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神记》:,狗之咆哮
第一章,狗之咆哮
“操!老板娘,老子要的杂碎面,怎么猪肠里还藏了一块屎啊?什么,你不信说我诓你?丫丫的,自己过来看看,闻闻!是不是你们家猪的味道……”青牛镇上有名的地痞子刀疤逼一边扣着脚指头,一边大声的斥责店老板。
他的嗓门极大,恨不得楼上楼下的人都听见。
苟操也竖起了耳朵来听,闻之一喜,吃的更欢了。他边吃边看到一个农妇打扮,带有三分韵味的女人从厨房出来,与刀疤逼理论了起来:“刀疤逼,别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识相的要吃就吃,不吃快滚!天儿个遭雷劈的野东西狗王八,现在全镇都挨着饿呢,你小子是人吗趁这个时候打劫!”
“怎么又骂我了,我可什么事情都没干呐!”苟操心道,差点一口把面吐出来。
这已经是他成为人后的第一个月了,比起刚开始裸着身体到处奔跑,被人当做流氓追打关押,现在的他已经好多了,穿得人模人样,只是毛发比起一般人多了些,屁股上也多条尾巴。
不过这不碍事,在苟操的认知中这个世界的人本就千奇百怪,连高愈十米的巨人,飞天遁地的武者都出现过,所以他这点区区异样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刀疤逼长得比他更有特色,两条天生的刀疤由额头开始一圈圈缠绕到脖颈。由于打娘胎自带的,他的外号也因此由来。
“你休要瞎说坏我名声。自己看看,丫丫的!老子吃个饭难不成还自带小菜?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找罪受吗,恶心!”指着猪大肠上的黏黄物,刀疤逼这么说道。
老板娘与他吵的更凶了,没过一会就坐地上撒泼打滚,说刀疤逼趁着她丈夫和婆家人在地震中丧生来欺负人了,各位如果不给评个理她就不活了……
苟操立马大怒,拍桌而起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他指着桌子上的一截猪肠大叫,表明里面没有屎,几乎笃定了老板娘的话。
不过在座人可听不懂他说什么,纷纷抚掌大笑被他逗乐了。刀疤逼也嗤笑一声道:“小子,你存心寻大爷的开心是不?这里没你的事,劝你放聪明点。”
“汪汪汪,呜吼~汪!”苟操下意识的弯下腰,抬头露牙对刀疤逼作出反抗的状态。
为狗时,他就遇到了不少坏人,总是没事跑过来踢自己一脚或者在自己头上撒尿。他可对这些坏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再见到老板娘可怜样,彻底决定要帮助她。
刀疤逼见这小子似乎真来劲了,他低低骂了声“智障!”然后砸碎一缸酒,抄了其中一块较长碎片道:“哪来的外乡仔,没听说过本大爷吗,看来我的名气传的还不够开!不给你小子点……”
苟操管他传的是名气还是脚气,嘶吼的声音更大了,二话不说后腿一蹬地,整个人箭射出去弹在了刀疤逼身上和他扭打了起来,抓挠扣咬无所不用,没一会的功夫就把他一头长发薅下来了一半成了个癞头秃子。
当然他自己也负伤极重,便是有毛发保护,身体上也出现了多条伤口深达指厚,“汩汩”的不要钱似的流着血水。
两个人似街头烂仔一般从店内打到街上,一直到两个狗腿模样的小弟跑过来,苟操见势头不对才呜呜了一声缓慢后退。
其中一个衣服烂成条的平头小弟问道:“大哥,你怎么和这种人动手。”
“啪!”刀疤逼给了他一巴掌,骂道:“废物!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给我捉住他往死里打!”
平头小弟捂着脸把所有恨意都倾泻在苟操身上,认为是苟操害他挨了这一巴掌。他怨毒的看着苟操,和另一人抄起路边鸡毛掸子和竹棍追打苟操,刀疤逼自然忙跟上。
四人一前三后追了两条街,直到看到那小子忽然开始手脚并用的在地上奔跑,觉得追不上的时候才停下。刀疤逼原地沉吟了一会,哪肯甘心放跑他,对身边二人道:“去请刘大爷爷的灵犬来,记住,态度要恭敬!”
