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黑暗之物》： 诞生

第一章 诞生

相比于其他人而言，薛河认为自己要更加得特别。

不是那种自命不凡的认知，而是实实在在的。关于那些痛苦、悲伤、愤怒等等的东西，他目睹、他接受，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实感。出于本能，他会去配合周遭的人群，表演那些符合并且该有的，但是他无法理解。

[为何，他们要悲伤呢？]

人被杀就会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为何，他们要痛苦呢？]

他被人杀死，不就是因为太弱了吗？

[为何，他们要愤怒呢？]

被欺负了？太弱了的话，这是理所当然的啊。

[为何，他们要快乐呢？]

欺负弱者，这种事情不是很无聊吗？

无法理解这些家伙的想法。无聊的一群人，无聊的人生。

薛河不禁对于自己要在这种无聊的世界，度过那么久的时间而苦闷。不过他却不会对此愤怒，或者悲伤。因为，自己是人类啊，那么这种日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过，偶尔想想。

[如果，我不做人了的话，会如何呢？]

人类确实有着太多的限制。

寿命、眼界、身体。

或许，大脑是人类唯一的优点？

不过，这种东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是没多大作用的吧。

毕竟，这个世界最多的就是那些愚蠢而无知的家伙。不，不如说，正因为他们愚蠢而无知，所以才能那么快乐得繁衍于世界之中？成为所谓的，万物之灵？

啊，当然。

其中的伟人倒是很值得敬佩。

能够带领这群愚笨的家伙走向这种地步的人，不管是哪个，都一定是伟大的家伙吧。

不过，他们还是局限于人类这一脆弱的躯体之中了。

[那么，我就试试，不再做人吧。]

对于成为伟人那种东西，他没有丝毫的想法。他只是想要看看，放弃人类这一身份之后，能够获得什么而已。

或许这也是他唯一的情绪————

————好奇。

当治安队员推开紧闭的木门，在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的恐惧与担忧之中，跨入少年的房间之后，惨叫便响起了。

血红色的光彩布满了两名治安队员的视界，已经燃烧完全的蜡烛按照某种顺序，被摆放在房间的中央地板上，一幅用人血与某些物种的鲜血混合而成的颜料所绘制而成的，邪恶的法阵的六个角落。

并非常见的黑山羊之类的东西，法阵绘制的图案仅仅只是外围保持着基本的圆形，内在的线条是如此的扭曲而混乱。没有意义，没有价值！

虚无！

混沌！

邪恶！

这才是神秘。

不，这才是宇宙的本质。

在跨入房间之中，有着基本神秘学认知的治安队员便明白了法阵的意义。

所以他们疯了。

他们脆弱的神经压根无法抵御这种【真相】。

不过还好，他们也仅仅只是疯掉而已。比起后面的中年男女，将自己的眼睛挖出，用剪刀开膛破肚，把肠子拉出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将自己勒死的结局要好上太多。

“啊啦，人类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啊。”

清脆的声音响起。

黑发的少年又或者说是少女？总之，那妖异的人影自阴影之中缓步出现。

可爱、美丽、英俊、优雅、纯真、邪恶。

人类的形容词似乎无法去描述这位的外貌。

不过似乎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他、她、祂，还是选择了这个物种的外形。

过去名为薛河的少年，在那扭曲的法阵转换之下，诞生而出的便是眼前的这个存在。

“以前还没有发现呢。原来这个世界的人类，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呢。即便是，掌握着所谓超凡力量的家伙，也是那么的弱小。”

意识之中依然保存着薛河的意识，又或者说，所谓的“薛河的意识”也不过是一道记忆而已。

不过，祂也并不在意。

作为一名刚刚转换而成的异常存在，祂对于过去的那渺小的自己的残存意识，仅仅只是一个念头便可以抹去，不过祂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祂还需要在这个世界扮演一下。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初生的邪恶。

“不过也正好呢。弱小的世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更加适合。”

走到两个疯狂的治安队员身前，苍白纤细的手臂按住两人的头，如同少女一般的双手却有着恐怖的力量，两名拥有着超越凡人的力量的治安队员在祂的手下，疯狂但却无力得扭动着。

就如同，被抓住的蛇一般。

“唔，蛇？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祂笑了。

然后晦暗的力量涌现而出。

超越了这个凡人世界所理解的力量，轻而易举便摧毁了两名凡人的躯壳与意识。

然后，便是改造。

先是头颅。

“你们过去的样子太丑了，所以给你们免费整个容。”

妖异但是却逊色于祂的外貌，加之如瀑般的黑色长发，让人无法分辨这两个头颅的男女性别。又或者说，祂压根就没打算给这两人创造出性别之类的东西。

“然后是身体。唔，蛇的话，不能太直接。那就这样吧。”

