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逐鹿志》——北晴长壑
第一回 讨黄巾三军内讧 谮曹操二贼夺权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相斗,并入于汉。自亭长斩白蛇,篡天下,诈齐王,欺楚霸,斩韩信,逼英布;后来吕后乱权,王莽创新,传至灵、献之治,已然分崩;致乱殆于桓灵。海内节士崔烈,完人张让,名门何进,皆为所用。少帝乃陈留王也,幼有英才,逢乱不惊,以权谋亲近献帝。帝每优之,时何、王二妃争权,何氏弱,阴植其党羽,欲立少帝。何进会蹇硕、鲍鸿、赵融、冯芳、夏牟等,以为禁军。王氏举张让、士孙瑞、张钧等为内府,各领军司。如是朝中力衡相抗,宦、戚并行,而不知有上也。
时值汉德已失,选不称贤,举不以能。巨鹿兄弟三人,张角、张梁、张宝,皆有才而不第之士也。偶遇一老者,鹤发龙鬓,驾青牛,执藜杖,赐角以一书。角取观之,方不过两掌之数,厚不足一指之高,而重如斧斤;视之,乃《太平要术》也。老者语之曰:“今汉室衰微,赤道且尽;代者必黄也。使一人能覆之者,必尔也。尔宜早蓄民望,慎修冥德,勿促至败。”张角问之名姓,对曰南华老仙;复欲问,已化风而去。角奇之,精研其策,乃推天下之节弊。适蝗灾并起,州县无能克者,角以术水广布而扼之,于是从者云集。且有诸闲杂疑病者,往来求治,角悉内之。虽不能完,然其竭诚以待,百姓信用之。如是者数岁,角左右已聚徒众数十万,无论遥应;观汉家辉室蔽廷,空具其表,乃召天下党羽发难,自号为“天公将军”,梁、宝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师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应者四海,皆以黄巾裹额为号,所倚者马元义、褚飞燕、邓茂、赵宏等,智勇各擅,声震朝野。时后将军袁术,济北相鲍信,荆州刺史刘表等人各募军以御之。后将军袁术上书曰:“巾党之乱,实由大将军何进将祚衰微,乱朝晦野,宜夷三族以彰其罪。”少帝控于何进,又无军权以纵,不敢应,含恨下诏责术,又广选公卿,委其灭寇。堂上有转出一人,身修体硕,面容清峻,朗声道曰:“巾党虽众,不足惧也。化以法家之术,伐以兵家之策,融以道家之移,可以轻取之。”是为太傅袁逢之子袁绍也,世家公族,性好任侠,为朝野所慕。又有一人摄众而出曰:“战势不在众寡,在于谋策之新庸也。巾党扬言百十万之众,不过草寇耳,诚能以锐士分击合剿,则其灭倾,指日可待也。”乃太尉曹嵩之子曹操也,时任骑都尉。车骑将军皇甫嵩、镇军中郎将卢植等亦应。于是帝嘉奖之。后操、绍各上书请辞,云往灭巾党,帝喜允之。亦有丹阳陶谦、涿县刘备、临洮董卓、金城边章等,乘势发难,据乱于一方。
操以智狎闻名洛阳,而绍以名门之后扬誉也。二人打点行装,互饯于洛阳城外邙山之上。绍斩青牛以烹,备酒食,与操约曰:“他日扫尽巾党,功佐天下,清君侧,逐庸夫,抑宦党,扶弱主。必同心共德,平所不平,立所当立。”期毕,袁绍太息曰:“如今帝势崩坏,五斗兴于汉中,黑山伏之晋阳。海内黄巾作乱,边陲羌胡岌危。马腾韩遂,祸起雍凉;刘焉张鲁,发难川蜀。上不能治,权假印绶,是若浮木飘海,不知波澜之将临也。今孟德与绍之任也艰!”操高啸满饮,语绍曰:“今可谓乱世,亦可谓盛世也。破朽格,立大业,为一时之名将,微乱世之奈何?且夫天地悠悠,名皆虚妄,能从容纵马,挥揽九州,不亦胜徒名萧曹之乎?”绍初愕,俄以拳抵颌而对曰:“然绍自知无楚霸之力,淮阴之谋,陶朱之裕,何以谋业乎?恐不及孟德多矣。而天下名士,若刘虞、袁术之属,皆不称位,汉廷之颓,其也必然。朝所失信,敕而无遇,情不上达;是何能为!”操抚其肩,大笑对曰:“彼欲彰四世三公之名乎!然君可静待,领天下者,非惟公侯。浮世横流,天地莽苍,身名旋灭,惟才是遗。”
