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由的名义》： 我去

第一章 我去

丽水镇，位于祖国西南边疆的一座小城。现在的人们已经不再叫它丽水镇了，叫做丽水古城。

之所以叫丽水镇，这是古代便流传下来的叫法。古镇躲过了二战时期的战乱，没有受到战争的破坏，所以保留得比较完整。

加上国家对古文物的保护与建设，围绕着小镇发展的各行业逐步兴起。渐渐形成了一座新城包围古镇的小城，就连新建的车站都是仿照古式建筑的样子建成的。

车站广场边缘的台阶上蹲着一老一少两人，老人名叫王不才。少年叫做王耀。手里端着丽水镇著名的小吃“麻辣切面丝”。

王不才目视前方，嘴里不停的“哧溜，哧溜”的吃着，满脸享受的表情，虽然吃的满脸是汗，他却也舍不得脱掉他的军大衣外套，这外套很旧，却洗的很干净，洗的发白。

要说这王不才也不能算老，相比少年，他便显得老得多得多。王不才约莫40岁的样子，可能是由于他肤色过于黑了些的缘故，就显得50多岁了。

王耀端着“麻辣切丝面”呆呆的看着王不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是不见他吃面，也许是受不了王不才那付很享受的表情，终于，他开口道：“老爹，我可以不去吗？你看啊，咱们不去也可以活的很自在吖。”

“咱们现在回山上去，明天您去山脚老张头家，答应他，就说我同意了，我娶了他家小梅子，去他家倒插门去。成亲之后。我再把您和老娘接到山脚来，我和小梅子再把他家荒地开几亩，多养几个牛，咱们山上的地就全部用来种上树，等我的孩子长大后，就卖树，卖牛。”

“我和梅子再努努力，男耕女织的，尽量年年有余粮，也可以卖。这样咱们的日子也可以过的很好嘛！您说是这个理吧?”

王不才“咕嘟”的喝下一口面汤，左手随手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角，右手一甩手中的快餐盒，这盒子倒是认得路一般，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咚”一声，落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内。倘若有人认真关注着这位老人，定会惊讶于他这手法，因为他一边扔出手中的快餐盒，一边转过头看向这少年。这可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他就这么自信能扔进去？还是他这也只是运气使然罢了？

王不才看向王耀说道：“说完了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走。别他娘的等你老娘追过来，想走也走不掉。”

“好啊好啊，那我就更不能吃了，留着给老娘吃吧。然后咱们再一起回家。”王耀面漏喜色说道。

王不才反手就是一扒头拍在少年后脑勺。“你瞧瞧你那点出息，大丈夫一言九鼎。没有退路，没有条件，这下想来反悔，出去以后，还是少与他人说你是我王不才的儿子，我还得给自己留点脸面，以后还得见人呢。”

王不才一家住在丽水古镇西边苍茫山上，这次下山，乃是王耀已经成年，需得回王不才老家祭祖去，所谓的认祖归宗。王耀都成年了并未跟王不才一起去过老家呢。

不过王不才近20年来也不曾回过老家，这次一是王耀已经成年，二是王耀的爷爷托人捎来信，老人病情严重，临走之际，总有些事需要交代清楚吧。原本王耀的老娘就没想王耀来承担一些属于王不才自己的责任。、

但是王不才说儿子已经大了，可以去走自己的路了，总得去远方见识见识。那个远方是王不才的家乡。

“可是老爹，我还是放不下您和老娘啊，我这一走，您和老娘两人在那深山老林中，这不是挺孤独的么。您说，咱们出来都是瞒着老娘的，你独自个儿回去，老娘会伤心哦，您想好怎么跟老娘解释了么”王耀挠者脑袋说道

“解释什么，需要解释什么啊。你替我回趟老家看望一下老爷子，回去认个门。她会不允许吗，你老娘才没那么小心眼。你给老子少找借口，你就说愿不愿去”王不才气乎乎的大声说到。他父子俩悄悄出来，本就是担心王耀的老娘不答应。谁知道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去，我去，我去”看着要暴走发怒的王不才，王耀再不敢继续抱怨。其实王耀知道这趟远行是非去不可的。老爹嘴上不说，他心里一直都有挂念着一些事。

