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幻想录》： 年轻的少年们

第一章 年轻的少年们

怀特村。

座落于吉尼尔斯帝国西南部，西接天险戈尔山脉，北边则是帝国教团圣地塔马斯修道院。南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格瑞大草原，唯有从东边的官道，才能进入帝国核心地域。

作为帝国最西边的村庄，怀特村靠着戈尔山脉中的矿石，与不时来往于西国的商队，勉勉强强维持着村人的生活。

“我说艾斯，今天还去草原掏渡渡鸟的蛋吗？还是去山里玩水？”

两位少年漫步在村边靠近森林的小路上，黑发少年熟练地勾搭上金发少年。

“。。。赛特你都16岁了，能不能干点正事，怎么每天都想着玩？”名为艾斯的金发少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赛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左手甩开。

“什么啊，我也有在帮村子里干活啊，要不我家的神父能让我到处溜达？”赛特小声的咕哝着，实际上他今天早上就翘掉了神父给他安排的工作。

“你要是肯和里奥神父学点教会的魔法。。。”

“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那个天赋，和你不一样。”赛特耸耸肩，一脸不在乎。

“那也不是你整天和村里那个只有一只手的乞丐瞎混的理由！”艾斯皱起眉头。作为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很了解赛特，聪明，善良，但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也才十几岁，唠叨起来和五十好几的里奥神父一模一样。”赛特摆摆手，表示投降。

两人一边吵嘴，一边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好了，到这里应该就行了。”艾斯向村子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大片树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你老师都说你是十年难得一见的逸才，干嘛非得和我比试呢。”赛特显得有些无奈。“而且我又不会魔法。”

“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半夜跑到这里来练习剑术吗？”艾斯得意的笑笑。“当年我学会了探知魔法，基本都用你来当实验对象的。”

“。。。你的癖好真是太奇怪了。”

难怪那几次感觉怪怪的。

赛特心里想。

“好了，把你那边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吧。”

艾斯指着不远处一颗干枯枯萎的树木，在其大约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有着一个头一般大小的树洞。

你到底知道多少啊。。。

赛特心里咕哝着，走向枯树，把右手伸进树洞里掏弄着。

“嘿嘿，”艾斯从兜里掏出几颗类似小石头一样的东西，在手里搓着。“今天就要和你好好玩玩。”

轰隆！背后重物倒地的声音使艾斯转过身来，只看见那颗两三米高枯树倒在赛特的面前。

“你。。。”艾斯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倒霉，怎么卡在里面了。”赛特一脸郁闷，上次放进去的时候可没这么费劲。

在赛特的手上，正拿着一柄黑色的长剑，剑柄漆黑，剑身则被肮脏的麻布包裹着。

那剑竟然有赛特大半个身子那么长！

艾斯着实吃了一惊，虽然他知道赛特的力气的确比村里那些矿工还要大那么点，但当赛特拿起那柄长剑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可能不是只有“那么点”的程度。

“你确定要和我玩玩？”

赛特随手挑出一个剑花，将黑色长剑背在背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望着艾斯。

“怕你不成？”

艾斯不服气的昂起脑袋，就像草原上争夺配偶的魔鼠。

“行吧，大法师。”赛特从兜里掏出一枚铜币，对着艾斯举了举。“开始？”

“来吧。”艾斯双手垂在两边，做出战斗的准备。

“嘿”

赛特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将铜币弹上天空。

两人的视线同时聚焦于在空中翻转的铜币，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叮！

铜币落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十三圈半。。。”

赛特心想着，以起跑的姿势，左脚用地一蹬，如离弦之箭一般向面前的艾斯冲去。

“好快！”

艾斯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该找个法师学徒切磋来的好一点。

就在艾斯后悔的时候，赛特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步的距离，侧过身去，高高举起的右拳，已经准备砸下来。

“护盾！”

