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英雄秘史》——天外白云

第一章 扎刺亦儿部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古老中国的漠北大草原，游荡着一些被称为东胡的游牧部落。公元前209年，他们与同为游牧部落的匈奴部落发生了争夺草原牧场的战争。东胡部落被强大的匈奴冒顿单于打败。于是东胡诸部臣服于匈奴统治之下。公元前一世纪末至二世纪初，强大的匈奴又比他更强大的西汉军队所击败。从此匈奴一蹶不振，而东胡的一支鲜卑人自潢水流域转徙其地。剩余的匈奴人也自称为鲜卑，鲜卑至此强盛起来。公元四世纪中叶，居住在潢水，老哈河流域一带的鲜卑人的一支，自称为“契丹”，而居住在兴安岭以西的鲜卑人的一支则称为“室韦”。而蒙古部就是室韦人的一支，在唐朝时称为“蒙兀室韦”。蒙古最初只包括捏古斯和乞颜两个氏族，他们又被突厥部落打败后只剩下两男两女，他们逃到了额尔古纳昆（额尔古纳河畔山岭）一带居住下来，生息繁衍，大约经过了400年的时间，部落逐渐兴盛起来，并产生了许多分支，到十世纪，在这美丽的大漠草原逐渐形成几个强大的蒙古部落。他们是札刺亦儿游牧在斡难河流域，塔塔儿游牧在贝儿湖周围，蔑儿乞牧地在色愣格河流域，此后又有克烈，乃蛮和汪古等部落。而札刺亦儿部是早期蒙古最强大的部落。他们占有草原最富饶的牧场，游牧在斡难河和怯绿连河之间。他们人数众多，环车为营。每营一千车，共七十余营，蒙语称为“七十古列延”，他们有最多的马匹牛羊，有草原上最强壮勇敢的勇士，其他的部落众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的首领是嚓尔哈士多伯颜，他长着高大雄伟的身材，能放到举起一头公牛，他的箭法无人能比，能射落天上飞翔的雄鹰，他还能追上草原上奔跑的麋鹿。

怯绿连河之战

在蒙古部落的东南游牧着一个叫契丹的大部落。契丹族源于东胡后裔的柔然部，他以原意为“镔铁”的“契丹”一词作为民族称号，来象征契丹人顽强的意志和坚不可摧的民族精神。此时的契丹已经非常强大，公元916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统一契丹称汗，国号“契丹”，定都临潢府（今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强大的契丹和不断发展扩张的札刺亦儿部发生着碰撞和冲突，这使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辽国权贵决定征服吞并那些蒙古部落。铺天盖地的契丹铁骑杀向了怯绿连河边。从没打过败仗没有遇过挫折的札刺亦儿人，但宽广滚滚奔流的怯绿连河水挡住了契丹铁骑。在河的西边札刺亦儿人嘲笑地挥舞着帽子和袖子，向辽军喊叫着：来抢走我们的牛羊和牲畜吧；来抢走我们的姑娘女人吧；用你们的刀箭杀我们吧……因为他们相信辽军是不会像鱼儿游过怯绿连河，也不会像鸟儿一样飞过怯绿连河。滚滚的河水挡住了契丹铁骑的前进道路，在滚滚尘土的晚霞里，契丹铁骑慢慢从视线中消失退走了。札刺亦儿人跳着，唱着欢乐了一个晚上，在飘着马奶酒的醇香中，人们进入了梦中。但狡猾的狐狸不会丢掉快到嘴里的食物。在夜幕的掩护下，契丹人又返回到怯绿连河边。他们用树枝，战车，帐幕等一切能阻挡水流的东西筑成一道堤坝，挡住了河水，十万铁骑悄悄地渡过了河，包围了在睡梦中的粗心大意的札刺亦儿人。屠杀开始了，刀砍，斧剁，枪刺，箭射。还在醉酒中的札刺亦儿勇士无力反抗。从睡梦中醒来的嚓尔哈士多伯颜率领着自己的伴挡和那克儿企图打败敌人，拯救自己的部落。但一波又一波的潮水般的契丹铁骑使他们的梦想彻底粉碎。从日升打到日落。草原慢慢寂静了下来。嚓尔哈士多一个孤独地奋战，他射光了箭，挑断了长矛，砍折了马刀。当契丹士兵冲上来企图活捉他时，他向青天嘶吼着，用那半截马刀砍断了自己的脖颈。像山一样倒下了。恼怒的契丹人将札刺亦儿部落身材和鞭子一般高的孩童，全部杀光，并且把他们的家具物品和牲畜洗劫一空。最后又用火点燃了所有他们拿不走的一切。蒙古草原上最强大的札刺亦儿部落从此衰败，辽国契丹成了大草原的主人。所有的草原部落臣服于契丹铁骑的淫威之下。