酒过三巡,绍问操曰:“今黄巾四起,乱臣纷廷,孟德有良策乎?”对曰:“操不才视之,所言不过皆藓芥之患也。天下之肇首,本初可知之乎?”绍默然,曰:“天下之乱也久矣,绍不能知之。”操大笑近前,故作疑然,噤声曰:“天下肇首,乃孟德与公也。”绍亦笑,心不信然。乃以一岁为期,后复再约。
操往复于陈留、沛、谯之间,颇得乡人之助。乃得族弟曹仁字子孝,持黑陨刀,跨连苇驹,文韬武略,无有不精;曹洪字子廉,持棹刀,跨大宛,年少气盛,弓马娴熟。亲族夏侯惇字元让,使七十斤之狼牙九刃枪,乘霹雳火,故曾杀辱师之仇,义气扬于四海;夏侯渊字妙才,负金铍弓,驾赤烈飞电,昔尝带操受过,诚心更无其右。募得士卒四千,以孙武之法速练之,奔赴中牟,以战巾党渠帅高晟、黄沼、于夫罗。高晟等引军七万出战。两军方射住阵脚,只听一声大喝曰:“反贼曹操,安敢在此邀功!”此人容貌挺拔,臂长身短,重铠长鞭,复言曰:“吾乃司隶刺史刘玄德也,奉敕来取反贼曹操之命,尔等无罪一律等退散!”操对曰:“巾党者,国贼也,讨之何罪之有?孟德乃奉召讨贼,非为不臣之举。”其随者熊体虎背,膀大十围,腰间悬一张铁胎弓,纵马上前,大怒曰:“小小骑都尉,敢争刺史之功乎?”操问曰:“汝为何人?印信安在!”那人喝曰:“吾乃上柱国董仲颖也!印信三军所系,岂得汝观!”言讫,挥鞭一指,麾下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各领军马,追杀过来。
操不知虚实,自度之坑害官军,罪冤惩重,刘、董等料乃乡野初爵,其属下皆无知汉士,不可徒死。乃顾而令曰:“只须前突破巾党之阵,斩将刈旗者赏,不可冲伐官军!”夏侯惇一马当先,与黄沼交手,一合将其撅死。夏侯渊引弦一射,正中高晟眉心,引军掩杀过去,虽然军少,声势齐心。巾党群蛇无首,乱作一团。董卓等惊其勇武,逡巡惧怖不敢进。曹军首战初捷,甚赖二夏侯之功也。后人有诗赞之曰:
元让妙才堪英豪,首战先鸣彰士高。
枪如霹雳弓若火,乾坤辟易看新梢。
朝中闻之,何进奏曰:“曹操以下犯上,私屯甲兵,居心有异。若纵之任之,则必为祸一方,不可不防之也!”司徒淳于嘉力谏曰:“曹孟德为人刚正不阿,磊落无错。其奉诏讨贼,何来私屯之言?”袁槐等亦参之。何进既退,怒曰:“竖儒不足以共事也!”亲信董重,董太后之侄也,议曰:“以戈止口,乃上策也。可令刘备等引军震之。”主簿陈琳大惊曰:“此引狼入室也。诸公不见吴王之乱乎?”何进大怒,欲杀之。琳得讯出奔,随袁绍而去。何进遣弟何苗暗唆右校尉淳于琼曰:“今上暗弱无能,使公诚能行荆卿之壮举,则不惟无蒙忧之虞,更立不世之业。”琼正色拒之曰:“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废立事大,不可妄为。”进望之。帝查其谋,议于张让、段圭。二人曰:“可逆施之。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帝不敢,反封何进为扶风侯,假节,赐九锡。进阳拜谢,内知帝怯已极,遣亲将吴子兰持白绢、匕首,卒拜帝于昭华亭。帝顾左右,皆凶对之,知无望,乃嚎啕,吴子兰近前一步,低声道曰:“逆贼何进,图谋不轨。然臣世受国恩,久沐忠义,上不必惊惶。”择近侍容貌相近者杀之,谎报何进。