王二弹头胡同口,苟操重新出现身影,正在痛苦的用舌头舔舐着伤口。他有些委屈,为什么大家都在帮坏人不帮他。
舔舐了一会感觉情况稍微好一点,苟操才转个弯蹑手蹑脚的敲开一扇旧门。几个呼吸后门被打开,斜斜的耷拉在一边。
门后转出个长相水灵的绿衫女子,一见苟操这样,柳眉倒竖了起来:“又出去惹事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这山野长大的孩子不要在镇上乱跑吗?连新衣都破了,你可这知道这花了我多少心血,过来……咦,你口袋哪来的钱,说!哪里偷的……”
苟操一进门就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训斥,钱他自然也是偷的,不然哪里品尝的到外头的美食。他可怜巴巴的怂着肩,在绿衫女子陈巧倩逼迫下坚决不开口承认。
屋内此时也跑出一溜小东西,赫然是一群野狗。足有十几二十只,模样有大有小,有看起来凶的也有看起来萌的,都是那女子所收养的流浪狗。
苟操也是因为这些狗和她结了缘。
王二弹头胡同常年是流浪狗们的聚居地,这里只有陈巧倩一个人居住。她虽然长得水灵,但天生跛脚,小时候常常挨挨同龄人欺负,变得渐渐不喜欢和人相处,自己一个人更自在,况且还有这些野狗陪着,也不算寂寞了。
某天她看到了苟操趴在地上和野狗们谈心,样子欢脱的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陈巧倩马上把他和山中的野人联想到了一起,心道许是山体震塌把山中野人逼出来,这野人孤苦无依,饥肠辘辘也是可怜。
出于对狗狗们的喜爱,她尝试着和苟操交流,发现他居然能听懂!只是不会讲话,或者说是不习惯讲话。接下来的日子,陈巧倩把苟操也收留了,并耐心的教他读书写字,穿衣吃饭。
苟操很感激她,渐渐的明白许多人俗事理,对于陈巧倩也从一开始的警惕,逐渐变为依赖。他后来为自己取个名字,高高兴兴的告诉陈巧倩。陈巧倩不解,问他名由何来,苟操连指带画的告诉她自己只会讲这俩字,以前人们看到他时也经常不自觉吐露出来:“狗?操!”
陈巧倩倒觉得这名其实不错,把“狗”字改为了“苟”字写给他看,寓意一丝不苟,操守有道。
她这么希望苟操,但苟操却让她失望了。
回到家后,陈巧倩为苟操简单的上完药,就不客气的说道:“这么皮以后可还了得,上房揭瓦都是小事!今晚罚你不准吃饭,自己好好关在里面反省反省!”她把苟操关在了小黑屋,扬言他不认错就绝不肯放他出来。
有许多流浪狗都和苟操关系不错,它们在小黑屋外低低哀鸣,兜着圈子显得很担忧。还有些则干脆一直黏着陈巧倩用身体摩擦她的脚踝,希冀能让她心软不要再惩罚苟操了。不过这些都没有用,陈巧倩绝不会放任苟操这么胡作非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是夜已深,对于苟操来说比起受伤,吃不上饭才是最大的折磨。
看到月光从窗户投进去,苟操立马来了精神,藏在毛发中的耳朵滴溜溜甩个弯。苟操拾起留着哈喇子的舌头,决定从窗户跳出去寻找食物,只要到时候再悄悄的回来不惊动陈巧倩,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他很开心自己能想到这么聪明的点子,于是靠着门低低跟另一边的狗崽“呜呜”两声,确认陈巧倩已经睡过去后,才悄然拨开窗扉跳出。这窗子虽然离地有两米高,但对于擅跳的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从王二弹头胡同口出来,苟操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下。他呼了一口气,正巧遇上拎着酒瓶,肩膀上挂两串熏肉的王胖子在街边溜达。那胖子肥头肥脑,满身油腥味,曾经在戏园子里给人说相声,但后来因为跟一个姓刘的权势人交恶,被开除了。
自打丢了饭碗后,这胖子没事就买醉,醉了又爱吹牛,完后别人听了不乐意,他就上去打一架解决。
王胖子住处就在王二弹头胡同口边上,陈巧倩一再嘱咐过苟操不要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道。
那胖子过来,瞅准了苟操,醉醺醺道:“操儿爷,哟!是您嘞,怎么着,要不要陪兄弟去喝上两杯?”他摇了摇酒瓶勾引苟操。
苟操立马被酒气和肉香吸引,这个时候哪还记得住陈巧倩的告诫。点着头伸出舌头哈气道:“汪!”
