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店》——我不是弟控

仙衣店的日常......？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前的挡雨棚上，像是在演奏一段有名的乐章。可能懂音乐的人会对此感慨万千，甚至......写出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来抒发感情.但......对于杨小川而言，这简直就像是毫无征兆的突击考试，各科老师的“登门拜访”（请家长）一样让人讨厌.

“诶～明明是暑假，明明是夏天，怎么还会下雨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快开学老天长眼了？”杨小川坐起身，望了望窗外的雨，有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十点半了......今天又破纪录了......唉，明明都快开学了，还是一副懒散样啊～”

自我反省之后的杨小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下.

“果然还是回笼觉舒服啊～”

“呼～呼～”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杨小川猛地睁眼，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起身子，右手拽起被子用力一掀。

这不掀不知道，一掀吓一跳。掀开被子后映入杨小川眼帘的是这么一副光景：一个女孩侧躺在他身边，上身穿着以黑白条纹相配的长T恤，似乎没有穿睡裤，但T恤长到可以覆盖女孩半个大腿，不过由于是侧躺，而且杨小川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T恤再稍微里面点的风景。女孩的脸虽然有点稚嫩，但轻闭着的双眼和微张的双唇却散发着她这个年龄阶段特有的魅力。由于熟睡的脸庞，很难看出女孩的样貌如何，但是拥有这种魅力，那这女孩也可以算得上“颇有姿色”。更何况女孩的睡姿这么的大胆，一般很难有人能视而不见。

杨小川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慢慢的靠近她，慢慢的伏下身子，将脸慢慢的贴向她的侧脸，就在嘴唇离女孩的脸仅有零点几厘米的时候，杨小川张开了嘴。

“臭老妹！给我起来！谁准你来我房间睡的啊！而且......谁让你穿我的衣服啊！给我脱下来！快！诶你这家伙还翻身？！不拿我当回事是不？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要动粗了！”

在杨小川那附加起床气怒气值MAX的吼声下，女孩慢慢的起身，以小鸟坐的姿势坐好后，用手揉了揉眼睛，呢喃呓语般地出了声：“诶～哥哥，早上好～”

不知不觉间，淅淅沥沥的雨停了，阳光向着窗户里边照下来，光线照在女孩栗色头发上，也照亮了女孩那张精致的脸。

“好你妹啊！不对话说回来你本来就是我妹.......不对！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还躺在我的床上？还......还穿我的衣服？！从实招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杨小川伸出双手捧着他妹妹的脸，用力挤压，直到把妹妹的嘴挤成鸡嘴状。

“哎呀！哥哥，你弄疼我了～”妹妹的声音从“鸡嘴”里飘了出来，“是爷爷啦，爷爷让我来叫你起床。他说今天他要出去不能叫你就让我来了.还有还有，哥哥......能不能放手......疼～”

“哦，是这样啊......诶等等，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在我床上......睡的那么开心！还穿我的衣服！你自己的衣服呢？”杨小川把手从妹妹脸上拿开。

“好疼啊～”妹妹双手揉着两边都红了的脸，“我8点过来叫你的，叫你叫了很久你都不理我，我就打算上床叫你，然后......”说着说着妹妹的眼睛移开了。

杨小川顺着妹妹的眼光看去，发现了被扔在地上的粉红色hello Kitty睡衣。“然后这就是你这家伙穿我衣服的理由？”杨小川扭头看向妹妹，“杨小希？”

“不是不是，哥哥你先听我解释好吧。其实这个方法是看小说学的，我看的小说里面那个妹妹也是这么叫他哥哥起床的。可是...可是...我一大早起来又被爷爷使唤来使唤去的......实在是困的不行了，所以就，所以就......”妹妹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哈？你看的都是什么小说啊？你小心我和老妈告密啊！话说你说就说呗脸红什么鬼啊！我又没对你干什么事，好像是某个做妹妹的爬到哥哥床上吧？！算了算了，”杨小川朝着空气挥了挥手，以极其不耐烦的口气说着，“你看违禁小说的事就算了，你说老爷子早上一大早就出去了？他去干啥你知道不？”

“哦爷爷啊，诶等等哥哥！我看的小说可不是什么违禁小说。是超人气作家的新作！哥哥你不也经常看那些......那些色色的动画么。”妹妹似乎对杨小川在小说上的看法表示不满。

