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现实武林》免费试读_乙木清
第一章:命运无常
常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揉揉眼看见的不是自己家熟悉的天花板。而是昏暗的天空。浑身上下隐隐作痛,尤其是脑袋。
他随即用揉眼睛的那只手捂上了后脑。
“不知道是不是睡的正香被人闷了一板儿砖。”
他咬着牙心道,
“这是哪儿?
床呢?房子呢?!”
常巍捂着脑袋坐起身来,可能是“睡”的太久,他觉着自己的身体异常迟钝,似是忘记上润滑油的机器。而且脑袋里嗡嗡嗡的,似有苍蝇在里面胡乱撒着欢。
——谁,谁在聒噪?!
有人说着话,有人瞪着眼,光怪陆离、扭曲至极的景象在他浑噩的脑袋中变成一锅大杂烩。
呼一下!
纷乱画面汇总隐隐约约有一耳光扇来,他下意识晃了晃脑袋,但没躲掉,挨得很结实。
但奇怪的是,没什么痛感。
这时,那人说话也渐渐清了。声音充满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味道。
陡然间,常巍脑袋里摇晃、模糊不清的画面一下清晰起来。如同渣成AV的画质,一下换成了720P。
那是一个颤抖着嘴唇,身着暗色衣服的中年男人。俊朗浓眉大眼,面容棱角分明。耳鬓偶见斑白。蔚然一叹后,严厉的说辞突变话锋,变得哀伤、婉转起来。
“孩儿,也是父亲对不住你啊。子不教实为父之过。怪只怪平日里太过纵容你啦,那戚秦氏虽有美貌花容,但府里俊俏的小丫头也不少,怎的你就偏生去招惹出了名的“红包不到手,包你命没有”,“弯的能弄直,死的能救活”——包不同十三子看上的女人啊。
那一家子可都是十足十的奸佞!传闻那鲐背贼子——包不同受之天谴,十三个儿子里除了那幺子包龙兴,其余十二子不是惨死就是夭折。
你还敢上赶着争风吃醋,招惹那一家子滚刀肉。
唉!怪我往日疏忽,自你母亲去世后,只让管家小厮陪你高乐,最终让你酿成这等祸事!为父身为水师提督,负责统辖一省陆路水路官兵,原本这等小事翻手可破。
但这事恰好一路往上,连着卷入了党争之中啊。皇上也欲借此事件压我旧党啊,这双面夹击死境······
罢,虽然父亲左右奔走终免你一死,但发配流放五千里是躲不了了。
······
威儿啊,威儿你···我儿要保重啊···”
滋滋滋,如同接受信号不稳般。那絮叨着保重之言的中年男子话音未落,画面又开始摇晃失真起来。连带着中间有一段话常巍也没听清楚明白。
但他于最后时刻却看清了那狗搂着腰背的中年男人眼底的失落与悲伤。
那是没保护好儿子,失父责的表情。那是放下执着与坚持,破灭希望的表情。
等说话声完全消失不见后,他还未曾完全反应过来,脑袋痛的如同被人再次闷了一板砖,然后又被踹倒在地上使劲踩。
——重度脑震荡也不过如此了吧。
对于方才一瞬看电影似的过去的一幕幕,常巍有着太多的疑问。
从小过社会福利院长大,从没听说有什么唬人的‘水师提督’作老子。更没被人“巍儿”、“巍儿”的叫的亲切。
不过那陌生大爷的眼神确实够可怜的。
“嘶,好疼~”
揉着后脑勺,感受着脑后冰凉滑腻的质感。常巍不禁疼的轻声叫了出来。
伸手摸了摸,手感有点像细磨砂。
他心道,不会是血吧,难道自己真被人砸了一砖头?
随即他就被自己一身衣服引去了注意。
样式已经瞧不出来了,烂的比乞丐装还彻底。一缕一缕的勉强能够遮住隐私部位。
“等······这是······”
心中不好感觉愈发强烈。
常巍猛地抬头,视线像是摇晃的镜头般一下对焦了整个世界。
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山林,树木俱都高大无比。
高低起伏,山峦叠嶂,一层掩着一层往上。直到攀升的视线被一座挺拔到快要戳到天幕的弧形大山遮挡下。
高峰从三分之一处就渐变成皑皑白雪,但从山顶往下又有一道从山脊顺延下来的赤道红线,红的仿佛照亮了那边的天空。看起来如同欲要喷发的岩浆似要从中流淌倾泻。
塔玛——搞什么?!
