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风雷起》——卷中仙

时间:2019-04-22 18:40:46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卷中仙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读书不过百篇

红日西坠,昏黄色的日光将小镇上人流和店家都蒙上一层倦意。“咦,那不是小先生吗!”“还真是,手里还拿着今天的官报,莫不是今天还要讲报纸不成?”“走走走,这一天下来就盼着能听小先生讲点新鲜事了”。语罢,农人握紧了锄头只顾紧走,小贩扛起了扁担低头亦步亦趋。

转过眼一瞧,路口正当间走着一个干干净净少年郎。约莫有十五六岁光景,一领粗布青衫,白袜缎靴,头发盘起一个不规不矩的小鬏,上面插着半根断掉的黑竹筷。不黑不白,不高不矮,五官谈不上精致倒也顺眼,只是两眉横竖上下距离都有些宽,整个人看起来总有些惫懒的味道。

“真麻烦,这老头天天要吃德顺楼的醉鸡还要配着花雕,害的我要编故事哄人赚些银钱。”温似心道。

“温小先生,温小先生!”少女脆的滴水的声音强行将温似从内心活动里拽了出来,紧跟着他头一低将报纸一折就准备钻进人群,怎料一袭红衣风一般卷来不偏不倚钉在面前。无奈之下只好装出惊奇而又宠溺的表情:“是丁丁妹妹啊,何事?我还要赶着去给大伙儿说书,要不等会再说?”

“不行!我就耽误你一小会!”

少女扁了扁嘴,紧跟着乌溜溜的眼珠往上一翻,连珠炮一般发问:“为什么从石头里也能生出猴子来啊,那它为啥还能跟别的猴子不一样,能求仙问道呢?猴子也能求仙问道,那我家阿黄能吗?如果阿黄能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我也想在天上飞来飞去,飞那么高他们掉下来怎么办呀?......”

温似心中暗自咒骂:“这小丫头片子问题真多,那你跟你家阿黄能一样吗?”

脸上依旧得挂着和煦的笑容,捏了捏少女吹弹可破的小脸说:“不要着急,你这些问题今天都会讲到,你一下问这么多,我一时也回答不完,不如这样,你先跟大伙一起耐心听完,还有问题等散场再问我好不好?不然耽误了大家,岂不是不美!

”“不行!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少女掐着腰不依不饶,颇有你不说清楚哪也不准去的味道。

无奈之下,温似只好佯装惊奇,右手朝着少女身后一指:“咿!丁丁那不是你爹杨大郎和你哥吗。”语罢看也不看,一拧身就钻进了人群。

“不会吧,爹今天出门办事去了要几天才能回来呢”少女疑惑的一回头,再转身哪还有温似的影子。不由气得一跺脚:“什么小先生,明明是个小骗子,哼。”

......

这边顺着乌压压的人潮而去,目光所及坐落有两间茅草屋,溜边围着一圈只防君子连狗也防不住的篱笆。十来张桌子,几十块板凳上面早已是满满当当,院外站着几个囊中羞涩又不愿出银钱时丢了面子的闲汉,甚至连院角一棵大槐树上也挂满了孩童,你聊你的农忙,我感慨生意不好做,衙里当差的捕快更是为今日所讲开了盘子:“买定离手童叟无欺哟,三五钱穷不了你富不了我,博一博,毛驴变软轿,博一博,有舍才有得哟。”当下更是热闹非凡,烟火人间。

“说来也是,不知今天小先生会不会把那猴子的故事续上,这两日真是给我急的心痒。”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那猴子的故事是有趣,怎抵得上真金白银?这不上次听先生讲了报纸,我一咬牙把地全抵押出去找我那表兄弟进了一批盐,那几日我那婆娘连床都不让我上!你笑什么,我这不是翻了几倍吗,现在她对我那是言听计从,要我说啊,还是讲报纸。”

“嗨,你们别说了,要我说啊,肯定讲报纸,我来的时候看见小先生了,手里拿着份今天的邸报呢,你瞧,这不拿着报纸出来了!”

“小先生今天讲啥啊?”

“天庭后来放过那猴子了吗?”

......