帝化装,何进监察甚严,匿走不能,避于侧室,吴子兰严戒诸军。须臾事泄,进立斩吴子兰,县其首,代诏曰:“中郎将吴子兰谋逆弑主,斩首以徇。”大掠洛阳之官民,凡有浮财者号为吴子兰之党,或杀或抄。于是人心惶惶。其后刘备、陶谦、董卓等诈称密诏入禁宫,受令逐操等。其夜彗星袭月,鸮隼唳鸣。信阳名士沮授,夜观天象,谓家人曰:“上蒙尘矣!”众皆惊曰:“休胡言!”其后果然天使告韩馥曰:“圣上升遐,陈留王为新帝也。”人敬服沮授观星之神妙也。沮授之议于荀彧也,彧曰:“或董卓就之。可观后所封之左右,以见其主从之弑谋也。”
陈留王继位,士孙瑞阴教之曰:“离间刘、董,以隙自立。”乃封董卓为上将军柱国,刘备为大司马。时许子将评刘备曰:“宠怀而见宠怀,亡国而见亡国,庄跻、盗拓之伦望尘也。”备怒,计除之,幸袁逢等救之于府。帝以袁槐袁逢为忠耿之士,密诏其出京寻访袁曹,许以赵公、魏公之位。槐、逢等涕零从之。其事不秘,刘备等闻之大怒,勾结孔融等欲拥兵灭袁曹自守,且欲派人追杀槐、逢。董卓素奸诈,谏曰:“袁曹二贼虽弱,如力战之,徒伤亡也。不若诈传上意,要之入宫封赏,乘隙设鸿门之故事,如是则易耳。”备允之,即令孔融谒司徒王允,请之曰:“玄德等昔曾误谮袁本初、曹孟德,今大悔悟,只恐怕二英士存隙。上亦重嘉之,若能使之于陛前受赏,则极助于国也。”王允以为其真,既受上谕,择日起往。
允至虎牢,会逢陈琳出奔于此,问曰:“孔璋何适?”琳对曰:“闻袁公本初乃名门之后,特欲投之。”允禀上意,琳笑曰:“此间必有诈。”允坚执力劝,琳乃对曰:“往见袁公之时,必传司徒意旨,然袁公之所定夺,孔璋惟其马首是瞻。”允然之,复往荥阳,会见曹操所屯兵之营军纪齐整,士气高振。屯田营商,秋毫不犯于民,力耕习务,将帅共同于士,赞曰:“曹孟德必安邦之名将也。”操见之,亲下马以大礼迎之。欲知王曹二人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设伏谋鸩宴名臣 倚猛战力斩黄巾
操请于王允曰:“敢劳司徒远来,有何见教?”王允对曰:“上闻孟德能剿黄巾,天颜犹悦;今望孟德入禁,以受封赏,则天下义士,莫不振奋。”操曰:“然闻何进、刘备之侪,作乱于廷,马元义之巾党未灭,操不才不敢受赏。虽十倍于故功,犹不敢受之微赏。上若有意襄助,不若以兵革金帛为妙。”王允曰:“此上谕也,孟德不可抵之。”操笑曰:“司徒不见韩信之故事乎?今孟德不过灭一二无名之辈,淮阴持钟离之首,尚不能免,操虽不智,不能识此乎?”允面有难色。曹洪在侧,毅然谓操曰:“今正扶天子清君侧之良机也,孟德不可失之!”操沉思自度,婉拒允之言。允黯然曰:“以为孟德义士,竟如此之自保退逡之人也,天亡汉廷乎?”
允既去,操乃令三军之精锐者发往洛阳。曹洪异之曰:“先司徒所延不许,今何故也?”操曰:“尊王攘夷,士之必义。然宁拂逆上意,而达奇袭之功,不允虚情而留败北之虞。”
却说袁绍初到冀州,名士沮授、郭图、荀谌等悉数来投。韩馥惧恐,问别驾关纯曰:“今位危也!别驾救吾!”关纯曰:“袁绍欲鸠占鹊巢,可谓险恶矣。然远道之盗,不敢窃重鼎;饥疲之贼,不敢谋勇夫。骑都尉张郃,智勇无双,明公诚能用之,则外拒袁绍,事可期也。”馥乃令张郃引兵一万,出城应战。袁绍左右不过二三千人,谓左右曰:“素闻张隽乂乃名将也,今计将安出?”众皆无语。忽然谋臣中走出一人,身长八尺,面容英俊,对曰:“今将军之冀州也,图荡寇平叛之业。闻张郃熟习文略,非寻常武夫可比,其必明天下之大道。倘能假臣三寸不烂之舌,纳而用之,则乃将军之武运,天下之兴伊。”绍大喜,视之,乃荀谌也。