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火吞天传》——画长空

第一章 夜入乾灵寺

“施主！这是最后一个馒头，真的没吃的了！”

玄空小和尚语气中充满了愤懑，他撅着嘴巴，耸着鼻子，一张小脸都快拧巴到一块去了。不过他虽然心里不满，手上还是把馒头递给了那个坐在饭桌边，穿着破破烂烂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也不客气，一把接过馒头便狼吞虎咽了起来，吃的满嘴都是馒头沫子，架势就跟大牢里放出来的饿鬼似的。一个馒头不消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年轻人却好像并没有吃饱，舔了舔嘴边的馒头渣，他一双眼睛又直勾勾盯住了玄空小和尚。

“没了！没了！你别看我！”

玄空小和尚一看到那冒绿光的眼神，双手抱着脑袋就崩溃地叫喊了起来。这人明明已经吃了八个馒头，偏生还一副没吃饱的样子！刚刚那个馒头是他留给师父的晚饭，他没吃的没关系，师父年纪大了，不吃可不行，小和尚心里气的想立刻一脚把这饿鬼给踢出去。

“玄空，不得无礼，地里还有些新种的青菜，去摘来给这位施主炒了吧。”在桌子对面，坐着一个身着海青的老和尚，老和尚眼窝凹陷，身材枯槁，本就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越发显得空荡。此刻他正对玄空挥着衣袖，言语里稍有些呵斥的意思。

玄空听见师父的话，立刻气呼呼的瞪了一眼那年轻人，随后便拿起桌边地上的篮子走了出去，被师父呵斥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小和尚出去摘菜了，整个客堂现在就剩下老和尚和年轻人两个人。外面天色渐暗，老和尚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借着昏黄的火光，他打量起了目前这个看不清长相，衣服破烂，满脸尘土好似难民的年轻人。

说来也怪。

乾灵寺在金林城外的深山中，已衰落多年，虽然地方很大，但是寺里只有他和玄空两个人。由于缺乏打理，寺庙绝大部分地方都已破败不堪，一年中也只会有几个好心人前来布施，平日里罕有人至。而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如果他是流浪汉，肯定得往城里去。没事往深山里钻的，不是常年打猎的猎人，就是被官府通缉的罪犯，但是这年轻人看起来又不像这两种角色。

“老僧道觉，不知施主如何称呼？”老和尚语速缓慢，搭起了话，

“我叫令言，没想到乾灵寺如今衰败成这个样子了啊。”年轻人懒洋洋的说到，同时身子往下坐了几分，双手抱在了一起，让自己舒服了一点。

“哦？此话怎讲？”道觉听到此话，顿时来了兴趣。

“我这次是专门来乾灵寺的，就想看看现在乾灵寺变成了什么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令言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感慨。

“呵呵，这都怨老僧我打理无方，不过听起来施主好像和乾灵寺有些渊源？”道觉苦笑道。

“是有些渊源，现在就不说了。乾灵寺现在这样并不在你，菩提没了，难免的。”

“菩提？”道觉听到这两个字，瞪大了眼睛，本来浑浊的眼神增了许多神采。

“对，就是乾灵寺名满天下的乾灵菩提树，我以前最喜欢用乾灵寺菩提树叶泡茶了。”令言语不惊人死不休。

“施主说笑了，乾灵寺的主人从我起，往上数十代，都没有见过乾灵菩提树的，施主又怎么能拿它来泡茶呢？”道觉本来挺直的身子又弯了几分，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有些来历的年轻人，此时听闻这话只怕他是一个满嘴胡诌的疯子。

令言并没有回答道觉的问题，而是笑了一下，随后就闭目养神了起来。

另一边，道觉见令言不答话，也不再问，反倒是脑子里被“菩提”二字勾起了许多记忆。他从小就生活在乾灵寺，寺里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有很多书，记载的都是乾灵寺的历史，他都读过不止百遍。乾灵寺曾经也是名满天下的大寺，比现今佛道天下第一的明王寺都犹有过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当时乾灵寺之所以强盛，就是因为有两样东西，一是乾灵菩提树，二是金刚法相经。乾灵菩提树虽然在很多书中都有记载，但是谁也没亲眼见过，大家都只知道这是一株神树。相传乾灵菩提树与天地同生，本是一株凡树，历过九千九百八十一难，所有劫难过去时，乾灵菩提树圆满，与天道合一，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与天地同生的存在。

乾灵菩提树百年一结果，相传吃了菩提果的人，即使是凡人，也能白日升仙。每到乾灵菩提树结果的日子，天南地北无数人都会涌到乾灵寺，不管多大的人物，都只为能求到一颗菩提果。至于令言说的菩提树叶泡茶，也确实有这么一说，乾灵菩提树叶泡的茶，虽然没到让人白日升仙的地步，却也能让人在修道的道路上一日千里。这些都是书里记载的东西，虽然听起来非常夸张，但是也能体现出当时人们对于乾灵菩提树的狂热。

