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浮生》——辞昏

时间:2019-04-23 17:11:21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辞昏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我叫素月,无父无母

我叫素月,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师父。

很小的时候师父便对我说:“你的命,是我救的,终有一天,我会讨要回来。”

师父只说过一次,却被我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六岁识字,七岁练武,八岁弹琴,九岁识毒……每一天,我的行程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师父根本不给我玩耍的机会。

而我,也开始接触了这世上的险恶。

当我被一婆子毫不客气的抱走准备把我发卖时,我杀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人。这一年,我只有十岁。

那婆子捂着自己脖颈上汩汩流出鲜血的洞口,一双眼睛睁的特别大,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一个小小的女娃竟会狠下杀手。

我温婉的朝她笑着,把痕迹都清理掉,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师父,素月回来了。”回到屋内,我恭敬的给师父行了礼。“衣袍上沾染了血迹,下次要注意。”师父看了我一眼说道。

“是。”我看了看自己衣袖下摆上不知何时沾到的血,抿了抿嘴,心想下次自己定不会如此马虎了。

用过午膳,我照例跟着师父走向屋外的夜娥湖,师父走进亭子内坐下,我静静的站在旁边不敢出声打扰,师父面前竖着一把古琴,我曾经偷偷的摸过师父这把琴,琴弦极好,每拨一下都动人心弦,听师父说这是上古龙兽的筋骨炼成,虽说师父赠予我的琴也为佳品,但是比起师父的总该逊色了那么一些。

“月儿,看清楚为师的动作。”师父抚上琴弦,抬头对我说。

我点点头,看着师父轻抚琴弦,悦耳动听的音律从师父挥动的双手传出。我看着师父那慵懒又惬意的面容,心里已然不止一次感叹师父的样貌了。

师父而立之年,但岁月似乎没在师父的身上留下痕迹,在泛着凉意的秋风下,师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此刻越发显得冷硬俊逸,而我则是怔怔的看着师父,有些回不过神。

师父这一次弹奏的不再是以往教给我的那些曲子,曲风到后来带着杀伐阵阵,再到后来,曲调变得悠长,透着一股悲伤,我早已不再盯着师傅的面容看,而是看着师父的动作,听着琴音,我似乎察觉到师父心里深深埋葬的过往的影子。

没多久,凉亭外便聚集了一大群小鸟,对此我早已见怪不怪,师父的琴声委实厉害,每一次拨琴,都会有一大堆的鸟儿守在身侧。

一曲奏罢,师父拢了拢衣袖:“月儿可理解这曲中的含义?”

我在脑里思虑一番,却发现自己只是有所感触,却不知如何解说,我有些懊恼,心想自己的琴技还需多练练。师父一直在等着我答话,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师父琴音里透露的,是否是爱而不得后将成的疯魔?”

许久都没等到回答,我有些忐忑,本想抬头看看师父的神色如何,没想师父却揉了揉我的头:“月儿果然有悟性,爱则是恨,这世上,因爱生恨的人多了,疯魔的人也就多了……”

我总觉得师父还有话未说完,想问的仔细点,又唯恐犯了师父的忌讳,惹师父不快。

只能想着月儿要多多努力学习师父教给月儿的东西,想必月儿优秀了,师父便会高兴吧,那时,便会笑一笑了吧。

我有些落寞的垂了垂头:自我记事以来,师父统共只笑过那么一回,还是我夸赞师父画上的人长的好看的时候,只是不知那画上的女子,是哪家人的女儿,竟得师父这般珍视。

本想查探一番,奈何师父之后都没有在我面前露过那张画了。

——

两年后,我照旧每日繁忙的学习,习武读书弹琴制毒,而师父,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日日陪着我,而是隔一阵时间便出门,但回来时,总会带着伤。

我才刚刚解出师父前一日留给我的毒药,师父便回来了,只不过师父这一次看着比之前的状况都要凶险的多,师父这一次左胸口被人插了一道大口子,而胸口上流出的血,暗沉发黑,明显是刀上淬了毒。

我有些担忧的扶住师父越发不稳的身体:“师父,您没事吧?”