既止其军,荀谌单骑往见说郃。郃立于辕门之后,见谌来,扬枪为意,朗声呼喝曰:“今两国交兵,不宜私接来客。”谌曰:“此之失于偏颇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共扶汉室,岂分异同!且谌今来,非为说客,但不多言,请君自度。”不及张郃多言,谌自近前而曰:“今天下分崩,韩馥小节虽无疏,而大德却有亏也。只顾偏安一处,不肯里政,野无遗穗,家无寸金,此亦高论清谈可免乎?袁公远来,只求清理黄巾,吊民伐罪,将军高义,不可阻之。且并州故郡,困于强贼张燕之手,北方幽州,躏于劣虏公孙瓒之骑,世民以桑葚榆钱为食,无寸土可以为业。袁公新灭牧野之党徒,开仓放粮,万民一振。”郃感怀,引军从之。韩馥闻之大恐,引家眷等逃至清河。绍遂入主冀州。会陈琳禀之王允之意,绍悦然曰:“此扬袁氏之名也!”既定。琳恐有诈,沮授昂然大笑曰:“孔璋之言,亦是有理,然浅水岂能困蛟龙乎!但发无妨。”
操屯军于虎牢,以待袁绍共进。何进预伏程旷、郭胜等十常侍引刀斧手于夹壁内,而宣二人入殿。操与绍渐入,隐见左右光影,绍不自安。操故作持重,居于下首。俄而刘备、董卓等入谢罪。忽然董卓拔剑而起,呼曰:“灭此二狂徒,更待何时!”左右刺客悉出,公卿俱乱。何苗奉进命,横剑跃马从殿外奔入,直扑趋帝,剑指后心。袁绍慌忙赶上一步,将何苗一把拽下马来,补上一刀,砍死当场。操将扶帝上马。张让等引禁军杀出,喝到:“休纵之!”操、绍二人力微,正惊惶是,京兆尹司马防引一军杀来,与操、绍二人共殿后,人皆不敢近。程旷、夏辉二人舞戟杀来,为司马防一合斩于马下。忽然望见大殿起火,刘备、孔融、陶谦等亦引军杀出,司马防拼死挡住。会张温奉使南归,见势大惊,直奋骑往帝处,欲呈旄而拜,路过何进,稽首欲拜,不防何进一枪刺之马下。可怜张温一介文人,就此殒命。
火光中杀出司隶将军张济,大喝曰:“陛下不必惊惶,微臣救驾来迟!”右校尉淳于琼遥喝曰:“张济素有叛心,陛下勿信之!”已然不及,张济横过枪杆击晕天子,掠过马上,转身便逃。张济马快,转过数巷,已逃出城门外。何进亦引大军杀来,袁曹二人大惊,正惊惶间,司马防取缳弓,一箭正中何进眉心,登时死于当地。余党渐溃,董卓大吼一声曰:“彼寡此众,何足惮之?”溃军复聚,董卓挥动长戟,驱动大军,一哄而上。淳于琼接住董卓交手,二人斗了二三十合,琼见董卓力大无穷,不可力驱,拨马便退。司马防眼见不敌,语操、绍曰:“天下之事托二公矣!防宁取尽节之易,而委诸公以艰任!吾子朗、懿、孚等,望诸公善遇也。”发一声喊,引禁军往冲之,往来冲突,若星点于苍茫之中。朗亦狂呼曰:“吾乃京兆尹司马防是也!”旋没于乱军之中。操含泪稽首曰:“公之大德,毕生难忘!”遂偕袁绍化装出城,逢张郃、夏侯惇等,具透详来,众皆贺其洪福。于是各归大营,计引军追战,以夺帝返。
且说张角闻帝出挟,早已起意,令近河之党徒卞喜、马元义等引军往弘农等。张燕亦统并州之徒南渡。刘备闻之,与谋士孙乾议曰:“今袁曹二人必不甘休,不若联其徒党,携手以灭之。”乾以为不可,备不听。复咨董卓之意,卓甚傲,亦逆之曰:“仲颖虽无管、乐之才,亦足以凭谋勇拒敌区区之众。袁曹锐而不众,巾党众而不锐,皆不足为惧。玄德倘引狼入室,则恐反不易制也。”备怀怒,乃设宴要董卓,口称谢罪。卓对曰:“吾二人各为己爵,言怀不同,何足奇之?勿虑也。”宴毕,卓觉腹痛难忍,乃请更衣。备亲领枪矛兵十数人往,隔板群刺卓。卓以手扳矛首,断其三,然终不能免。备入视之,啐其尸。于是众皆畏惧,遂与巾党联军。