艾斯声落，面前出现一层乳白色的烟气，并迅速铺展开来。

砰！

赛特的右拳击打在乳白色烟气上，发出打鼓一般的声音，他的拳头也并未能再进一步。

啧，魔法真是方便啊。。。

赛特心想。一击未成，赛特迅速调整姿态，一脚向护盾上更为透明的地方踹去。

同时，艾斯向后跳开，拉开与赛特之间的距离，一股炽热的能量开始在他右手里聚集。在达到最高点时，艾斯猛然向前伸出右手。

赛特看着从艾斯手里喷出的橘黄色火焰，感受着熊熊的热量扑面而来。

“该死的！”

赛特刚踹出的一脚，用力的踏回地面，同时腰部用力扭动，将整个身子降到几乎贴在地面的位置。

而那股火焰，几乎贴着赛特的头发，他甚至闻到一股毛发燃烧的味道。

“这小子，认真的？”

就在热量消失的瞬间，赛特抬起头看向艾斯，后者左手中正闪烁着紫白交接的耀眼光芒，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的天”赛特苦笑着，右手摸向腰间的小刀。

“雷电！”

艾斯将左手的能量倾泻而出，同时右手放在左手的后面，抵消着冲击力。

赛特将小刀顺着雷电来的方向，靠下的一点位置投出去，稳稳的插在地面上。

雷电如同一条小型的光龙，在小刀的引导下，撞向地面，爆发出刺眼的光亮和巨大的声响。

一时间尘土飞扬，两人不禁同时捂住眼睛！

当艾斯的视线恢复时，面前却不见了赛特的踪迹。

“呼，”艾斯呼出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子藏的这么深。”

艾斯调整着呼吸，警戒着四周。他知道赛特藏了起来，也是暂时的休整，只要他使用探知魔法，赛特就无所遁形。

而刚才趁乱躲上树的赛特就有点狼狈了，头发被之前的火焰烤焦了一点点，右手被刚才的分流后的部分雷电击中，现在有点麻。

这小子等下就要用探知魔法了，怎么办呢？

赛特透过树叶打量着艾斯，后者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谨慎的将自己移动到几步外一块巨石前，背靠着巨石。

这下不好玩了，天时地利都被他占了。

赛特有些苦恼地搓了搓头。

远距离不是法师的对手，近身战不使用长剑又赢不了。

用长剑？赛特右手握住背上的剑柄，感受着手中的坚硬感。

不，不行，会伤到艾斯的。

就在赛特苦恼的时候，艾斯已经调整好，准备放出探知魔法。

算了，拼了！

赛特看到艾斯的动作，意识到，探知马上就要施放了，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想更多了。

赛特将手中的剑，向艾斯投去，同时迅速拉近与艾斯的距离。

准备施放魔法的艾斯听到正面的树林传出破风声，随后自己身后的岩石上发出一声巨响。转过身看时，只见赛特的黑色长剑正插在岩石上，颤颤巍巍的摇晃着。

“诱饵？”

艾斯看长剑的目标不是自己，迅速转回来，但赛特已经冲到他面前不到三米了。

“护盾！”

艾斯怒吼着，而这一次乳白色的烟气则更为浓厚，且笼罩范围更大，几乎将艾斯整个人包裹起来。

就在护盾形成的一瞬间，赛特一跃而起，跳到插在岩石上的黑剑旁，双手握住剑柄。

目睹这一切的艾斯瞬间则有些失神。

“他要干嘛？”

赛特在岩石上稳住身形，感受着剑柄上传来的厚重感。

“喝啊啊啊！”

赛特吼叫着，用全身的力量将长剑弯折着。

咔咔咔，岩石一部分在长剑的力量下裂开来，一直延伸至底部。

赛特看到裂痕，用力扭动长剑，裂纹中的岩石“嘣”的一下，全部向下方弹射而去。

而那里，正是使用了护盾并目睹赛特一系列行为而看傻眼了的艾斯。

大大小小的碎石击打在护盾上，发出密集且沉闷的声响，如同下冰雹的夜晚。

护盾在碎石的冲击下，乳白色的烟气越来越淡，终于在最后一次岩石的撞击中消失。

而出现在艾斯眼中的，还是从岩石上跃下的赛特的拳头。

“快，快速生长！”