“那会有什么超人气作家会写这么奇怪搭配的小说啊！会写也是那些死变态妹控才会写的吧！而且我才没看过什么色色的动画，那是剧情需要！”杨小川反驳，“还有别转移话题好么，我是问你老爷子一大早出去干嘛？”

“诶，死宅不才是变态吗？”妹妹望着她哥哥，“爷爷去'进货'啦，她让我们俩看店，哦爷爷还说了要记得喂小花吃饭。”

小花是爷爷养的一只猫，怎么说呢，爷爷对这只猫好像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至杨小川是这么想的。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死宅不是都是变态的好吧，你这么说对得起千千万的死宅么？”杨小川说，“老爷子一大早就出去了，那早饭怎么办？”

“爷爷让我们看店，他说他会带吃的回来。”

“你这让我有点怀疑老爷子是出去'进货'还是出去打猎了.”杨小川吐槽道，“行啦行啦，看店是吧，你先出去我收拾好了就来。”说完杨小川就拉着妹妹走到门前，推开开门把妹妹带了出去。

“诶，哥哥等等，我还......”妹妹还没说完门就“砰”的一声合上了。

“呼......老爷子真是的，你让小花来叫我都好过让我那笨老妹用这么鬼畜的方法叫我好。”杨小川靠着门打着哈欠，“一大早的就来这么个精神冲击么......哈啊～我还没清醒呢。”

“哥哥，哥哥，等等......”就在杨小川打算在钻进被窝时，身后响起敲门声和妹妹在门后发出的声音。

“又干嘛？”杨小川拉一开门就看到他妹妹脸色微红，一只手拽着T恤底部的布往下拉，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着杨小川床下，“我靠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要干嘛？她要干嘛？镇定！镇定！她只是我妹妹，没错，只是我妹妹，我绝对没什么非分之想，对，没错。”看到这样的光景杨小川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活跃了起来，他在心里暗自说着。

“那个，哥哥，外面来人了......能不能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只穿件T恤......怪怪的～”妹妹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杨小川床下的hello Kitty睡衣，在她身后站着四五个老人。那几个老人的表情如果拍下来足够做几套表情包了。

“非常抱歉麻烦你们稍等一会我们马上出来！”杨小川见状马上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按着门，语速飞快地说完这段话后带着妹妹回到房间并顺手盖上了门，整段过程不超过十秒。门狠狠地砸向门框，发出很大响声。几个老人满脸黑线站在门前。

客厅。

“哎呀刚刚真是抱歉啊哈哈，”杨小川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他的旁边坐着妹妹杨小希，“刚刚那是我和我妹在......做早操！对吧，亲爱的妹妹？”杨小川用手肘捅了捅妹妹的手，“不要误会。”

“啊？啊......对对对，我只是在和哥哥做早操呵呵呵呵.”妹妹赶紧补上。

“呃，其实我们对你们在做什么不感兴趣......”刚刚来的几个老人坐在杨小川对面的几张椅子上，其中一个地中海说道，“毕竟我也年轻过，知道你们年轻人向往自由.”

“呵呵呵呵，是啊是啊，自由自由。”杨小川应和着，但他心里却破口大骂：“屁啊大叔你就是误会什么了吧！我看起来像那种喜欢看自己妹妹只穿上衣的变态吗！”

“大爷你们来是来买什么的呢？是仙衣，还是家属的孝衣还是.....”妹妹切入正题。

爷爷家是个仙衣店，仙衣也就是寿衣，只是讲好听些。杨小川和妹妹常住在爷爷家里，很少回爸妈那，妈妈没有职业，不过要负责爷爷家的家务，虽说晚上就回去和爸爸住，爸爸是快递员，很少在家。

本来妈妈可以不用在爷爷家做家庭主妇的，但是奶奶三年前病逝，爷爷家就没了人做家务也没人陪爷爷，杨小川和杨小希又在外面读书很少回来，只剩下小花和一间由他们老夫老妻共同努力的成果，也就是那家仙衣店。虽然爸妈也有表示要带爷爷去他们那边，但是爷爷一直都以一句话回绝他们：“她还没走呢。”

爸妈也傲不过他，就让杨小川和杨小希放假回来就到爷爷家住，陪陪他老人家。

“本来以为只是陪陪老爷子，没想到他还要让我们帮他做事，唉。”杨小川心说，“结果我大半个暑假几乎都没玩过。每天都是看店看店看店，招待一下来买东西的人.话说这附近难道就没有别家寿衣店了么？”

