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实验》： 树上有人

第一章 树上有人

1911年的清政府在诸多列强的眼里，只是涂上了黄油的蛋糕，仔细翻阅陈放在档案室里的文献资料，几乎就能清晰完整的看出，那时候的清廷是多么软弱无力和自命不凡的清高。

从甲午战争之后，日本成为了战胜国，源源不断的日本人就开始涌入中国。浦东成为了通商口岸，打着商贾旗号在中国运作的日本人随处可见。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发生的许多事情，如今早已经不能详细定论。其中最令人难以琢磨的，便是日本人在浦东的许多奇怪行径。

自从在海上取得重大胜利后，许多日本人就大张旗鼓的远渡重洋来华，那些人三教九流，各式各样都有，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不少军人和工兵。

这些突然到来的日本人，上岸后就直奔驻华大使馆，然后找来一张四川的地图，闷在房间里看了几天，不久后又陆陆续续回了国。分了三次离开，走得时间不同，但同样的都走得很匆忙。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日本人似乎对中国宗教故事极有兴趣，临走前，他们在浦东查阅了图书馆里所有的神话传说。

这件事在当时没有被声张，知道的人极少，也没有引起什么反响，但是后来失踪了百多名日本人后，浦东就开始轰动起来。

那些查阅神话传说的日本人，全部失联了，日本大使馆几次对清廷施压，怀疑是义和团在闹事，扣留了日本人。清廷一如既往的赔款，道歉，事态蔓延的阵势终于被止住。

第二次日本人出现在浦东时，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40年。他们的商船包着油纸，装着非常繁多的物资，船舷浸在海里吃水很深，那些物资显然极重而且神秘。

商船靠岸后，日本人头一次没有让码头的苦力卸货，领头的日本军官甚至派遣士兵持枪拉起警戒线，驱散了围在码头的所有中国人，然后他们把船上的东西搬进了日本大使馆里。

最后这些带着物资的日本人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宛如人间蒸发，再次在浦东失联。他们和最开始的失联的日本人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剩下陈放在大使馆里的那些冰凉的物资……

直到很多年后人们才知道，原来那些消失的日本人并非失联了，他们是集体去了蜀中，是为了勘察一个代号“黄泉”的秘密！那项绝密行动的起始点，竟然还是在明朝的末年！

这些几百年前的事情虽然早就过去，但它强烈的后遗症却留到了现在，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我竟然会被卷进来！

一切得从头讲起，那是我辍学后的第三年，我已经浑浑噩噩的在安置房里吃了半个月泡面，几乎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我住在城乡结合部的安置房里，这里的房租很便宜，一个月只需要96块钱，普通租房的房租不在我的承受范围。但就算这样，我每个月都需要去偷废铁和钢筋，以此缴付我艰难的房租。

居民楼和商店这样的地方，我是不会去偷的，我怕挨打，万幸我住的地方连着开发区，只要够机警就能收获钢筋和废铁。

那年的秋天来的比较早，街上的枫叶开始大片大片的黄了起来。早上房东过来催了房租，这直接导致了当晚我去偷了一次有人看守的烂尾楼。

我所在的小镇子，有大片修建成半成品的楼房，为了响应国家政策，这里曾经大兴土木搞开发，可惜后面发生了什么变故，工程停滞了下来，慢慢就烂尾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我穿梭在寂静的街道，就像游魂一样飞快摸到烂尾楼群，然后隐匿在一处破墙下，四下警惕观察。做这一行的人，天生都得胆大心细，稍稍马虎点就容易蹲号子。

镇西郊的烂尾楼群占地很大，粗鲁的压缩着旁边老居民楼的面积，附近的老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原先这里修建楼房时很喧闹，吵得别人没法住就搬走了。

我躲在一间老房子的破墙下，望着烂尾楼里的灯光，听到了几声狗吠。小偷是最不愿意去偷有人在的地方，还没动手心中就已经虚了几分，但是迫于拮据的现状，我只能硬着头皮冒险一次。

穿过老房子与烂尾楼之间的巷子，我蹑手蹑脚蹲在保安室不远处，借着灯光开始观察。保安室里有一个很强壮的男人，他躺在一张钢丝床上正在看电视，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烧鸡和丰谷酒，一条狼狗拴在门旁边。