艾斯匆忙地的吐出咒语，并带有少许的结巴。

这时，就在艾斯的面前，赛特的正下方，突然冒出一株绿色的，有大腿么粗藤蔓。

藤蔓在迅速生长的过程中，准确的顶住赛特的裆部。。。

而赛特，在空中无法变换姿势，被顶了个结结实实。。。

“呜哇！”

赛特被顶翻在地，蜷着腿，捂着裆部痛苦地在地上左右打着滚，发出痛苦的呻吟。

艾斯则大口喘着粗气，望着面前还在继续生长的藤蔓，直到赛特的呻吟传入耳中，才清醒过来。

“不要紧吧！”

艾斯停止对藤蔓的魔力注入，跑到赛特身边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

“感觉像对酒馆服务生毛手毛脚时被人家踢中胯下的醉汉。”

“还好没血，我还以为会死掉。”

看着裤裆里的手，赛特松了一口气。

“噗呲。”

艾斯看着好友的滑稽样子，笑出声来。

“还笑？老子以后那方面不行了，你看我不把你的也废掉！”

“哈哈哈。。。”

艾斯笑得更大声了，甚至笑出眼泪来。

感受着下体疼痛渐渐减轻，赛特看着艾斯没心没肺的笑着，最终也笑了起来。

第二章 离别之日

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初夏的热风如期将闪烁的星辰洒满天空。

在这星空下，两名少年静静地躺在山腰的草地上，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村庄。

“对啦，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藤蔓？”

“啊，那是我老师给我的礼物。”

听赛特问起来，艾斯非常不情愿的回想起刚才的对战。

“据说是南方森林里的特产，只要注入魔力，就会快速生长的种子，名为杰恩特之种。老师说，那边大多数巨型植物群，都是精灵使用这个的杰作。”

艾斯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在赛特面前晃了晃。

只是没想到，老师送来给我用于研究的珍贵种子，竟然用在这种事情上。。。

艾斯看着瓶子里仅剩的两颗种子，感到一阵肉痛。

赛特借着星光，好奇地打量着瓶底两颗看似石头一样的东西。

“。。。也就是说，只要注入魔力，这玩意就能一直生长！”

“理论上是这样的。”

听到赛特突然兴奋的声音，艾斯知道这位挚友多半又在想些奇怪的东西。

“我先说清楚啊，小时候听到那个长到天上的豌豆苗的故事可是完全是骗人的。第一，就算是成名的法师，透支掉全部的魔力，也没办法让杰恩特之种长到天上，何况是个小孩子。第二，天上不可能有巨人的，死心吧。”

“那还真是遗憾呐。。。”

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村庄。

“你。。。”

“我。。。”

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掐断了下半句。

“你先说吧，艾斯。”

赛特挠了挠头。

艾斯坐起身来，将视线从村庄的缓缓地移向赛特，后者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熠熠生辉。

“。。。我明天就要离开怀特村了。”

艾斯轻叹一口气，慢慢地说。

“。。。是吗。”

赛特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略微抬起头，望着天空。

“王立魔法学院已经开始招生了，你知道的，我的老师也是学院中的导师之一。他今年已经是第三次让我过去了，老师说如果错过这一次，明年他可能就要调往别的地方任职了，没有办法照应到我。”

赛特脑海中又浮现出前几年出现在村长家那个脏兮兮的灰胡子老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袍。那副样子比起法师，绝对更像乞丐。

因为赛特昂着头，艾斯并没有看到赛特的表情，只是从赛特的话语中感到一丝失落。

“对、对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王都？”

艾斯的声调突然提高，并带有少有的结巴。

“你看，我可是将来要成为大法师的人，随身带个随从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而且，你也算有点本事，在王都找份差事应该没问题的。”

“哼，行啊，还没开始就想让我给你打下手了。”

赛特眯起眼睛，一脸鄙视地看着艾斯。

“谁让你刚才比试输掉了。”艾斯撇了撇嘴。

我要是用剑，那还不一定呢。

赛特在心里小声地嘀咕着。

“算了吧，我就不去王都了，听神父说，那里是个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种欲望的地方呢。”

大概也不适合你去吧。。。艾斯。

“没办法，我们家族的复兴，就指望着我了。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艾斯低着头，双拳紧握。