他一面很想帮老爹完成老爹的心愿，一面却担心老爹跟老娘留在山上会太过寂寞，冷清。所以他现在心思便矛盾得很。于是只能默默的低头吃起面来。

“小子，你给我记住两件事。第一，见到爷爷后，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再大的委屈你也得给我受住喽。第二件事，王家的事儿弄完后，回南溪市，帮我还一个人情。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得帮他完成。只要不是杀无辜之人，放无救之火。”王不才突然淡淡的说道。

“不杀无辜之人？不放无救之火？”嘴里咬着半截面的王耀一听此话，斜眼看向王不才。眼中充满杀气，还有些些迷惑。这话的意思是，这事还有可能需要杀人？

“好！我记住了。”王耀干脆的回答道。转过头继续吃面。“但是老爹，您也答应我两件事可以吗？”

“说来听听”王不才道。

“这第一呢，我走后，您和老娘便搬下山来，住到外公家吧。这样照应也方便，至于墓园，常上去走走就是。”

“第二，您回去和老娘商量商量，帮我添个妹妹呗，都跟你们俩求了这么多年了。我这次离你们远远的，你们加加油？等我回来不是就可以抱妹妹了，好不好。我相信您还可以的?”王耀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拍死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你老子我没个正型了，你这他娘的算是什么条件，瞎扯淡”王不才不等王耀说完，直接巴掌一挥，拍向王耀后脑勺。却被王耀一低头给躲过去了。

王耀一个弹跳，端着面往垃圾桶那边跑去，边跑还边大声说道：“老爹，我是认真的，我想要个妹妹。没有妹妹，不去南溪。”然后“胡噜，胡噜”吃下最后一口面，随手扔掉面盒。

转身向候车大厅走去。

第二章 缘来

走到候车厅门口，王耀回头看着还蹲在广场边缘，台阶上的老爹。知道老爹交代给自己的两件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便完成的。若是老爹在此之前可以完成，便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不会让老爹失望的。起码自己不能辜负这些年老爹与老娘赐予自己的一切吧。

直到看着王不才站起身，慢慢的背对车站走远。王耀便转身走进车站。王不才本就是个爽快之人，虽然王耀刚才那般扭捏，骨子里也是个豁达之人，什么脾气的老爹，便有什么脾气的儿子嘛。既然必须远行，便没有离别之苦。

说来这王不才是挺不简单的。王不才原本就是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战斗英雄，在他战场生涯中，辗转过100余个战场。他带领他的侦查连队深入敌后500公里，伪装成敌装部队，常常走在刀刃上，因为走的太深，时不时的便会遇到敌人。

一言不和，便得在听不见一声枪响的情况下解决战斗，所以大多经历的都是肉搏战。所以王不才现在可以算是满身的“功勋”在身，就比如，他的左耳，他的右头盖骨。现在都还留在异国战场，不知道哪一个角落。

他虽然喜欢用手拍王耀，但是他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那参差不齐的“丑陋”模样。谁会想相信这只手，铿锵有力。现在身上还留有各种蚊虫蛇鼠叮咬留下的疤，更别说是身上断了再续上的每根骨头。他厚厚的军大衣下的皮肤七窍八孔的，什么弹片拔走后留下的疤，蚂蟥吸血后的印子，狼蚁咬过的牙印等等各式各样的疤痕都有。

在他最后一次任务结束回国途中。距离边境线还有20多公里的地方，遭遇到了敌人前后堵截，他带领的26位侦查队员在这次战役中全部壮烈牺牲。唯独他活了下来。

敌人为了不让他们所侦查的情报能回到总部，出动了近一个师的军力来堵截这支侦查队。王不才在看不到突围成功的时候，果断的电报要求友军向侦查队的坐标无差别的轰炸，与敌人来个同归于尽。

不料敌人也同样采取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思想。决不让情报落入我方之手，所以形成两军对轰。而轰的正是那27位侦查连与越军的一整个师的兵力。此事当时在国际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与轰动。

王不才由于身怀古武内力的缘故，各项血小板凝固力非常人能比。伤口愈合速度较快。在不知道被炸翻了几次身，身上插满了多少弹片后。轰炸终于结束。此战我方死亡26人，敌军一师之军，尽数殒命。此战以我方火力强大下获胜。

