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免费试读_何以航

第一章：月落黄沙

“我，是谁？”

茫茫黄沙笼罩在一片清薄的月光之下，映照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面色苍白，一个人缓缓前行，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足迹，转瞬间就被后来的风沙淹没，似乎要抹掉他所存在的任何一点痕迹。

“这，是哪里？我要去哪里？”少年独自呢喃，但脚步却没有停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是心底有一个声音时时刻刻的在提醒他向前走，不要停下来。就这样，他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夜深了，只有那一轮清月挂在空中，大漠的夜空很明净，但撒下的月光却依旧朦胧，仿佛给整个大地笼罩了一层薄雾一般。

“咦！”

少年顿了顿身形，只因在不远处他看到了一间小木屋。

“想必是废弃已久了，这黄沙之中怎会有人生存。”少年摇了摇头，便继续前行了，只是他行走的方向依旧没变，仍旧是朝着木屋那边前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但是下意识的不想停下来，也不想换方向，只想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虽然他走得不快，但这段路程却并不长，没多久就已经走到了那小屋附近，下意识的他还是略微留意几分，这屋子确实已经旧的不行了，很让人怀疑是否能经受住明天的风沙。

眼见并没有特别之处，少年也就没再留意，正准备继续上路时，却突然听到吱呀一声。

那被他认为已经被遗弃多年的木屋房门打开了，并且从里面走出了一位老人。

少年有些发愣，就那样站在了原地。老人却似乎习以为常一般，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缓步走上前来，开口道：“小娃，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这干嘛啊？”

“我，在赶路！”少年沉默了一会，也只能这样回答，他搜索了一遍他的记忆，却找不到任何依据来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啊！那你可以明天再继续赶路，晚上这沙漠可不怎么太平。”

“既然不太平，那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少年很是疑惑，既然此地不安全，那为何还要一个人呆在这里。

“我在等，至于等什么就不能告诉你了，毕竟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安全？”这句话有些触动他，自己似乎是失忆了，原因会是这个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何必多此一举。他心中有着一连串的疑问，却都得不到答案。

“对，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安全！这个世界上因此丧命的人，可不在少数。”

“这样看来，那我应该是最安全的了，什么都不记得。”少年自嘲一笑。

“什么都不记得，你失忆了吗？”老人的语气有些惊讶。

“失忆！可能吧，我也不清楚！”

“那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只是心中有一个声音让我向前，不要停下！”少年的语气有些无奈，但却并没有多少反感，虽然并不知道这声音的来由，但是却让他很亲切，而且现在他也没什么别的事可以做。

“这样，你不急的话，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老人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休息，我不用休息啊！也不会饿，也不会渴，我记得以前我很小的时候会累，也需要吃东西，但是现在我完全感觉不到这些了。”少年的脸上又多了些许迷茫。

“小娃，你可还记得你的名字！”老人有些郑重的问道。

“名字，刘夏涞，我只记得这个，是不是我的名字就不清楚了。”

老人闻言，眼中闪过丝丝怜悯，这个少年丢失了太多，甚至连自己的名字所何，都不甚清楚，所幸他心中还留有了一些执念，不然，恐怕很难在这荒漠中坚持下来。同时这又让他很疑惑，一个少年娃，为什么会独自一人遗失在这遍地黄沙之下，这其中原由，恐怕很不简单。

正当老人沉思之际，少年却感到了一丝异常，他发现这里感觉不到风，或者说这里没有风，并不是因为此刻风停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不远处的细沙飞卷。四处观察之下才发现，似乎是以小屋为中心，周围两丈的距离并没有风沙的舞动。

正当他心中思索原因之时，他感到四周的沙子都在颤抖，放眼望去，小屋范围以外已经是黄沙飞卷，依稀可见，他之前所前进的方向，已经卷起了数个沙柱，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远空的那轮明月在这些沙柱的衬托下显的分外妖艳。

少年转过身，盯着那轮明月，心中有些异样，仿佛有些熟悉，这会不会就是他要寻找的东西，或者与他相关呢！这些天来，这是唯一让他觉得熟悉的东西。当下就决定过去一探究竟，抬步向着那轮明月前行。

