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去改变的时间以不再流泪好么》:楔子
楔子
如果孤独的他拥有改变一切的能力,有人说最可悲的是“想去改变这悲伤的世界时却失去了改变这悲伤的一切的力量”。
但真正可悲的是“想要改变时却连改变的时间都没有”……
大雨倾盆而下。
雨帘淹没了远处起伏的山峦,这使得世界如密林里妖精的舞台般诡秘。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亦或是世界的起点。这里是一切的终结,亦或是独属于他的开始。
他披着乌金色的斗篷。雨打在斗篷的帽子与衣身上激起水花,给他修长的身体勾勒了一层白色。
他一步步走着,低着头、踌躇着什么。但他绝不会止步不前。
走向已知,或是未知。他的决心告诉他:哪怕前途再是迷茫,他也浑然不惧。
那是颗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心。比满天的雨点还多,比这个世界的天空还大。
厚重的黑云里摩擦出紫色的闪电。火元素迅速富集释放光明,随即溃散为纯粹的能量。他那原本模模糊糊的影子顿时清晰。
他的脚步乍听起来很均匀平稳,但是仔细分析,还是会发现那股因犹豫与悲伤而导致的虚无。雷声盖了过来,他的脚步声泯灭。
他到底是怀着多么伤痕累累的心,才能悲愤到放弃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呢?想逃避现实,却又承认了现实;想忏悔一切,却又不敢忏悔:这种心情并不矛盾,也不复杂;但也说不上一致,称不上单纯。
人既然有要逃避现实的念头,肯定是在承认了现实之后发现自己的渺小无力,才想逃开它的吧。
忏悔与否的道理就更显而易见了。
离那儿只有五十米的道路,却在他的思绪里不断延伸,百米、千米、无穷无尽……
他想永远都过不去。
这样的话,虽然会被悲戚的过去笼罩内心,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罪过会被追究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激起一股虚伪的暖流。这使得他鼻头陡然一酸。
不知何时,一个女子淋着雨站在他身后百米外。
雨水让“道路”泥泞,她走过去的话定然双脚会陷入泥坑。而他不会:他走任何地方都如履平地。
心里激荡起太多的思绪,这使她难以平静下来。似乎是赶路过来,她的胸脯在不是很规则的呼吸下剧烈起伏。
雨帘隔着两人的声音与气息,模糊了彼此的一切,却模糊不了两人的距离。
他不回头。
他也不知道谁来了。
那个女孩依旧绝美,更别提现在是幅被雨水打湿的模样了。他不想看,所以他不回头。
现在,无论两人的距离多远,两人都不会再发生交集了。
没有回头看啊……女子的心,像是崩得过紧的琴弦被一把利刃粗鲁地划过一般难以形容。
于是,那个乌金色的背影显得愈发冷酷。
他在前进中徘徊,他下定了决心却依然犹豫。他在绝望中追寻希望。
她按耐不住自己的思绪。眼见着他要离开,他要走进那个黑色的城堡里——
“你没罪……”她呜咽了一句。
这一句极小声的话语让他愣了短暂无比的一瞬。
“你没罪!”她转而撕心裂肺地大喊。
突然,乌金色斗篷下的男人奔跑了起来。分明脸上不会有雨水才对,自己满脸都是止不住的晶莹。
我的罪过不可能赎清了……
他踢开吱吱响的老旧大门。
我的罪过不可能不存在啊!
他化成一道流光,穿逝黑色的走廊。
所以啊!
他将全部的力量汇注于手心,一掌拍上了那个纹满诡异花式的巨型扇叶门雕中央。
我究竟在奢求什么!他自问。
从门里射出的、比夏日正午最猛烈的日光还要过分的白色光芒吞噬了他。
所以啊!我要去拯救,去改变,这一切……
突然他释然而笑。
Aa.想去改变却无从改变的世界
他撩开面前黑与绿的藤蔓,手心微微刺痛。
但他并不在意身体的知觉,甚至一声不吭。被短刺扎了下罢了,经历下真正的痛楚便能理解被刺轻轻扎一下的幸福。
他缩了缩身子,一口气从那茂密的黑色灌木丛中钻出,像是矮蔷薇里灵活的野兔。
他想看到那束光所来自的世界。
身后的女孩加紧脚步,跟着他。然而他只顾着自己走。
出来了!