温似走的有些别扭,去年用老头子衣服改的灰色长衫胳膊和肩膀处已经有些紧巴了。

“真麻烦,还需攒些银钱置办衣物。”当下整理好心情,缓步踱至一方小桌前,装模作样望了望日头,这才四平八稳坐舒坦了,清清嗓子:“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见我佛心生怜,凡夫欲求寺中像,和尚伸手”啪的一拍椅腿改的醒木,笑眯眯道“施主给钱。”

“好!”“再来一个”底下叫好声一片,更有直接往那系了红布的箩筐里扔了散碎银两的纨绔子弟:“温哥儿讲猴子,讲猴子!”

温似笑眯眯的拱手点头:“今日嘛,还是讲报纸。”底下咦嘘声此起彼伏,倒也没人发声,冷不丁一个委屈的声音冒出来:“不行!就得讲猴子,不然我就让我爹关了杨小凤的禁闭!”

温似皱了皱眉,心中思忖:“关了杨小凤的禁闭一天我的生活质量就得下降”。随即脸上恢复灿烂的笑容:“知道丁丁大小姐在这,我怎敢不讲猴子?你一生气不打紧,你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逗你玩的。”

下面一阵善意的窃笑,惹的少女羞红了脸低了头,那青春模样也引的一众少年郎目不转睛笑的更肆意一些。

眼看气氛恢复,温似把手虚一按,:“上回说到,那孙猴儿瞧不上饮牛放马的职位,大闹一通径自解了授印直奔那花果山而去,一心要那逍遥自在的山大王,至一众仙人玉帝脸面于不顾,终究惹下大祸。玉帝调兵遣将,势必要将那不识抬举更是辱没了仙家身份的猢狲缉拿归案,以正威严。众兵将里却有这么一位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十六员天庭大统领之一。身份显赫仙法高强暂且不提。为什么单单摘出来说他呢,一是以前讲过他,不知诸位是否还有印象。二是他与孙猴儿也是因缘际会,惺惺相惜,其中引发了一段小小的故事,也不知诸位是愿意听阿,愿意听阿还是愿意听阿。”不出意外底下咦嘘声又连成一片,温似也见怪不怪。

心里暗道:“不瞎编这么一段对付对付我哪知道那后面的故事怎么讲?临时创作也需要时间的好吗!”

面上仍是笑嘻嘻的继续编排:“眼见那一众仙兵领了法旨,驾起了祥云,乌泱泱黑洞洞压向那花果山。带头大哥正是那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真君在花果山前按住了云头正要端详,却被身边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仙官拉住了胳膊,定睛一看,不是那当初引那孙猴儿上天宫的太白金星又是谁?真君向来杀伐果决,对这种性格温吞的老仙官谈不上厌恶更谈不上欣赏,按下了性子问:“老仙官何事?”那太白金星愁眉苦脸说:“我知真君仙法高绝,可那猴儿亦非易与之辈。想来那石胎修炼有成殊为不易,上天又有好生之德,可否让小老儿下去规劝一番,既省了真君大动干戈,又体现我天庭气度非凡。”话到这里,那二郎真君把手一挥:“星君不必再说!待我先将那天生地养的野猢狲就地正法,正我天庭神威以后,如何发落,再讲好生之德。”语罢踌躇满志,向那一众兵将发问:“可有自告奋勇者,当立次头功?”但见那人群正当中转出一粉雕玉琢的少年郎,亮甲银枪,足下生火,顾盼生风。正是那三太子哪吒。当下单膝跪地:“末将愿往!”真君大喜:“好!擂鼓!叫阵!扬我天庭神威!”

自有那巨灵神抡起千斤重锤,仙官拉长了公鸭嗓宣读那泼猴种种罪状,有语道:“若束手就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倘若负隅顽抗,执迷不悟,定难逃一死。孙悟空,你可知罪!?”

底下山峦间云飞雾绕,赤条条蹦出一黑峻峻好石猴,立在云头拄了条铁棒:“想是那玉帝老儿派你们来兴师问罪?也罢,有一个算一个,让我见识见识,你们都有什么本领,能治我老孙的罪?”

“放肆!”当下那三太子按耐不住持枪杀来,虎目圆睁:“今日就要将你这狂妄孽畜斩于阵前。”

悟空气极反笑:“你是哪家的娃娃,快快退去,怕俺老孙欺负一个还尿床的小孩儿,穿出去名声总是不美。”“放肆!吾乃玉帝亲封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听我名号速速束手就擒,莫要自误!”