乾灵寺的第二样宝物是金刚法相经，寺里书中记载，是由佛道始祖释空僧人创造的修行法门。与乾灵菩提树没人见过不同，现如今，想得到一本金刚法相经并不难，只需要找一个寺庙上几柱香，就能得到一本。不过此经非彼经，世上流传的金刚法相经，只是一种最普通的修炼法门，任谁都能读读佛法，修来强身健体。真正的金刚法相经早就失传了。

想到这里，老和尚道觉心里一阵失落，这种从强盛到衰落的落差到他这里已经隔了不知道多少代，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他又何曾不想亲眼看看当年乾灵菩提树结果时的盛况呢？

“师父，菜炒好了，你也吃点吧！”

正当令言、道觉二人各有心事的时候，玄空小和尚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把盘子放在桌上之后，小和尚非常乖巧了拿来了两幅碗筷，放在了令言和道觉面前，接着就站在了道觉身后给老和尚揉起了肩膀。

令言像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的，拿起筷子就夹了一根青菜放进了嘴里，他一改之前狼吞虎咽的形象，细嚼慢咽吃的津津有味，清脆的茎叶嚼得嘎嘣作响，馋的一边的玄空差点没忍住流口水。

“小和尚，你不吃点嘛？”令言看着对面直咽口水的玄空打趣道。

“我不饿！”小和尚翻了个白眼，转过眼睛不再看令言，只是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巴。

“我又不白吃你的，小和尚，你瞪我干啥。”令言又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

“谁瞪你了！师父教我说，要众善奉行、乐善好施，你别乱说我！”玄空小和尚嘴里说到，同时又给了令言一个白眼，他可是把整个乾灵寺最后一点家底都拿出来了，下一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呢。

“令言施主，老僧也不饿，你吃吧。”道觉好像还没有从失落中走出来，抬起的手还没碰到筷子就又放了下去。

有了老和尚的话，令言也不再细嚼慢咽，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盘菜全吃进了腹中。

“饱了！小和尚手艺真不错！”令言满意的拍拍肚皮，还不忘夸了玄空一句。

“天色晚了，施主要不今晚就在寺里留宿一晚？”道觉这时终于收起了情绪，笑着对令言说到，就算觉得他是一个疯子，也不能落了乾灵寺的待客之道。

“不必了，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令言直接拒绝，同时扭过身子拿起了挂在椅子后面自己的包裹。

“小和尚，你过来，我说不白吃就不白吃，给你东西。”令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那个看不出颜色的布包里掏了起来。

“施主，这就不必了。”

小和尚没动，老和尚先动了，道觉一看令言要拿东西，连忙站起来想拦住他。但是这时候令言已经掏出了两样东西并且放在了桌子上。

老小和尚二人定睛一看，一样是一颗拳头大小灰蒙蒙的圆球一样的东西，另一样是一本稍微有些破旧的书本，封面并没有写字。

“也算是贵重东西，我吃的很满意，这两样你们就收下吧，也算我还你们乾灵寺一个人情。”令言说完，拍了拍手，拿起包裹背在背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客堂，相当干净利落，也不管身后二人什么表情。

老和尚此时只是无奈的笑，小和尚嘴巴却是快撅上了天。

令言走后，道觉拿起了那本书，而玄空则是很感兴趣的摆弄起了那颗灰蒙蒙的圆球。道觉翻开扉页，五个金色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书写之人的气韵畅达、禅意为先，五个大字正是“金刚法相经”。

道觉一眼就发现了这几个字的不凡，连忙又往后翻了几页，然而越看，他心中就越是骇然。现世的金刚法相经他不知道念了几百遍几千遍，早已烂熟于心，而这一本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书中的内容在他的直觉看来是有章法的，但是他竟然基本都看不懂，翻到最后，老和尚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双手捧着书本不停的颤抖，嘴巴张开不停的抽动着，好像受了非常大的刺激。

“快！快！玄空，给我！”道觉声音急促，对着玄空非常大声的喊道。

玄空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师父这般模样，满脸不知所措的把手中圆球递给了道觉，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道觉小心翼翼的放下书本，又颤巍巍的接过玄空手中的东西，凑到眼前仔细的端详了起来，一边的玄空非常懂事的把煤油灯往师父边上挪了挪。

道觉此时才发现，那圆球原来是一颗果子，可能因为时间放的时间太长，整个都已经干枯了，外层的果皮都已经变得跟树皮一样。道觉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又在身上擦干净，这才敢用手去拨开那层果皮。

