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儒入道》:第1章 离家
第1章 离家
“再过三月,便是大秦国每年一考的科举考试,全国各地学馆的学生还有通过乡县考试的举人都将赶赴京都咸阳城。虽然已经读过万卷书了,不知道能否在这众多学子竞争中在榜上占得一席之地。”
江文躺在院中躺椅上,眉头微皱,抬头望着满天星宿,陷入了沉思。
“明天就要动身了,不知娘一个人在家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娘亲体弱多病,而且最近已经入冬,天气转凉,若是无人照料,自己怎么能放心。”
看着看着,江文眼睛有点发涩,困意也袭上心头。
江文叹了口气,喃喃到“还是早些睡吧,若是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起身回到屋内,宽衣解带,倒头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文很自然的睁开了眼,穿好衣服,一开门,发现母亲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了。望着母亲的样子,江文眼睛不禁有些发红。
年方三十四的母亲因为这些年的操劳已经早生华发,被岁月摧残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不过依稀可以看见母亲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姿绰约。虽然衣着朴素,但也遮盖不了母亲的大家小姐的气质。母亲双手微微颤抖的向江文递过一个包裹,双目爱怜的望着江文,关切的说道
“乖儿,为娘给你做了两身新衣裳,到了京城记得换上,别让别人看轻。笔墨纸砚也已经放在里面了,还有你爱看的那两本书也放了进去,路上打发闲暇时光。还有路上饿了记得包裹里有几个烙饼,不要饿着自己。”
江文赶忙接过包裹放在自己怀里,强忍着分别的泪水,声音有些嘶哑“娘,这些年苦了你了,孩儿这次一定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完成爹的遗愿,让娘过上舒适的生活。”
江母慈爱的抚摸着江文的脸,关切的望着这个即将独自远行的儿子。随后,低下头,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锦囊,塞到江文怀里。语重心长的说道“文儿,这些银两拿在路上花,不用节省,该花的地方就花。路上还有在京城不要和人争斗,遇事多忍让。你读的书要比娘多,道理懂得也比娘多,娘也就不多说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娘,孩儿一定会多加小心的,娘在家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孩儿回来。”江文心里一暖,回答道。
江文和母亲一起吃完准备好的早点,便准备和娘亲告别,动身离开了。
走到屋外看着这个住了十六年多的房子,江文思绪万千。
其实房子并不算小,在村中可以算是大房子了。
听娘说当年爷爷奶奶也算是村中的富户了,靠着几亩肥田,温饱没有问题还攒了不少银钱。而老两口老来得子,自然是爱护的不得了,刚好父亲天资聪颖,读了十多年圣贤书便进京赶考了。在那时遇到了母亲,两人便相恋了,每当说到这里,娘的脸上总是不自觉洋溢着笑容。外公是朝廷命官,自然不允许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山野小子。
父母两人就只能偷偷相会,指望科举考试父亲能得高榜提名,可惜天不随人愿,父亲名落孙山,不过母亲依然愿意和父亲私奔,来到山野生活。每每听到这里,江文都忍不住对母亲产生敬佩之情。
二人婚后也过了一段幸福的生活,不久就有了江文。
可惜好景不长,父亲一直觉得未考取功名,对不住母亲,积郁成疾,早早离世,留下遗愿希望江文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让母亲能光明正大的回到娘家。而爷爷奶奶也忍受不了丧子的悲痛,相继离世,只剩母亲强打精神,把自己拉扯大。这期间母亲估计没少受闲言碎语的指点,而且一个弱女子独自拉扯一个孩子长大,其间的苦楚可想而知,更何况母亲原本只是一个没吃过苦的大小姐。
想到这江文对母亲的养育之恩更加感恩,更坚定了江文的信念。
思绪回来,江文摸着这么多年还依然结实的院墙。
看着屋顶这么多年修修补补也不至于漏水,房中小院种的蔬菜已经郁郁葱葱,平时自己所住的东面房子里,想必装满了书籍,那是自己待的最多的地方了。住了十六年,如今突然离开,不由升起了一股伤感。
望着望着,江文想到了小时候,从六岁开始便和母亲相依为命,因为从小没爹,不光母亲被指指点点,背后被人说成扫把星,而自己也从小没有玩伴,当时是多么痛苦委屈,不过现在想来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环境,让自己能比别人更早懂事,体谅娘的辛苦,也能让自己体会书中的乐趣。
江文向倚在门口的母亲招了招手,狠下心来,转身大步往村口走去。
清晨走在田间小路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情也好了许多。迎着朝阳,少年坚毅的向前走去。
从青山村,也就是江文生活的小村,到京都咸阳城有不少距离。若是步行至少也得四个多月,若是沿途乘坐马车也得要一月多的时光。
在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唠叨了许多遍咸阳城的走法。江文此时虽然是第一次独自远离家乡,不过也没有任何惊慌。
“首先先走到平丘镇上再说。”江文喃喃自语道。
这条路虽然路途不短,可每年赶集还是走过多次的。沿途上也是熟悉的景象,不过江文此时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美景,只是一路埋头赶路。