他瞪眼看着眼前的怪异不知是雪山还是火山的景象,咧着嘴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随后视线向下绕了一个弯又回来到自己身上。
脚……不是自己的,小了一码。
腿也是,太黑了。肚子也一样,自己不可能瘦到有腹肌出来。
常巍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胸腹,又看了看两只显得黝黑、覆盖着红黑色污迹的手。
手出奇的大,或者说手指比一般人长,有棱有角如同刀刻艺术品般嶙峋立体。
片刻,他观察了自己双手半天,才终于确定什么似的无力垂下来到身侧,整个人也躺倒在稀疏草地上。
“嘶~真疼!”
不像是开玩笑啊,家没了,人没了,手也不是原装的。
——这不是我!!
他这句“不是我”吼叫的异常大声,充满了悲愤。哗啦啦的不远处树枝上,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被惊起闪动翅膀的声音。
应该是飞禽。
吼完后,常巍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空气从鼻腔进入,最后灌到肺部当中,只觉得这空气也和自己已经吸习惯的霾有着大不一样,带着淡淡的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新与舒爽。
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晓得是哪里来的。
“这、这就是你。”
耳边传来怯弱的,隐隐带着恐惧害怕的辩声。
“······我、说、这、不是我!”
他睁圆着眼睛一字一句强调道,都有些咬牙切齿。
“这真的就是你!你是我的奴隶,你是我的仆人,你是我琏哥儿找给我的,你、你怎么能不承认?!”
他恶狠狠的转过头去,想看是谁这么聒噪。
奴隶?仆人?颇诶呸!
一口吐沫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降落在地。
“可拉倒吧,大清早塔玛亡啦。”
入眼是一个大脸盘子,年龄应该不大,个头不高。坐在地上就像一个撒泼打滚完的“熊孩子”。头发邋遢地披在脑后,显得有些脏乱,并且有喉结。
嗯、男的。
而且衣服穿的很讲究,颜色从深往浅递进,里三层外三层的复杂无比。但也同样脏的占了不少泥土草屑。
灰头土脸的,黑一道黄一道下面的肤色倒是白的像是涂了女人用的粉底。
可整个脸看起来却像是抹了怪不隆咚的迷彩一样。
“你谁啊?小屁孩。
我说这塔玛不是我,你说就是我。
我说不是我,你说就是我,你很爱抬杠啊,你不讲究!”
少年愣了愣,似乎是被常巍连番饶舌绕晕了脑袋,虽然听不大懂一些字词,但不妨碍少年察觉出他眼中表现出来的蔑视。
通常类似的眼神只可能是自己给别人,如今······
明明两天前买来还呆呆傻傻,听话奴隶仆人突然变得陌生,好像换了一个人。对自己竟然还如此逾越冒犯和大不敬!
“你!你卖身契还在我琏哥儿手里,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少年也罕见的,与之弱受华贵气质不符的大声吼叫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告诉琏哥儿,你会被他活活打死
的······”
少年说到死字的时候,常巍耳边忽然响起“嗖”一下,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
下一瞬,一只电影里才能见到的箭矢直射而来,箭头直指少年的脑袋。
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常巍傻了眼。怔怔的镌刻在脑海里,并在以后的时间里,想起这一幕时,都好似放慢镜头一般,回忆的分毫毕现。
一点寒芒先到,常巍以为下一瞬就要当场喋血的刹那。
只见少年胸前以闪电之速飞起来一块儿白色的“石头”?
啪一下挡住了箭矢。而后,后者被巨大的势能一带。
那箭矢和白色石头样的东西便一下飞到了常巍怀里。
紧接着,少年话音“的”字刚落,又一只飞箭挟着更大的破空声疾光电影,犹如子弹般轰至!随后一抹血箭冲天而起。直飞三丈高。
少年被箭枝巨大的势能带动着,砸向了常巍,他看的分明。少年脖颈位置从后脊椎开始,到前气管处直接被这一只箭矢射穿一个洞去,最后还冲势不减的刺入了常巍的肩膀。
但常巍顾不及自己肩膀的飙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少年面瞳孔中的神采渐渐消逝,最后化为一抹冷寂。
死亡从未如此之近,生命更未如此脆弱。
那丝原本泾渭分明的生死界线,冥冥中被什么勾动一般。于刹那间生死轮转,快的没有一点点防备。
“死、就这么死了?”
