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鬼事》免费试读_不空先生

时间:2019-04-20 04:03:43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不空先生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因祸源起

山东,清末义和团肇兴之地。

1897年,巨野教案、曹州教案接连发生,山东民教冲突愈演愈烈。教堂被焚毁,传教士被杀,诸列强趁此进占大清各处战略要地,自此民怨沸腾。同年,梅花拳师赵三多,改梅花拳为义和拳,投入到教堂与民争地的武装冲突之中。

义和拳成燎原之势后,山东官佐不但不加以遏制,反而纷纷上书支持,朝廷里的那个老娘们亦下旨扶持,大部分义和拳更名义和团,成了官军团练,领俸济粮的烧教堂、赶教士、杀教民。

有民谣云:“义和团,起山东,不到三月遍地红,孩童个个拿起刀,保国逞英雄。”这也为几年后的庚子国难埋下了祸根。

这一年,山东费县地方镇,天主教民梁少友年逾五旬老来得子,取名知非。知非在古时为五十岁的意思,此婴孩定名为知非,是以此纪念这多事之秋。

义和团乾字门数日前进驻费县,纠集地方贫民佃户冲击法国天主教堂,教堂被焚毁,梁少友带领教民拼死护教,方保得传教士科雷多萨和保阿图多逃离费县。冲突之中,梁少友毙伤一位乾字门的副统领,他也就成了乾字门的眼中钉肉中刺。

梁少友少年从军,后因伤退出军伍,曾受朝廷奖赏褒扬,梁氏家族又是地方大户,地方大令也多有维护,乾字门这才没有张目攻击梁家大院。

费县军伍之中最有名的便是左宝贵,左宝贵是甲午三英之一,清末民族英雄,甲午战争中在平壤保卫战中壮烈殉国。梁少友十几岁便到江南大营左宝贵处投军,随其征战南北,战捻军,除马贼,悍不畏死,战功赫赫。

虽说不是回民,但是有这乡党之谊,本可在左宝贵军中前途无量,只可惜在热河朝阳剿灭马匪时,被火药弹丸所伤,跛了一条腿,自此带着战功和褒奖荣光回乡。

后来,法国传教士在费县传教,梁少友的二房太太笃信天主,久而久之,他便也信了教,因其在费县一方影响力巨大,随之成了教民之首。

这老来得子,添丁进口,本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之事。可惜此时的梁家大院却被阴霾笼罩,族人仆妇各个都是忧心于色。原来门庭若市的梁家,近几日也是体验了什么叫门前冷落车马稀,梁家大院内许多旁支亲眷,更是早已悄悄收拾起行装,跑到乡间避祸去了。

县上的大令悄悄派人告知梁少友,这义和团可不是各个都是诚心守义之士,梁家的财货之丰,可比一个区区的副统领重要多了,乾字门必将以报仇为幌子,行劫屠戮梁家。

虽说乾字门并未明目张胆的大肆报复,名为给地方官佐面子,实际原因是其门主和大队未到,费县人马忌惮梁少友的武功,采取了一时退让之策。其门主也得到了朝廷的官诰,论职级根本无需给县官的面子。稍微找个理由,梁家便无人可保,这打土豪,杀劣绅,在各个时代都可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一日,夜幕时分,梁少友坐在前堂的阴影之中,他已获知乾字门门主和大队拳民已于黄昏入城。微弱的烛火照在他那如刀削般的面庞上,身旁的衔环铁刀冒着森森寒气,在月影的对照下格外刺眼。

费县镇城里人人口中尊称的梁爷,此刻脸上也是一派萧瑟,身前前堂空地上跪了十几个仆妇,这些人身背行囊包裹,黯然跪倒在地,其中几个丫鬟更是隐隐暗泣。

梁少友身旁立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妇,斜襟宽袍外罩着月白小袄,满眼的担忧疲惫,遮住了往日的点点风情,怀中的锦缎包袱皮里,一个婴孩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忧愁的母亲,贪婪的眼神好像预示着短暂的相聚时光。

梁少友伸手接过婴孩,阻断了婴孩的目光,那婴孩费力的挣扎着,试图去寻找母亲的面庞,未能得偿之下,瘪起通红的小嘴,委屈地哭闹起来。

梁少友怜爱地抚了抚婴孩的小脸,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少妇,费力地向她点了点头,便将孩子递给面前跪在头首的男子,颤声道:“安叔,带这孩子走,去崂山朝阳观,找空虚子道士,他必会保护周全!”

“老爷,不若我们一同逃走吧?”抱着孩子的银辫老奴急切的反问着,说话间又看了看老爷身旁的二房太太。

“我走不了,城门已封,他们要的是我的项上人头,我若逃了,他们必然到乡间捕杀梁氏族人,以泄心头之恨!安叔,您老在梁家几十年了,不能到老了,反而让你受梁家挂累,我也信你会保护我梁家骨血周全!”梁少友说罢让身旁少妇拿出一个包袱,交给跪倒在地的老奴安叔。

“这些金银,你分给诸人,权作这些年来诸位为我梁家的答谢之资,也使你们未来有所安顿!”梁少友吩咐安叔逐一发放细软,更是宽言安慰诸人,更是引来一些拜谢哭泣。

待遣散了众多仆役,只剩下安叔和其长子一家。梁少友又拿出一个包裹和一封信,暗自叹了口气,娓娓说道:“安叔,这些银钱够你一家未来置地生活,你将孩儿和此信交予空虚子,便带全家回乡去吧!”