“你干嘛？”

老人回过神来，发现他正快步张那风沙肆虐处走去，快步上前拉住他，急声道。

“我感觉那里有可能有我所需要的东西，我要去看看！”少年回过头，对老人露出了一丝笑意轻声道。

“晚点吧！现在太危险了。”

“不碍！”说罢，身子一摆挣脱了老人，快步向前走去。外面风沙已经很大了，转眼间老人就失去了他的身影。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大胆子吗？这到底是无谓还是无知？”老人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呢喃道。

“这黄月古境若是这么好闯，也不会安然至今了。”随着话语而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风华正盛的黄衣女子。站在老人一旁。

老人回头瞥了一眼悠悠开口道：“你这老婆子怎么还顶着这几百年前的模样，不害臊啊！”

“是不是要老娘陪你打一架先！”黄衣女子咬牙切齿的道。

“哈哈，还是算了吧！老头子我可不好这一口，你还是留着力气去应付那些后生吧！”老人说着不等黄衣女子发作，就立刻转身投入了风沙之中。

“你！”黄衣女子气急，一跺脚瞬间追了出去。

只是这风越来越大了，转眼间便失去了老人的身影。看着周围隐隐有些狂暴起来的黄沙，心中暗道不好：“时间还没到，不该这么早就过来，但是这老狐狸怎么会提前进入，他可是最惜命的存在，就为了多活几年硬是受了几百年童男之身。不对，肯定有古怪，他是故意引我过来，这次定有变数，给我看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吧！”想到这，黄衣女子稍微环顾四周，好像看到了什么一般，径直飞奔而去了。

没过多久黄衣女子就看到了那老人的身影，而在他面前正耸立着一扇看不尽头的木质巨门。黄衣女子见此似乎很是激动，快步上前，右手向前伸去。

“你不要命了！”没等他的手触碰到那扇巨门站在不远处的老人快速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黄衣女子的手，满是怒意的吼道。

“放开我！”黄衣女子甩开了老人的手。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当年不敢娶老娘，现在就别给我动手动脚！”

“额，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老提了，都过去了，你看我们现在各自不都过得挺好的吗？”

“过去了？”黄衣的女子声音陡然提高一个八度。

“这些年你过得很好是吗？”

“我的意思是说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那你是觉得我过得很好了。”

“好，，，不好吗？”老人的试探的问道。

“好，当然好！比起你这个成天守着那堆破东西的老头子，我当然过得很好！”黄衣女子扬了扬下巴，宛如一个小孩子赌气一般。

老人见此，就知道这件事算是暂时过去了，如释重负的擦了擦脑门的汗，他可不想在这种境况跟她纠缠这些陈年旧事。

“咦，那边怎么有个小孩子！”

“就是他带着我们来到这的！”老人的语气轻松了些许，转过头，却发现不远处少年的手距那赤色巨门已近在咫尺。

“不要，不要碰！”老人大吼，同时一反老态，一个纵身径直朝他冲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少年到是听到老人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老人的身影有些惊讶，朝他笑了笑，但是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那仅有的一点距离，在此刻消失了，少年的手盖上了那赤色巨门。

老人的身影顿住了，手还伸着，却始终没能够到，尽管只隔了这一点距离，但他知道，这可能便是永恒了。

因为记不清是几百年前了，他曾来到过这里，亲眼目睹了一个人触碰到这扇巨门之后，彻底消失在这世间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在此刻，他仿佛又看到那副场景。

与此同时，原本狂舞的风沙此刻已经渐渐平息，天空中的明月也不再昏黄，此刻分外的明亮，并且越来越亮，似乎想要替代那当空的烈日一般。当光芒达到最盛的那一刻，似乎沉寂了下来，并没有再次增加光芒。

似乎是一刻，又似乎仅是一瞬，那轮亮到极点的明月，陡然坠落了下来，此刻才能发现它并不高，或者说这并不是月亮，只是一个发光的球体，但它的冲击力却并不软绵，径直的砸如黄沙深处。

