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的江湖》: 玲珑客栈一
第一章 玲珑客栈一
瀛洲。
在瀛洲这片大地上,有很多城邦,其中一座城邦叫柴桑城。
柴桑城依山傍水,长久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而其他城市之间时常发生战争,致使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柴桑城秉承着与世无争的原则,因此诸城混战的瀛洲能保持和平的状态。
傍晚,祥和的晚霞映照着山水间的柴桑城,袅袅的炊烟与傍晚的朦胧的水气融合在一起,空蒙飘渺,如梦似幻。
夕阳落山后,山林湖泊,花草鱼虫,慢慢安静下来,仿佛进入了宁静的睡眠,而柴桑城城内却是万家灯火,街上人来人往,沿街摆着各种各样的货摊,买的买,卖的卖,看的看,吆喝的吆喝,十分热闹。
在柴桑城内最热闹的一条街,叫长安街。长安街似乎集合了柴桑城所有的精华,其中也包括人,因此街上的人那叫一个挥汗如雨,卷袖成云,摩肩接踵。
碰到柴桑百姓心情好的时候,吃完晚饭,纷纷偕老带幼的,出来逛街,长安街更是黑压压的全是人,从街头挤到街尾,简直比狂跑一百里还累,全身汗湿湿的,仿佛淋了一场的大雨似的。
又是一天的晚上,长安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即使在晚上,柴桑城还有菜市,从闹哄哄的一窝人中,两个少年采购了大量食材,肩扛手提的,正挤出菜市场。
两个少年一身粗布衣服,身材健壮匀称,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青春的活力和朝气,其中一个相貌粗犷的少年扛着一大麻袋的食材,一脸的郁闷,不住嘀嘀咕咕的向前面一个英俊少年发牢骚,似乎那少年提着的食材很轻,虽然有两只手各提着一只袋子。
这两个少年,相貌粗犷的那个叫罗烈,另一个叫傅驰,他俩都是玲珑客栈的伙计。
两个人小心的挤出菜市,傅驰侧着身子,回过头,只见他脸虽有些脏,但长相英俊,眉毛很浓,眼睛有神,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相有一种极强的立体感,仿佛玉石雕刻而成。
“好了!好了!别在磨叽了,愿赌服输!痛快点,行不行!”傅驰耸了耸肩,无奈道。
罗烈把眼睛瞪的圆圆的,大声道:“痛快个鸟!说好了输了的擦桌子,可没说要扛一袋子菜!老子以后再也不跟你赌了!”
傅驰解释道:“罗少,咱们赌之前,是不是说好输家要帮赢家干一次活?”
罗烈狠狠点一下头,道:“嗯,是这样,可是,我们之前赌的都是擦桌子呀!我赢的时候,是不是叫你擦桌子?可是现在变成扛麻袋了,这不是耍赖么?”
傅驰摇了摇头,道:“罗少,我问你,擦桌子和扛麻袋是不是都是干活,何况你肩上比我手里不过是重了几斤而已,这个对罗少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是不是?”
罗烈抖了抖肩,道:“不止重了几斤,我觉得啊,至少有三十斤,不过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个事儿,小意思,可是...”
傅驰右手一挥,道:“这就对了,再说,输了老擦桌子,多没劲,所以呢,咱们得变化变化,来点新花样,对不对?”
罗烈想了想,点头道:“也对,擦桌子擦来擦去都腻了,可是下次你输了,我也要你扛菜!你可别赖账!”
傅驰皱眉道:“罗少你我相交几十年,什么时候见过我赖账?有没有?没有吧!放心好了,下次我有机会我也会扛的。”
罗烈道:“赖账倒是没有赖过,不过,要不是铁姑请假,买菜这种事一个月都不一定碰上一回,看来,还是让你擦桌子吧,可是,你擦桌子也擦的不干净啊!上次害的大家被掌柜的揪着耳朵骂,唉,想想就倒霉!”
罗烈说到这里,竟罕见的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的郁闷,傅驰又一个回头,道:“那也不能怪我呀,掌柜的硬要从桌缝里抠...”傅驰还没说完,扑通一声,任云撞到了一个挎着菜篮的妇人,那妇人连退几步,差点儿摔倒,傅驰赶紧丢下菜袋子,上前扶持。
傅驰歉然道:“张婶,对不住,一时没看路,这个...”