安叔见老爷如此坚定,便不再多言,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带着全家再次拜倒在梁少友面前,起身便要离去。此时,那少妇方发出声音,哭泣着走到安叔身前,用手轻轻刮了刮婴孩的鼻梁,将一个长命锁挂在婴孩的颈项上,那长命锁银光闪闪,背面刻着婴孩的的生辰八字。

少妇轻轻地摸了摸仍在暗泣的婴孩,小声反复重复道:“孩儿,你要记着,你叫知非,梁知非!”说罢,便转身回到梁少友身旁不发一言。

“走,快走!”梁少友坚定的摆了摆手,转头握紧了少妇白皙而颤抖不已的手,不再看安叔一家。

安叔咬了咬嘴唇,用力紧抱了一下怀中的婴孩,带着全家疾步向后门奔去,远远只传来婴孩细微的哭泣之声。梁少友看着几乎摊到的少妇,说道:“月英,你我老夫少妻,委屈你多年,你在我心中早已取代原配,你为我梁家留下子嗣,可却赶上这乱世,是我护不得你,还要你与我同死!”

“爷,是妾害了你,若不是妾带您进了天主堂,又怎会惹了今日的祸事,我怎可独活!”说话间,正门的撞击声不断的传来,大门外人声鼎沸,叫骂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梁少友抬头看了看堂外的月色,柔声对少妇说道:“寂灭无常,缘起缘灭,哪有谁害了谁,只望我儿能避开这乱世,好好活下去!”说罢,掏出火石点燃了早已准备的桐油。

梁家大院远处的街巷里,一家人悄悄跪拜在地,望着梁家大院,默默流着眼泪,当首老人怀中的婴孩,更是忘了哭闹,大眼睛紧盯着火光中的梁家……

第二章 小道知非

时光荏苒,韶华易逝,转眼即到了光绪三十二年。

这是义和团运动起始的九年后,庚子国难也过了六年,可这一年,江西还是发生了南昌教案,法国传教士王安之凶杀南昌知县江召棠。南昌民众怒毁教堂,杀法国传教士王安之等6人,英国传教士3人,发生第二次“南昌教案“,结果孱弱无能清政府竟处死民众领袖龚栋等6人,赔款35万两。

中国人向来是记性大,忘性也大,即使还是有凤毛麟角的冲突出现,可如若九年前山东费县梁家那样的惨案,也很难再往复出现了,山东义和团几乎被绞杀殆尽,乾字门也早已分崩离析,剩下些逃网之鱼,也早已闻风丧胆,很难再呼风唤雨、刀枪不入了。

仇恨消失在记忆的深处,也消失在历史的烟波之中,大时代的到来,注定了每一个人都会有波澜壮阔的人生。

崂山支脉芙蓉峰下,一条不起眼的山沟朝阳沟,沟内不知什么时期建有起一座庙观,故而名曰朝阳观,香火延续至今。

朝阳沟,像极了所有的修仙福地,自是一派青山削翠,碧蚰堆云。朝阳观四周翠柏环绕,云雾缭绕,斑斓的阳关照射下,又隐隐有几股清气升腾其中,在山下百姓眼中,这就是所谓仙人的家园。

胶东有俗语:“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此话自然不假,山海之间,自古流传着无数崂山得道的故事,崂山之境也存有无数宫宇庙观,妄想修仙得道者无数,只可惜青史留仙名者,却是凤毛麟角。

假若你问那朝阳观,山下百姓大都会摇头嬉笑:“可惜了那琅嬛福地呀,空虚老道真空虚,不修仙,只捉鬼!”听者嗟然!

话说那朝阳观,虽有山门,但庙宇却只有三楹,道士只有空虚子老道和小徒弟二人,虽是像极了仙家福地,还有那捉鬼的贤名,但香火向来不旺,若非谁家倒霉催的,哪会有人上山求法还愿啊。

朝阳观常常入不敷出,话说空虚子老道士驱邪捉鬼、寻风定穴,也应该收入不菲才对,怎奈这老道脾气极怪,说什么看缘法,一年也极难下山几回,可要下了山挣了钱,又大多在府城潇洒了。

这老道真是正一不正一,茅山非茅山,全真难全真,真个是生冷不忌,随喜度日,法名远播诸县青楼妓馆。朝阳沟下山民老幼皆知,什么空虚子,肾虚子还差不多,不过除了脾气古怪、放浪不羁外,倒是很有些法门道行。