“希望在正午前赶到车马行乘去往邯郸城的末班马车,不然就要在平丘镇的客栈住上一晚,第二天才能启程,这样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银钱。”想到这里,江文脚下的步子又加紧了。
平丘镇一点也不大,只有进镇时有一条大路能通马车,但也只有寥寥几辆马车在路上缓缓行着,镇中商铺也不多,只是一些铁匠铺,买菜的小摊,木匠铺之类的,毕竟只是一个小镇能有多繁华呢。镇中也就堪堪一家来福客栈,算是往来商旅唯一能休息的地方了。
一个衣着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没有什么补丁的少年气喘嘘嘘的跑到镇里,由于刚刚的运动,少年的小脸上泛起红晕,加上本来就秀气的脸和还没有完全消去的婴儿肥,看起来有些可爱。
这正是从村中赶来的江文,由于常年读书很少走动,江文的皮肤很是白皙,而且个子也比同龄人要矮一点,有些瘦弱,加上秀气的小脸,看上去就和十二三岁的小童一样。
江文来不及从包裹中拿出水袋喝水,赶忙跑到车马行,果然去往邯郸城的末班马车还没有离开,“还好赶上了。”江文长嘘了一口气。小厮见有人到访,赶忙欢迎,江文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对小厮说“去往邯郸城的马车什么时候发车呢。”
小厮见来人是一个少年,但也没露出轻视之色。客气地说道“这位客官,去往邯郸城的马车有两个位置,加上客官还差一个位置再等半个时辰,如果满了就马上出发,如果没满就麻烦客官多等半个时辰了,客官可以在隔壁客栈休息一会,等发车的时候我就会去叫你。”
江文听完,道了句多谢就拐进了来福客栈,也不上座,只是随便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拿出包裹里的烙饼和着水垫垫肚子。
然后就拿着书本读了起来,太阳越来越高,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江文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收拾好包裹便准备在车马行去继续等待。
虽然江文席地而坐被客栈里不少客人嬉笑指点,不过从小就习惯了的江文自然不会在意,只是自己往车马行走去。
迎面刚好遇见车马行的小厮,小厮见江文也刚好出来,有些欣喜,说道“客官来的刚刚好,马车正准备发车,快走吧。”说完拉着江文有些着急的往车马行走去。
江文不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任由小厮拉着去往车马行。
上了马车,发现车上已经坐好了四个人,一对面容相像,身体健壮,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看样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坐在左面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而右面靠窗的位置靠窗的位置像是一对爷孙,小孩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不安分的爬上爬下,那位长者就慈祥的看着小家伙。
江文也只好自顾自上了马车,找了个靠里的空位坐下。
赶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字,身上有些肌肉,见江文坐好了,爽朗的说道“还有一个位置,不过不能再等了,不然晚上到不了邻镇,只能露宿街头,各位客官坐好,我要发车了。”说完拉上缰绳,鞭子轻抽在马屁股上,马吃痛立马跑了起来。
随着马蹄跑在青石路上的踏踏声,江文逐渐离开了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乡。
不过此时江文却没什么感慨,因为他正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
路途遥远,若没有书本伴身,那么想必旅途也是非常无聊的,借着从车窗洒落的阳光,仔细品读着书本。
沉浸在书本里,少年的离乡之愁也被书本消融了。
第2章 钱袋风波
太阳渐渐西斜,往远处眺望,在连绵的山脉上只能看见半个身子,天上的一大片红云和没有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似乎还在诉说着太阳的不甘。
马车内,江文合上书本,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看向车内。
小家伙已经玩累了,躺在他爷爷的怀里睡着了,老者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看着小家伙的脸,眼睛里充满了慈爱和温柔。
那双胞胎兄弟可能是旅途太累,竟然都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此时马车内有些寂静,江文突然想到似乎自己只顾着看书,现在还不认识他们,可惜了这同车之缘。江文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办法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从小就有些怕生的江文此时能做的也只有保持沉默了。
过了半盏茶时间,马车似乎进入了山路,有些颠簸,那双胞胎兄弟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到江文放下了书本,其中一个个子稍高有些敬佩的看向江文说道
“小兄弟看书还真是认真,外界的嘈杂对小兄弟没有任何影响啊。”
个子稍矮的接过话茬,说道
“看小兄弟如此认真的样子,难道是要进京赶考?”