纤细，但是依然是人类的那种形状。这也是为了掩饰。

不过要加点东西。

蛇的代表性是什么？

柔韧？

“有些累了。作为新生者来说，改造两个凡人都挺费事的啊。”

松开两人的头，祂揉了揉眉心。

然后看向已经渐渐苏醒的两人，祂说道。

“唔，作为我的第一对眷属。就叫夜妖吧。唔，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世界的某位魔女有些关联？嘛，不管了。反正离那么远，她也管不到我。”

为自己的取名水准满意得点了点头，祂注视着眼前两名集合了美丽、英俊、优雅、高挑、强壮，这一系列人类所认可但是却互相对冲的外貌表现的夜妖，说道。

“我赐予了你们发展眷属的力量。如此，你等便是吾之眷族之母，其一唤芙洛拉，其二唤莉莉姆。”

“谢吾主。吾主将与黑夜永存。”

“这是最基础的祷词？不错，你们慢慢给我想出完整的祈祷仪式吧。”

“是。”

打了个哈欠，祂挥了挥手。

“退下吧。顺便记住吾之名讳，莫斯提马。”

————

永恒存在的黑暗之中。

群星闪耀。

但是却毫无温暖。

这便是，宇宙的表现。

如此的冷漠如此的空虚。

超脱于人类等等凡物的意识漂浮在这空虚之中，聆听着某个永续存在的低语，妖异的意识体嘴角弯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那笑容，是如此的美丽、闪耀，即便是群星的光辉也被掩盖，冷漠的宇宙也因此获得了一瞬的温暖。

但是，这仅仅只是对于宇宙而言。

凡人，假如说真的有能够观察到意识体的凡人存在的话，那么在这个笑容之下，那名凡人将会大概率得被俘获、然后被转换成祂的眷族。

或许是刚刚捏出来的名为夜妖的眷族，又或许是更加扭曲、更加符合深层存在表现的新的眷族？

“那么我就先把这个世界吃掉好啦。”

似乎是在和谁交谈，意识体说道。

“知道啦。之后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惊讶？倒是不会。只是没想到，会表现的如此的，恩，有趣？”

“只是一种兴趣吗？”

意识体低语着，然后消散。

宇宙再一次回归空虚与冷漠之中。

下一刻，祂睁开了双眼。

此刻，来到某个高高的钟塔顶端的祂，那双漆黑的如同深渊一般的双眸将视线投向脚下的城市。

罪恶、扭曲、善良、正义。

这座有着近三百年历史的城市之下，潜藏的东西，是如此的有趣。善人不会想到，恶人也不会去在乎。

但是对于人类而言，却也是必须。

“那么，游戏开始。”

祂说道。

不定形之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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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妖

黑暗笼罩之下的白百合街，作为连接着贫民区与平民区的街道，这里自然是罪恶的摇篮。

对于这座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城市来说，白百合街的存在也是那么的传统。

贫民们借助着它，来与城市内部的黑色成员交易，而那些人，也借助它来与那些愿意为了金钱做出任何事情的家伙们交流。以完成某些自己不适合去做的事情。

比如说，绑架一位自己对头的宝贝女儿，借此报复。

可以说是很粗略的计划，但是谁叫这种行为是那么的有效呢？至于报复？

没有证据就指控一位身份地位相差不大的富商的话，对于这座城市而言，毫无意义。反正又不会真的伤害到她，只是吓吓对方而已。这也是圈子的潜规则。

儿童的恶作剧？

随便怎么想。

有用就好。

这座城市的人便是如此的务实。

所以当两名集合了人类所有外貌优点的黑衣人走入暂时关押那位可怜小姐的破屋之后，绑架者显得很是惊讶。虽然有料到自己雇主的对头会雇佣人来寻找自己的女儿，但是按照圈内的规则来说，却很少会干出那种直接而暴力的事情来。

比如说，将看守外院的那些暴徒，扯掉脑袋、破开胸腹、挖出心脏。即便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世界之中，这种行为也足以算的上是恐怖。但是这两人做出来却是那么的轻松、随意，并且优雅以及，带着某种扭曲的美意。

超凡者。

很简单的，他想到了这一群体。

“二位不知是为何而来。”

超凡者可不是普通富商可以雇佣的，即便那位掌握了三条街区的毒品买卖也是如此。

不过两名夜妖并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

对于他们而言，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主人的命令而已。而很幸运，眼前的少女就符合主人的要求。美丽、富有、具有一定影响力的背景。完美的被传教者。