冲突孛儿只斤氏

虽然这场灭绝种族的战争异常残酷，但在札刺亦儿部勇士的勇敢抗击下依然有七十个帐幕的札刺亦儿人得以幸免。他们像挣脱鹰爪的兔子般向蒙古草原西部逃去。那是三河源头蒙古孛儿只斤氏部落的地盘。孛儿只斤氏部落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祖先部落。《蒙古秘史》记载成吉思汗祖先是从十祖孛端察儿开始，孛端察儿从兀良哈人部抢了一个老婆叫阿当罕，生了一个男孩叫巴阿林歹。随后又自娶了个妻子（无名）做正式夫人，她也生了个儿子，名叫“合必赤把阿秃儿”。他的子孙才继承了“孛儿只斤”这个姓氏。合必赤把阿秃儿就是成吉思汗的九世祖。孛端察儿死后过了两代，蒙古族进入蔑年土敦时期。据《史集》说蒙古皇族的金字谱碟，正是从蔑年土敦起，蒙古的各代祖先才有一个专门的称呼。蔑年土敦被称为“都塔浑”，他是成吉思汗的八世祖。蔑年土敦的妻子名叫莫拏伦，她生了七个儿子。她的儿子们娶了各地部落姑娘为妻后，便按照习惯上的女婿权利，从一个部落去到另一个部落。所以，蔑年土敦家族和许多草原部落有姻亲联系。蔑年土敦死后，莫拏伦成为整个家族的总管，此时的孛氏已拥有巨额的财富和收入。她的马和牛羊牲畜多的无法计算，当她坐在山头上，看到那从山顶死直到大河边满是骏马，遍地牛羊时，她便喊道：“牲畜全聚拢来！”她的家已经众多的奴隶家仆和属民。

那些幸运逃脱了契丹铁骑追杀的札刺亦儿人却不幸撞入了莫拏伦的领地。由于他们饥饿困乏已极，他们只好挖了一些草根，摘了些野果来充饥，这不小心掘乱了莫拏伦的儿子们牧马的草地，扰动了放牧的牛羊。当莫拏伦乘车视察，见此情景，勃然大怒，说：“你们为什么要乱掘一气，毁坏我儿子们牧马的地方！”一边叫骂，一边赶着马车飞快地冲了过去，妄图驱赶走札刺亦儿人，许多札刺亦儿人被踏碾伤，有几个小孩当场毙命。愤怒的札刺亦儿人忍无可忍，他们打伤了莫拏伦，还抢走了一些马匹和牛羊。当莫拏伦的儿子们听说马群被抢走了，顾不上披甲穿戴，立刻骑马去追赶。札刺亦儿人知道，莫拏伦每一个儿子都通过婚娶与另一部落接亲，他们的亲戚很多，札刺亦儿人害怕不能从他们那里安全脱身。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死了莫拏伦的六个儿子，并乘胜反击，又杀死了莫拏伦和她的一家老小。当时，第七个儿子纳真正好不在家，幸免于难。因为他去寻找一匹走失的黄马。纳真回来发现家里已经出现了大事。他只找到了被乳母藏在乱木堆中的长孙海都（他的大哥乞颜哈赤之子），他又伪装成牧马人去探听札刺亦儿人的动向，他杀死了两个“臂鹰而猎”札刺亦儿父子，抢回了他家的一只猎鹰。然后又来到一座山下，看见有几百匹马，正是自己家的马群。而放牧者是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在玩着髀石游戏。纳真于是登山四顾，见无来人，尽杀童子，驱马臂鹰而还，领着海都和乳母，并十几个女奴一起逃到了贝加尔湖附近的巴刺忽部。逃亡的札刺亦儿人终于有了落脚之地，他们慢慢地和孛儿只斤氏的其他部落融合，通婚，交往。又过了二十多年，当年的海都已经长大，纳真率领巴刺忽儿、怯谷一带的百姓，拥立海都做首领。海都率军进攻札刺亦儿部，尚无恢复元气的札刺亦儿人战败，被迫充当了海都的奴隶。从此，海都率部回到了三河源头，势力逐步恢复发展，周围一些部落纷纷归附海都。札刺亦儿人和其他部落为海都及其后代守卫牧场，拓疆扩土起了极大作用。海都是成吉思汗的六世祖，蒙古人称为“不兀迪”。海都死后，他的三个儿子瓜分了他的财产和统领的部落。

