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世》:神来。
神来。
又是十二月,临近春节的年味难免不在空气中弥漫。但是很少有人在半夜出门安置年货,我走在大街上双手插兜四处寻找着女友爱喝的奶茶店。雪花纷纷飘落,一口气吹出去在我面前融化了一片。这条街甚至这座城市我都不是很熟悉,我是为了来陪女友几天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二话不说买了机票不远万里飞来,顺便冒着被炒鱿鱼的风险向老板放话请假。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以后有做老板的潜质,因为全公司上下也就我敢大声跟她斥讨假期。也没人知道我这个所谓的老板是她像女友一样陪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现在还记得她恨恨的知道我是因为陪女友而请假然后麻溜让我滚。于是我就真的滚了。
滚到了这么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城市,实际上就算我用导航什么也找不到的地方。
现在这个时间街上游走的大多都是刚从茶吧转移阵地走向酒吧的孩子们,我笑着看着他们,我没觉得他们在浪费自己的青春或者说是生命。每个人都有选择生存死亡的权利当然也有珍不珍惜生命的权利。
我曾经也是这样无畏的挥霍这青春,把整个年华用来买醉,用来爱,用来干一些我那时候觉得十分有意义,但实际上屁用也没有的破事。
人做过的事最好不要后悔,后悔就是留下遗憾。
手机突然在口袋微微颤动。
“你买到了没有啊这么久”
我随手按了语音应了几句快了快了,一面加快脚步。
在这条街道的拐弯处我发现了一家装修还算精致的奶茶店。店中的轻音乐随风飘了出来。我来不及拿出手机比对是不是这家店就不由自主进去了。装潢由许多LED灯组成,看得出来这家店所有的光源都靠这一副串联电路遍及全店的LED灯提供。这也就是说明只要其中一盏灯出现问题,全店就会陷入黑暗。我狐疑走进吧台,点了两杯焦糖奶茶一面四处游走。在最靠近窗户的位置我看到了一位女子,什么也没点呆滞的看着窗外,这里离吧台有一段距离并且背光,光线却刚好,可以通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的一切,声色犬马,灯红酒绿。
“不喝点什么吗”
在酒吧呆惯了的我张口也就这么一句了。女子没有转头依旧盯着窗外我的眼光也被拉了过去。我想她看什么呢。我随即把眼光转向窗外。我的表情立刻惊慌起来。
在巨大落地窗得不远处,准确的说应该是另一天街道的拐角处,有一个女人红色的长裙身后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尼龙袋子。不知道是因为袋子太重还是道路太滑。我觉得她好像一直在原地拉动袋子。我甚至感觉那个袋子里装了被分尸的人,我一面想着我可能恐怖小说看多了一面转回头来。
眼前的座位空空如也。
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颤抖.
“先生。您的奶茶好了”
“啊?好...”
我心神不定的走向吧台。准备掏出手机支付。
“先生不用了。刚才一位穿红裙子的小姐已经付过了”
我愣在原地。
“奥对她还给你留了张纸条”
我看着袋子里灰色的卡片想着可能只是一个对我颇有好感的女人罢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30了。快步朝街上又去。我想了想边离开店门边拿出那张卡片。
字迹是红色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上面的内容耳边一阵刺耳的呜笛声便我惊慌。从右边冲开了一辆好像失控的吉普车。
我下意识想向后躲。
随后我重重的甩在地上。手里的奶茶飞了出去好像有一杯打湿了我的手。可能是雪天气温太低的缘故。我只感觉脑后有液体流出,没一会便和奶茶混为一体我清楚的知道我快要死了。身边流淌着不知是血还是奶茶的液体。
一股强大的拖拽力使我可怜仅剩的一点意识强力唤醒。我好像看见一袭红色长裙。我在一堆黑色的物体中挣扎。
我的大脑告诉我:你快完了。
是这样。我也觉得我快完了。
剩下急促的呼吸和昏昏欲睡的意识支撑着我所剩的最后希望。
不可置否的是,我还是昏死了过去。
我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片纯白。我才不信天堂会是这个样子。
身上连着无数的管道通着冰冷的机器。它告诉他们我醒了过来。
身边都是家人。还有我的上司。她生来性子沉稳,看着我的眼神明白了一切。众人以前嘘寒问暖过后她把人送走,在我床边坐下,忍不住掉了几滴泪水,她告诉我,我是在那一片杂乱的巷子里被发现的。
警方不停的调查监控终于发现在那天夜里十二点左右一名女子穿着红色的长裙一点一点的拖着袋子走向监控死角,她一点也不急,那么一点路走了快半个小时。然后消失在监控中。
我说我被车撞了,后来靠这么一点意识能感觉到我是在被拖着走。我没办法挣扎。
她握着我的手一直哭。
我还是那么乐观的拍拍她
“我不是没事嘛,不哭了。”
她起身去倒水。发现没有纸杯了,看了我一眼示意一下她需要出去一趟我点了点头。仰望着天花板。
听到走廊里有缓慢的脚步声。一个刚受过创伤的人听到这些莫名的声音难免不会感到惊恐。我努力让自己镇定。
然后看到了我的女友。
是的。第一夫人。正牌女友。
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红色剧烈的刺痛了我的认知。我的瞳孔剧烈放大。反射性想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我低下头找按钮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床头柜上一张灰色的卡片。
那种惊恐的感觉立刻遍布全身。女友并不进来,就在门口站着。我狠下心来把卡片拿起来。
女友突然走近了
“你还疼吗”
我惊恐的看着她
“你别过来,别过来,不要。”
我几近奔溃。低下头去卡片上红色的字印入眼帘:
“你相信这世上有神吗”
我感觉温热的液体又遍布了全身。
鬼渡.