这些保安，我记得谁说过，好像是退伍军人，有着非常好的职业素养。看到那汉子的手臂粗过我大腿，大腿粗过我腰身，撵起人来肯定跑的比狗还快。

踌躇了几分钟，我决定放弃在这里偷东西，我并不觉得我能跑得比保安快。如果被擒住，被扭送到派出所还好，但在去派出所的路上，我极有可能会遭受私刑。

这是可怕的！

秉承着贼不走空的想法，我决定转移战略目标，搜寻一下我身后的那些老房子，毕竟明天我那房租一定要有着落。老房子里一般不会有人，顺点东西不困难，只是里面应该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一连走过十几个小房子和环形巷子，我选中一个了大院落，这里属于老房子群的中心了，没有一个人。院子墙壁早就开裂，露出里面破碎的砖块，有的部分已经倾斜，靠着木方子抵着支撑，看起来十分不安全。

绕到院子门口，黑漆漆的院门有些破败，结上了厚厚一层白灰，正面的院墙写了许多拆字。看到这一切，我的心态一下子平稳起来，这里应该是不会有人的。

我踩着院墙旁边的石堆，尽可能轻微的翻进院子，然后准备搜寻一些值钱的东西。但是进入到院子后，我瞬间心灰意冷，满院子的枯叶，几块水缸破碎后的陶片残骸，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那些老旧的雕花窗户拉着厚厚的蜘蛛网，里面铁质的插销都不见了。

这里早被同行光顾无数次，一口残羹冷炙都不曾留给我。

毫无收获使我沮丧，我愤恨的一脚踹在院子角落的一颗槐树上，满天的树叶开始哗哗乱飞，我慢慢蹲在树下抽起了烟。

就当我一支烟快抽完时，树叶纷飞的哗哗声已经没了，一些细微的叮叮声开始清晰，我疑惑的往声源处瞟去。

树上竟然有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手里抓着一把反光的铁签子，签子上面插着还在挣扎的野雀，那些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那些签子发出的……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王蛇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把我带离了正常的世界，把我带进无数的恐惧与黑暗之中。

往后的许多年里我都在想，如果那晚我不曾去烂尾楼偷窃钢筋和废铁，又或者我去别地方偷，是不是人生的轨迹就会正常的走下去，而不是卷入那场可怕的诡异漩涡。

第二章 黑衣穷逼

我蹲在院子角落的树下，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个黑衣人，这鬼地方竟然还有人！作为一个警惕心很强的小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我立即想要跑。

但是树上的黑衣人已经跳了下来，立在我面前歪着头打量着我。他的表情很呆板，手里的铁签子上还串着野雀，那些饥小的野雀扑哧扑哧扇着翅膀，看样子刚被串上去。

我发现这人不太正常，心里有点犯怵，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这片是我老家，我过来看看，你也喜欢这儿啊？那我走了。”

这种古怪的氛围，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几把玩意儿，反正就准备尽快脱身。

但是面前这人压根不理我，看了我几眼后，他举起手里的签子，一口就咬掉了一只野雀的脑袋，嘴里咔嚓咔嚓的就嚼了起来。

他吃得很快，看样子应该是饿了。我浑身一抖，一股恶寒爬上了后脊，生吃活物，这人真他娘有病，或许还是个变态。看见那人还在吃，嘴边挂着棕黑色的细小羽毛，我心里直犯恶心，迈起脚就往院子外面跑，嘴里酸水直冒。

但是我进来时是翻的院墙，院门是锁着的，墙壁的四周没什么垫脚的东西，我飞快的绕着院子跑了一圈，最后发现出不去！

“我靠，不是吧！”

我摸索着质感粗糙却没法借力攀爬的院墙，心中开始恐惧起来，身后有个吃生肉的变态，院子又被锁得像个铁桶！

愣神了一瞬，身后就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我立即扭过头，回头的时候我用力扣着破烂的院墙，从墙缝里硬扣出来一块青砖，万一这变态要对我有什么不轨，我要有反击的东西。

黑衣人抓着铁签子站在我面前，嘴里还在嚼着，看得出夹着羽毛的鸟肉并不好吃，他的眉头一直都紧紧皱着，最后他努力作出吞咽状，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

“大哥，我只是来看看我老家，不是贼，你别过来，你喜欢这儿，那我把地儿让给你好吗？”

