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鲜血与蔷薇》——一页楚歌
第一章 引子
天暗下来,乌云翻向地面。风呼啸,撕扯,卷起落叶,携着憔悴零落的花儿,横冲直撞。森林歪向一侧,隐约有倾倒之势。雷声轰鸣,惊起林中几声犬吠鸡啼。雨点倏而落下,斑斑驳驳,零落无依。兰恩河水暴涨,冲破堤坝的桎梏,肆意涌向森林,人们不由得发问:“这是春天吗?”
兰恩斯素来没有春天,严冬刚退出历史舞台,盛夏便全盘接手。可昔日不甘心落幕,便又卷土重来,以十倍的冷峻,百倍的无情展开争夺,勾勒出冬夏之交的壮丽画卷。于是乎,这片苦难的土地,早晨尚为和风细雨,下午就阴风怒号,暴雨无情的冲刷着这苦难的土地,展示西风不轻易示人的阴冷。
或许正因如此,这里的森林才显得如此高大。树与树紧挨着,枝叶交叠,盘根错节。树木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树树相护,木木相依,整片森林形成了一个和谐的共生体。林中的动物,无论兔或异虎,野兽或异猛禽,都遵从于林间的法则。林中不长新树,种子在这扎不下根。兰恩斯的树呀,数百年的磨砺使他们变得坚强,可当春天真的来了,它们能效受得了吗?或许,固守,逆来顺受是对旧世界的妥协,可如果改变到来,仍坚持守旧,那便是丧钟齐鸣了。兰恩斯的森林边缘勾勒着朵朵蔷薇,雪白,皎洁。它们向森林深处拓展蔓延,开拓领地,以它们的洁白改变着森林内心的黑。变化是悄无声息的,又是飞速蔓延的。不经意间这种需光的花儿已开遍密林心中。
于是,一场潜在的变革便犹然萌芽,当火药桶被点燃之时,动乱便疯狂的爆发。革命不同于冬夏没有本质区别的自我标榜:盛夏王朝接手迟暮的严冬,随后走向暮年,褪去了生机与活力,变得腐朽守旧,阴冷潮湿,转而又被新的王朝接手,而蒂尼亚王朝已经八百岁了。历史不存在永恒,可森林不这么认为,深林深处的东西也不这么认为。光总是从最黑暗的地方透过,火苗在林中燃着,却被森林的博大所钳制,而此等钳制如同厝火积薪,在暗流之上拉开了春天的序幕。
林中人民期盼已久,当春天来临之时,惊异的望着它的进展而后恐惧于它的神速,就又联手反对这曾经务必期希的伟大。他们如同柏拉图笔下的山洞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洞壁上人影摇曳,却不曾转身撇到那火光升起的地方。当有人喊他们转过身去时,就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就把那唯一的开明者给杀了。可他们终究会醒的,只是“那个瞎子忍受的了如此强烈的光线吗?”
时间会给他们机会,可没人给他们时间。当七王会晤于蒂尼亚时,风暴已悄然来临。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民被毫无征兆的卷入风暴,吹得七零八落。春天早晚会来,但并非人们想的那样温和,毕竟,要扫除数千年的暴虐,就得用更甚之的暴虐。不管人们想不想,春天都已来了,蔷薇花漫山遍野,昭示了一个新的时代,只是那洁白的花瓣上沾染了烈火与鲜血......
第二章 酒店
“赶集去,老本杰明?”巴西勒招呼道
“买点日用品,家里没什么东西了。唉,巴西勒,生活挺滋润,开个小酒馆,挺美呀。”本杰明·马丹呵呵打趣
“哪有,咱哥俩喝两杯?”巴西勒眼珠一转“呦,你儿子这么大了,长得真俊,好小伙子,还有你女儿?”
“那是我儿媳妇”
“抱歉抱歉,想必是布尔热瓦家的雅克林小姐,名门之后,大家闺秀啊”
雅克林·马丹·布尔热瓦一头金发披洒在肩上,勾勒出妙曼的曲线。她精致的面庞白里透红,嘻嘻笑弯了腰“过奖啦”
“巴西勒,你见多识广,又有野路子,城里现在怎么样?”对于巴西勒,本杰明总感到莫名的不安。他不是本地人,没人知道他的姓氏,来小镇好几年还没有家室。他开酒馆不热衷挣钱,反倒经常大宴宾客,却丝毫没有破产的迹象。同当地黄色皮肤不同的是,他生着一副白净的面庞,似乎来自更北方的极地。有时候,他一消失就是三五天,回来时总趁着夜色,狼狈不安的溜进酒馆,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兄弟,都不是本地人。他知道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写一些谁也看不懂的书,有时酒醉后,总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大抵都是权利,义务,思想之类。本杰明觉得,他似乎有个大计划,可谁也说不清。
“陛下与六王会晤于蒂尼亚,讨论结束纷争。咱这边还好,南方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早已荒芜,陛下难以养活几万张嘴呀。战争是时候结束了,只不过低估了鹰派,可能,事情并没有伟大的陛下想的那么简单。或许整个会面都是陛下的阴谋”巴西勒把他们引入店中的包间,顺手把门带上“请坐请坐,咱喝一杯”
本杰明打量着包间,他总觉不安“会晤?”