中国自古推崇的并不是无神论,而是有神。这个神是什么,是人内心的恐惧塑造出来无数拿刀的恶魔。他们想杀我,他们想杀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我不算大,我十二岁,我六年级,我没有很具体的构造关于鬼神。
我六年级我很乐观,我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努力得不到的东西.
牛鬼蛇神也只是存在于小时候的童话里面。
那天下午天色很暗在不一样的季节出现了一样冷到可以结霜的天气,我不说话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雷声轰鸣天色越来越暗。我原本是不怕打雷的,要不怎么说人都是会变的。
刚才一个电话瞬间清空了家里,只剩下我和死一样的寂静。我不怕我又很怕。我只知道她走了。走的寂静是死一样的寂静。
他们说小孩子不该去因为这不关小孩子的事,可是她觉得这有我的事,她觉得有,于是她就来找我了。
很平静的度过了两个小时,门被打开,我被呵斥着上床睡觉。我睡了,我也不知道我在睡没有。
我突然把灯打开,觉得上衣柜在动,我不够高踩到床上又上去一阶一把把衣柜门拉开,我摔回到了床上。看到两只蝴蝶飞来飞去,掉着金粉,蓝色的粉色的,真漂亮,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我穿好衣服,走向姥爷的房间说我该走了,要去上课了,姥爷不说话看了看时间
“还早呢你回去睡觉,时间看错了吧”
我自己也知道很早,但是我不会睡,不仅是不敢。我怕下一次打开衣柜出现的就不是蝴蝶了。
“我一个人睡,怕。”
我只能尝试找理由尽量避免一切独处的空间。
“那来,和姥爷姥姥一起睡。”
我开心的跳了上去。
睡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人在用手动我,从床下的手,我就开始蹬,我不想让它碰到我。我不说话,姥爷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禁闭着双眼我却没有睡。那只手又上来了,我害怕到不敢动,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萦绕
“你知道你的姥姥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年轻吗,因为她到小孩子的皮呀,就像你这种,你这么大的。”
我害怕的叫了出来我说有人在动我,别动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姥姥翻了个身说
“小孩子都是幻觉,可别闹了快睡吧,什么都没有。”
姥爷说他去趟卫生间狭小的空间又只剩下我,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门那里看,果然没让我失望,她背对着我,只有那一片是亮的,我无法呼吸我不敢动,我希望她转过来也不希望。我不叫。我看见有人扒着门槛露出半个脸那样看着我,我奔溃了,失控的大喊我喊不出来,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躲进被子里,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是姥爷,他问怎么了,我说她来了,来了。姥爷被我说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封闭的空间,我说我去客厅。
我在沙发上坐着斜对面是电视,我想着终于没事了。人真的不能想任何东西。我马上就看见一团一团的白气从姥姥的卧室飘了出来。飘到电视机前面就消散。我一直看着我问姥爷你有没有看见有白烟从卧室里飘出来,哪来的呀。姥爷明显觉得我有问题了。他给我妈打电话说我有事了孩子被吓到了。我说我没有我就是看到了。吓得我妈我爸连夜从300公里以外的地方连夜赶回来。
我怕极了,我缩成一团不想看任何东西,我觉得有东西包围了我,很湿,好像是一个淋浴把我的全身打湿了,不冷,但是我感觉我不能动,意识开始模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妈到家的,那时候天还没有亮,我已经意识不请了。我只记得我梦到了棉花糖梦到了摩天轮梦到了游乐园,都说人死之前会把想要的东西都在眼前刷一遍,我看到妈妈的那一刻,我笑了,我说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我妈带着我去书房睡,书房的门玻璃是模糊的,我睡不着一直盯着窗户,我看到有人用水在窗外窗户上刷字,我叫了出来,外面有人,有人在刷东西。爸爸背着我出去他说你看什么都没有吧。
真的什么都没有。
天一亮我就被带着去了医院。神经科,我真怕我妈当时给我挂个神经病。
幸好她没有,面对我的也不是手拿奇怪仪器的医生,他问了我几个标志性问题,说我压力太大了,幻觉,我说不是,我看见了。
“这小妮子还挺倔的,你呀就是太累了,回家让妈妈好好给你做好吃的,学校也别去了休息休息。”
我不说话,我笑了。
“好”
于是我又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在世间的浑浊之中。
直到有一天,姥爷不在家家里只有我和姥姥,姥姥多年有糖尿病,但是控制的很好,从来没有异样也不需要去医院。
我今天和她睡,她躺下了,突然起来。
“哎呀忘了吃药了。”
她穿着翠绿色孔雀羽毛一样的丝绸睡裙。
我看着她从我身旁躺着的肉体站了起来,去吃药,我看见她的灵魂脱离出去,闪着翠绿色的荧光,我说姥姥你去哪
“吃药呀。”
她说着吞了一口药回来了。
又躺了进去。
“睡吧”
我可能已经忘记了呼吸。
“好”
我觉得神奇。我觉得可怕。
我觉得世间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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