绍闻之亦怒,谓操曰:“先以为群霄夺权也,今竟公络草寇逆贼,岂非自绝于天下邪?”遂大举兴兵勤王,诏令天下。刺史丁原欲往,轻军直下。张燕使其部黄龙会见其主簿吕布,说之曰:“将军亦一世之豪杰,屈居匹夫之下,何若大展宏图乎?今若诚能奋戟一呼,则军中响应者必十之七八,则大业可期也。”布乃信之,于是杀丁原,夺其军,一路遂败。幽州牧刘虞,名望甚高,闻檄欲往,令大将张纯、张举募兵以备。刺史公孙瓒本多疑之人,况早忌虞位居其上,闻此异动,心不自安。其素有吞邻自重之心,于是引亲兵燕云铁骑奇袭其地。盖使其部将赵云先修书刘虞,约以围猎之名,虞不疑它,引从者千余骑往。方至,云诘以增兵之实,并环围攻之。虞仓促应战,大呼曰:“虞奉檄起兵勤王,非有贰于伯珪也!”言未轶,已然为赵云生擒过马。其军势亦溃。
绍闻檄无所应,而两路先败,只得与操一路急进,杀至渑池。张角部将公孙复着大黄袍,持三十斤大蛇矛引军搦战,耀武扬威。袁绍呼曰:“谁可战之?”一言未已,只见袁阵中杀出一将,头戴黑金冠,胯骑黑云鬓,手拎朱雀斧,怒喝如雷:“河北高览在此,逆子安敢造次!”公孙复横矛杀来,交手一合,高览一斧斩之为两段。曹操乘势掩杀过去,对阵马元义横刀出马,欲阻遏溃势,曹阵中冲出曹洪,挥动棹刀,一个照面,将马元义活擒过马。巾党大败,仓皇逃入函谷关自守。操谓绍曰:“函谷城坚池深,力攻也难,可以计谋之。”于是择老弱卒千余人,屯于关下,日夜叫骂。
关内程远志、邓茂二人忍耐不住,引军开关应战,方开城门,只见一将金盔金甲,手持龙牙枪,跨金甲骕骦,一骑绝尘,左冲右突,数合之间,二人毙命。巾党悍将赵弘使大斧来战,一时扼住官门。忽然山上冲来一骑,从百余人。巾党见其人少,初不为虑。其人赤膊裹一掩心镜,持大铁棍,更不搭话,一合打死赵弘,杀散守关士卒,刘备等见势不妙,复挟帝出奔。那人亦不停留,纵马冲出,追杀残余。操见其单骑赤身,冲突万军之中,神威凛凛,太息曰:“真猛将也!”使左右访查,知其乃沛国许褚,操曰:“素闻其名也。他日遇之,必当延揽!”
袁绍帐下荀彧谏绍曰:“此战虽胜,然未深及其首脑也。使定长策以谋之,则一劳永逸也。”绍辞以军士劳苦,请缓军以期再进。操喜纳之。彧曰:“泾须谷在前,若可要之以折截其军,必灭。”操乃从其计,令夏侯渊依计而伏。曹纯引轻骑三千,搦战角阵前。鼓角方鸣,张梁、张宝请于角曰:“誓平曹营寸土!”引丁壮五万,蜂拥而上。杀出迎战。二人始合,纯弃刀诈败而走。于是梁、宝等引军穷追,步骑遂分。至于泾须谷,两旁三声炮响,杀出千余曹军,箭如飞蝗,矢若暴雨,登时谷中肉泥飞射,血汁江流。稍停,张角大吼曰:“此皆不足惧!吾等拥数万之众,兼天将之护,何惮此区区百余人邪?”挥动长鞭,指挥左右往山上放箭。曹军毕竟兵少,只得退却。角方自得,只见谷上一声霹雳,夏侯渊引数十骑亲兵纵马飞下,直扑张梁。梁、宝二人,各拈毒箭夹攻之。曹纯遥见,慌忙引弦而去,正中张角铁护额。角披发,匿其不见;纯意为其有妖术,为矢所贯而若无物,遂惊惧而走。夏侯渊中其毒箭,身如蚁噬,紧咬牙关,与三将昂然死战。战四十余合,角力不能支,夏侯渊乘势跃马而起,右挥刀劈张宝,左手夺过角鞭,打得张角脑浆迸裂,死于马下。巾党本乌合之众,首脑既死,纷纷做鸟兽散。此乃曹军所初不利,而幸蒙渊力战忘死而逆。有诗赞曰:
汉室倾微乱扬纷,国士威昂义兵新。
抹额黄巾方染血,绕臂银刀复涵尊。
霸业多折不继进,首倡扬名四海云。
最苦若素任坚韧,宁落长鸿做奇勋。
张梁大骇,飞马遁走,夏侯渊方指挥军马掩杀,曹纯谏之曰:“今其首已枭,可以暂缓。”既归,操厚嘉之。欲知两军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