真，不会又要教一次了吧，欸!”软软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发出一句总结陈词：“真烦!”

这个世界，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