一层一层，老和尚如捧着一个新生的婴儿似的小心翼翼，过了好久，果子才露出最里面的东西，竟是一颗葡萄大小依然翠绿欲滴的种子，其中绿意流转，灵气盎然，道觉情不自禁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就觉得神清气爽。

看清两样东西，道觉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今日一夜，比他前八十年受到的所有刺激加起来都要大，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怀疑还是该咆哮，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道觉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玄空，快去把那位施主追回来！”

过了许久，道觉才回过神来，厉声对玄空喝到。

玄空毫不迟疑，脚下生风，迈开步子就朝门外跑去。

只是夜色中，令言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他又如何能追得到呢？

第二章 小花

天光微亮，清风徐徐。

农户家的公鸡才刚打鸣，金林城外就热闹了起来。大清早天气很凉爽，正是活动的好时候，背着农具的农民，挑着背篓的小贩，牵着马匹的商人，来来往往，形形色色。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个身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站在城门外动也不动，挡住了许多人的路，本就不宽的城门口变得更加拥挤了。

这堵路人穿着一身深棕色破了很多口子的长袍，头发乱如鸡窝，脸上黑的是泥白的是灰，身后背着一个布包裹，正是昨夜从乾灵寺离开的令言。他此刻正抬着脑袋呆呆地望着城墙上那“金林城”三个大字，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群的不满。路过的人看见令言的动作，大多也都跟着他抬头看一眼城墙上，但是却发现和他们平日里看了千百次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区别，便都在心里骂了令言一句神经病，同时尽量绕开他走，因为令言身上实在是太脏了，跟乞丐没两样。

站在人群中，令言心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他此刻心里百感交集，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这并不是因为他和这金林城有什么渊源，也不是因为他有故人在此地，相反，他这是第一次来金林城，并且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所相识之人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哎。”

叹了一口气，令言迈开步子向城内走了进去，脑子里无数的人与事混杂在一起纠缠着，却一时半会又理不清，很是头疼。

没走几步，令言就注意到了路人看他躲闪厌恶的神情，他不由伸出手来在脸上抹了一把。看着手上的泥，也不知道是脸上抹下来的，还是原本就是手上的，令言看到自己一副乞丐模样，不禁乐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通天峰令家的少爷。

通天峰，位于中原东部的长生谷，长生谷乃是洞天福地之首，灵草遍地，珍兽如织，普通人在此能延年益寿，修行人在此则事半功倍。谷中有一峰，高不见顶，势若利剑直插云霄，名为“通天”，令家便在这山峰之上，而整个长生谷都是令家的后花园。

作为令家唯一的少爷，令言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乾灵寺菩提树叶泡过茶，紫寒宫冰海雪莲消过暑，真火殿红云姥姥给他烧过饭，剑阁主人姜青云给他削过梨，要说他是天下第一富家公子也不过分。

论谁也想不到，他令家大少爷也有今天，穿的跟个乞丐似的在街上，连赶集的小贩都对他嗤之以鼻。

令言拍拍手上的泥，摇着脑袋自嘲的笑了起来。他并不在意这种落差，父亲从小就教导他要自强，要随机应变，所以把他丢到很多地方去一个人历练过，苦他也吃了不少。

想到父亲，令言停下了脚步。

他沉睡之前最后见到的人便是自己的父亲，也正是父亲把他给打晕的。他现在只能想起来父亲交代了他很多东西，那是他第一次在父亲的脸上看到“慌张”这两个字。至于父亲交代了什么，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不知在哪的海边，而外面早已是沧海桑田，连乾灵寺那般强盛的存在都快消失在人间了，这期间过去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呱呱！”

就在这时，一阵鸣叫从令言背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声音听起来像是蛙鸣。

听见声音，令言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金林城的目的。笑了一下，他蹲下身子来取下了背后的包裹，拉开一个小缝，接着一个鹅黄绿色的东西就从缝里闪了出来扒到了令言脸上。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蛙，浑身鹅黄绿色为底，还有着一些亮橙色的斑点，颜色很是鲜艳，最特别的是它的一双眼睛，一红一蓝，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看起来格外妖娆诡异。

“小花你又调皮。”

令言无奈的把那叫“小花”的蛙从脸上给揪了下来，小花则非常不满了又叫唤了几声。

“行了，这就去给你找吃的。”

弹了一下小花的额头，令言把它给放在了肩上，小花也非常乖巧的趴在令言肩头，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仿佛对身边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呆呆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呱！”

“知道你饿，这不来人多的地方给你找来了吗？谁让你不吃馒头的？”

“呱呱！”

“难吃？我看你是还没饿到时候。”

“呱呱！！”

“别吵了，再吵把你给扔了！”

“呱呱呱！！！”

令言满脸的嫌弃，小花则气的抓耳挠腮。

非常诡异的画面，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肩上蹲着一只颜色鲜艳亮眼的蛙，一人一兽竟然还对起了话，更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好像都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