这电光火石,生死无常的一幕,直接让常巍傻了眼。
心跳骤然加速了起来,耳边仿佛除了箭矢破空的余音外,还有血液高速流转于血管中的涛涛之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按了暂停,让诡异的少年“说死”就死的画面直接镌刻在他脑海里。
导致这一幕幕画面,都好似放慢镜头一般,能够从前往后,从后往前可供剪辑般,分毫毕现!
旋即,常巍怀里那块扇坠大小的东西颤抖了两下。
一道细直的刺眼光芒忽从中一跃而出,直入苍穹。又细且直凡眼不可视之。
第二章:何为真实
常巍察觉后下意识向下一看,正是方前为少年挡箭的那块比鹌鹑蛋大一圈的白石。
“错觉?它刚才是不是射激光了?”
他傻傻的自言自语道。
这白石块鲜明霞洁,莹润如酥,有五种颜色的花纹缠护,原来是块儿玉石。上刻着小字。
但常巍未来得及辨清上面蝌蚪文似的一、二、三列竖字。
这玉石就嗖一下往他脸上直冲而去,瞬间没入他的面孔正当中,消失不见。
——抱、抱脸虫?
他悚然一惊,如此联想到了某惊悚片里才会出现的恐怖玩意儿,而后胸腔涌动,起伏不已。
看起来像是吓呆一样,眼睛中的神色也多是惊愕、恐惧。
眼前刚死去一个人,还是半大的少年。死不瞑目,无神望天。脖子上出现的血洞还汩汩淌着殷红鲜血。
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块玉石突变成“抱脸虫”直扑人脸。
这让他有种想发声嘶吼的冲动,不然实在难以平息这侵袭而至的震撼恐惧。
但陡然又开始出现的炸裂般的脑袋痛感,将他那声欲出的嘶吼闷在了喉咙中。死死摁住,最后只发出一声低沉到极点的闷哼。
“嗯,哼!”
直疼的他满地打滚,仿若被念紧箍咒般。
隐约间,他听到悉悉索索地脚步声传来。还有激烈的争吵。
“钱猛子,!把那护身的宝贝射坏了老子恁死你!”
“护身的宝贝能一箭就碎的?辅督头,你鸟嘴别乱吠。拉把六石的弓很了不起?有本事与我放对,刀剑下面见真章。”
明明已到近处的声音却恍恍惚惚,似乎愈来愈远。常巍脑袋一歪,彻底因为乍袭的头痛晕死过去。
************
常巍又做梦了,做了一个更古怪的梦。
在无尽的黑暗中,他只身一人。骑在福利院低矮的红砖墙上,在这里他生活了整整十年,每一颗或直或弯的树,每一株盛开衰败的花,乃至每一处二层小楼的缺角,他都熟悉无比。
他愣了愣,有些没搞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离奇的事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分不清虚假与现实,搞不清楚哪边才是真正的世界。
他从砖墙上左右腾挪踩着墙壁上凸起跳下来,往福利院唯一的三层小楼走去,那里的一楼是整个院子里最紧要的一个房间,是一间办公室,福利院院长办公室。
下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株红砖墙下,上一个老头院长移栽在花池里的一株昙花开了。
那慢慢翘起的花筒,缓缓慢慢打开的紫色外衣。然后由二十多片花瓣组成的、洁白如雪的花朵就开放了。
水莲似的白色的花瓣相互拥着,撒着醉人的香粉。那花瓣,一层层,一片片,如大雪纷飞,是那么的美丽。
没有人会刻意记住一株花盛开的细致模样,哪怕是很难盛开的昙花,但常巍就记得这样清楚,几乎分毫都与他记忆深处一一对的上。
为何。
只是因为这一株昙花盛开的时刻,正有一个对常巍铭心,难以忘记的人要在这时候离开。
而她就是在昙花盛开到最美的时候,在那间办公室中被人领走的。是一对看起来和善,带着和煦笑容的慈祥夫妇。
但他不这样认为······他很小的时候就冰冷的意识到,好事可能会降临在别的孩子身上,但很少会降临在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的同龄人。
不然领走谁不好,为什么要领走福利院里最漂亮的她。不然领谁不好,为什么要领走天生······不能说话,只会温柔微笑的她。
漂亮是罪啊,就像美丽的花儿,吸引来的只有丑陋的蜜蜂,与吸吮花儿鲜血的蝶虫。
不能说话更是罪,“心”底嘶吼沙哑的歌有什么用,再大声也都只是白费力气。
常巍迫不及待的走向那间狭小的办公室,慢慢的,稚嫩断腿的小碎步变成小跑。
最后忍不住夺路狂奔。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为什么空旷寂静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或者说,他下意识不愿意承认,院子里谁都可以没有。但只要她还在那里就好了。他会阻止一切,阻止她被那对男女带走,阻止一切发生。
“不在了······”
他一把推开办公室那扇廉价的木屑合成板门,理所应当的,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假的,这里也是假的。”
他眨眨眼,故作恍然大悟对自己说道,
他举起自己十岁时候的小手,再一次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痛如骨髓,几乎直达灵魂的无力感。
他,常巍又回到了记忆的最深处,最不愿忘记,又期待着能就此忘记的难忘画面。
一个小女孩儿,于一个风和日丽,昙花一现的中午被一对夫妻领养走,谁知从女孩儿踏出福利院大门的那一步起,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她刚满十七岁时,被那对无法生育的夫妻深深的伤害。怀孕、流产、时隔一年再次怀孕,生下一个男孩儿。
孩子父亲就是这天中午,和煦有礼敲开办公室门的那个男人。那个看起来与妻子和睦异常的有妇之夫。
可是当时又有谁知道,道貌岸然,和煦有礼,事业有成的夫妇背后,是藏着怎样的晦暗阴霾······
当常巍再次寻找到她的时候,女孩儿已经成为了。
——外、外围。
“就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不然呢,一晚两千要不要?”
