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岚山》——岚山爸爸
夏
在发电站的日子里我曾经戒过半年的烟,那段戒烟的时间里,我疯狂的喝酒用来压制烟瘾,少之三五两,多到一两斤。发电站的工作很轻松,却很寂寞,常年的不回家让很多同行都有一种焦虑感,当然也包括我,于是我们下班后望着那些连绵起伏的山峦无止境的侃大山,天南地北,人文地理,国际形势,社会经济。时间越久人的内心就像被愈来愈紧的紧箍勒住一样,以至于呼吸都感觉到困难,尽管我很少说脏话也会跟着他们呐喊:去你妈的发电站!
西北小城的夏天并不是人们南方人想象的那样清凉舒适,整个荒芜的世界都被一个无形的锅盖压在下面,大地赋予的炎热之火隐隐的往上冒,你站到这个山头眯着眼往那个山头望,这之间的一切都会因为高温产生的光变现象而变得曲折迷离,我们不得不每天消耗大量的啤酒,饮料,一口气一瓶,我们要感谢电站唯一的小卖铺,小卖铺也真诚的感谢我们,我们把红色的钞票带给它,它卖力的把那些东西冷冻起来,随时恭候我们的光临,香烟,烈酒,零食。
我曾经在想到底什么才是生活,比如海子的诗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砍柴,喂马。多么遐逸的意境,可惜,海子最终卧轨,他步入了天堂,那个没有虚情假意,背叛离合的世界,那里彩云追月,那里尽显温暖,那里畅所欲言。我为海子悲伤,同时让我想到了顾城,那个写下:黑夜给我了我黑色的眼,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的男人。他在砍死了妻子后,自缢的男人。我们工作在熔炉中,即使有空调,我还是感到无止境的炎热。我们脱的就剩一条内裤,我们冲到澡堂,仿佛这里才是最后的一片净土。我们用冰凉的水嬉戏,不分年龄,不分老幼。贪婪的蚊子吸着我们的血,我们边洗边兴致勃勃的聊着女人,女人,这个敏感又有魔力的词汇,她总能让我们在没有话题的时候又重获新生,即使是幻想,年纪大的调侃年纪小的,年纪小的嘲笑年纪大的,这永远在男人的世界里都是一个聊不完的话题,女人的身上充满太多的魅力,数不完的故事,人们聊的哈哈大笑,捧腹大笑,笑过之后又各自沉思,我们假装洗澡,假装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六月的西北小城热的有点悲伤,待在闷热的宿舍里,你要跟蚊子打交道,蚊帐,蚊香,我们想尽办法,它们却无孔不入。宿舍是蒸笼,我们就是馒头,所有人的身上自然的多了一层在这个季节永远都洗不完的汗液,你要奔跑在宿舍跟水房之间。天空中那硕大的太阳疯狂的燃烧着,倾其全部之光要把我们蒸发掉。我想我要是那个传说中的后羿多好,同时我也想到了那个自私的嫦娥…终于老天开眼了,他看到了那些焦土中奄奄一息的枯黄,瞅到了蝼蚁一般的人们,白里透着黄的天空开始聚集起墨汁一样的黑云,慢慢的遮天蔽日,你听!风来了!它在呼啸,开始低吼,突然一道夺目的闪电像天神的鞭子一样撕裂了天空,惊雷伴它而行。瓢泼大雨如珠帘一样,在风中击打到满是尘埃的玻璃上,我们争先恐后的,打开玻璃,男男女女都在享受这样的清凉,这要比喝几瓶冷饮真切的多,我突然想到了一首席慕容的小诗:
如果雨之後还要雨
如果忧伤之後仍是忧伤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後的
别离微笑地继续去寻找
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
寂
寂寞是什么?这是一个很纠结很苦恼的问题,人类没有任何一种释义能够诠释它,寂寞的原因很多,但孤独的原因,不是寂寞的原因,能寂寞的人被称为物,能孤独的人被称为人,寂寞是一种崇高的境界。寂寞和孤独完全不一样,寂寞可以是想一个人,可以滔滔不绝的说话,也可以是逃避现实。寂寞又很多种。而孤独却只有形影单只这样的词。这让我想起陈旭的那一首《哥只是个传说》:
我不曾寂寞,因为有你曾陪着我
之所以洒脱,是把一切都看破
我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午间问过我师傅一个荒唐的问题,我问他如果某天某种原因必须消失一个人,他会不会毫不犹豫的为了深爱至极的人去死?他毫不犹豫的告诉我不会,还对我这个问题嗤之以鼻,引来几个年轻的学员哄堂大笑!年轻学员之所以笑是因为他们还没有信仰,而我师傅笑是因为人生对爱的信仰不同,毕竟他是一个离异家庭的孩子,我不能加以评论,却有一股说不明,道不出的忧伤。
我不喜欢婀娜奉承,不喜欢融入一个阶级跟信仰不同的圈子,尽管有交往。
四年的努力学习,让我很快顺理成章的独自带领了一个发电班组,考试每次都是名列前茅,接下来我需要的只有积累经验,一同部门的那几个班长,为人比较圆滑,今天他们可能会跟你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针锋相对,对你恨之入骨,背后插刀,明天就能像个演绎大师一样,在某个偶遇的酒场上跟你勾肩搭背,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生活想让你必须活的八面玲珑,将自己伪装起来,以至于我们常常迷失在信仰跟现实的矛盾中,不停的变脸,这让我感到无比的乏味。
师傅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四十好几的年龄跟他的为人处事格格不入,几次跟别的同事差点擦枪走火,之所以我们能成为师徒是因为我是个念旧的人,我怀念那些老事物,那些个多年前没有色彩的黑白照片,那样的朴实无华,那样的清晰真切。我认为现在的社会太过于华丽,华丽到浓妆艳抹而失去了本性。我想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早晚会在不远的一天,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这个没有生机,却尽显人情冷暖的荒芜之地。就像有人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跟远方!我做过一个神奇的梦,那里是我父亲的出生之地,那里清风拂面,小村庄的两旁翠绿的山峦起伏连绵,在那些山与青天的交际处,彩光镶边,梯田层层叠叠,田野里挂满洁白无瑕的布,迎风飘扬,到处是青青的,青青的天,青青的地,青青的一片世外桃源,炊烟袅袅,小桥流水。那里的人模糊不清,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孔,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微笑,我能感觉到一种和蔼可亲。这样的梦我做过好多次,从小到大,我想那里应该是我的乐土。
在幻想完一切以后,我目前依然生活再这片焦土之上,上苍的临时的几滴眼泪对于无时无刻的炎热无济于事,人们大量的购买饮料,水。我感到口渴,我需要水,大量的冰冷的水。
人生最大的悲剧是
是在看到别人说什么的时候想到曾有一些人,回忆里都是笑
他们在你生命里留下太多痕迹和回忆,霸占了一段美好时光
导致如果你非要忘记谁,就只想方设法去忘记一段时间,硬深深的抛弃一部分自己,割舍一半灵魂。
其实我觉得有的时候在你最寂寞的时候一个电话,或者一条微信消息就可以让我温暖,最起码让我知道远处的她们念我。
我每天都在工作中等候,每天都没有想象的温柔,我在闲暇中把孩子的照片看了又看,我想象她变大点张口叫我爸爸时可爱的模样,我期待她能主动给我发一段她们的影像,而不是我去要,我要的爱不是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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