黑色森林中,有了光。
那是无穷尽的光,与满天繁星相映生辉,与彻夜黑暗针锋相对。
万千光点肆意倾泻着自己的灿烂,是在深海里穿行而过的荧光水母群,是将黑色天幕完美撕裂的璀璨星河。
无数的光在渲染世界,让整个世界仿佛成了满月银辉下的巨树,让整个世界仿佛成了一片燃烧着熊熊白焰的城池。
这是片花的海洋!
蓝色妖姬被光点簇拥,是一群不可一世的银色女王;红色玫瑰与光团拥抱,是万千沉入热恋不可自拔的妙龄少女。她们在夜的微风中仿佛邀请似的颔首而笑,整片花海都在随风的节奏律动、舞蹈。
……
埃奎斯尔特,既是这个帝国的名字,也是这个世界的名字。
吵闹的集市上鸡飞狗跳,马厩里溢出臭烘烘的干草味与家畜们湿润的鼻息,街道旁屠户磨刀的沙沙声更为其添加了些许韵味。
人们各忙各的,邻里间闹了别扭吵架拌嘴这些完全是常事。巷子里一群流泪狗为抢一块骨头而大打出手;几个男人农闲时比试身手,胜利者发出爽朗快活的笑……
当然,这是下层百姓们的生活。要是向上观去,那些宫廷贵族间的风流,那些待人彬彬有礼的绅士,做事规规矩矩的淑女,高雅的装潢格调与用餐品味,无不令人心旷神怡。
皇城,坐落于被称作“世界之心”的山峦之上。城堡的顶端触及云朵,站在皇城的边缘城墙向下望去——极目千里开外。
每栋建筑都以雪白的大理石建造而美轮美奂,随后由顶尖的艺术家们用金银两色油漆绘制精简美丽的壁画。这使得整个皇城格调统一、完美。
所有乡下人来这里观光都会傻掉眼,久居于此的贵族们也称其是“百看不厌之奇迹”,除了他,每天都想着给家外头的墙壁换些颜色。
人们的头发色彩都随着自身潜能觉醒后发生一系列改变。不管有没有魔力存在,都会从平淡无奇的杂黄色、棕黑色转变得鲜艳。他生着一头有些黯淡的红发,觉醒之后到也没变多少:红色变得更亮了些。
他不是很喜欢这座城市按那个女人的口味装扮。当然,“那个女人”是指他的尊师:塞拉斯蒂娅女亲王殿下。
她美丽无比,气质非凡,一手遮天,统治这个帝国超过千年。
相比起来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毛头孩子,没有任何改变世界的力量。但这使他心中那股想长大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身为瑞斯普兰尔家的长子,将来“肯定”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到那个时候自己有了权力,一定要改变这令人窒息的无聊世界……
说起来塞拉斯蒂娅只是个亲王(公主)而已,那么真正的帝皇在哪儿呢?或许是专为自己留着的……他自嘲地笑笑。
这颗叛逆心发育起来可比其他孩子都要早。无可奈何的是平日里他只能为了维护家族的体面,把这份叛逆心压抑在心底。
或许,实际上,就单纯的,是个幼稚病患者罢了。
人族、鬼族、兽族、精灵四种族间的纷争基本上已经平息了,原本有三百多个民族的人族也通婚了有半千年。帝国完全统一了世界上的人族,要说真正还面临着的危机:除了下层百姓吃不着名贵东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其他的了。
所以说这一切都很荒诞啊……他甚至都开始渴望战争了。帝国太平了五百多年,功劳都被安到了塞拉斯蒂娅她“老人家”头上,两大皇族这两盏曾经漏油的灯也被强制修好后熄灭了。
说起来自己的瑞斯普兰尔家族正是那俩皇族之一的说……他越想越觉得命途坎坷多舛,不好好感伤一番实在是对不起天神的安排。
感伤什么呢?