江文听完,脸颊有些发热,脸上又泛起了潮红,第一次独自被陌生人搭话让江文很不自在。不过既然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礼节自然不会丢失。
江文硬着头皮,抱了抱拳,用已经成年却依旧稚嫩的声音羞涩地说到“在下江文,此去正是进京赶考,之前沉浸在书本中,怠慢了各位,真是抱歉呐。”
“哇,江小兄弟还真是去参加科举考试的啊,俺大哥猜的真准。”个子稍矮的有些激动,立马说道。
“凭借江小兄弟的勤奋好学,一定能在科举考试中大放光彩,高榜提名,前程似锦啊。”个子稍高的不禁赞叹道。
江文摆了摆手,谦虚的说道
“承大哥吉言,在下还是才疏学浅,比不得那些真正的才子,不求高榜提名,只求谋个一官半职,让家母少些辛劳罢了。”
个子稍高的笑了一笑,似乎对江文这种自谦,不倨傲的态度很满意,语气柔和的说道“江小兄弟过谦了,在下张小龙,这是在下胞弟张小虎。我们兄弟是去邯郸城学武的。”边说边指着个子稍矮的健壮少年。
“那是刘老先生和他的孙子,是去前面平峪镇探望亲戚的。”
听到张小龙提到他,和善的对江文笑了笑。
江文见此也抱拳回礼。
张小龙见车内几人都已经熟络了,接着说道
“愚兄似乎痴长几岁,如果江小兄弟不见外的话,叫一声小龙哥,小虎哥就行。”
江文脸上红晕渐渐消退,听张小龙这么说,赶忙甜甜地叫了声“小龙哥,小虎哥。”
张小龙,张小虎见江文这么乖巧,话匣子立马打开了。见年轻人聊得火热,刘老先生也不禁加入其中。
马车内本来尴尬清冷的氛围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
随着一声长长的吁声,马车停了下来,众人也知道平峪镇到了,准备下车找地方休息了。
车马行的小厮从车箱内找了个板凳,让客人能容易下车。接着笑眯眯的对车内众人说道
“各位客官,平峪镇到了,诚惠二十个铜板,还有那三位去邯郸城的客官,明日卯时准时出发,错过了时辰就只能等次日了。”
江文面露疑色,自己不是去邯郸城的吗,怎么现在就要付钱。
张小龙好像看出了江文心中所想,解释道“江小兄弟第一次出远门吧,不知道车马行的规矩吧,车马行的线路都是固定的,比如这个千里车行,就是链接邯郸城和周边各镇的,而下车结账是因为怕有些下车就跑了的客人设立的规矩,所以无论到哪,车钱都是下车就结的。”
江文听完,对车马行的规矩也表示理解,对张小龙抱了抱拳,感谢的说到“多谢小龙哥,受教了。”
江文从怀里掏出娘亲给的锦囊,从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二十个铜板递给小厮。
江文下车后和张家兄弟,刘老先生告别后便准备找个客栈凑合一晚。回顾着刚才的闲谈,会心一笑,想到“书中说的果然不错,一味的闭门造车是不行的,与人交流分享也是进步的一种不错方法。”
想着想着,突然身子被撞了一下,江文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抬起头发现是一个书生打扮年轻人,想到自己刚才在想杂事没注意路上情况,可能是自己撞到了他人,赶忙道了声抱歉。
可是没有想到,那书生也是异口同声说了句抱歉,形色匆匆就往前面跑走,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似的。
江文有些迷惑,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在街道上寻找客栈之类的。刚走两步,突然心念一动,右手随意摸了一下怀中钱袋,手里空空的感觉让江文轰脑袋一炸,双手仔细在怀中仔细摸索了一番,还是没有。
“我的钱袋呢?”江文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眉头紧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非常焦急。这才刚出家乡就丢了钱袋,我这怎么前往京都。稍微冷静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那个书生,在下马车到与那个书生相撞中间时间太短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书生了。想到这,江文看向那书生离去的方向,见书生还没走远,江文立马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还焦急地喊到“抓贼啊!抓贼啊!”