张婶一站定,忙道:“傅驰,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来的时候,你掌柜的托我给你带个信儿,她限你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赶回客栈,否则店里所有的损失算在你头上,不但扣你工钱,还要罚你嘞,别磨蹭了!快回去吧!”
罗烈一听,神情顿时惊惶起来,催促道:“傅少,咱们快走吧!”
傅驰轻松一笑道:“多谢张婶了,其实,掌柜的说半柱香,多半的意思呢是一柱香,我还来得及的,不用担心,我保证准时回去。”
张婶道:“嘿,你掌柜的就料到你会这么想,她特意点了一柱香计算时间,我来到时候,香已经点着了,总之,我话是带到了,别说张婶没提醒你,你掌柜的今天脾气大爆发,小心着点儿!”
罗烈左手扶稳菜袋子,做出一个即将夺命狂奔的姿势,一边说道:“傅少,我看你千算万算,还得喝掌柜的洗脚水,哈哈!我可要跑先!来!让一让!让一让!”说完往前挤去。
傅驰看了看千军万马似的长安街,叹了口气,道:“这也太狠了吧!”告别了张婶,立刻挤入人群赶追罗烈,脚步不停,还不时左顾右盼的看看热闹,此刻正是长安街最热闹的时段。
“等等!傅少!等等!”一个身材微胖,方面大耳,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从店铺里跑了出来,叫住了任云。那店铺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干货,像肥壮的火腿,腊肉,干鱼,熏鸡,板鸭等等。
任云顿住了脚步,一见来人,微微皱了皱眉,问道:“黄叔,什么事儿?”
黄掌柜不悦道:“,我家的火腿不好么,怎么到别家买?更重要的是,我这里还会给你玲珑客栈打八折,哦,不对,七折!至少七折,刚才我见罗烈过去,可买了两条火腿啊!太不够意思了!任少你太不讲义气了!”
任云尴尬的一笑,道:“是掌柜的特地吩咐了不要在你这里买啊!我有什么办法!”
黄掌柜大惊失色,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任云脸色有些愤怒,低声道:“黄叔,三天前,铁姑在你这里买的干货质量糟糕的很,客人吃的直倒胃口,气的拍桌子摔盘子,掌柜的大发雷霆,吩咐下来,再也不到黄叔你这买东西了!”
黄掌柜一听,更是眉头拧成了麻花,额头直冒冷汗,嘀咕道:“三天前...哦!三天前,长留城的一个老朋友来投奔我,那天我替他安排住所,是我夫人替我看店...”
话未说完,黄掌柜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一回头,就看见了他眉目如画,涂脂抹粉的夫人正坐在柜台后,单手撑着下巴,对着他微笑,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也不知什么表情。
任云一见,暗道:果然如此,唉。叹了口气,拍拍了黄掌柜手臂,道:“黄叔,小弟一直都相信你,嗯,小弟先走一步。”任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快步暴走,他实在不愿看见黄掌柜令人心酸的表情,毕竟黄掌柜对他一直很不错。
傅驰一口气挤进了三百多米,拎着菜袋子的手又酸又麻,本来五十斤的货物,此刻像是凭空涨了一百斤似的,任云忍不住放下了袋子,休息休息,气喘吁吁的向旁边的货摊看去,那是个卖姑娘首饰的摊子。一群青春靓丽姑娘正又高兴又兴奋的挑选首饰。
傅驰见那货主浓眉如刀,眼睛很大,脸上有数条伤疤,眉宇间隐隐有一股彪悍之气。柴桑城内有着瀛洲各城的商旅,那些在江湖道上行走的商旅,不像守着店铺的商人细皮嫩肉的,往往自带一股江湖草莽的豪勇气概。
傅驰自小在柴桑城的大街小巷厮混,看的多了,也不放在心上。
他的摊子就是一张破旧的木桌子,铺了一层青色粗布,上面随意的摆放着玉石项链,珍珠耳环,镯子,吊坠等等首饰,倒也有些好货色。一群大姑娘兴奋的叽叽喳喳像一群小鸟似的,挑选着首饰。
一个身材高大,透着英气的姑娘盯着手里的一对晶光闪耀的耳环,一双凤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青山绿水间长大的女子的气质多是柔美温婉,傅驰一见那英气姑娘,觉得耳目一新,不觉多看了两眼,暗暗称赞。
英气姑娘旁边的一个姑娘,更是让傅驰眼睛一亮,当真天生丽质,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有一种干净自然的美,不禁使人生发出想亲近的感觉。忽然,那姑娘转过头,瞪了傅驰一眼,眉目间亦一种摄人的风情。
傅驰心神一震,只听那姑娘说道:“不许你这么看着我!”