铁木真时代

海都的长子名叫伯升豁儿，成吉思汗的世系即出于他，他是成吉思汗的五世祖，蒙古人称为“不塔兀阔儿”，但他不到二十岁就死了，留下了个儿子名叫屯必乃，由于他聪明有才能、有贤能，族人称他为“薛禅”。他是成吉思汗的四世祖，蒙古人称为“不都秃”。他有九个聪明、能干、勇敢的儿子。他们每一个后来都是有声望的分支和部落的始祖。屯必乃的第六个儿子即合不勒可汗，就是成吉思汗的三世祖。合不勒汗统一了蒙古族各部，被推举为蒙古族的第一任可汗。此时，从东北“黑水”走出来的女真族已经灭亡了辽国。蒙古族要面对比契丹辽国更强大的女真金国。合不勒可汗有七个儿子，长子斡勤巴儿合黒的子孙组成乞颜主儿乞氏，次子把儿坛巴特儿的子孙组成乞颜孛儿只斤氏，这就是成吉思汗所在的氏族。把儿坛巴特儿就是成吉思汗的祖父，被称为“额不格”，他的长子是蒙格秃乞颜，二子是捏坤太师，三子即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巴特儿，四子为答里台斡惕赤斤。公元1162年5月31日（农历四月十六日），伟大的成吉思汗降临倒蒙古大草原。此时，也速该作为蒙古部的军事首领，正率领着蒙古部落发动着一场对塔塔儿部的战争。当时，蒙古部与塔塔儿部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三代，双方经过了数十次较量。这次到底是第几次出征，谁也记不清楚了。在那个政权不断更替，风云不断变幻的年代，战争、狩猎、掠夺、屠杀，对于当时的游猎民族来说，似乎都是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没有什么文化、道德、文明、思想。只是刚刚踏入野蛮奴隶社会的游牧民族。他们如凶悍的狮子般去掠夺、盗抢邻人的财富和一切。以征服战争为职业，获得财富成为他们最重要的生活目的之一。男人都出征了，斡难河畔的营地里，只剩下了老人、妇女和儿童。也速该的妻子诃额仑闷坐在帐幕中，即为出征的丈夫担心，又为即将降生的子女焦急。但值得高兴的是也速该居然打了一个大胜仗，俘获了一个塔塔儿酋长，名字叫铁木真兀格，恰巧在这时，诃额仑夫人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一生下来就红光满面，非同一般，孩子的右手握着一块坚硬的血饼，像“苏鲁锭”的形状一样。“苏鲁锭”形似长矛，是蒙古族战神的象征。为了纪念长子的降生和对塔塔儿作战的胜利，也速该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铁木真，蒙语为大海，有汹涌宽阔的意思。时光如梭，铁木真九岁时，也速该也被自己的仇敌塔塔儿日毒死。失去靠山的诃额仑只好带着六子（铁木真、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别克帖儿、别勒古台）一女（贴木伦）在颠沛流离、饥寒交迫中苦度岁月。

木华黎降生

当也速该被塔塔儿人害死的那个秋天，蒙古草原上一个生命又悄悄降临，他是长生天送给未来成吉思汗的左膀右臂，也是他风雨中最好的伴挡和那克儿。公元1170年的八月，在秋风瑟瑟蒙古草原一个静静的早上，一声初生婴儿的啼哭从一个白色的蒙古包响彻而来，顿时，一股白色的气弥漫于帐幕中，连部落的神巫都非常惊异，说：“这将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孩子。”帐外的札刺亦儿人孔温窟哇非常高兴，因为他又有了第三个儿子。此时，札刺亦儿部已经归顺蒙古的乞颜部将近百年，以帖列格秃伯颜（族长）为主的札刺亦儿氏投身在乞颜部的主儿乞氏部下。随着蒙古乞颜的发展壮大，札刺一儿部也成为人数众多的部族。而木华黎的降生，使宽广美丽的大草原天空中有多了一只飞翔的雄鹰。