“无事。”师父摇摇头,吩咐道:“不过这毒性有些剧烈罢了,你去把解毒丹拿来。”

听到师父这么说,我赶紧扶着师父坐下,然后去药房拿解毒丹。

我把装着解毒丹的白玉瓶攥在手里,并没有急着给师父解毒,本想从师父口里试探出一些什么,没想师父却早已知晓我在打什么主意:“不该问的别多问,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为师这阵子在做什么。”

“是。”听到师父略有些不耐的口气,我定了定心神,然后迅速从瓶子里倒出解毒丹递给师父,师父服过药后脸色明显变得好多了,看来解毒丹能解这毒。

“师父,您要不要再服上一颗?”想着多服一颗会好得更快,我把手里的玉瓶递给师父,恭敬的问道。

“不必,为师静养几日,便能康复。给你的毒药可否解开?”师父拒绝了我的提议后又忽而问道。

“月儿已解,师父给的毒药里大部分含量是虞美人和秋海棠,想必是‘虞秋’,虞美人引人致幻,秋海棠引人恶心呕吐,若不及时医治,一刻钟内便会死去,唯‘红窦’可解。也可用大量的清水催吐。”

师父点点头,对我说的这两个方法还算满意,也没再指责我之前的不敬:“先下去吧。”

知道师父想静一静,我了躬躬身:“那月儿告退。”

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日子又变的平静起来,师父跟往常一般陪着我,虽然大多都是严厉的话语,但我知晓师父也是为了我好,只能愈发努力的用功学习。

——

这日,我照常一人去山上采药,没想到,却在路上听到打斗声。秉着师父的等闲之事切莫管的原则,我悄悄的隐匿身形,从另一条道路上山。

可没想到,山是上了,可我面前却躺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我冷眼看着面前少年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哪怕少年长的冠世之姿,在我面前,也不过师父一句关心重要。

“临将死去的人,何必挣扎求生?”看着面前伸出手想攥住我裙裾的人,我冷冷的后退一步说道。

面前的少年却极不甘心,他一双墨色的眼眸里盛满愤怒、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狠,最终,他还是往前爬了爬,伸出脏污的手想要继续之前的动作:“救我,我不能死。”

我蹙了蹙眉,心想这人真是厌烦,我要不要送他一步,免的让他平白扰了我采药的时间。

“救我,拜托,我真的不甘如此死去。”少年似看穿我心里所想,但他却毫不畏惧的继续求救,好似不知道我也有了要让他趁早死去的想法一般。

————

“这药不多,你先在这破庙呆着,我去采药,等采了药,自会回来。”我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完全不介意少年全身赤裸,而少年却因为我直白的视线,红了红耳廓。

那日我本该杀了这少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不知为何,明明对人命并不在意的我,在看到他双眸里涌出的那些东西时,竟起了救一救也无妨的心思,索性师父不在,不然一定会责怪我不该乱发善心。

我与他在破庙里呆了六日,还有一日,便是一周,师父与我约定,若过了一周我还没回去,师父便会来寻我,为免师父担心,我明日便要回去。

“你身上的致命伤虽说没好全,但对你的性命造不成危害,这是金疮药,若信得过,每日擦两次,一周内便能康复,至于其他伤口,想必你自会解决,我明日便要走了。”我拿出师父给我的金疮药,面无表情的递给他,至于他接不接,我并不在乎。

他看了我一瞬,就在我不耐的想收手的时候,他伸手接过了药:“谢谢。”

翌日一早,我便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没想到少年竟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墨玉:“你救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回报,这块玉能养人……这,也是我唯一能道谢的东西。”

我本不屑的撇了撇那枚墨玉一眼,下一秒,我的神情却变了。这墨玉,竟是一块极好的玉,里面流动着的红色的丝线,让墨玉宛若活了一般。

“你是何人,怎会有这般贵重东西?”发现这墨玉的不平常,我皱了皱眉,话语一下变得冷厉起来,说贵重都算轻了,这块墨玉,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就连师父一直小心珍藏的那块羊脂玉都比不上它半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伸着手,好像我不接他的手也就不收回去的样子。

气氛本该这么僵持下去,我却听到远处鸡鸣的声音,再不走今晚便赶不回去了,我皱了皱眉,心里这般想着,最终还是决定放过少年。

我伸手快速的把墨玉收在衣袖里:“不管你是什么人,记住,别给我添麻烦”。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