“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来问问二位有没有见过这照片上的女人。”那几个老人中的光头站了起来，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过了胶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十七八出头的样子。她坐在石凳上，脸正对着镜头，可以看得出女孩面容娇美，双眸里似乎闪着光芒。她嘴角上扬，看上去是在笑，但杨小川却没法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快乐，他还没见过这么凄沧的笑。看到她的笑容时，不，看到她时杨小川的心忽然一疼，他下意识的想抓胸口，确认心脏是否安好。

“年轻人，你们有见过这个女孩么？”地中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啊？哦......不好意思，我们没见过，大爷，是您家里的千金吗？”妹妹说这客套话，转头看向她的哥哥。

杨小川还在望着相片发呆，他在心里回忆：“这女孩我见过么？没见过么？”他觉得见过是因为她看着很熟悉，熟悉到让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感到心痛。但是自己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女孩。这时在他脑海里浮现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这位妹妹，我见过。”那是贾宝玉在第一次看到林黛玉的时候说的，小时候看到这，他总认为贾宝玉是个撩妹高手，这么扯的话都说得出口。怎么可能会有人第一次见到另一个人会说这种话呢。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了，有的人明明是你第一次见，你却会对他有熟悉感，甚至，为他心痛。会让你为之心痛的人大概就是你最熟悉的人了吧。

“小子，你见过这女孩没啊？”那几个老人中最胖的一个等的不耐烦了，也站起来看着杨小川。

“哥，”杨小希看着哥哥发呆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用手拉了拉哥哥的衣袖，“没事吧。”

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的衣服，杨小川猛的回神，发现他自己面前有三个老人站着，他妹妹在旁边拉着他的衣袖。

“小子，你tm聋了么，老子问你见没见过那女的？”最胖的老人正要发作。

“咳.”地中海咳了一声，那最胖的也就坐下了。

“不好意思啊年轻人，你有见过这照片上的女孩吗？”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杨小川。

“大爷大爷，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脑子里想了很久，发现我真没见过这女孩，诶不好意思啊。但是几位大爷，这找人为啥不去派出所呢，看几位的打扮不像本地人哦，我知道附近派出所怎么走，不然我带几位去怎么样。”杨小川满脸歉意，陪着笑说道。

“呵，不用了年轻人，既然不知道，那我们也就告辞了。”地中海也笑着说。

“诶大爷走好！”杨小川目送他们离开。

“谢谢了，杨雨钏（chuan）.”地中海走到大门口时忽然转过头来如是说道。

“啥，大爷你说啥？”杨小川没听清正想再问，却发现他们已经走远了，“还有啊大爷，您照片不要了吗？”

“呼—”等那一行人走远了，杨小川才长出一口气。顺势靠着沙发仰望着天花板。

“哥哥，你刚刚没事吧？刚刚你不说话让我好担心啊。”杨小希双手挽着杨小川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看着自己妹妹露出这样的神情，杨小川轻轻地笑了，他把手抽出来，然后和另一只手一起举起，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只见他把双手慢慢地放在杨小希两边的脸上。

“哥、哥哥？”杨小希的脸也慢慢地红起来，温度从她的脸颊传向杨小川的手心，“你要干嘛？”

“嘿嘿，你不是担心我有没有事吗？”杨小川突然露出坏笑，接着双手用力挤压，直到把妹妹的嘴挤成“鸡嘴”状，“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呜～哥哥放手啦～很痛诶！”妹妹的抱怨声从“鸡嘴”里传了出来。

“哈哈哈！”杨小川发出江湖侠客般的豪迈笑声，然后松开了手。

“只是啊，哥哥，你刚刚为什么会突然那样了，吓到我了，你的表情好像很悲伤，不对，就是很悲伤！悲伤都写在哥哥你脸上了！”杨小希揉着脸，“哥哥你是认识那个女孩吗？”

“不，我不认识。”

杨小川看着茶几上的照片，女孩仍然在笑着看着镜头。

灾星

“哦！爷爷回来啦！”杨小希忽然对着门外大喊。

“老爷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跟你说啊，刚刚有人......”杨小川正想和爷爷吐槽抬起头却发现对上了一对寒气逼人的眼睛，“诶老爷子你别这么看我啊，看的我有点小紧张。”