“这德性,啧啧!我也来,汪汪,汪汪汪,哈哈哈!”他上前搂住苟操的肩膀,直往街边最亮,叫喊声最大的地方过去,对着门口喊道:“老鸨子,你胖爷来了,还不出来接驾?”
“小胖子又胡说八道!找个时间得让燕姐好好教训你……这另一位大爷,怎么瞧着面生,倒是有趣,看到姑娘们口水都流下来了,嘿嘿嘿!”
流芳阁走出一妇人,浓妆艳抹穿红戴绿,正是此地的妓院老鸨春丽。她笑着和王胖子苟操二人打趣,一点都不显得陌生。
王胖子道:“燕姐呢今天接客啦?就她那副德行,不知道哪个重口味的能看上。”
“去去去,有这么数落自己老娘的吗?”春丽打了王胖子肉乎乎的肩膀上一巴掌,骂道:“又是过来向你娘伸手要钱的吧?你小子就不能学好……”
“胖爷是这么无耻的人吗?少在我朋友面前诋毁我,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苟操,我的好朋友!来呀,把今晚最漂亮的姑娘叫过来给操儿爷伺候……”
苟操一直盯着流芳阁内摆着的各种美食流口水,忽听得王胖子这么喊,马上有些别扭起来。春丽直言道:“你的朋友?别说老娘狗眼看人低,他看着也不像什么有钱人。”
“谁说他出钱?我请他的!”王胖子自傲道。
他亮出了一打钱,勉强可以找个姑娘伺候半柱香的时间。春丽瞥瞥嘴,想尽快打发走这个死胖子免得影响自己生意,于是招呼一声道:“曹水儿,扶这两位客人上去。”
“姓曹的?哟,这姓儿好,老百姓们都爱它,有事没事就喊上一声,曹!输个牌,曹!遛个弯摔倒,曹!遇见流氓……”王胖子笑着不停打趣。
“你可去你的吧。”曹水儿过来嗲嗲的娇嗔道,微怒的表情十分俏皮。
……
两个时辰后,王胖子和苟操才被春丽从流芳阁赶出来,直言俩吃货花了一个鸡腿的钱却吃了一整只鸡,要不是看在燕姐的份上,早赶走了。
王胖子不以为意,琢磨着一直没看到燕姐,难不成是接了什么大客把她包下来了?他告辞了苟操,准备悄然返回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敢包下燕姐,运气好套他一点钱财也不为过。临行前还特别嘱咐苟操一定不要忘了兄弟今晚的这顿请,大家好兄弟有来有回,下次就要苟操请他了。
余音绕耳,苟操点点头摸摸肚子满意的回去。他还是头一次吃上了这么多好吃的,顿时只觉得人间春暖花开,做人真好。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狗崽,样子非常焦急,咬住了苟操的裤脚拉住他。苟操用狗语问了它怎么回事,它叫道:“汪汪,汪汪汪……汪!”事情就是这样。
刹那间苟操如遭五雷轰顶,飞也似的奔回王二弹头胡同,那狗崽来不及撒口被连带着身体飞了起来,如坠云里雾里。
打开门,院内静悄悄的一片,地上躺倒了七八条野狗,看模样大多都是被一棒子敲死,还有的被撕成两半流了一地秽物。苟操大急,在胡同口就闻到了心悸的味道,等亲眼看到时更难以置信。
他打开院内屋门,屋内还有两条大黑狗被敲碎了脑袋。它们是陈巧倩收养的第一对流浪狗,对陈巧倩最为忠心,连它们都死了,陈巧倩呢?推开她的卧室,陈巧倩已经赤裸着身体,挂在一根绳上自尽了。
床铺上的被褥很凌乱,有几件被撕烂的衣物,和一滩滩粘稠的白色液体,甚至地上和天花板上都有!天知道陈巧倩遭受了怎样的非人虐待。