我终于在天黑之前赶了回去,对于我在山上救了一位少年的事情,我选择了隐瞒。

第二章 前去扬州城

师父不会赞同我去救一个陌生人的,若按照以往,哪怕是个小小婴孩,我也定不会救,只是不知这次我竟生了不忍的心思,奇怪,我对自己的做法感到惊奇。

但是人已救了,想再多也无用,我也不会去想这少年之后会如何,伤我已治了,至于能不能活,想必不干我事罢。

————

时间又眨眼过了一年,此时的我,也已不同往日,往日师父弹琴是能招到的鸟儿,如今我竟也能招来了,对于杀人的手法,我也越来越娴熟了,更何况我还有毒这一捷径。

明日便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过的很是平淡,一碗生辰面便是算过了,而我却从未见过师父的生辰面,我曾问过,师父只说他早已忘了,听到这个回答,我只能默默的退下不再询问。

哪怕小时候的我年幼不知事,但是早慧的我却早已知晓师父背后一定是有故事的,想必,那段往事,对师父的伤害定是很大的,我又该如何,才能让师父不那么伤怀?

“月儿,如今你已十四,有些事情,为师也不想隐瞒你了,还记得你记事起为师对你说的话吗?”

在我吃完生辰面后,师父突然肃了肃神情,正襟危坐的问道。

我愣了愣,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点紧张。却还是认真的答道:“师父说,月儿欠师父一条命。”

师父点了点头“如今,你已十四了,为师教你的那些,也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如何领悟了,如今,你欠师父的一条命,为师也是时候讨要回来了。”

“师父……要我如何做?”我没有推脱,而是在沉默了一瞬后直接问道。

我知道师父说这番话肯定不是想要我的命,如若想要我的命,又何必大费周章养育我,教我这许多技艺呢。

“为师想要司南拓的命。”师父的神情突然有一瞬间的狠厉和狰狞,但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我有些怔愣,有些不敢相信一向冷漠如斯的师父竟会出现这种神情。

怔愣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司南拓,司南,这名字竟是皇家姓,拓,司南拓,说的不正是当今皇上吗!

我惊愕的抬眼看向师父,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抓到了师父过往的影子,却又似乎觉得师父的背后越来越扑朔迷离。

虽然知道师父说的司南拓是谁。但我却还是有些犹豫:“师父……想要当今皇上的命?”

“没错,就是司南烨的儿子,司南拓!”师父的回答在这空荡的木屋里更显得清晰异常。

“好,那我现在便去杀了他。”听到师父的回答,我点头应允道,虽不知师父和当今皇上有什么仇恨,但我想那仇恨必定是先皇留下的,毕竟当今圣上才不过十六,如何又会让师父记恨上呢。

更何况,杀一个人而已,虽然司南拓万人之上,根基却是不稳的,如若我趁机浑水摸鱼,想必定能功成身退。

本想转身就去收拾东西,却没成想师父竟抬手制止了我:“慢。”

“为师不想让那司南拓死的如此简单,为师要让他痛到蚀骨,为师要让他死——”师父说到这里,轻轻的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说不出的轻嘲:“都不能瞑目。”

“那月儿便制毒,让他承五十日蚀骨灼身的痛楚……”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却再次被师父挥手打断了。

“月儿,你可知,这世上最痛的是什么?”师父冷不丁的问我,我被这问题弄的有些无措,一时之间,竟忘了回答。

“这世上,最痛的,便是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在面前死去,而自己却无力回天的样子罢。如今,我也要那司南拓,尝受一番更加痛苦的滋味。”

师父眼里的阴狠决绝,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只见师父冷漠的眼里的透露都是强烈的恨意,就连声音,似乎都染上了这浓浓恨意:“为师,要你让那司南拓动心!然后,你再亲手毁了他的一切!”

“为师要让那司南烨看着,哪怕他死了,他最心爱的儿子司南拓也会替他遭受他该偿的那份罪,为师要让他,死,不,瞑,目!”

师父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我看着师父,心里有些难受,像被人揪紧了一般的难以透气,想必,这就是心疼的滋味吧。

让那司南拓动心么,毁了他的一切么,师父,你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何看见你这般模样,我会心疼?是不是这番心愿达成,你就不会再每日伤怀?

