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是人》： 真假人生

第一章 真假人生

“快！2048需要重新洗脑！”

一个研究员正在疯**作身前的巨大仪器，仪器后面是一个由玻璃墙壁组成的房间，房间内有一男子被捆在地上，眼中尽是惊慌之色，嘴巴也被铁皮封住，任他百般挣扎也挣脱不开身上的锁链。

研究员操作完毕，玻璃房间的地下钻出两根电线，如毒蛇般将男子缠绕。

男子奋力挣扎，但身上锁链绑的结实，根本动弹不得，眼见电线头部逐渐展开形成一个吸盘吸附在男子的太阳穴上，男子只能痛苦的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清泪，记忆中的女子正在向他招手，但随着电线用力往两边拉扯，男子的头颅也被一分为二，脑中是无数芯片，有的正在冒着青烟，有的则是冒着电光。

“洗脑开始。”

屋外的研究员拉了一下仪器的红色把手，玻璃室内的地下缓缓升起一张手术台，一同升起的还有各种仪器，电线将男子拖到手术台上，四周的仪器开始疯狂转动，将男子脑中芯片拆的拆，换的换，足足进行了四个小时才停止转动。

两根电线也将男子头颅重新合上，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洗脑结束，启动记忆注入。”

研究员按动仪器上的按钮，玻璃室的一面墙壁上出现了诸多画面，画面中快速播放着一个男孩从小到大的全部记忆。

童年的悲惨，同学欺凌，父母家暴，父母离异，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继父的继续欺凌，造成了懦弱又倔强的性格，幸好无尽的绝望中曾有一个姑娘与他深情对望，自卑的单恋，独孤的守候，从十四一直到二十四岁，十年的单恋也就到此结束。

“记忆注入完毕。”

“姓名，杨成，男，二十四岁，家庭住址...”研究员把最后几条个人信息输入完毕后终是舒了口气，随后又拽了一下仪器的把手，玻璃室内缓缓升起一个白色木门，男子迟疑片刻随后将门打开。

“第六次时间穿越，目标2018...”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杨成站在天桥上看着来往的车辆不禁陷入沉思，要是就此死了该有多好，从此再无忧虑，可惜...却没有那个勇气，杨成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想法如此消沉，悲惨的童年？孤独的单恋？

呵...杨成还没见过比自己惨的人，每次有人找自己倾吐心事比惨，都是自己完胜。

要是自己是个机器人该多好，啥也不懂，啥也不想，不过那样活着跟死了也没啥分别，杨成掐了烟，一口吐沫吐在地上，惹来周围路人的白眼。

杨成也不甘示弱，你瞪我，我就瞪你，大不了咱们就打一架，看谁先死，在瞪眼方面，杨成也是完胜。

“哎！你这贴膜多少钱。”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

杨成分不清眼前这人是男是女，抬头打量半天才看清那人有喉结，也不知道为啥现在的人都爱这么打扮“钢化的50，普通的30。”

“这么贵...便宜点儿呗...”那人娇声说道。

对这种人杨成天生有一种反感，不耐烦的说道“嫌贵啊，底下专卖店便宜。”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那人直起身子想与杨成争辩，但被杨成打断“爱贴贴，不贴滚，再跟老子叨叨信不信我揍你！”

“你...你...”那人涨红了脸，眼泪都要流出来，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最后一跺脚转身走了，转过身后才小声嘀咕了句“不就是个臭贴膜的，装什么...”虽然说话声小，但还是被杨成捕捉到。

一团怒火噌的一下窜到杨成颅顶，哪管三七二十一，抄起小马扎便抡在那人脑袋上。

“啪！”

一声脆响，那人双眼翻白被抡倒在地，但杨成还不解气，又照他后背踩了两脚，这才逐渐恢复理智，最后抓起那人的衣领，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让你他妈嘴贱！”

杨成虽是解了气，但回过身时周围的路人已经拿起电话报了警，此地不能再留，只得将一众贴膜工具一股脑掳进随身背包，提着小马扎和折叠桌逃离了天桥。

杨成走后，一众行人这才敢上前查看那人伤势，只见地上那人的后脑涌出一大滩血迹，将路面也给染红...