长大后的美丽女孩儿用手机打着字,回复长大后男孩儿的质问。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
男孩儿抢过手机,睁目含泪的打出了这一行字。可换来的只有她慢而坚定的打出来的六个省略号加九个字。
“······
你不要算了你快走吧”
偶尔午夜梦回,他多想早几分钟从那红砖墙头下来,提前跑到这间办公室里,无论是撒泼打滚,还是拳打脚踢,都要阻止小女孩儿被那对陌生夫妻领走。
可不管他怎么做梦,还是无法改变。女孩儿最终低着头,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的跟在身形“高大”的夫妇身后,走出院子的大门。
或许那时年幼的她还未有预感到,于她几年后会被最信赖的“亲人”深深伤害。养父会化为猛兽,养母会成为帮手·····
最后那道瘦小身影也没转过头来,对幼时的常巍再次咧开一个浅浅的笑。
那可是幼稚男孩儿唯一于冰冷世界感受到的善意与温暖。
······
“这是什么梦呢,梦中梦,清醒梦,空间盗梦?”
常巍放下自己的小手。
这短时间内,明明他人还是那个人,可手却变了三次。
他瞟了眼办公室里丝毫不动挂在墙上,时针分针一直停留十二点的钟表。
在这里,时间是凝滞不动的,连正午阳光下清晰可见的灰尘,都没有任何一点的位置改变。
就算虚假的梦境世界化为真实,也该有时间流动的吧?
“轰!”
一声巨响,如山崩,如地裂。
——现在动了,不过是整个楼层都在动。
“硌啦啦”
再一次无比的巨响,常巍联想到他唯一一次亲眼见到的高楼定点爆破,整个几十米的高楼从上而下,轰然倒塌时的响动再有十倍就是现在这般动静了。
他转身一把回扔上了办公室木门,来到了这三层小楼外的小空地中。
“哦?还真是······惊喜啊。”
常巍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上的一幕,须臾,露出了“原来如此”的复杂表情。
这表情是真的复杂,连续变换的神情完全可以作为演员模仿的教科书。
他直直向上仰着脑袋,半晌后索性盘腿坐到在地上看起了好戏。
从方才到现在的所见所闻都超出了他想象力的极点。
只能抱着顺其自然、随遇而安的心态来等待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是死是活看就看那块儿悬在天穹上的石头了······
原来在穹顶之上,有一块儿三十多米高的大石头正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将下来,压着常巍所在小院空地上方的亭台楼阁,正慢慢将其磨为齑粉。
没错,常巍此刻才发现,小院子内零落的几座二三层小楼上面,竟还有一处古色古装的亭台楼阁。
就好像上面有无形的透明“玻璃”将那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托起。
这种情况可想象成上下两层楼。分界便是那无形的“玻璃”。
在之其下是常巍所在的寒碜院子小楼房,在之其上是······
雕梁画栋,十步一阁,百步一楼;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常巍看的很细致,如此古色古香又气势恢宏的建筑他从未见过。故宫遗址都远比不上。
他独坐的小空地正上方,是一处大殿。
或者说是祠堂这样的地方,因为常巍仰着脑袋直线向上看去,这大殿里面有许多的牌位。
从低到高排列整齐,如同金字塔般。
大殿其中有两人,当中一个,常巍还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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