“陛下在战场上得不得优势,或许要从外交上赢回来。不说这个,我的朋友,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您的小儿子还被抓去充军,你难道不曾想过,我们的苦难源于何处?”
本杰明像触电般一震“天灾,时日不对,也许大地之母惩罚我们的不敬”他边敷衍边暗笑“果不其然,一个阴谋家”
巴西勒靠在椅背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本杰明,左手握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正是教士,贵族抽干兰恩斯,乃至伟大的国家”本杰明的儿子费朗索瓦·马丹拍案而起,看着本杰明。
巴西勒笑了,双目犹如燃烧的木炭,握拳的手又松弛下来,揣进宽大的长袍兜中,兜中凸起出异物。“我年轻的朋友,气血太旺可不好,再喝一杯。”他抬出一缸酒,酒缸上布满繁复的花纹。缸口饰以恶龙头骨,扭转龙头,酒便顺着龙嘴流入杯中。他倒给费朗索瓦一整杯,只给本杰明先生倒个杯底“我们这老头子,喝不了酒喽,是吧,老本杰明。”
本杰明一头雾水“啊,是是”
“我亲爱的女士,能招待您是我无上的荣幸,喝葡萄酒吗?”巴西勒望向雅克林小姐。
“谢谢”
巴西勒起身,“让我们为供养我们的兰恩河干杯”
“且慢”本杰明挥挥手“老巴西勒,你自己不喝?”
巴西勒面容微微抽动,眨巴眨巴眼“我老咯,不胜酒力”
“你拿好酒招待客人,不喝哪成,来一杯,满上”本杰明起了疑心
“自然自然”巴西勒恢复常态,拧了拧龙头,接满一杯“为兰恩河干杯”
“干杯”~~~~~
四人碰杯,本杰明见巴西勒弯腰咳嗽,自己也佯装站立不稳,弯腰把酒吐到地上。“巴西勒先生,感谢您的招待,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恕我们告辞了”本杰明只想赶快离开
“别急呀,我亲爱的老本杰明,菜还没上桌呢”巴西勒满脸堆笑“我还得请您帮个忙呢”
本杰明望向儿子,二人无甚异样“这菜就不吃了,忙呢改天再说吧,在晚集市就闭了。”
“抱歉,稍等两分钟,我得问您借样东西,这东西呢,您随身带着。给了我,我就能带领兰恩斯人民走向幸福,我能推翻这该死的蒂尼亚王朝。一个人民的兰恩斯,自由的兰恩斯。”
“哦?战争刚有消停的迹象,你又想再起战端?”
“你真的觉得这是结束?我却看出阴谋的影子,七王会晤必将失败,之后会有更加惨烈的战争。兰恩斯没有遭受战火的摧残,我们有强大的,富饶的后方,兰恩斯一旦出兵,必能触动蒂尼亚的根基,再不济也会获得自治权,独立于该死的王朝。”
“你真想要战争?战端一开便是鲜血”
“当然,兰恩斯的鹰派贵族不多,但仍具实力。他们不满陛下的会晤,更渴望进攻敌人,把兰恩斯拖入战争。但兰恩斯的首府并不这么认为。我们可以做出战争将要到来的假象,引发人民反战运动,再巧妙借鹰派贵族之手镇压反抗,最后激起革命,夺下兰恩城,以兰恩城为根基,号召整个地区人民起义。这便是春天!我们的春天!”
本杰明看看儿子,儿子的目光已经涣散,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本杰明佯装镇定“想必是你的春天吧,至少我不赞同,我想,其他庄稼汉也不会赞同”
“新时代要来了!兰恩斯的新时代!”
“建立在鲜血之上?”
“没有流血何以变革?”
“无意义的变革!”本杰明佯装昏厥,靠在椅子背上
“我的朋友,我碰巧认识首府大人的官吏,您就为了人民牺牲自己吧。您会被塑造成反战者,为自己的理想捐躯”巴西勒嘿嘿的笑着
本杰明感到一阵战栗,纵使正午的阳光也冲刷不掉酒店的阴冷。他紧握住椅子把手,手心析出细密的汗珠。他不住的颤抖,但暗告自己稳住
“老本杰明,你要名垂青史咯”巴西勒走近
本杰明借机抽身,抄起椅子向巴西勒砸去“见鬼去吧!”
巴西勒转身躲过,从长袍中抽出匕首“我亲爱的先生,我早就发现了”巴西勒面容扭作一团
门突然被踹开,一队军士破门而入,为首一人长得肥肉横膘,笑起来整个脸都不住地颤抖。“来迟了,巴西勒,没事吧”
巴西勒恼火的看着这一片狼藉“没事,就是他,我亲爱的布里斯,你还是如此和蔼”
布里斯一挥手,半打军士扭住了本杰明“这两个?”布里斯看着费朗索瓦和雅克林小姐
“我的朋友,跟他没关系,碰巧凑在一起”
布里斯疑惑的看着,嘴巴微张,刚打算说话,又赶紧闭上“走”他挥挥手众人将本杰明扭上马车,军士上马,还护四周。昭昭红日之下,伴着车夫的吆喝,马车颠簸而行,洒下斑驳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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