而此时，另一时空，遥远的未来，一座大厦随风飘散，整个世界也发生着巨变，一个商业帝国也就此结束...

“真他妈倒霉！”

杨成坐在一家面馆等待着老板的刀削面，今天一分钱没挣，还惹了一肚子气，即便是现在也依旧没有消气。

“铃...”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杨成接起电话“喂，谁啊？”

“你杀了人。”

杨成嗤笑一声“切...我杀了你全家。”随后挂断电话。

但刚一挂断，方才那个电话便又打来，杨成懒得理他继续挂断，但那号码又发来一条彩信，内容是一张照片，照片内是一个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而那男子正是方才天桥上被杨成打倒的那位男子。

杨成心里一惊，与此同时，手机上的新闻软件也推送一条消息“本市中午12时在平安路天桥发生一起命案...”

杨成点开新闻，新闻中有路人拍的照片，而照片的内容，正是自己拿着小马扎痛打那人。

杨成怔怔的看着那张照片，一阵寒意席卷全身，整个世界都冰冷无比，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我...杀了人？”

“铃...”又是方才那个电话打来。

杨成舔了下干瘪的嘴唇接起电话，脑中一片空白，冷汗顺着鬓角流下“你是谁？”

“能救你的人。”

杨成呼吸急促，润了下嗓子才说道“怎...怎么救？”

“门口有一辆银色轿车，上车。”

杨成转头看去，果然如电话中所说，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去哪？”

电话那头并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挂掉。

杨成正出神间，老板将一碗刀削面端到他面前“面来咯...”

这老板端上面后并未离去，而是上下打量着杨成，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寻着另一人的影子。

杨成心想坏了，这老板估计也看到了那条新闻，连忙抄起背包拔腿就跑，小马扎和折叠桌也扔在店里。

杨成夺门而出，直奔银色轿车，副驾驶的车门也同时开启，杨成蹿进车里，刚要抬头道谢，却发现车里一个人也没有“卧槽...”

但并未留给他太多惊讶的时间，车子已经启动，杨成盯着前方死死抓着安全带，这无人驾驶的车他还真是第一次坐。

轿车在马路上穿行，杨成生怕发生车祸，就算是剐蹭心里也遭不住，但最终，还是将他安全的送到了一个仓库门口。

杨成惊魂未定，这一个小时发生的事信息量太大，直到一个戴着条纹眼镜的男子敲了下车窗，这才回过神，不过还是给他吓了一个激灵。

杨成咽了口吐沫，深吸了两口大气稳定心神，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下车前还没忘了自己的背包。

“你谁啊？”杨成打量着眼前之人，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斯文、儒雅，但杨成却觉得他的眼中在克制着什么。

这人扶了下眼睛说道“我叫秦关。”

杨成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他，并非疑惑这个人，而是疑惑这人说话时为何这么无奈。

“你认识我？”杨成试探的问道。

秦关舔了下嘴唇，轻叹口气并未回答，而是侧身示意杨成走进仓库。

杨成背着背包，眼珠来回乱晃，大不了就是一死，怕啥！心一横，跟着走进仓库。

秦关似乎知道杨成会跟在后面，并未放慢脚步，一路走进仓库，待到杨成进来后又将仓库门重新关上，同时开启顶棚的灯管照亮。

杨成则显得小心翼翼，贴在仓库门上快速打量每一个角落。

仓库大概七八十平，堆放着各种大小包裹以及木头箱子，东西很少，摆放的都很整齐。

秦关搬过一个木箱放到杨成身前“之前的事儿，你一点都不记得了？”边说边将箱子打开。

杨成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什么事儿，你认识我？”

“唉...”秦关叹了口气，把打开一半的箱子又重新合上“你见过你父母吗？”

杨成觉得眼前这人莫名其妙，根本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见过，你没见过？”

哪知秦关微微摇头，扶了下眼镜说道“你仔细想想，你真的见过他们吗？”

杨成满脸不屑只觉得好笑，刚想反驳，忽然心头一跳，笑容也逐渐僵硬。

自己童年时父亲总是酗酒家暴，母亲也跟他离婚，随后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继父对他也不好，导致自己十五岁就出来打工，一直到现在也没和家里联系过，更别提见面。

这些记忆虽不美好但却真实，可眼前这人却问自己见没见过父母，自己似乎...似乎只在记忆中见过，一阵心寒，杨成急忙掏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母亲的电话号码。

冷汗浸湿了杨成的后背，比看到自己杀人的消息还要恐怖万分。

我真的见过父母吗...