“好啦好啦，知道了。明天出发么？”

“是的，明天会有学院在各地招生的马车经过这里，我的老师已经安排的熟人也在其中，会带我一起走。大概十几天就能到达王都。”

“这样啊。。。”

想到相处十几年的小伙伴，马上就要离开，赛特心里有些寂寞，同时也有些担心。艾斯在王都那种地方，可能过得并不会舒服。

“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诶，我吗？”

艾斯突然站起来，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盯着坐在草地上的赛特。

“这次你可不要再给我打哈哈混过去了，你以后到底准备干什么。”

“干什么。。。普通的当个农夫，或者矿工不好吗？”

“赛特，你可不是那种安分的人，”艾斯毫不客气的指出，“现在这么老实，也只是前几年受了重伤之后，里奥神父对你严加看管而已。”

“您可真了解我。”

赛特苦笑，看来还是不得不说。

“冒险家！？”

艾斯感觉自己额头正在突突地跳动，心里气到不行。虽然知道赛特是个大胆的人，却也没想到他会想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冷、冷静点啦，艾斯。”

赛特连忙摆摆手。

又是一阵沉默，艾斯望向赛特的脖颈。

“你还是要去寻找自己的身世吗？”

赛特感受着挚友语言中满是担忧，感觉心里一暖。他把脖子的吊坠扯出来，将末端的那颗紫水晶对着天空中最亮的的星星，仔细地观察起来。

星光透过水晶，在赛特的右眼投下淡紫色的光斑。

“你也知道吧，里奥神父当初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身上只有这条项链。”

“是的。”

“神父说啊，这种矿石，他从来没在戈尔山脉中见到过，甚至在吉尼尔斯帝国中也没见到过。”

“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并不是吉尼尔斯人吗？”

赛特将视线从水晶上收回来，一脸无奈地看着艾斯。

“还有，你知道我是黑头发，从小也是被各种欺负呢。”

“啊。。。”

艾斯回想起小时候，赛特因为一头黑发，几乎是被村子里的小孩欺负着长大。

直到，那一天。

村子里的几个小孩企图将赛特的项链丢进河里，结果被发怒的赛特揍得鼻青脸肿，甚至后面赶来的几个大人，也被打翻两人。

虽然事后赛特被暴怒的里奥神父关了一星期的禁闭。但自那以后，村里的人都有点害怕赛特，没有再找过他麻烦。

“啊，别担心。”赛特看着陷入回忆的艾斯，温柔地说：“我不会去寻找我的父母的，线索太少了，仅凭这块石头。虽说很有可能是在西边的国度，但是啊，仅凭现在的我，想在那种地方自由行走，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你知道就好。”

西国原本是与吉尼尔斯帝国保持着贸易往来的。可就在十几年前，去往于西国的商队突然消失好几个月没有音讯，商会派出的救援队也是一去不回。而后，百年之间都不曾设防的戈尔山脉，在西国与吉尼尔斯帝国的边境处，便建起了吉尼尔斯帝国的堡垒。而今，驻扎于此的，除了帝国军，还有教团军，没有帝国的通关文书，没有人能去到西边。

“对吧，所以啦，我才想做个冒险者。只要在冒险家工会注册，不就可以接受各种委托吗，还可以周游大陆。”

“确实是很有你的风格呢。”

艾斯叹了一口气，带着微笑看着赛特。

“你确实是那种吃一顿算一顿的人呢。”

“去你的!”

赛特对着艾斯吐舌头。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可能才是最适合这家伙的道路吧。

艾斯这样想着，并向赛特踏出一步，伸出右手。

“那么，未来帝国最伟大的法师，和大陆最出色的冒险家？”

“真敢说啊你小子！”

赛特微笑着握住艾斯的手。

“小心别死在哪条不知名的山沟里哟。”

“哼，别研究魔法的时候把自己给炸了。”

一阵微风拂过山腰，初夏的热气在两位少年爽朗的笑声中也似乎也变得凉爽了一点。

只剩下天上不停闪烁，摇摇欲坠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