我终还是压下满腹心事,在调整了几番呼吸过后,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跪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屋里异常清晰。

“师父,月儿定会让那司南拓不得善终,如若不然,月儿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为了安师父的心,我竟发下了毒誓,毒誓一发,若没完成,必不得善终。

————

第二日,我便依师父昨日之言,男扮女装后下山赶去扬州城。师父说,扬州城里的秋意阁,是天下闻名的妓院,那里面的人,个个学的都是魅惑人心的手段,若想要让那司南拓动心,此技必不可缺。

“哎哎哎!让路让路!没长眼吗!”

听到后面一阵吆喝,我没有在意,本想继续走自己的路,忽然察觉身后有危险,一转头才发现原来是一根鞭子正朝着我打过来,我笑了笑,侧了个身顺势一扯,鞭子就到了我手上。

车夫的态度却十分嚣张:“看什么看!都说了让开,没长耳朵吗,要是我家公子出了事,你死一万次都不够赔罪!”

“既如此,这又是我的错了?”听到这话,我把着手里的鞭子忍不住用了用力,嘲讽的说道。

“大胆刁民——”那车夫被我的态度激的怒极。

“卓子,咳咳,咳咳咳……且先回去罢。”马车里的主人出声阻止了正欲动手的卓子。

“少爷,可是……”那卓子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闭了嘴,只是我还是能从他那愤愤的目光中感觉到他显然并不甘心此事就这样作罢。

马车从我面前再次疾驰而过,我毫不在乎刚刚那位马车夫的态度,从刚刚马车内的咳嗽声判断,里面那位怕是进气不如出气多了。

想到这,我轻蔑的笑了笑,纵你的主子富贵滔天,如今不也性命堪危,我又何必再去插上一脚平白生了事端呢,眼下赶路要紧,师父的心愿,我一定要完成。

不过这一路上终究还是不太平。

————

“抓小偷哎!他抢了我的荷包!”

原本打算找一家客栈歇息一晚的我,突然听到不远处惊慌失措的大喊。

我虽然听到了,却也并不把这放在心上。直到那偷儿横冲直撞的竟朝我的方向跑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在我身上了,我正准备动手,却看见面前横冲直撞的那个偷儿早已被人一脚踹开在数米之外。

“哼,如今这世道,竟还有这般龌鹾不堪之事,看爷不好好教训你。”

一位身穿蓝色锦服,手持折扇的男子气定神闲的走到那偷儿面前说道。

我无聊的看着那位男子,然后转头准备离开。

“唉唉唉,这位公子,本少爷可是救了你的命,你怎能转身就走呢?”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听到这话,我扯唇笑了笑:“你救人不救人,又与我何干?”

那男子似是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一张脸楞在那里,我也没打算跟他继续纠缠下去,直接看了看周围,找了家附近的客栈便走了进去。

待我吃饱喝足之后,已经临近夜晚了,想着明日还要赶路,我便早早的熄灯入睡。

半夜,听到声响的我,瞬间睁开了眼睛,此时我能感觉到有人偷偷的潜入了我的客房,就在那人准备下手时,我迅速的挥了一把药粉置于那人面颊上。

“哎哟…本少爷的眼睛……”要动手那人立刻捂着眼睛大喊道。

听到这声音,原本想着自己行程是否出了差漏,原来竟是这人找上门来了。

我伸手便掐住他的脖子:“你夜晚摸进我房门,要做何事?”

那男子被我掐的有些喘不过气,他使劲用双手想要掰开我扼制住他脖子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

“咳咳咳……你,你放开本少爷……”那男子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

“你说不说?”我扼制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些许,但是只要我的手稍稍一扭,他立刻就会没命。

男子显然也料到这样的结局,赶紧开口:“我说,我说!”

“我只是气不过你不理我,我今天还救了你……你都不说一声谢谢……”男子越说越委屈,最后竟像要哭出来一般。

我知道,那是我的药粉起了作用,不过听到这个奇怪的回答时,我还是愣了愣,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少爷,少爷?”门外传来轻喊声。

被扰了睡眠的我,有些阴郁的盯着他看,没成想他倒好,眼泪哗哗的流,一边流还一边用衣袖擦拭。

我有些嫌恶,倒也没真想把这男子怎么样,毕竟如今师父心愿还未达成,若过分暴露,往后局面,定不好收拾。

“带上你的人,滚。”我俯身在他耳边阴测测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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