我的性格很软弱，读书的时候就属于被欺负的对象，那种长期受屈辱的状态让我养成了极坏的习惯，就是不会反抗，逆来顺受。

所以就算我手里有着火砖，这是一种不输于匕首的大杀器，但是我仍然很有礼貌的规劝着黑衣人。但是那货接下来的话让我很惊讶，我开始觉得这逼是个傻子。

黑衣人歪着脑袋，刚刚那两只野雀应该没能填满他空虚的肠胃，他砸吧着嘴：“你有没有吃的。”

我面色古怪的望着他，手中的火砖还是捏得很紧，因为这人暂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图，我松了口气，也有时间开始打量起他。

这人穿着的黑色衣服，颜色洗的发灰，料子竟然还是麻布的，这种布料的衣服我爷爷那辈人几乎都不穿了，他的裤子很脏，还破了许多洞，全身行头就像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这是个穷逼！

我最终给这货下了定论，这逼不但混得比我还惨，甚至已经沦落到靠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生存了，我突然从心里升起来一股怜悯。

我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然后从裤包里掏出几包零食，这些东西是来这儿的时候，我从楼下小摊上偷的，不出意外本该是我明天的早餐。

我住的安置房下面有一个游戏厅和露天小摊，摊主是个老人，卖一些儿童喜欢的零食和玩具，挣些零花钱。

我从来不敢去商店偷东西，但是我却在老人的摊子前偷，我觉得这些老人应该比年轻人更具怜悯心，如果我的行迹败露，只要声泪俱下的保证痛改前非，他们应该会原谅我，而不会把我扭送派出所。

看着手里的几包零食，我开始觉得我的人格十分卑劣，我是一个人格有缺陷的人，懦弱还不思进取。

黑衣人傻愣愣的接过我的东西，坐在地上开始吃了起来，瞧得出他喜欢吃麻辣咸味的东西，巧克力他并不喜欢，吃了一口后他就苦起了脸，但是他还是咽了下去，剩下的就不再动了。

我谨慎的拿回他不稀罕的几袋巧克力，然后揣在怀里走开，继续在院子里摸索着出路。这间院子很大，一进三间，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但是被锁得很死，暗红色的铁锈几乎给外面的锁头上了层包浆，就算有钥匙也开不了。

推搡了几次院门，门板子虽然老朽却依然坚固，我不禁开始在心里大骂那些同行，窗户里的铁插销都偷走了，门上挂着这么大的锁头却不偷。这贼做的，真他娘的有失水准！

很快穷逼吃完了我的零食，又拖着“沙沙”的脚步走到我面前，继续望着我。他削瘦的面孔比之前少了僵硬，多了一点点柔和，看来我的投食让他对我有了好感。

我鄙夷的对他说道：“没了，别指望我了，我明儿的早饭都给你吃了。”

穷逼被我拒绝后，无奈的咂了咂嘴，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在衣服里掏来掏去，就像在捉虱子，他那粗俗的动作令我对他更加鄙夷。

不再理会这个邋遢的穷逼，我继续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寻到出口。这院子真是膈应，我想用砖头砸开院门，但怕剧烈的声响把路人引过来。可是不砸门，四米多高的院墙我实在翻不出去。

此时的我就像被蒙上了眼睛的驴子，不停在院子里急促的走来走去，没了耐心和方向。几分钟后，我把目光放在了坐在地上的穷逼身上。

“穷……朋友，你不是饿了吗？我可以到外面给你买吃的，但是我现在出不去。”

差点脱口而出的“穷逼”二字被我硬生生吞回了肚子。我努力挤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指了指他，再指了指墙角，示意他蹲在那里让我踩着爬上去。

穷逼显然听懂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顺从的走到墙角蹲了下去。就在他蹲下的瞬间，忽然我看见他手中攥着什么东西，绿油油的，核桃大小，像块玉。

“等等，你把手里的那玩意儿给我瞧瞧。”

我一把擒住了穷逼的手，做贼的人视力都很好，我也不例外，我发现他手里攥着的东西好像真是块玉石。

我没想到这样落魄的穷逼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但是我更没想到这个邋遢的穷逼会有那么可怕的反应速度。

我刚刚伸出手，他几乎条件反射般就挥出手肘撞在我的胸口上，力道之大直接把我掀翻了过去，重重摔在了地上。我一口气没回上来，差点痛得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