傅驰苦笑道:“我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这个,十分抱歉!”
那姑娘似乎很恼火,大声道:“啊!随便?!你...你干嘛的!”
傅驰低头看了看两个菜袋子,微笑道:“我...我是卖菜的,姑娘你要买菜么?”
那姑娘皱眉道:“不买,不买。”说完瞅了傅驰一眼,继续挑选首饰。
高大英气的姑娘戴上了一只耳环,问那个天生丽质的姑娘,道:“阿竹,你看,漂亮么?”
阿竹正瞧着一个玉吊坠,抬头看了看英气姑娘,道:“嗯,可以,就是有些小了。”
傅驰见那英气姑娘戴上了耳环后,于英气中又增女儿家的妩媚娇美,不觉脱口赞道:“漂亮!漂亮极了!”
英气姑娘正有些泄气,听见傅驰称赞,转首凝视傅驰,笑了笑,显得十分高兴,向货主问道:“掌柜的,这个耳环多少钱?”
那货主看了看英气姑娘手里的耳环,又微微抬头看了看她,笑道:“本来打算要卖十个金币,今天我心情好,就五个金币吧!
英气姑娘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掌柜的,能不能再便宜点?”
那货主似乎很郁闷,道:“五个金币很贵么,那三个好了!”语气十分豪爽痛快。竟让周围的小姑娘中姑娘大姑娘十分惊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货主脸色似乎有些郁闷,看着一桌的首饰,嘀咕道:“混蛋,怎么回事儿?是柴桑城的人太穷,还是标的价钱太高了。”
英气姑娘一听就不高兴了,那个叫阿竹的姑娘也不高兴了,周围的姑娘们都不高兴了。
阿竹不悦道:“阿梅,我们走!”
阿梅又看了看那耳环,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道:“等等!”又向货主道:“十个金币就是个十个金币,本姑娘也不要你的折扣,喏!十个金币收好了!”说着就从荷包取出十个金币放在摊桌上,拉着阿竹就要走。
那货主看着摊桌上十个金币,忽然哈哈大笑,道:“看来做生意确实有门道!哈哈!”
傅驰也不知道那耳环的真实价值,不过见那首饰贩子做生意的法子,也不知是精明,还是拙笨,总之很好笑。受着首饰贩子的爽朗的笑声的影响,也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
结果,阿梅和阿竹两个姑娘忽然折回,脸上隐隐有怒色,傅驰不由的顿住了笑声,阿梅瞪着傅驰,大声道:“你和他是不是一伙儿的?”一边说着,纤手一指首饰贩子。
傅驰和首饰贩子你看我,我看你,傅驰道:“我不认得他!”
首饰贩子摇了要头,道:“我和这位小兄弟也是初次相见,谈不上什么一伙儿。”
阿梅咬了咬嘴唇,看着傅驰两个菜袋子,又道:“你不是说你是卖菜的么,可是为什么用袋子装起来,别人看不到,那怎么买?”
傅驰正要回答,阿竹姑娘侧目相视,冷笑道:“我看,说不定是个偷菜的!”
傅驰苦笑着摇了摇头,多年与掌柜的顶嘴争辩的经验,已经教会了他千万莫和女人争辩。而对面又是两个俊俏姑娘,更是打定主意绝不还口,始终微笑,虽然笑的很勉强。默默的伸展了一下胳膊,提起菜袋子准备走。
阿梅姑娘突然一声冷笑,道:“也不知你袋子装的什么东西,恐怕没有偷菜那么简单!”
傅驰心道:我忍,我忍,一定要忍啊,傅少,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正当傅驰微笑提着袋子避过阿梅的一刹那,阿梅突然劈手一夺,抢过一个袋子,傅驰一惊,大声道:“我忍不了!这位姑娘我和你素不相识,怎么一见面就动杀手!”