而失去了它的天空，顿时变得漆黑无比，深邃的让人沉迷。

第二章：卿愿共君赴

少年也已经注意到了老人的反应，也看到了老人身后那黄衣女子脸上的惊愕，他觉得他可以停下来，但是身体的本能并不希望他停下，回以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右手径直贴上了那扇赤色巨门。

在少年的手触碰到那扇赤色巨门的那一刻，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悸动，仿佛一个沉寂多年的巨兽被惊醒了一般。

同时顺着顺着那扇赤色巨门向一边望去，能看到远处有光芒闪烁，并且越来越亮，而这扇赤色巨门则正一点一点的移动，似乎这亮光是从门的另一边传过来的，并且随着这扇门越开越大，那光芒才越来越盛。

“孩子，你没事吧？”老人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开了少年仍旧贴在那赤色巨门上的手掌，轻声问道。

“我没事啊！干嘛这么问？”少年倒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有些疑惑，毕竟在他看来他只是做了一个很基本的动作而已。完全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并且这扇门让他感觉很亲切，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呵呵！”老人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异常，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事就好！”老人转过身看着那扇赤色巨门接着道：“曾经，她就是因为碰了这扇门，直接消失在了我的眼前。紧接着这扇门就消失了，我找遍了方圆百里，都没有她的足迹，这几百年来每次这黄月古境开启我都会过来，但却再也没见到过这扇门，直到今天跟着你我才又一次地来到了这门前。”

“你说这是黄月古境，这扇门的背后？”少年很惊讶。

“对，这就是黄月古境。怎么，你想起来什么吗？”

“没，我只是觉得这并不是黄月古境，虽然有着同样的气息，但应该并不是。”

“哼，那依你所言，我族世代守护的黄月古境是假的，我们连我们守护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黄衣女子听到少年的话语后，很是不屑的回答道。

“黄月，你过分了，他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而已，况且他失忆了，可能是搞错了。”老人的语气有些不悦。

“寒枫，出息了啊你？你就为了这个才见过几面的野孩子，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怎么，难不成这野孩子真的是你的种，那你可以说啊，毕竟就连那些低贱的妖兽都会护犊子，只是你还没告诉我是跟谁生的，我倒是要看看哪个贱人敢抢我黄月天族的女婿。”黄月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也更加的歇斯底里。

“黄月天族，我想起来了，当年黄月大仙却是有过一随族，只是我想你应该搞错了一个字，并不是天地的天，乃是添余的添，我想你不会连添余之族都不知道吧！若真是如此，看来即使是这样你们都还是没能撑住。”少年淡漠的说道，语气平静却笃定。

“当年你族老祖也算是一号人物，功差半步便将踏破天路，但是寿元将至，自知此生无望却心生邪念，为了增加自己的寿元，血屠百万生灵，本来这种事只要你做得干净一点并不会有谁来管，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其中有一位大仙的后人，随后在破天路之时被那位大仙横击身亡。而恰好，这位大仙的脾气又不是一般的暴躁，不劳他动手自然有无数想拍马屁之人替他挥刀，一时之间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也不知你祖先积了什么福，孤身一人的黄月大仙开口添余，收你族为黄月添族，使你们免遭灭门。”

“黄口小儿，我老祖是否被大仙横击身亡我不知道，我并不在乎，死了多少年的人与我何干。只是你今天恐怕要死在这了，当然你可没资格被大仙横击，不过有老娘送你上路，你也应该感到荣幸了。”黄月的语气变得异常的阴沉。

“黄月，你不要乱来。”寒枫有些紧张，要是黄月真的发疯乱来，他还真不一定能保住这少年，毕竟自己这些年来疏于修炼，黄月却要撑起一族的门面，两人花在修炼上的心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寒枫，我劝你站在一边好好的看着，因为你拦不住我，不要自取其辱。”

“呵呵！真是可悲！”少年闻言，确实轻笑。

“小子，你就趁着现在多说几句吧，马上你就没有机会开口了。”黄月说着开始一步步的朝着少年走去。

“虽然这里并不是真正的黄月古境，但即使如此你觉得凭你能敌得住这里的禁武令吗？”