“今天......”爷爷盯着杨小川看了很久。

“怎......怎么了老爷子”杨小川有点莫名其妙。

“今天要你去外面买早饭还有小花的猫粮，哈哈哈哈哈哈！”爷爷突然放声大笑。

“我靠......老爷子你不是一大早就出去'进货'和买早饭吗？”杨小川大吼，“诶话说你货呢？”

“货不是放在前面的铺子了么，我又没去买布料。”爷爷说道，“不过早饭的事我是真忘了，嘿嘿嘿。你想嘛，我都五十几岁的人了，有点老年痴呆不是很正常吗。”

一般做仙衣或孝衣的布料会放置在客厅后面的储物间，而另一些入葬物品则放在仙衣店门外的铺子。

“正常......个鬼啊！你还能嬉皮笑脸的耍嘴皮子，这算哪门子老年痴呆啊！我看你压根就是不想买吧！”杨小川这时忽然很想拿把菜刀架在老爷子脖子上。

“希希哟......你看你哥哥这么欺负老人啊，就算我不是他爷爷，他怎么也不懂尊老爱幼呢？我真是，我真是太伤心啦，555～更何况我还有老年痴呆啊，希希呀，你要替爷爷我做主啊。”爷爷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杨小希，眼睛里似乎还有泪花，连说话都快变成哭腔了。

“呜～爷爷太可怜了，哥哥！你帮爷爷买一天早饭会怎么样嘛，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你怎么忍心让他再出去啊。”杨小希似乎被爷爷感动了，也吧可怜兮兮的眼光投向杨小川。

“靠，”杨小川扶额，“老天能给我一个聪明点的妹妹么……”

“哎呀哎呀，我想起来啦，我还有点东西忘在进货的哪里了，你顺便帮我拿回来呗嘿嘿。”爷爷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朝着杨小川说道，“哎呀这老年痴呆真费事啊。”

“我去老爷子你是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吧！”杨小川不耐烦的挥挥手，“行啦行啦我去就是了，买早饭，买猫粮，帮你把忘在进货的那里的东西拿出来......话说你那是什么东西？”

“对哦，是啥来着？”爷爷用手托着下巴，“嘶---想不起来啊，哎呀反正也没啥人会去那买东西啊，那种快被淘汰的店也只有我这种快被时代淘汰的职业需要吧。店家具体在哪你应该知道吧，我上次带你去过。”

“你还敢再不靠谱点么？”杨小川白了老爷子一眼，站了起来，“行行行，那我走咯。”

“去吧去吧。”

“哥哥要快点回来哟～”

“好好好。”

看着杨小川远去的背影，爷爷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杨小希，又瞟了一眼茶几上的照片。

“唉，真是这样吗……希希啊，刚刚是不是有几个不买东西就问东问西的人啊？”

“诶，爷爷怎么知道的。”杨小希拿起照片端详着，“刚刚是有几个老人家来过，他们问我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女孩。这个女孩是谁呢？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下次再有人来这不买东西就问东问西的，你就告诉他不买东西就别问来问去，真坏啊，不花点钱就要套情报。”爷爷的语气似乎变得变得冰冷冷的，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他看着杨小希，“你们是怎么回答的啊？”

“我没见过那个女孩，当然说没见过啊。不过哥哥看到照片后好像就怪怪的，愣了好久，我叫了很久他也没有理我。”杨小希回想起杨小川刚刚的表现不禁有些担心。“哥哥应该没事吧。”她在心里想着。

“哦？是这样么……果然，小川他真的是......么？”爷爷边走边自言自语，他在小花的窝前停下来，把在睡觉的小花抱了起来。

“怎么了么，爷爷？”杨小希看着爷爷自言自语便问。

“哎呀，刚刚忘了告诉小川了，让他别买中天牌的，小花不喜欢那味道，要是买回来就浪费了，唉。”爷爷摸着小花柔顺的毛。

杨小川的老家算是个城乡结合部，没有高楼大厦，但也不算什么贫困山区，只是个发展不好的小村子而已。而对于为什么要让杨小川到外面读书，“毕竟村里的学校也那就一个，还没什么好的资源。”爸妈是这么说的。“这其实是自欺欺人吧……”杨小川低着头走路。他不想出门，不仅因为他是个死宅，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是“灾星”。

带着噩运的象征。

和灾难形影不离的人。

村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他。其实他不懂这些，只是知道自己从懂事起就没什么朋友，孤独得就像死人。