长安街上,人流如织,人多了什么事儿都有,讨价还价声,吆喝声,打情骂俏声,混在一起,呜呜嗡嗡的,傅驰大声一喊,一下子压住了一片吵闹声,众人都回头看着他。
街上的人十个中至少有九个,和傅驰相识,都是街坊邻居,一个
卖的灯笼的男子笑道:“傅少,是不是又惹了人家姑娘啦!来买个花灯去赔赔礼。”
一群小姑娘拍着手咯咯笑着,其中一个道:“傅哥哥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哈哈哈哈!好玩!”
大多数人见傅驰和阿梅争执,不觉的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耐人寻味。
阿梅瞪大了眼睛,看着微笑的傅驰,神情又疑惑又惊讶又尴尬,一时间不知怎么好,阿竹也是一脸古怪表情。旁边的有一个姑娘,似乎和她们一起同行的,笑道:阿梅,这小哥儿是玲珑客栈的伙计,你怎么认识了他?”
阿梅道:“他是...玲珑客栈的伙计?”
一个看热闹的大汉插嘴道:“玲珑客栈在柴桑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掌柜的荆十娘可是柴桑城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啊,两位姑娘新来的吧?千万莫得罪这位傅小英雄,要是你们去玲珑客栈,还得仰仗他呢!”
阿梅四下环顾,见不少男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对傅驰不再怀疑,可是心里却莫名其妙有产生了怒气,怒道:“我干嘛要去什么玲珑客栈,哼!”
傅驰笑道:“你看,我真是卖菜的,这下总信了吧,把菜袋子还给我吧!”
阿梅只得将袋子还了,傅驰笑道:“要是以后两位姑娘光临玲珑客栈,本少一定亲自端茶送菜,算是交个朋友,怎么样?!”
阿梅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阿竹凝视傅驰,忽道:“喂!你掌柜的很漂亮么?”
傅驰看着阿竹,想了想,摇头晃脑道:“漂亮的女人不一定有魅力,有魅力的女人一定漂亮。”
阿竹瞪着傅驰,道:“这算什么回答?”
傅驰暗道:“这本就不是什么回答,这是黄叔的名言。”
一旁的首饰贩子哈哈大笑,摆出了一个捋胡子的动作,而实际上他一根胡子都没有,只听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看来非得到玲珑客栈喝几杯不可,去瞧瞧那个俏玲珑到底有什么魅力,哈哈!”
傅驰一听到首饰贩子豪爽的笑声,觉得很舒服,虽然有些粗糙沙哑,听到他要到玲珑客栈喝酒,当即道:“玲珑客栈最喜欢喝酒的人,对朋友这样的人欢迎的很。”
首饰贩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等我卖完了这些玩意儿,有了钱,一定要玲珑客栈喝个痛快!”
傅驰听到他称那些价值不菲的玉石翡翠叫作玩意儿,感觉新鲜,不禁笑了笑。
忽听一声大喊“傅少”傅驰转过头一看,大惊失色,迎面赶来的正是罗烈,看到罗烈两手空空,又不觉松了口气,知道菜已送了回去。
罗烈喘气如牛,急道:“傅少,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走!”
傅驰道:“不急,反正你已经送了一大袋子菜回去,不用那么赶了。”
罗烈大声道:“还不急!我的那袋菜寄放在老李的店里,你看急不急!?”
傅驰啊的一声惊叫,简直欲哭无泪,只想买把豆腐撞死算了。苦笑道:“我本以为你小子先回客栈了,谁想到你小子又跑回来了!天啊,这也太坑了吧!”
罗烈道:“谁知道你小子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在老李的店门槛上等你不到,只好回来找找你。
阿梅和阿竹笑吟吟的看着傅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傅驰当没看见,向罗烈急忙道:“别提了,一言难尽,一言难尽,走,走!”