可惜道上两旁的路人,有露出怜悯之色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热闹的,但更多的还是木然事不关己的样子。
江文见没有一个人帮助自己,不禁露出了绝望之色,虽然已经尽力在追了,可是那书生脚下并不比自己慢,又仗着先机,转身一拐就钻进了一个巷道,失去了身影,姜文追了过去,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今晚月亮恰好又被乌云遮住了半边,天上星宿也只是稀疏散落在空中,让今晚的夜色有些昏暗,若是白天也许还能找到些许痕迹。而这昏暗的夜色则是给那个小偷打了最好的掩护。
江文“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心里一阵发酸,“唉,出师未捷身先死,我这样怎么对得起娘的期望,这次遗失了路费还能有下次机会吗?恐怕是不能了,这次路费还是娘当掉从家中带来的手饰给爹看病剩下的还有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银子,五年之后还能攒够去往京都的路费吗?”念及于此,江文心头不禁升起了一丝绝望,想着今后的日子,感觉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江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但有些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着,低着头,两眼无神的望着地上,刚才奔跑从额间留下的汗水也不擦拭,任由其自由地掉落到地上,也没有目的,只是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江小兄弟,是你丢了钱袋吗?”
声音如天籁一般,瞬间将江文从绝望中唤醒,江文赶忙转过身来,看见张小龙拿着一个钱袋正向自己走来,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钱袋。而张小虎则押着一个人跟在后面,江文眼神扫过,果然是那个书生。
见状,江文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张小龙,感激的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看,舒了口气,转而感激地望向张小龙,感激之词都卡在喉咙出不来,这样的大恩江文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感谢,只是把今日之恩铭记于心,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小龙哥,小虎哥,小弟若是能出人头地,定然不会忘了今日的大恩。”
张小虎见此憨厚的笑了笑,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俺们也没做什么大事,只是追回你的钱袋而已,不用那么感谢。”
张小龙也回应着自己弟弟所说的“是啊,我们也不过顺势而为,更何况小兄弟是我们熟悉之人,明日还有一日同车之缘呢,不要那么见外。”
“不一样的,这些钱对小弟来说可是关乎前途的,若是失了这笔钱,小弟如何能进京赶考,如何对得起家中老母的期望。两位大哥今日之恩如同再造,怎能不让小弟铭记于心。”江文失而复得,感激的对两人说道。
就在几人谈话过程中,那书生打扮的小偷见机直接开溜,张小虎见状赶忙要追上去,正要跑时,被张小龙拉住,张小龙望向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到“既然江小兄弟的钱袋被追了回来,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人犯的也不是什么大恶,就饶人家一次吧。况且你现在不累不饿吗?咋们兄弟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点些小菜打发一下肚子才是正道。”
张小虎见自己大哥这么说,也就停下了脚步。“道理还真多,早知道小时候俺也好好学习不调皮捣蛋了”声音如蚊子般细小,不过还是被两人听见,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江文心头的阴霾也随之消去了不少,本来自己失而复得之后也就不是十分怨恨那个小偷,如今被这么一逗,立马笑出了声。
伴随着说笑声,三人随意走入了一家叫做欣悦的客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江文没有拿出烙饼,而是准备点些小菜和张家兄弟一起吃,毕竟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总得表示一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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