需知那三太子也曾大闹东海,削骨还父。当火尖枪遥遥指向阵前,只见那猴儿青筋也暴,汗毛也竖,破口大骂:“兀那小儿,我老孙也曾听说,当年你也算响当当一条好汉,却是为何认贼作父,与那天庭沆瀣一气,甘为那玉帝老二坐下鹰犬!?倘若你说不出个青红皂白,俺老孙手中这一杆铁棒,今日可不念你年幼!”

讲到此处,下面落针可闻。温似很满意,于是他装模作样的呷了一口缺了口的破瓷碗。里面是白水,没有茶叶,温似买不起茶叶。

“妖言惑众,一派胡言!”刺耳的声音来自一位书生,国字脸丹凤眼相貌堂堂,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早听说七侠镇民风淳朴,其间有位神童温似,今日得见,民智未开愚顽懵懂不假,可这神童可不只沽名钓誉了。”

忽然听了这话,心情本来不错的温似猫儿般眯起了眼。

“哦?进门皆是客,不知兄台有何高见但说无妨,另烦请知会高姓大名,我温似虽不是什么神童,倒也不愿与藏头露尾不知礼数之人对话。

第二章: 能讲二三谗言

温似冷眼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面前年轻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长而棱角分明的下巴也足见其果敢坚毅的性格,身高八尺,顾盼间鹰视狼顾。不犹心中长叹一声,老子只不过说书换些柴米,也要被人寻衅骂一通?真可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书生打扮怎看怎难受的大汉略一拱手:“在下不才,也有些许薄名。北疆人士许文才,字三多。进京赶考路过贵地,得闻小先生三天高论,无奈些微之处实在不敢苟同,还望不吝赐教。”

此言既出,人群中窃窃:“是那号称“文武双绝许三多”?”

“此人名气极大,号称此次春闱考头号种子”

“而且他北疆许家可是武勋世家,说不得主考官也得卖几分面子,日后定是人中龙凤!”

温似将众人议论听在耳中,当下心里如明镜一般:“这哥们要么是个直肠子,听不得这叛逆怪诞的言论。要么就是个腹黑心歹好男儿,势必要将我温似踩在脚下,最不济也要为其此次进京赚得些许薄名。

复又思至此人武勋世家,眼下西北战事吃紧,欲请朝廷调兵支援。不想拥兵自重已久,蓦然遇敌阵线溃败,名声事小,朝廷也早颇有微辞。料定了此人家族正处于不尴不尬,青黄不接,又不得朝廷信任的处境,心中定论已有。脸上便又恢复起那惫懒玩味的笑容,也懒得拱手,直接嬉笑着说道:“哦,原谅小弟一届布衣,想兄台自报家门,定是与有荣焉,可惜在下不曾听闻。只是大家门阀取名拿字果然是妙不可言,讨教一事暂且不提,敢问兄台字中三多是哪三多?我只听闻圣人有言,君子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兄台字中三多,莫不是家道中落,殷殷期盼兄台金榜题名,去争那一个名多,利多,子嗣多?想来兄台名门望族,名利之争定然不屑,难道说兄台如此风貌,竟是先天不足,于床第之间有难言之隐?小弟不才,也略懂一些医术,倒是可以为兄台诊治一番。”言及至此,温似更是带上几分同情的表情。

底下众人听得这等荤话,更是哄堂大笑,那妇道人家更是低头掩面,一时间气氛如冰解,衬的那许成才宛如一片孤舟停在江心。

“哼!巧舌如簧,尽是诡辩之术。我字中三多怎如你所讲那般不堪入耳!岂不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那三多解为多读,多写,多行。想来你也知且言且勿复言?身为读书人,不以考取功名牧养一方为己任,也需谨慎言行劝人向善,怎能如你一般信口雌黄愚弄乡里,好好的农家被你教唆去做了那不事生产的商贾,更是将那得了恩赐不知好歹的猴儿宣扬成好似英雄一般,你居心何在!”

底下不少人得过温似讲报纸好处的有些气不过:“说的轻巧,农活你干过吗。还不事生产。”“就是啊,似这等生来不用做工的公子哥,只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天天土里刨食,是合你们公子哥的心意了,我那两间瓦房何年何月盖的起来?”......

