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神道》： 刘福贵

第一章 刘福贵

四处都是战火留下的痕迹，荒凉的杂草，寸寸焦土，残垣断壁。

这是一个被遗弃的部落，里面有一个被遗弃的人。

他突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看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

刘富贵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长达十年的梦。

梦里的世界，人们穿着简练而舒适的衣服，出行靠汽车、飞机，打仗靠枪械、导弹，联络人靠手机、电话，娱乐要看电影、玩电子游戏。

回过神来，再看看现在。

破落的茅草屋，单薄的被子，落满灰尘的桌椅，陈旧的摆设。显然，有些时间没人进来过了。

“好饿！”

来不及考虑今后的处境，他四处寻找食物。

房间里除了几件用的物件，能吃的一个也没有。他慌忙的跑出房间，直奔部落的菜地。菜地也一片的荒凉，只有几个小胡萝卜还留在地上。

远处烧焦的树木上，停着一只只灰色的秃鹫。它们用那犀利的眼神，四处巡视着。寻找可以下手的猎物，然后饱餐一顿。

当刘富贵出现的瞬间，它们动了。煽动矫健的翅膀，飞快的向着刘富贵飞扑而来。

“呼啦啦”

它们形成了一个遮天的灰色幕布，使得天空变了颜色。

现在刘富贵哪里还敢多做停留，他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醒过来！我不是拿来喂这些秃鹫的。

身后的秃鹫越逼越紧，刘富贵已经能够听见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了。终于，一只秃鹫追赶了上来。

它狠狠的在刘富贵身上啄了一下，吞咽下去一块拇指大小的肉粒。

它兴奋的伸长脖子，发出一声鸣叫，引得身后的秃鹫，更加用力的拍打翅膀。

一只又一只，疯狂的在他身上啄咬着。

刘富贵的意识渐渐模糊，心中却还在默念着：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噗通”

他跌进了河里，顺着河水漂流而下。

追赶而来的秃鹫，不甘的在河流上空盘旋，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刘富贵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他从岸边爬起来，清洗了下伤口，愣愣的看着河水里倒影的身影。

青涩模样，矮小的个头，蜡黄的皮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张脸，还有一身的伤痕。

四处看去，稀疏的矮树丛，相隔几丈远，有一颗高大的灌木。聚集目力远眺，在远方隐隐约约有着袅袅烟雾飘动。

依稀记得，部落西边有一个更加强大的部落，名叫灵鹿。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向着冒烟雾的地方跑去。希望这里是一个落脚之地。

走进灵鹿部落，四目望去，一样的荒凉，一样的萧索。

角落里的几间茅草屋，还在冒着余烟，犹如孤独苍老的妇人，静静的叙述着……。四处搜寻后，除了一本名叫“观灵鹿记”修行笔记，没有搜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一个人在这荒野中，很是危险。

一路向北。……

穿过了危险的灌木丛，躲过了毒蛇猛兽的袭击，想尽办法穿过泥沼。半个月后，他终于来到了一个城池前。

城墙用白色的巨石垒砌而成。城墙上面插着图案别致的旗帜。一排排的着装整齐，神情肃穆的士兵在城墙上站岗。

城门上书写着三个大字——白石城。

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从城门里出出入入，刘富贵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心道：只要有人的地方，我就能活下去。

如若不能的话，怎么对得起梦中的十几个春秋呢！

“白石城！我来了！”

刘富贵大喊了一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也不在意随着人群走进了白石城。看着路边各种冒着香气的美食，他两眼发直，吞咽着口水。

“哪来的乞丐！一边去，一边去！”

小商贩连忙驱赶他，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意。

知道自己失态，连忙走开了。别看身体是一个弱冠少年模样，他内心却已经成熟的很了。他已经有了一个暂时的计划：做一个小二，先吃上饭，然后再谈理想，亲情，感情。

一连串走了好多家酒馆，都被当做乞丐给赶了出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的糟糕。

溜进一户人家，拿了几件衣物，换上后，形象立刻就焕然一新。

面前就有一家酒馆，门匾上写着三个粉红大字——望乡居。两侧有一幅对联：上联，今时明月他乡客，下联，故地佳人往日情。

“小哥儿，吃点什么？”

刘富贵还没进门，一个灵巧的伙计，从里面探出头，笑脸相迎。

“我不是来吃东西的。”

“那就是来喝酒的，我们店的酒水可是品类繁多，口味绵延悠长的女儿红，芬芳四溢的桂花酒，劲爽热辣的烧刀子，……。”

刘富贵连忙打断了他的介绍。不要意思的说道：“我是来问问，贵店有招工么？”

听闻此言，伙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稍等，我去问下老板娘！”

片刻后，小伙计对着刘富贵招招手。

“进来吧！”

刘富贵一脸平静淡然，内心激动不已。心里呐喊道：终于不用挨饿了！

来到柜台前，就见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少妇，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他小脸一红，低下头。

“还是个孩子！”

老板娘叹息了一声，声音温润动人，让人瞬间就放下了戒备。

“二狗子带他下去吧，顺便给他讲讲我们这里的规矩”

“好勒！红姐。”

……

来到了后堂，小伙计神情明显的松懈了下来。看来没有哪个伙计不怕老板的。

“有名字没有？”

“我有名字，我叫刘富贵！”

小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富贵，问道：“大户人家出来的？落难少爷？”

“不是，不是！”

“别不好意！这年头，世道乱！这样的事儿，我也见多了。大户人家就是比我们强，连名字都比我的好听。

我叫张二狗，以后喊我二狗哥就行。咱这里也没有什么规矩，记住一条：不打勤快，不打懒，就打不长眼。多一点眼色！”