“你不是说我们是添余吗？作为这唯一的半个后人，总该有些特权吧！”

“真是可悲，特权，半个后人！”少年轻笑一声，接着道：“有胆就跟我进去，到时候你能站起来，我们再来谈这个！”

此时那扇赤色巨门几乎已是半开，虽然仍旧看不到尽头，但里面闪耀的光芒却妖艳异常。少年转过身，径直走了进去，黄月和寒枫则并没有动，毕竟这黄月古境已经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此时每一步都需要慎之又慎。

寒枫看着那前面消失在光芒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并没有说出口，似乎这个少年比花了几百年寻觅黄月古境入口的自己所知道的多了太多，他觉得有危险，但却找不到理由来阻止他。

“我们，进去吗？”沉默了好一会，却是黄月先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追寻了几百年的东西，此刻就在我眼前，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迈不动这一步。”寒枫摇了摇头道。

“值得吗？为了她，我们已经浪费了自己一辈子，难道非要怀着遗恨入土你才满意吗？就连这最后的几十年你都不肯给我吗？”此时的黄月再没有之前的倨傲，只如一个心碎的女人一般的流泪。

“小枫，跟我走吧！我真的厌倦了每天的声色荼靡，厌倦了每天为这个无可救药的种族奔波，去搔首弄姿。就我们两个，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每天朝露涤心，晨曦拂面……”

“黄月！”寒枫打断了她，接着道：“我从来都只是把你当妹妹，绝未有过半分多意，也早已经不止一次的跟你解释过，我心中之人也永远只有她，我还没进去只是因为我希望你不要再跟来，放手吧，去找你自己的生活。有些事情，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也不必再折磨自己。”说罢，一个闪身便消失在这光芒之中。

看着寒枫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黄月有些愣住了，这些年来虽然她早已经被拒绝了无数次，但这次恐怕是最让她为之心痛的。

勿论天涯黄泉路，卿愿共君赴。

未若寒蝉他山住，相望遥孤独！

“呵！寒枫，你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吗？老娘大半生都耗在了你身上，就算是死，我也要比她离你更近！”黄月暗自呢喃，同时一步一步的消失在那妖艳的光芒之中。

少年是第一个进来的，原本以为要走好远，却发现没多久就走出了这片区域，走出了这片白茫茫，映入他眼帘的不再是那漫天的黄沙，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间仙境，赤色的土地总让人感觉有些荒凉，而那些三三两两的枯草更是这不毛之地的证确。

“怎么是这个样子，似乎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咦～”少年原地踩了几下，发现这一块的的土地有些松软，蹲下身来在地上扒了扒，好像是有人特意在这掩埋了什么东西一般。

泥土很松软，没一会少年就发现有东西，扒开这最后一层泥土，一个赤色的木盒出现在了他眼中，他拿起木盒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木盒的材质应该与那赤色巨门一般，让他感觉很亲切。正准备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时，身后突然有脚步声声音传来。

少年转过身，正好看到寒枫从那片白光之中走出来，身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似乎他这一路走的并不轻松。

少年快步上前扶着他在一旁坐了下来，毕竟这个老人给他的映像还不赖，之前一直很担心他的安危。在黄月针对他时，寒枫一直想要维护他。

“你跑进来干嘛？我帮你找她就可以了啊！”少年有些疑惑，同时语气中稍显责备。

“呵呵！你还小，这些你可能不会懂！”寒枫笑了笑，接着道：“这几百年来，我无时无刻的不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去，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怕死，也似乎只有这一个原因能解释我为何独自苟且了这么些年。”

“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寻找这里的入口吗，她知道这些肯定不会怪你的！”

“这只是我良心难安的弥补，只是能让我睡一个好觉的理由。直到今日，老天在一次将这个机会放在我眼前，我若是再放弃，恐怕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好一个痴情儿郎，老娘没看错你！”随着这声音的到来，黄月也从那白光之中走了出来，她的境况比寒枫好很多，只是衣裙稍有破损。

“黄月，你……”寒枫看到黄月的身影一阵气急，没想到她还是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