朝阳观里吃不饱,老道士便会带着小道士翻山到不远的普济宫打牙祭,普济宫的道人们烦透了这大小白食党,怎奈这空虚子老道士是普济宫观主的便宜师叔祖,普济宫香火旺盛,又多有庙产,多养两个白吃饱也无所谓。

小徒弟道号知非,正是当年梁家那个襁褓里的婴孩,空虚子用了他的本名来作为道号,梁知非,意思是梁家家主五十岁生的儿子,也要其永远记住这一年的家仇国难。

法名知非,是勉励其永远省悟以往的错误,不断进取的意思。光绪三十二年,小道士知非已经入山九年,虽说还是个孩童,却也生的一副丰神俊朗的样貌,面若敷粉,唇若施脂,眉梢间的神采,让人不禁感叹其长大后的风貌,也生生怕这仙童般的人物,别叫那肾虚老道士荒废了。

小道士知非自打五岁开始,正式跟随空虚子老道修习法门,虽只有九岁之龄,可也能操得各式法器,风水堪舆张口就能道来。

小道士知非虽不像其师父那般怪诞不羁、游戏人间,但也是个话多可爱的小机灵鬼,并不把道家的忌讳放在眼里,可若是谈到练功,又是满眼的坚毅,进步极快的。

这一年,夏天某一日,朝阳观山门外的小路上,一个消瘦矫健的身影,蹦跳着慢慢踱来。打眼看去,是一个束冠青袍的小道士,稚嫩的面庞,却也有挡不住的丰骏,这便是小道士知非。

他昨日用招魂铃和捆仙索做了陷阱,猎了一只獐子,今儿一早,便扛着獐子到普济宫与那火工道人换取银钱。原来师父答应他,过几日去府城玩耍,他想届时买些话本小说来看,这也是他除了练功外的最大乐趣。

“师父,师父,普济宫那班道人明日必然会炙烤獐子,我们换了钱,明天接着白食吃回来,哈哈!”还未到山门,知非便高声叫嚷起来,可半天也没有听到师父的回应,若是往日这空虚子老道早就什么“自带刀叉”“吃他娘的”等等的回应起来。

知非正好奇懒师父今日为何日此安静,他信步走进正殿,只见老道士正襟危坐在三清像之下,一脸的严肃。知非正要打趣师父,突然发现气氛不对,定睛一看,殿门右侧还站着两个人,二人都是一身白衣,头戴圆巾,将长辫裹在其中,腰靠下各插一把带鞘小刀,也正打量着突然闯进的小道士。

空虚子睨着那两个强人大汉说道:“二位事隔这么多年,寻到老道,正所谓怨源有主,不会把仇恨祸及孩童吧!”

“许佐领,我等是在理儿的,不是山匪强盗,今儿只认你,不祸及他人!”空虚子听罢,对着知非命令道:“小子,关上殿门,去普济宫叫玄机道长来,为师有事要处理!”

“师父?”

“快去!”空虚子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知非满心的疑惑和担忧,大力关上殿门,快步向普济宫奔去。知非忧恼相加之下,禁不住的哭泣起来,又是担忧又是害怕,两步化作一步,急速奔到了普济宫,普济宫玄机道长听闻那便宜师叔祖有事,问清当时的情形,立时带着一班道人携着兵刃,快速赶到朝阳观。

知非一路跑在头前,满心的担忧,远远看见山门处俯卧着一个人,更是大急,到前一看,是那两个强人的其中一人,此人头脸满是鲜血,已然倒毙在地。知非和普济宫诸道人奔进院中,在侧殿门口又发现了倒毙的另一个强人,死法如第一人一样。

知非连忙跳进侧殿,一眼看见坐在蒲团上的空虚子,疾步来到跟前。那空虚子老道口鼻皆有流血,大口的喘着粗气,见知非带着普济宫诸人到来,强忍着伤痛,轻抚着知非的小脑袋,慈爱地说道:“这是我当年在左宝贵大帅帐下,剿灭金丹教时欠下的债,今日找了上来,为师宝刀不老,毙了这两个理教徒!”

空虚子咳了两声,看着伏在他身上的知非继续说道:“我与你父同在左大帅帐下听命,而今左大帅也殒命在了朝鲜,你到普济宫待上几年,等到机缘到了,去关外吧,在安东有我们当年军伍里的结拜兄弟,也是个老道,叫侯信莱,我当年的官诰便是信物!”

他又看了眼普济宫的玄机道长道:“哎,孙子,替我照顾你小师叔几年,这是缘法,也会有机缘,有些法门,不让他得就不得吧,道人自该好好修道,玄通太盛,必然反受其害,当日我在热河逆天改命,就该有今日的报应!过几年,孩子要去关东,你自放他去!”

说罢又看看了普济宫其他诸道人:“也托你等的,你们这帮不长眼的眼里只有香火钱,道家的本事一概不习,也积点德,老道士我到了阴间日日保佑你们六六六,通杀,顺子!哎哎,苦命的孩子,记着帮老道士去府城瞧瞧小春花,没了老道,这小蹄子该有多寂寞!”说罢又抚了抚知非的小脑袋,垂下了花白的头颅,自此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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