温似乐了,这诛心之言没伤敌人呢,倒先伤害了人民群众了,果然是太年轻。

“大家稍安勿躁!”桌案旁许文才的同伴一中年文士见事有不对,站起身来:“大家难道不知士农工商先后之分?想那商贾地位不如各位辛苦劳作供养一家的农人本是理所应当,而诸位舍本逐末放着现成的地不去耕耘,反去做那稍有不慎便要血本无归的买卖行当,其中风险更是自己承担,这位小神童空口白牙却蛊惑诸位去做那自己都不敢做之事,细思恐极。莫不是大家有何对不起此人之事?”

霎时间底下窃窃私语复又响起:“是啊,这位先生说的有道理啊”

“对啊,明知有好处,自己不做,放着给我们做?”

“定是我自己命数该有此福,与旁人关系不大”

“幸亏上次没有听了婆姨的话,没有瞎折腾,不然真是怎么死都不好说。”

“莫不是咱们平日里笑话过那老残疾,温似这娃儿怀恨在心?”......

温似听在耳中,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霎时觉着平日里温润的落日晚霞刺目起来,这平日里扮慈祥扮和蔼的邻里此刻怀疑闪躲的的目光,更是让人哭笑不得。

当下强打起精神略一叉手:“兄台所言极是,众位乡邻不嫌我年幼,时时供养家中残疾老人,平日里对我更是照拂有加,更是要为我补贴银钱。不嫌我童言无忌,受我教唆做了买卖挣了家用则罢,那是诸位平日里行善积德所致,若是不甚听了我的胡言乱语赔了身家性命,我如何担待的起,今日温似受教,日后定当恪守礼法,谨慎言行。”

说罢,躬一躬身,头也不回往破屋里走去,更是将那长衫上几粒针线蹩脚的盘扣扯落一地,他也不捡,重重将那门一撇,把外面一干人等晾在了外面。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今日这先生声发了什么疯,那箩筐里的银钱也不要了。

“莫不是被说中了心事?”

“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心肠如此歹毒!”

“幸好今日有这几位见过大世面的公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偶有几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也被迅速的淹没在人潮里,不合时宜的人也不再坚持为温似辩护,毕竟天大地大,过日子最大。

“诸位乡邻请留步!”

发声之人满面春风,不是那许成才又是谁?“今日屈屈不才路过贵地,见此地民风淳朴,风景宜人,偏偏道路久未修缮,出行不便,三多甚为忧虑,无以为报,烦请诸位带我去见那本县父母官,三多愿为诸位牵头,由县太爷出面,集资为大家修缮往来农贸通道如何?”

“好!”“公子大才!

不记前嫌,远胜那黄口小儿温似!”

“公子心怀天下!此次进京若金榜题名,天下苍生之福!”

溢美之词,更不必提。

那许成才愈发志得意满,两团不正常的嫣红浮上脸颊,昂首阔步走在人群正当间。忽而似心有所虑,俯首帖耳问那正捋山羊胡的中年文士:“先生,学生仍有一事不明白,想来那区区县令定要卖我许家几分薄面,可如何令他说动那县里豪绅土豪,为我贡献这笔银钱呢?”

那文士嘿嘿冷笑两声:“公子不必多虑,此次民意如火如荼烧的正旺,那正要卸任的大老鼠好必正瞌睡来了枕头,怎能不尽心尽力为此事操劳?更何况那豪绅盘桓此地多年,需知强龙不压地头蛇,钱怎可能是从他们手中得来!?需知身后一众顽夫,才是我等安身立命的根源啊!话说回来,想咱堂堂两朝武勋世家,缺这点银钱?不过是助你知行合一,为将来牧养一方积累些经验罢了。”

“啊!?”许成才大惊失色:“那路定当是修不成了,于我名誉有损,该当如何?”

“痴儿,路是由县令修的,与你何干?修不成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七侠镇又与你何干?”山羊胡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里暗道:“真是猪一样的公子哥,怎赶的上那温姓小儿一根汗毛灵秀?”

“学生愧疚,谢先生指点。”三多一副受教颇深的诚恳表情,默默骂了一句:“老狗贼,奸似鬼。”

明师,高徒。其乐融融。

百姓正喜气洋洋涨红了脸簇拥着二位贵人浩浩荡荡奔向县衙,并无人留意这二人龌龊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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