最后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还有一丝丝呼吸的王不才。唯一的幸存者。

王不才的坚强超乎所有关心他的人预料。当时随军的医生们都判断醒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却在床上昏迷两个月后奇迹般的苏醒。苏醒后由于身体过于虚弱，医生们都不敢对他进行大型手术。

好在随军中有一护士，传承中医世家。慢慢帮助他调理，细心的照顾。又在床上趟了整整一年才得以康复。

王不才恢复身体后，放弃了一等功和国家安排的职位。带着26位兄弟的骨灰到了苍茫山上，建了一个墓园，将兄弟们葬与苍茫山，守望者丽水古镇。

这是兄弟们生前讨论过的战后生活，兄弟们都说丽水镇是一个宁静的地方，能去除战乱的戾气，战争胜利后，一起到这里来养老。可如今只剩下了王不才一人，他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由兄弟们用生命换来的荣誉。他决定在苍茫山用他的余生陪兄弟们守望着丽水镇，看着碧绿的丽水湖，就此过一生。

可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在苍茫山上看守坟墓的王不才在年近30的时候被王耀的老娘段思雨给感动，有了与人为伴的想法。

至于怎么感动的，王耀每次好奇都会被王不才以“功课还未完成，尽好奇不该好奇之事”为由，加练一个小时深蹲给惩罚过去。慢慢的王耀便不敢再问。

至于王耀，以王不才所说便是：他那26位老爹也许是在天堂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不忍让他为了兄弟们的破皮囊就这样浪费时光，于是祈求老天爷赐给王不才的儿子。因为王耀是在王不才在26位兄弟的墓地中央发现的婴儿。

本就不知道是谁家的弃子，索性就当做老天赐予的儿子罢。随王耀一起被发现的除了包裹的衣物，便只有一块玉饰，上面单只一个“耀”字，所以，他只能叫王耀。

王不才捡到王耀后，因为没有经验照顾孩子，便常常抱着孩子下苍茫山脚的村子寻求帮助，却意外的再见旧识，王耀的老娘段思雨。这段思雨便是那个一直照料王不才整整一年的小护士。

这可不就是天降奇缘嘛。段思雨出自大户人家，其父亲乃是整个村子，甚至整个丽水古镇族群长老级别的人，那要是放古代，便是个“祭祀”的存在。老人名叫“段正义”。一身正气，且拥有妙手回春之手。乃祖传白族老中医。

老人听闻王不才的英雄事迹，还有自己家姑娘从战场回来便一直念叨不停的人间奇迹。对王不才此人性情那是相当的认可，明白不才乃是淡泊名利，重情重义之人。便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赶出家门”，让女儿上苍茫山照顾孩子。养育孩子长大成人。其实是看出女儿对这个英雄有倾慕之心。

原本王不才并不敢做多想，也许是孤男寡女同处久了，也许是王耀开始学会说话后，不停的唤段思雨为“妈妈”。王不才左手拎只大公鸡，右手提着一把山参。便到段正义面前一跪：“王某不才，恳请叔叔将小雨赐予我做媳妇儿吧”。

原本老人早知女儿心意，此事便水到渠成了。就等这个英雄开了他的金口罢了。

两人结婚，王不才虽然与自己老家传过消息，却只来了两个人而已，便是自己年幼的妹妹与带着妹妹来的管家。其他人没有来为自己祝贺，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听从他们的安排。走上仕途，为家族铺路搭桥吧？还是因为他们看透自己结婚是为了王耀这个小子？

王不才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了。如果他人能左右自己的生活，他便不会这么自在了吧。

这个家庭里只有一件事颇为奇怪，王耀打小就不知道校园是个什么样子，从未进过校园。

3岁开始，苍茫山上扫墓人不停更换，王耀的学习从不间断（若是有那一课没有学好，那就惩罚锻炼身体），锻炼身体绝对不准叫唤（若是打架打不过老爹，惩罚去外公家一趟）。

常常不停的往山下外公家赶趟，认穴位，看医书，学针灸，拔火罐。这下山上山，王耀早已记不清跑过多少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