第二章 公司

杨成身上冷汗直流，靠在仓库的门上嗓音沙哑“你是谁？”

秦关一脸淡然，似是见过无数次杨成这样的表情“我是秦关。”

杨成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那我是谁？”

秦关不答，沉默半晌后拍了下身前的木箱。

“这是什么？”杨成眉头紧皱，似乎今天经历的事还没算完。

秦关略微迟疑将打开木箱，里面装的尽是些放在塑料盒里的小芯片，最大的也不过指甲盖大小。

秦关拿出其中一个塑料盒递到杨成手里“这是你。”

杨成满脸疑惑接过塑料盒“什么意思？”

秦关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到杨成面前“看完...你就知道了。”

杨成并未接过，继续问道“这是什么？”

秦关无奈的摇摇头，点击视频的播放键，随后将手机放在杨成怀里的塑料盒上“唉...你的问题总是那么多，自己看吧，看完你就懂了。”

杨成狐疑的看着视频，视频很像科幻电影中的桥段，一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将一条手臂组装到一个机器人身上，手臂组装完成后上下晃了两下，并无连接异常，随后又把剩下的四肢全部组装完毕，最后拿了一颗人头安在身体上，人头闭着眼睛没有头发，但杨成觉得他很面熟。

组装还在进行，给人头添上头发之后，杨成心中狂跳到了极点，因为那个人头的相貌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这是什么？”

杨成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扯过秦关衣领“这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关似乎猜到他会如此反应，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拨开他的手臂说道“这是你，你是公司的第五代人造人。”

“嗡...”

杨成觉得脑中一阵晕眩险些跌倒在地，踉跄两步勉强支撑在仓库的门上，即便如此，也是面色惨白，双腿不停打颤。

“你是谁...”杨成撑着腿大口喘着粗气。

秦关扶了下眼镜道“我是二代，负责在这个时代保护并帮助你完成任务。”

杨成手脚冰凉，身子不停颤抖，难以相信自己竟然是一个机器人“都是假的吗...我的父母...还有她...”

秦关点头默认，并未答话。

两行热泪顺着杨成脸颊划过“我...是人吗？为什么会哭？”

秦关坐在木箱上缓缓说道“对我而言，公司增强了你的情感能力，使你更加感性，言行举止也跟人类近似，但也增加了你的不确定性，导致之前的任务失败了五次。”

秦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都不重要了，公司增强了你的身体强度和敏捷度，还有你的记忆能力，更重要的是，只有你才能连续的穿越时空，到不同的时间节点，消灭不同的敌人。”

杨成咬着牙，强行忍住眼泪“要是我不想执行任务呢。”

秦关闻言却无奈的笑道“当真只有你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杨成不解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点了颗烟靠着仓库门缓缓坐下。

秦关摘下眼镜捏了下发酸的鼻梁“若是别人...都会被公司强制召回分解，但只有你，唯一的五代，公司的宠儿，呵...老头子的希望...”

秦关看着眼前模糊的杨成，眼中尽是羡慕之情“你知道被分解是什么下场吗？”

杨成摇头，烟草的感觉使他稍稍压下心中的悸动。

秦关又是苦涩的笑道“都花在你的身上了啊...”

杨成默然，心头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以及无穷的负罪感，但又想到这并非是自己的真实情感，而是系统强迫他这样，如此一来又陷入挣扎之中，沉默良久才硬咬着牙说道“任务...是什么？”

秦关闻言轻舒口气戴上眼镜“回收一代。”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文件展开到杨成面前。

文件上的照片是一个男子，倒是和秦关长得有几分相似。

杨成接过文件问道“他怎么了？”

秦关淡然道“窃取公司文件，违抗公司命令。”见杨成似有为难之色，又急忙补充道“还导致了一家平民五口不必要的死亡。”

杨成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点头说道“那他现在在哪？我能打过他吗？”

“不是我，是我们...”秦关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处定位“公司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安装了定位系统，不管到哪，公司都会知道。”