其实令言心里也搞不明白，但是他就是跟小花心意相通，听得懂它在说什么，其实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他们双方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在海边醒来的时候身边人是没有一个的，但是小花却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仍然昏迷不醒。想来他沉睡这段时间，小花是一直陪着他的，一人一兽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的岁月，这期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结果，令言也不得而知。

看见小花，令言心情好了不少，至少他现在没有感觉那么孤单了。抛开心事，令言带着小花在城里转悠了起来。

金林城挺大，令言人生地不熟，走到哪是哪，一路上小花并没有发现有自己想吃的东西，令言也很久没来过这么热闹的城里，看着形形色色的商铺，琳琅满目地新奇玩意倒也自在。而金林城的居民则显然没有见过令言与小花这么怪异的组合，一路上不停的回头观望，尤其是小花，因为靓丽的颜色吸引了不少目光。

“呱！”

就在快走到一个街头拐角的时候，小花抬起小脑袋在空气中用力的嗅了几下，随后兴奋的叫了一声，接着就脚下一蹬跳下了令言的肩头，头也不回往拐角处蹦跳了过去。

“喂…”令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花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无奈的笑了一下，令言只好沿着小花的路线小跑追了起来。

然而拐过弯，满街都只有人，哪还有小花的身影，令言捂着额头只觉得一阵头疼。这调皮的小东西，以后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令言心里暗暗想着。

他现在所在的街道有四五个马车道那么宽，街边不见一个小贩，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门面都非常气派的商铺，不时有穿着华贵的人进进出出，街道上行人穿流如梭，比令言来时的路都要繁华。

“西苑丝绸…红叶珠宝…镔铁间…胭脂楼…”

令言一边走着，一边环顾着四周的商铺。小花肯定是闻到什么好吃的了，他现在找到小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哪里可能有小花爱吃的，再过去问问就行了。其实令言知道小花吃饱了肯定会回来找他的，但是这城里鱼龙混杂，小花道行又不高，闯出什么乱子被人困住，那就是它想回来都回不来了，所以令言才会觉得头疼。

就在这时，令言看到了一间铺子，名为“御珍丹坊”，听名字就是一家卖丹药的店铺，令言知道小花就喜欢吃这些玩意，随后想都不想就朝那走了过去。

“这是谁家的小畜牲！”

果不其然，令言刚到这间丹坊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粗犷的怒吼。丹坊内，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茬的光头大汉怒目圆睁，一只手拎着小花，愤怒的在店内转着圈。而小花则被吊在空中，双爪捧着一颗在令言看来品相并不好的碧绿丹药吃个不停，享受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来即使被人当小偷拉出来示众也丝毫不能影响到它享用美食。

“呃，这位兄台，是我家的。”令言走进店内，不顾店内众人的眼光，朝那大汉挥了挥手，说完这句话后他只觉得脸上无光，这可真是太丢人了，他堂堂令家少爷何时偷过东西，就算真的想要，那也只会明抢！

“你的？”那大汉听到声音转过身来，随后用非常狐疑的眼神打量起了令言，这偷东西的小畜牲看起来并不是凡物，而令言一副乞丐模样，他一时半会并不能把这两者联系到一块去。

“小花！”令言没有回答大汉，而是冲小花唤了一声，小花也呱呱叫了一下算作回应。

“行，你给我说说这事怎么解决吧！”大汉打消疑惑，再次愤怒了起来，他拎着小花的手放到了腿边，另一只手则指到了令言的脸上，看样子并不打算把小花还回去。

“不知兄台想要何等赔偿？”令言歪过脑袋，避开大汉指着他的手指，问了一句。要是放到平时，有人敢这么指着他的脸他早动手了，只是今日理亏，令言只得服软。

“这凝碧丹是我门内长老用了九样灵药，费了足足三天才炼出来的！卖一万灵石，你说怎么赔！”大汉张牙舞爪，双眼通红。他是这间店铺的管事，这小畜牲偷了店里最贵的丹药，而这乞丐竟然还理直气壮的问他要何等赔偿，一个破乞丐，他就算把自己卖了只怕也是赔不起。到头来了门内长老还是得怪他不长心眼，找他算账！大汉心里越想越来气。

“一万灵石…”

令言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一万灵石在他看来压根就不算回事，但是他现在身无分文，还真掏不出一万灵石来。要说值钱的东西，他背后的包裹里倒是有不少，但是里面的东西可不是灵石能换的，论贵重，他觉得自己那破包里的东西随便传去出一样都能引发一场战争。

前一夜他送给乾灵寺老小和尚的两样东西，一样是货真价实的乾灵菩提树的果子，另一样则是释空僧人亲手抄录的金刚法相经，而这还不是最拿得出手的。

令言一时陷入了困境，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太有钱也是一种困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