对,可以感伤一下自己那个双胞胎兄弟为什么和自己越发育越不像吧。也可以感伤一下自家小妹虽然漂亮但为什么那么严肃死板。
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妹妹,在长得好看的前提下,一个蠢,一个冷,除了“学习”外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三个人放在一起,外人是无法相信这毫不相同的三个人是来自皇族的亲兄妹。
他站在皇城的边缘墙垣上俯瞰下面的城与镇。朦朦胧胧的白云随着微风涌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叹了口气,离开这片称不上密集的水元素集合体:再待下去的话他会被浓密的水气呛到。
远处,西方,大陆中部,有一片将大陆的东方与西方从南到北完全隔开的原始森林——无尽之森。
自北向南的几部分分别为极北森林、黑森林、精灵之森、雨森。其中,最为广大的一片便是占总面积超过三分之二的黑森林。
人族无法深入那里——探险者会被生活在里面的兽族分尸;或是遇见鬼族中的食人鬼、吸血鬼而死于他们诡异的癖好;或是被精灵给缠上,一直被嗜好人族魔力的她们榨干魔力……数不胜数的死法随您体验首次免费最终解释权归本店所有。
呸呸呸……所以后来就没人敢进去冒犯,里面的妖魔鬼怪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来。说到底多亏了塞拉斯蒂娅公主的努力,兽潮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不复存在了。
传说在千年以前有位圣人级的强者进入精灵之森,爱上了当时的精灵女王,最后与她繁衍的后代成了现在鬼族里的“妖精”。但根据魔法性质的测定可以发现:妖精的本质其实是亡魂的变种。这个发现便完全否认了传说,但人们还是相信传说里那跨越种族的爱恋存在的。
戏剧家们甚至为这段凄美的爱情佳话谱写了悲剧与喜剧,童话作家们写出一个个凄美感人的小故事。
呵,老套的故事路子连被称为“经典”的权利都不配有,而且质量参差不齐,鱼龙混杂得他想吐。
不知为何,他想去那里旅行。
或许真正的理由是他单纯地就想去那里旅行。
他想好好看看世界,而不是躲在皇城中像只因怕事而缩角的蜗牛。
而且蜗牛也能爬上高山之巅。
……
双胞胎弟弟的名字为弗莱尔,寓意“对罪恶予以神圣之制裁”。
小妹妹名为露希娅,寓意“光明”。
他的名字是极光(奥罗拉),寓意正如其名:曙光、希望。
当他有所想法时,命运的天平注定会倾斜于他。他的身上联系着无数重因果:这是他刚出生时的老占星师所述。
云层散开而化作淡淡的雾气,下午的日光照着他稚嫩却秀气的面庞。
天杀的又该上课了……
通过观察太阳的角度再推算一番,他确定了时间。极光觉得最可怕的就是直面那个女人,随着她那毫不亲切并不人性化的教学方式研读魔咒。
他不自在地晃了晃脖子,雪白细腻的皮肤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美丽的光晕。
舒展腰肢,做个深呼吸。澄澈的风元素对极光表现出异常壮观的亲和力。他意念一动,潇洒地念了串因念得多后顺口却晦涩难懂的咒语,风元素立刻涌入他的身体中,为他洗涤心灵上的尘埃。
人类在觉醒有魔法天赋后可以施展从精灵身上偷学来的魔法。魔法的种类千差万别,效果千奇百怪,但万变不离其宗:它们都是三千年前的七大皇朝传承下的魔法力量融合和改造成的。
当下的埃奎斯尔特中已经没有纯血的皇朝遗民了。瑞斯普兰尔家族曾是高贵的辉煌力量继承者,但一场难以考证的变故彻底让它的血脉崩坏,当下的族人大多继承的是谐律力量里七种元素力量中的一种。相比瑞斯普兰尔家血脉的堕落,另一个皇族蓝血家族却始终维持着自身的光明之力。
瑞斯普兰尔家和蓝血家两个死对头在极光的上一代上关系稍有缓和:蓝血家的长女爱上了瑞斯普兰尔家的长子,后来瑞斯普兰尔家的长子又对蓝血家的长女一见钟情。打算放弃未来的地位而去私奔的二人被两大家族的老一辈一齐抓到后想自杀殉情,当时的瑞斯普兰尔家家主气得直接亲手打晕两人,验证了已经生米煮熟饭的事实后,两大家族的家主们给他们举行了一场没有祝福的尴尬婚礼。
缓和?不不不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转机,双方对对面那某长子某长女的恨意横生而肆虐……老家伙们都在后悔当初没有第一时间杀掉那孩子。
爷爷总是给自己提起这件事,苦着脸笑谈自己当时怎么两巴掌把未来的瑞斯普兰尔家族家主和自己的儿媳妇给拍晕的。
极光曾对此感到无比向往。他也幻想过找个佳人一起逃离这个城市,去东边的那片被誉为“甜海”的粉色海滩上度蜜月,然后反抗来自于双方家庭的“暴力”。或者自己怀里的佳人被抓回家去,自己提起剑去拯救她,完成流传千古的浪漫故事后从此与她浪迹天涯……
不切实际。
怎么可能会有美女突然降临?自己绝不可能是救美的英雄吧。
他回头看了看天空。
碧天之上是无穷的以太和未知的深渊;当空的是夺目的烈日;苍穹之下,是有着双浸透着寂寞与哀怨的橙金色眸子的、披着金丝白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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