“爸爸，妈妈，我真的是什么灾星吗，今天大家也没有和我玩。”

“怎么会，小川是个好孩子呢。别的小朋友对你可能还不大熟悉，没事，你多表现自己，大家一定会欢迎你的。”

小的时候还好骗，让爸妈哄哄就过去了，但是越长大越接受不了事实。他问过爸妈，从他们口中也得到了答案。

“爸，妈，少拿那种骗小孩的回答搪塞我了，我到底是不是他们说的灾星？”

“唉，其实吧……”

杨小川是出生在村头一家大医院里的。那个医院是他们那最好的医院，设备也最先进，毕竟是政府投资的。总之杨小川是平安出生的。但在出院的那天，意外发生了。有个产妇也是当天出院，在看见了杨小川之后，那个产妇突然变得很奇怪：她开始抓狂，歇斯底里，用指甲疯狂撕扯自己的身体，弄的伤痕累累，甚至几乎毁了容。那产妇的家属赶到时，产妇已经变得衣衫褴褛，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她两只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孩子柔软的身体，小孩已经陷入昏迷，身上也都是伤口。众人赶紧把母子分开，孩子受伤十分严重，那产妇也似乎恢复了意识，在墙角瑟瑟发抖。就在这时，杨小川忽然哭了出声，声音传到那个产妇耳中。

“呀啊！”产妇发出尖叫，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不停抽泣，嘴里念念有词：“来了……来了！他来了……来了……放、放过我吧……求求你了……不、不、不要，别、别这样！杀了我！快！杀了我！”还没等众人反应，那产妇就跑向她的孩子。她粗鲁地推开家人，一把把孩子抢过来就往电梯跑去。

等到一群人跟上去的时候，那产妇已经站在医院最高楼的阳台上。她没有转身，只是转过头，露出可怕的笑容，嘴里挤出生硬的话：“他来了……他来了……”然后一转头就跳了下去。

虽然那件事后来被警方作为疑案封存起来，但是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自此，杨小川就被当成灾星一般的存在。大家对他都是避而远之，甚至有人把孩子转到外地出读书，就是为了远离杨小川，远离灾星。

“切，真是不想拥有的回忆啊……”杨小川抬头望天，天空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

他来到了市场。这里是他最不想到的地方，因为这里人多，那种令人讨厌的目光也成倍增加。虽然大家表面上还是自顾自的，但还是有意的远离他。但不想走又能怎么样，这里是必经之路。

“大哥哥，大哥哥，你能帮我找妈妈吗？”杨小川感觉到有人拽他的衣服，当他低头的时候，看见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女孩可爱的脸蛋写满焦急，她抬头看着杨小川，眼里似乎有泪花。

“小朋友，你不怕我吗？”杨小川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孩的眼睛，想要从小女孩眼里找到他料想的感觉。

“为什么要怕大哥哥？大哥哥看起来不像坏人啊。”小女孩也看着杨小川，“我在找妈妈，我把妈妈弄丢了，大哥哥可以帮我找吗？”

看着小女孩那种害怕被拒绝的眼神，杨小川不禁苦笑。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外出读书的缘故吧，村里很小的小孩还不知道灾星的事。“也好，当个好人吧。”杨小川心说。

“当然可以啊，走吧。”杨小川笑着伸出手。

“嗯！”小女孩握住杨小川的手，“谢谢大哥哥！”

就这样，杨小川带着小女孩继续向前走。周围不断有刺耳的话传进他的耳朵。

“诶诶诶，那货不灾星吗？”

“完了，那小女孩要完了。”

............

“大哥哥，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我们看啊？”小女孩抬头问。

“哦，没事，他们......”杨小川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就撒下他的手，向着前方跑去。

“妈妈！”

看来是找到妈妈了，杨小川无奈的笑笑。

“妈妈妈妈！有个大哥哥帮我找到你的！”杨小川听到小女孩开心的声音。

“哦？是谁呀？裘裘有好好地谢谢大哥哥吗？”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出现在他耳中。

“有啊，喏，妈妈你看，大哥哥还没走呢！”小女孩指向杨小川。

“完了！”杨小川心想，他把尴尬的眼光投向小女孩的妈妈，“阿姨......好啊。”

“是你？”小女孩的妈妈惊呼，随后就拉着小女孩想走。

“妈妈怎么啦，你认识那个大哥哥吗？我们还没有谢谢他呢。”小女孩很不理解妈妈的行为。

“裘裘我们该走了，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跑去玩知道吗，万一被坏人带走了可就永远回不来了！”小女孩的妈妈转身就走。

“可是......可是，我们还没......”