于是，对于阻碍了那位无上存在的暴徒，一名夜妖毫不留情的走上前去，然后将暴徒提起重重得砸在了红砖瓦墙上。

血与白色的粘稠物体，顺着砖墙滑落，而少女也惊醒了过来。首先是被眼前两人的外貌所震惊，但很快，赤裸的脚上传来的滑腻感让她将注意力放到了身边的角落。在那里，一个强壮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头上那狰狞的伤口处，红与白顺着地面的沟壑正流到自己的脚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惨叫声伴随着少女的扭动，让两名夜妖皱了皱眉。

虽然不在乎这些没有超凡力量的凡人，但是出于自己主人的习性，二人也不想看见意外的发生。

于是，暗淡的法术灵光一闪而逝。

作为最初的夜妖，他们拥有着相当的施法能力。其中，关于催眠、幻觉的法术更是最为擅长，这似乎也是因为那位创造者的习性。

下一刻，少女安静了下来。

低垂着头陷入沉睡之中。

两名夜妖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便走上前去扛起少女。

另一人挥动左手，将幻术覆盖住整个院落，这可以让这里的异常不被人发现。虽然无法预料能坚持多久，但是只要能拖住一周不到的时间，便足够了。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便走出了院落。

永续存在的幻术结界覆盖着两人，也因此，对于扛着一名美丽少女的两名夜妖，贫民区无一人发现。

————

奔跑着。

朝着前方奔跑着。

身后便是足以致命的威胁。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自己，为何会遇到这种事情？

强纳森无法理解。

只是一次单纯的野外考察，一次正常的保管文物。

却会遇到这种只在小说之中看见过的情景。

“救命！谁都可以，救救我！”

呼喊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中很是明显。但是却无一人回应。因为这是贫民区，塔尔库坦城的贫民区。埋葬了无数的尸骨，只有黑暗与罪恶才能在这里生存的地方，几乎每晚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因此，没有人回应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这对于从小便在平民区长大，最近更是一跃成为中产阶级搬迁到了富人区边上的强纳森来说，这种情况显然不符合他的常理。

“该死的！救救我！我要死了啊！”

害怕让他愤怒。

他咒骂着身后的追杀者，同时也诅咒着见死不救的家伙。

“该死的，闭嘴！喂，后面的白痴，赶紧杀了他。吵到老子睡觉了。”

一个强壮的光头男人推开破烂的木窗，看向街道上发生的追杀，吼道。

借助着月光，他吼完之后便有些好奇地看向追杀者。

下一刻，他睁大了双眼。

只见那个一身黑衣的袭击者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在那人的身前，一个在月光下的美丽、妖冶的少女正微笑着注视着那个黑衣袭击者。

壮汉发誓，他从未见过如同少女一般如此美丽的人，那月下的微笑，更是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在少女的笑容下一切都不负任何意义。

假如，能够让少女为自己一笑，那该多好啊。

如此想着，壮汉不禁闭上了双眼。

紧接着，某种让人迷醉的、引人沉迷的舒爽感自体内传来，比之做爱还要爽快的感觉让他发出压抑不住的呻吟。

莫斯提马有些奇怪地看向身后三楼的窗台。

在那里，某个新生的夜妖正在完成转变。

壮汉过去那丑陋的身体在神秘、诡异的力量下扭曲、转化，光滑的头皮上，一根根柔顺的黑发升起，凶恶的面孔变得柔和，那闭眼的模样显得是那么的宁静、美丽。

“有趣。”

没想到随便的外出就能遇到灵感达标的家伙。

不过对于一名新生的夜妖，祂也并不关注太多。相反，眼前的存在更让祂感兴趣。

“你，会说话吗？”

平淡的问道。

但是眼前的黑衣袭击者却浑身颤抖起来。

并非激动，而是恐惧。

超凡生物的本能让它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美丽的非男非女、似男似女的妖异的本质是何等恐怖而扭曲的怪物。

那种感觉，甚至超越了它记忆之中的，自己的创造者。

“不会吗？”

莫斯提马跨前一步，走到妖异的身前。

黑衣伴随着祂的到来而破碎，在漫天飞舞的黑色碎布下，一具没有皮肤露出血红色肌肉，面目却是一只恶狗形状的人形生物颤抖着。

那足以将人轻易撕碎的锐利双爪举到身前，做出阻挡的动作，而那骨节粗大、脚掌似狮爪的双腿则一边颤抖一边朝着后方挪动。

“只有本能啊。”

这么说着，莫斯提马摇了摇头。

对方的表现足以让祂感到失望。

因此，也就没了留存下去的必要。

黑夜在这一刻似乎更加深邃，月光在乌云的笼罩下变得模糊，某种诡秘的气场将这小小的街区笼罩。

转过身，莫斯提马看向已经崩溃的强纳森。

祂的身后，一只丑陋的怪物正在自上而下的化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