杨成看了一眼，掐了烟淡淡的说道“要是真这么简单，还会让我来么？”

对这件事杨成是真的没有一点兴趣，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问了一嘴也完全是因为愧疚和负罪感，真让他为那个什么公司做事，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现在只想安稳的睡上一觉。

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不是系统导致的，既然只想要个打手，又为什么把这一切搞的这么复杂，杨成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或许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系统导致的，那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脑中昏沉，杨成带着诸多想法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秦关见状默默的走到一旁，并在左手的食指上按了两下，整个左手掌变成了一个小型屏幕，屏幕那头是一个老头，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他晕倒了？”

秦关点头“嗯，估计是您新装的自愈系统发挥了功效。”

自愈系统不光可以治疗身体上的伤口，更能调解心里的障碍，使人不会消极到极点，秦关渴望已久。

老头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喜乐“嗯...陆佳被他杀了？”

秦关点头“嗯，死了。”

老头脸上露出笑容“很好，等他醒了你就带他去找一代吧，这次要是再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秦关凛然“明白！”

通话挂断，手掌又重新恢复原样，秦关摘下眼镜看着倒在地上的杨成，眼中尽是疯狂与欲望。

正常人造人的寿命只有三十年左右，但秦关已经存活了五十年之久，虽是早该被淘汰的二代，但这期间，他想尽一切办法为公司做事，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身上零件已被换的七七八八，媲美四代也不为过，唯独这双眼睛还没找到合适的替换。

秦关揉了下眼睛，眼中重新恢复理智，虽是其他的部分基本被更换，但控制情绪性格的芯片还是被保留，而二代的主要特点就是沉着冷静，正因为如此，才避免了一代的悲剧，没有强制将所有二代回收。

“唉...”

杨成轻声叹息，缓缓睁开眼睛。

秦关看了眼表，才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杨成便已经自愈完毕，看来这一次老爷子是真下功夫了。

睡过一觉，杨成觉得神清气爽，浑身又充满了干劲，方才没想通的事儿，此时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现在出发吗？”杨成问道。

秦关又看了眼表，刚刚下午四点，还为时尚早，更何况杨成的身上还背着命案，正犹豫间，杨成忽然问道“那我觉得饿也是假的吗？”

秦关愕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且说起来，自己似乎也有三四十年没吃过东西了吧。

见他这般表情，杨成心中也是明白了，抿着嘴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落寞“有什么是真的吗？”

秦关本能的想反驳，但思索半天，最终也只是微微摇头。

这么多假的东西，却造出来这么真实的人，还真是讽刺，杨成轻笑一声，似是想起什么又接着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我不想执行任务，会怎么样？”

略微迟疑，秦关还是说出答案“会被洗脑。”

“把我脑袋摘下来放在洗衣机里吗？”杨成自认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结果秦关依旧是一脸的冷漠。

杨成自讨没趣，将塑料盒里的芯片拿在手里把玩“这是什么？”

秦关扶了下眼镜道“那是你之前任务失败时的数据以及录像。”

杨成却疑惑道“既然我各方面都比你们强，为什么任务会失败？”

秦关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公司增加了你的情感能力，从而导致了你的不确定性，有些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有些任务会使你崩溃。”

“比如？”杨成很想知道自己之前是因为什么失败。

秦关沉吟道“比如你的朋友发现你是人造人，比如你一时冲动拒绝完成任务，再比如...”

“再比如，让我杀掉我喜欢的人？”杨成的语气逐渐变冷。

秦关瞟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杨成咬着嘴唇，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事，如果有一天真的让自己杀掉喜欢的姑娘，就算自己拒绝执行任务，恐怕那个该死的公司也会派别人执行，或者把自己洗脑之后，再让自己杀掉那个姑娘。

一阵寒意遍布全身，但他并未因此沮丧，而是全部转化成动力，他想知道这到底是家什么公司，目的又是什么？

他想跟这家公司斗上一斗。

秦关看着杨成脸上的表情，这幅充满斗志的表情，他之间见过五次，每次都是坐在那里，一副斗志昂扬的状态，但每次都会被公司强制回收洗脑，五代尚且斗不过公司，何况自己这三代半？

与公司斗？想想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