罗烈拿过傅驰左手提着的菜袋,和傅驰快马加鞭,火急火燎的向客栈赶去。
第二章 玲珑客栈二
傅驰和罗烈从李记店铺取回菜袋,立刻火速赶回客栈,不知道他们的人看他们夺路狂奔的慌张样儿,还以为是打家劫舍的贼寇得手后,准备逃离呢。
玲珑客栈位于长安街街尾,本是一个极偏僻的小客栈,后来荆十娘盘下了,大加整修后,将客栈的原来的招牌-悦来客栈,改为玲珑客栈,经过荆十娘的苦心经营,玲珑客栈渐渐的越来越人气。
荆十娘向来不以貌取人,然而大多数情况是以钱取人,当然极少数情况下会不要钱的,但那种情况自开业以来,还没有发生过。
玲珑客栈的规模和装饰,与一般的客栈没有多大区别,唯一区别就是牌匾上的字是红色,很鲜艳的红色。而其他客栈的颜色多是黑色,白色,金色。
玲珑客栈人声喧哗,似乎热闹极了,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接着传出了一个女子声音,声音冷漠又热情,哀怨又娇媚,当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喝醉了酒,胡言乱语的人,我不喜欢!”话音未落,十几个人就像一条条醉猫似的,被人干净利落抛出客栈,一时间一片哼哼唧唧哎呀哎呦的呻吟声。
十几个人被抛出后,客栈里又响起了猜拳划令,聊天谈笑声,不过比之前声音小了很多。
这样的情况每天都会有,周围的街坊邻居早已习惯了,不过人们还是没看腻,一会儿,一群人就笑嘻嘻的围了上来,看看又是谁被扔出来了。
这样好玩有趣的事儿任谁也不会的错过的。
一个一身劲装的青年,看样子是个镖客,最先站起来,只见他迷迷糊糊,摇摇摆摆,对着客栈大门大骂道:“这是一家...一家黑店!我吃饱了想坐着休息休息,女掌柜的都不肯,我了个去,下次老子再来,花生米要一个一个吃,一只鸡腿要慢慢的啃,最好吃到客栈关门,嘿嘿,荆十娘是吧,下次咱们我走着瞧!”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位朋友,算了吧,千万别那样,否则还是会强制结账,不同意的话,一样会被扔出来。已经至少一千个人试过你说的法子,最后无一幸免,被扔出来了啊!”
青年镖客脸涨的通红,吃吃道:“这...这...哼,我...我,大不了先饿几顿再来!哼!”说完一撅一拐的走开了。
忽然客栈又安静了下来,人群中有人轻声道:“又一个了。”
没过一会儿,又传出那个女子的声音:还有这个!
之前地上十来个人醉的一塌糊涂,跌的痛了,清醒了一些,正努力爬起来,隐约听见又有人被扔出,生怕砸在自己身上,连爬带滚的赶紧躲开。
可是他们爬的太慢了,还没爬上两步,一个全身黝黑,仿佛黑铁铸成的大汉嗖的一声如铁块似的落在人堆里。
一时间,人堆中爆发杀猪般的惨呼声,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手,刚才没爬快些,爬远些。
那黑大汉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身,脚底下响起了几声咔嚓咔嚓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围观人群纷纷后退,似乎不忍再看,可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一眼。紧接着有人哭叫道:“哎呀!我的腿,我的腿断了!王三彪,你给老子记着!”
王三彪也不理他,大踏步的走到客栈门口,扯起牛一般的嗓门,大叫道:“荆美人儿,我老彪不就是说了几句俏皮话儿,也不顾咱们多年的交情,这么伤老哥的面子,要不是看你一介女流,貌美如花,我今晚非得烧了玲珑客栈不可!”
围观的人群一听,顿时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好像不笑一场,太对不起王三彪了。
王三彪一双虎目喷着怒火,一扫周围的人群,大喝道:“谁敢再笑,老子一拳砸扁他!”
怕死虽然多,不怕死也不少,人群中有人嘲笑道:“就凭你这个大老粗,也资格和荆十娘攀交情?我给你一把火,你敢烧么!”
王三彪一听,黑炭似的一张脸竟涨的通红,一双大眼睛迷迷糊糊的,像是喝了不少酒,他大眼一瞪,喝道:“我王三彪怎么没资格,她荆十娘这样的货色,大爷我一把金币撒出去,不知道找的到多少,嘿,一条骚狐狸!”