艰难岁月

自从也速该死后，诃额仑、铁木真一家就被本族部落抛弃，使铁木真一家从部落首领的地位一下子跌入了苦难的深渊。铁木真兄弟在艰难的岁月中一天天长大了，他们在斡难河畔捕鱼打猎，在不尔罕山上牧马，日升月落，慢慢的诃额仑眼看着铁木真兄弟们一天天长大成人了，于是决定让铁木真到弘吉刺部将自己的未婚妻孛儿帖娶到了家中。天有不测风云，新婚不久，妻子孛儿帖却被三姓蔑儿乞人抢了去。这使刚有十五岁的铁木真慢慢理解和认识到这个世界通行的自然法则。从来到这个世界起，他就不断经受各种磨难和痛苦，这些遭遇磨练了他坚强意志，孕育了他改变现状的思想。他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打败他的对手和敌人。虽然铁木真父亲曾经是蒙古部落的军事首领，但此时的铁木真对原来属于他们一家的奴隶和属民还没号召力，也就是没有力量收集离散了的百姓，更别说调动其他的蒙古贵族部落。面对草原上强大的蔑儿乞部落，必须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支持他，他想到了安答克烈部的脱斡邻勒罕和札答兰部的札木合。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曾经帮助脱斡邻勒夺回了失去的克烈部的汗位，而札木合是自己的生死安答。

第二章 偷袭不兀刺川

　　公元1178年一个秋日的早上，在蒙古大草原上，一只庞大的蒙古队伍在快速行进，十七岁的铁木真骑着自己的银合马走在队伍的前边。他的旁边跟着结拜的兄弟博尔术和者勒蔑等部众，后面跟着克烈部的首领脱斡邻勒罕和其弟札合敢不先率领的克烈部的部队。脱斡邻勒罕答应铁木真出二万骑兵帮助他夺回被三姓蔑儿乞人抢走的妻子孛儿帖。脱斡邻勒罕推举年轻的札木合为这次战争的总指挥，札木合也当仁不让，率领自己乞颜部和他帮助铁木真收集原来的百姓合为二万。加上克烈部的二万人，组成了一支四万骑兵的大军。约定了会师的时间和地点-三河源头。等到达的会师地点时已经迟到了三天。札木合集合好自己的队伍，热烈欢迎战友们的到来，同时又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们迟到三天的错误，强调了作战纪律：凡是约好的日期，虽遇风雪亦应践其约，虽遇天雨也应赴其会。蒙古人说的话如同誓言，答应必须做到。脱斡邻勒罕和铁木真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虚心地接受了札木合的批评，说：“我们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天，札木合兄弟是教训或处罚，都由你决定。”

札木合没有再深究战友们迟到的错误，而是抓紧时间详细说明了自己制定的作战方案，他说：“三姓蔑儿乞人居住在不兀刺，斡儿洹，薛凉格河一带。一种方法是我们从斡难河源头出发，直向脱黑脱阿的主营不兀刺川进攻。另一种是绕道东北，渡过勤勒豁河，突袭不兀刺川。第一条路较近，也不用渡河，但容易被蔑儿乞人发现；第二条路较远，还要过一条河，但蔑儿乞人不会想到南部的敌人忽然从东北方向发动进攻，这就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举消灭他们。”

铁木真与脱斡邻勒罕认为札木合的作战方略是个出奇制胜的好主意，于是听从札木合的作战指挥，各路人马一起向不兀刺川的东北方杀去。

脱黑脱阿是个狡猾警惕性很高的人，自从抢了孛儿帖夫人之后，他就派出了许多眼线侦查人员，及时了解蒙古部的动向。札木合等人本来企图乘黑夜脱黑脱阿熟睡时袭击不兀刺川，结果当他们的骑兵结筏偷渡勤勒豁河时就被脱黑脱阿的侦查人员发现了。这些侦查人员日夜兼程向脱黑脱阿报告了敌人偷袭的消息，脱黑脱阿来不及组织部落军队，立即通知了兀洼思氏的首领歹亦儿兀孙，二人率部顺薛凉格河而下，迎着敌人开来的方向，绕开敌人逃入了巴和忽真之地。