小女孩和她妈妈的身影渐渐淡出杨小川的视线。

“万一被坏人带走了可就永远回不来了！”

这句话刺痛了杨小川的心，他低着头继续走。

耳边总有讨人厌的声音，人们在周围低声议论。

“那小女孩得花多少钱才能把灾气去掉啊。”

“听说之前那小子害过一个小孩被拐走，而且那小孩到现在还没找着嘞。”

“真讨厌啊。”杨小川自言自语，“跟傻子一样。”

如果说“灾星事例”以及村民的不满是杨小川到外地读书的根本原因，那小空那件事就是直接原因了。

在去外面读书之前的杨小川也不是没有朋友。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那是除去亲人之外第一个会对他微笑的人，就是小空。他们第一次认识，是在教室里。那时侯的杨小川就不爱到处乱跑，也没有人和他做朋友，和他聊天。每节课间，他就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最后一排的唯一一张桌子。“朋友什么的，才不稀罕呢。”他看着窗外的操场，有一群人在玩老鹰捉小鸡，杨小川认识他们，他们也是杨小川班里的。其实他心里是很想去玩的，为了把老鹰捉小鸡练好，他还在家里对着镜子跑。可就是没人伸出手，对他说我们来玩吧。

想到这，杨小川埋下了头。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在哭，妈妈说那样不是男子汉，他不想让仅有的不讨厌他的人失望。他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加在自己肩上，他转过头，看见了小空。本来在他看来小空和别的同学没什么不同，但是在那个时候，杨小川仿佛看到了光。

因为他在微笑。

“你要和我做朋友？”杨小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用手擦了擦脸，把眼泪抹掉后看着小空。

“嗯，我们来玩吧。”

“可......可是我，我是灾星啊…”杨小川说着又低下头。

“是吗…”杨小川已经做好被疏远的准备了，但他却听到那温暖人心的声音，“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我们来玩吧。”

“可是，可是，其他同学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你......”

“你看过〈城南旧事〉吗？”小空没有回答，而是抛出这个问题。

“诶？”杨小川有点莫名其妙。

“我不懂什么好人坏人，人太多了，挺难分。”小空笑着说，“我觉得是不是灾星什么的都无所谓啊，你看你这么孤单，没有朋友一起玩，多可怜，”他对杨小川伸出手，“呐，我们一起玩吧。”

“可...可是......”杨小川流出了泪，他哭了，却不是因为悲伤，他用手擦着眼泪，“谢谢你......”

“别说这些了，走吧，我知道一个秘密基地哦，我带你去！”小空兴奋地说着，拉起杨小川的手。

“嗯！”杨小川露出笑容，跟着小空跑了出去。

那天是杨小川有生以来觉得最开心的一天，他们玩了好久，就算放学也一起在秘密基地呆了好一会。杨小川开行到在回家的路上，甚至在路过市场的时候都哼着歌。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家呀？”妈妈问。

“妈妈，我交朋友了！”

“真的啊，小川真棒！”妈妈也很开心啊。

这份开心只延续到了第二天。第二天小空没来上学，杨小川有点失望。

“也许他有什么事吧。”他这么想着，但是知道放学的，他想去小空家看看的时候才发现，小空昨天在回家路上，被人贩子拐走了。在小空家能看到的只是肿着双眼的女人，和一个蹲在门槛上边抽烟边流泪的男人。

“你这小子还来干什么，听说我家阿空昨天就是去找你说话才会......才会......”女人说到一半就哽咽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杨小川。

“滚！我家阿空就是被你这灾星害的！平时也是他自己回的家，都没出过什么意外，就是和你说了说话就......”女人仍然带着哭腔。

“滚啊！”男人大吼，“你这灾星，小空还是找不着，你也别想好过！”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都是我，都是我害的，小空......”杨小川无力的跪下，他觉得身边死一般的寂静。

“你读过〈城南旧事〉吗？”

“我不懂什么好人坏人，人太多了，挺难分。”

“呐，我们来玩吧。”

........

“为什么...明明昨天都约好了……小空，我们还要回秘密基地呢……”杨小川泣不成声。

“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