围观的人嘴角含笑,冷冷旁观,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正当王三彪借着酒劲,当真是越骂越爽,越骂越嗨,眉飞色舞,乐不可支,突然,客栈里闪出一条黑影,动作矫健,敏捷,有力,就像是一条黑豹。
又像一把出了鞘的刀,一出手就要见血的刀,冷酷,阴狠,残忍。
王三彪看见那双摄人的眼睛,不禁住了口,连连退步,直到退了三丈多,才喘过一口气来。
围观的人群仿佛十分惧怕这个人,纷纷退开了数尺,他们甚至不敢直视眼前这个人,又似乎很期待似的,忍不住偷偷的瞧。
这个人头发有些凌乱,只用一根布带束着,身上的衣服很旧,有很多补丁,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有补丁,补衣服的那个人想必擅长缝纫,补的很好,好像那件衣服就是那样。
阴郁的神情,一双野兽似的眼睛,使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不愿面对他。
可王三彪不知哪里借来的勇气,竟指着那人大声道:“雷默,你这个哑巴,你有种的就杀了老子,别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老子忍你很久了!靠!哈哈!”
忽然雷默周围气流涌动,他脚底下的土地似乎在下陷,承受不住他的气势一般,气流阴寒无比,围观的人觉得一把把冰刀在刮在肌肤上,痛的赶紧散开了,气流吹的王三彪身上的黑肉像波浪一般翻涌。
王三彪被寒气一激,清醒了很多,一双大眼满是恐惧之色,两步扭曲,手脚发抖,就像一头待宰的猪。
他快要崩溃了。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那一刹那,气流忽然停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三彪气喘如牛,目光瞥见周围人的讥笑的目光,又看了看雷默,他本是地痞恶棍一类的人物,如今颜面扫地,以后那还有脸在江湖上走动。
陡然间,一股狠劲发作,王三彪正要拔出腰间的解腕尖刀,突然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肩头钻进体内,紧接着肩头一沉,痛的他呲牙咧嘴。
王三彪又冷又痛,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直冒,扭过头,见一个一身白衫,容貌俊秀的公子哥正用折扇压在自己肩头。
那公子哥笑道:“酒醒了么?”
王三彪吃力点了点头,那公子哥笑道:“很好,我之所以要你清醒,是因为有句话要同你讲,你听好了,人生于世,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是不能做的,比如说,佳人不可唐突,今晚你的所作所为,何止唐突,真是罪大深重。不过杀了你这个俗货,我怕脏了自己的手,我命你从此滚出柴桑城,越远越好。”
那公子哥似乎很满意,收回纸扇,王三彪顿时委顿在地,惨无人色,一个长相丑恶的大汉将一袋金币抛在王三彪的面前,恶狠狠道:“我家公子的话听明白了没有?这是一百个金币,赶紧滚蛋吧!滚的远远的!”
围观的众人渍渍称奇,那公子哥不但玉树临风,容貌出众,出手更是豪阔,纷纷低声窃语。
王三彪一瞧见光闪闪的金币,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两眼放光,连声道:“听明白了,听明白了,我立刻马上就走!”
雷默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那公子哥,那公子哥亦凝视着雷默,微笑道:“在下唐流,听闻玲珑客栈之主荆十娘貌绝人间,不胜往之,今晚特来一睹容光。”
雷默漠然走进客栈,好像没听见。
忽然客栈内哄哄声大作,食客们纷纷蜂蛹而出,一眨眼间,客栈门前站满了人,都好奇的看着手摇折扇,风度翩翩的风玉郎。
一个香唇丰满,容貌俏美的姑娘,脉脉的凝视着风玉郎,羡慕道:“真是英俊潇洒啊!”
一个身材粗壮,面相粗豪,全身泛着油光的中年汉子怪声怪气道:“油头粉面,自命不凡,不是什么好货色。”
那姑娘又道:“还多金!”
中年汉子接着道:“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金子。”
那姑娘又道:“瞧他温情脉脉的眼神,还多情哩!”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他就是多个了头!哼!”
正当客人们在外面瞧热闹的时候,客栈里传出荆十娘的高兴爽快的笑声:客人们吃完了,伙计们,快收盘子!
众食客一听,纷纷大呼:还没吃完,还没吃完,莫收盘子,莫收盘子!
于是又一窝蜂似的争先恐后的挤进客栈,生怕自己的桌子被收了。
风玉郎越看越有趣,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一旁的丑恶大汉道:“唐公子,我们手里的钱可不多了!”
风玉郎转首道:“侯七,我们的钱还有很多,是么?”嘴角现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侯七避看风玉郎的目光,沉声道:“确实不多了!”
风玉郎轻摇折扇,满不在乎似的,道:“管它呢,用完再说。”当即从容迈步,走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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