“好的，我都记在心里。”

话音刚落，他们俩听见“咕噜”一声响。

刘富贵不好意的捂住了肚子，张二狗则坏坏的笑了起来。

“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饭。”

第二章 顿悟

几天下来，刘富贵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天天迎来送往，他已经习以为常。

闲暇时间，他总会拿出从灵鹿部落里得到的修炼手札。尽管看的不是太明白，他还是会耐着性子看下去。

跟张二狗不同。他不会窝在望乡居过一辈子。他要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富贵，又在看你那修行手札？”

张二狗收拾完桌椅，随口问道。

“是呀！这字都认识，怎么连载一起，就是不理解呢！”

“我说你呀！

也想学那些练气士御剑飞行，腾云驾雾？

这是需要天赋的。天赋你懂不懂？我们没有那玩意儿，老天爷压根就没有给！”

张二狗越说越气愤。

“你不试试咋知道？”

“你不是试了么？效果如何？”

“不怎么样！”

刘富贵颓然的答道。

张二狗默默的收拾着桌椅碗筷，刘富贵呆呆的望着漆黑的夜色，想着遥远的未来。他有一个不是优点的优点：想不通的事儿，就不去想。

“二狗哥，怎么不见咱们老板，怎么只有老板娘？”

“咱们这里没有什么老板，只有老板娘。”

“一个女人家撑起这家店铺，真是了不起！”

“那可不是！”

一提起红姐，二狗子的情绪就激动了起来。

“红姐不是本地人！

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什么来历。大家只知道她头脑精明能干，长的又貌美如花！几年下来，红姐就在这白石城立下了脚跟。

你可得见见红姐的风采！她乐意的时候，那可是风情万种，比天上的仙女也不遑多让！”

“行了，二狗哥！

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别说了！再说，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

“哪呢？哪呢？！”

见到刘富贵偷偷的笑话他，张二狗才明白过来。

“去，去，小屁孩儿，还敢调侃你二狗哥，小心找打！”

刘富贵连忙躲到一边去。就这样嬉嬉闹闹，日子犹如墙上那个泛黄的日历，一页一页的翻过。

……

入冬了。

客人比较少，富人蜗居在家里，躲避着严寒，穷人为了即将到来的春节而操劳。

喝酒的人少了，店里清闲了下来。红姐在柜台边上打着盹。二狗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擦拭着桌子。刘富贵站在窗口边上，看着外面。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远处天边，夕阳徐徐落下，他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

脑海里突然蹦出来，那些他看不懂的话。

“刻物之形，印于心中

一动一静，意韵难明

由动入静，可观于心

……，……

时时观之，乃至有灵”。

眼定随心定，日中有火焰欢呼跳跃，日中有火肆无忌惮，却从未踏出那个圆圈。跳跃的火焰亦有迹可循，已了然于心。火焰的跳跃的轨迹，形成一个永恒的纹路，烙印在他心中。

刘富贵的身体也明显的发生了变化，由内而外的容光焕发！

“红姐！，富贵，他，……，他！”

张二狗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惊讶的指着刘富贵。

红姐淡淡的看了刘富贵一眼，说到：“他顿悟了！”

“什么？顿悟？”

红姐的这句话，刷新了张二狗的世界观。他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是没有给我天赋，他有天赋这玩意儿！”

刘富贵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张二狗的喃喃自语。他不好意的对着张二狗一笑。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看吧！我成修士了。

“别得意，你这才刚刚迈了一步而已！跟我来！”

红姐袅袅婷婷的身影，向着酒馆后院走去，刘富贵连忙的跟了上去。自从他第一眼见到红姐，就觉得她有种神秘感。从今天红姐的举动来看，她的确不一般。

红姐带他走进了自己的闺房。这是刘富贵第一次，见识红姐的闺房。

但见：楼刻着精细花纹的桌椅，窗边瓷盆里的菊花开的正艳，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挨着墙放着一个古朴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册。精美的屏风上，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抱着一个精美的琵琶，似在弹奏美妙的乐章。

红姐指着书架，说道：“这些是有关修行的书籍，你可以拿几本，回去看！”

“真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刘富贵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感谢。

“都是一些普通的书，不用大惊小怪！自己选吧！选好了，帮我带上门。”

说完，红姐施施然的走了。

“嘎吱”一声，惊醒了还在沉醉中的刘富贵。

“谢谢你！红姐，我一定不辜负红姐的栽培！”

他大声的对着外面喊着。

……

书海浩瀚，刘富贵从中学到了许多东西。

他知道了修行方法，知道了修行境界，知道了灵药可以辅助修行，知道了灵材可以用来炼制魂兵，知道了修士交易要用灵晶，……。

内心对红姐有着说不尽的感激。

选好书册，来到前厅。

张二狗一把抓住刘富贵，激动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我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看着紧张激动而又颓然的张二狗，刘富贵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刘富贵越说声音越小。他也想把修行的诀窍告诉张二狗，那种感觉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急的他满头大汗。

“二狗，别难为富贵了！你也知道，这是天赋。他有，你没有！”

红姐劝解道。

“凭什么他有，我就没有？”

张二狗不甘心的怒吼道。

二狗的问话，似乎触动了红姐的伤心事。她静静看着将晚的天色，脑海里回放着曾经的画面：他也曾这么的质问过那个人，凭什么她有，我没有？

……

后来，张二狗也想开了，再也不纠结天赋的事儿了。只是，他再也没有以前开心了。小酒馆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与以往唯一的不同是，深夜里多了一个挑灯夜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