苟操流下了两行清泪,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身为人的情感。他低低啜泣,呜咽了几声后把陈巧倩的尸体从吊绳上解下来,并找出一件干净的衣物重新替她穿上。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能听到陈巧倩再对自己骂几声,哪怕只是哼一口气也好。
心中百感交集,后悔莫测。狗崽爬上了苟操的肩头,用舌头舔着他的脸颊。
苟操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狗崽想了一会才告诉他。
原来就在他离开不久后,一伙以刀疤脸男子为首的人闯进了王二弹头胡同,扬言要找苟操。最后的结果人没找到,反而把陈巧倩轮流玷污了,还杀了大黑二黑十几条狗命。剩余的狗狗们则害怕都跑散了。
狗崽还要“汪”下去,苟操止住了它,他不想听到接下来的事情了。心中已有底,是他对不起陈巧倩,害得她上吊自杀。
“我,要,报,仇!”苟操吐出几个字,眼睛开始鲜红了。
周围还残留着那伙人的罪恶气息,苟操闻的清清楚楚,每一个陌生的气息他都不会放过。他走出小院,此刻有些流浪狗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偷偷跑回来看,在见到苟操出现后,无一不对他哭诉怨恨。
天上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但在王二弹头胡同中,狗狗们却越聚越多了,它们当中有陈巧倩收留的,也有受过陈巧倩恩惠的,还有一些是苟操的狗友。
此刻的苟操怒火难忍,他站在胡同内的垃圾堆上发出了震天吼声,把方圆十里内的狗狗们都吸引了过来。苟操举起一根杆子,学着人族英雄揭竿而起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报!仇!”
“嗷呜!”
“吼!”
知晓陈巧倩之死的狗狗们全都响应他的号召,一时间狗咆遍野,王二弹头胡同即将爆炸。
序
苟操趴服在地上一点一滴前进,他翕动着鼻子看到一潭泥水,忍住了跳进去欢呼的冲动。因为他现在是个人,不是一条哈巴尾的野狗了。
就在刚才,一场大地震过后,地壳龟裂翻出了地幔,苟操靠着鼻子闻到了地幔中传出来的淡淡药香,那是一个封锁在铁盒中的味道。
铁盒被苟操用鼻子爪子连拱带刨从泥堆中挖出。他兴奋极了,把两天来的饿劲一股脑撒在旧铁盒上,连抓带咬终于是打开它,看到里面仅有两颗眼珠子大的绿色药丸,苟操想也没想就舌头一卷吞下肚子。
他忍不住“汪汪”几声,摇着尾巴雀跃。在确定周围没有其它同伴在时,他又咬起铁盒返回老巢,准备有空时再舔舔上面的味道。
可是当他奔跑起来没一会,忽然感觉力道不对劲,身体掌握不了平衡了。他的后肢越来越奇怪,以至于使得他猛力一蹬摔在了一潭雨水前吃了一口烂泥巴。
苟操吃痛“呜呜”哀嚎两声,把嘴巴里的泥土吐出。他撑起前肢爬起来,却发现了那是一双人类的手掌,只是手背上发毛很多。雨水中的倒影也出现了一张毛茸茸的人脸,它除了面部,其余地方布满黄毛,毛茸茸的模样有两分滑稽却不失亲切。
苟操大急,对着这“陌生人”汪汪的喊了几声,不是出自敌意,而是来自于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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