数万敌人突然夜袭。蔑儿乞部营地顿时一片混乱，人们纷纷四处奔逃。联军骑兵跟着人群追杀掳掠，截获人员财产无数。但铁木真此时已无心战事，一心只想着寻找亲爱的夫人孛儿帖。在一片恐怖和垂死的叫喊声中，他绝望地呼喊着孛儿帖的名字。他扑向一群逃跑的人，而恰恰正在这一群人中，他发现了孛儿帖。当时孛儿帖正随着被驱赶的人流而逃奔。慌乱中偶然听出了铁木真的声音。孛儿帖激动得浑身发抖，立即不顾一切地跳下正在急驰着的与老仆妇豁阿黑臣乘坐的牛车，向铁木真声音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铁木真的面前，在亮如白昼的月色中，她认出了铁木真，一把抓住了铁木真所骑马之缰绳。铁木真也一下子认出了孛儿帖，当即滚鞍下马，与孛儿帖拥抱在一起。同孛儿帖重逢后，铁木真通知脱斡邻勒和扎木合说：“我寻的人，已经找到了，咱们夜里且休息，就在这里下营吧。”

四万联军很快停止了追杀抢掠，在草原，河边，路旁扎营下寨。蔑儿乞的百姓也相继停止了奔逃，与侵入者犬牙交错，下营过夜。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铁木真的营帐中却久久不能平静。铁木真兄弟，博尔术，者勒蔑等聚集在一起，听孛儿帖夫人和老仆妇叙述她们近一年来的不幸遭遇。

当时以脱黑脱阿为首的三百蔑儿乞人捉住孛儿帖等人之后，将她们驮在马上，运回了不兀刺的营地，为了对当年也速该抢走诃额仑进行报复，脱黑脱阿强迫孛儿帖与蔑儿乞部的一个大力士叫赤勒格儿的结婚。孛儿帖无力反抗，也只好听天由命，等待铁木真前来搭救。当铁木真的四万联军突然冲进蔑儿乞部营地时，赤勒格儿预感到大祸即将临头，他乘着混乱和黑夜钻进峡谷跑了。

蔑儿乞人当初掳去的铁木真家中的女眷并不只是孛儿帖一人，与孛儿帖同时被掳的还有也速该把阿秃儿之别妻、别勒古台之生母速赤吉勒。当时，别勒古台听说母亲在蔑儿乞部的一个蒙古包里，便去寻找。但也速该把阿秃儿生前的这位别妻却有一颗高尚的颇知自耻的心，当别勒古台从那个蒙古包的右门走进去时，她便穿上一件旧羊皮袄迅速地从左门跑了出去。她心里想：“人曾预言，吾之子有朝一日必为尊贵之亲王。吾曾被迫与一粗俗蔑儿乞人同居，今有何面目见吾子耶？”她急步趋入崇山密林中而去。别勒古台千方百计地寻找，都不见踪影。当此之时，别勒古台心里非常痛苦，便拿逃跑的人和俘虏出气。任何逃跑者或俘虏，只要是他目之所见，都被他张弓射杀。他一边放箭杀人一边喊叫：“还吾母来！”。凡当初参与掳掠孛儿帖、追击铁木真于不儿罕合勒敦山之蔑儿乞人，连同“他们的儿子以及儿子的儿子”，悉被杀戮，统统“化为飞灰”！他们的妻子和女儿悉沦为胜利者之婢妾。其他的幼小的儿女则被掳去，使为奴仆，“命其朝夕开关门户，放牧牛羊，挤奶炊饭”。

这是一场巨大胜利的战斗，三方联军夺得了大量的牛羊帐篷，物资货品，男仆女奴。铁木真放弃了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把它们全部分给脱斡邻勒罕和札木合及其跟从自己的部落兄弟。战争结束后，脱斡邻勒罕率领自己的部落向札木合铁木真告别，带着战利品返回自己的大本营黑林去了。

这是铁木真第一次经历的真正的战争，战争的组织，谋略，战术，指挥等等使他学习到很多东西。在铁木真退军的路上，孛儿帖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儿子，起名为术赤。“术赤”在蒙语中是客人的意思。人们认为他是别人家的人，不是铁木真的亲生儿子。尽管铁木真夫妇竭力地庇护他，但他的兄弟和亲属还是对他另眼相看。由此造成的心理阴影使术赤在铁木真西征后，乞求父亲把花刺子模海（今咸海）、宽田吉思海（今里海）以北的钦察故地作为他的封地。远离困扰他的流言蜚语的蒙古草原。终死于异乡。后其子拔都在此封地基础上建立了影响欧亚的大钦察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