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要的喵生》——戏柚柠檬

第0001章：什么操作都比不上秀恩爱

华阳大学正月十六开学，作为大三学生的周柠在正月初六下午便已经回到了华阳大学所在城市——凌府。

原本准备独自生活几天的周柠，在离开出租车抬头的一刹间，看见前方穿着深蓝毛领大衣、脚踩高跟靴，拖着一口大箱子，额间微微出汗的周柚，心里“嘤”地哀痛了一声。
周柚嘟着水润的小嘴，一脸讶然地望见周柠做着鬼脸从身侧出现，并自觉地将她手里的箱子换到自己手上：“周柠柠！亲一个~开不开心！”

周柠挑了挑眉梢，哼了一声，故意扭捏了一下，然后嘻嘻笑着就要凑向周柚嘴边……

“周柠！”一声暴喝就像一直等待这个时刻一般在耳畔猛然炸起。

周柚皱了皱小巧的鼻子：“王阿姨你好啊。”

“哎唷，周柚啊，祝你新的一年越来越漂亮，剧本能够大卖。阿姨等着在电影院里看你的大电影哪。来，来，拿着，拿着。”王阿姨是他们两人房东的老邻居。

房东常年在国外，一直委托王阿姨代收他们的房租，也算是半个房东吧——虽然是收钱的那个。

手里拿着王阿姨硬塞过来半硬不硬的水果，周柚强笑着说道：“祝王阿姨新的一年悠闲安康。”

“哎唷……瞧瞧，小姑娘家就是会说话。唉！阿姨就是个劳碌命。闲不下来~”王阿姨说道最后一句话，语调拉的老长。

“周柠，你回来的正好，你们小两口一小时后一块儿去一下居委会。我和居委会里的同志们邀请了一些专业人员一起组织了一个会议，你们也来帮衬帮衬啊。”王阿姨笑眯眯地抓住周柠，硬是将自己50来岁的身子挤进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又是一番早已习惯的千叮咛万嘱咐后，她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塞到周柠手里：“阿姨知道你喜欢吃瓜子，给！多吃点，待会儿居委会里也有。你一定得来啊……回头我让我家羽迪叫你去哈。你们小两口快回吧。嘿真好，遇到你们了。新一年要有新气象……”

王阿姨话音远去，周柠下意识摸了摸手里的瓜子，比较润，像是在兜里塞了很久。

“她到底懂不懂啊！”周柚小嘴一瘪，眼神冷了下来，“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太气人了！”

周柠笑了笑，将瓜子随手放进兜里，重新抓住两个箱子的提拉杆。另一只手环过周柚的腰，用力向自己身上一靠：“她这脾气，我们见识多少次了，就当搞好邻里关系吧。她可盼着在电影院里看到你编剧的大电影呢。就冲这祝福，也是有心了。”

“什么嘛，我生气的是她连句祝福的话都没给你，就让你做这做那，你是她的捧哏没错，也不能用的这么顺手吧。”周柚被周柠推着向前走，先拧了一会儿，随即腰肢一软，侧头斜看了一眼周柠，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打你哦。”

“打是亲骂是爱，真是我的小亲爱，mua~”周柠嘴上说着，眼睛沿着小区的路径四处瞟着。

在少数常年换着花样挂横幅的地方，年前还没有的新横幅已经上线，看着横幅上的标语，周柠大略明白为什么王阿姨要喊上他们小两口。

明华小区是一所老小区，住着大约三五百号人。大部分都是本地户，极少数是租户。

周柠与周柚这对小情侣住的楼与小区外墙仅隔着一栋楼，对面楼层的卧室刚好对准他们楼层的阳台。春天的气息正在积蓄，不过三楼阳光却比较充足，一大一小两只猫相互倚着脑袋懒懒散散窝在阳台的洗衣机上，鼾声如雷。

突然，灰脊背白肚皮小脸大身躯的大猫，那双米黄色的眼睛微微眯开，三角耳上下颤了颤，仔细聆听了片刻，啪地直起身子，张大了嘴绷直了身子深深地打了个懒腰，“喵”地一声从洗衣机上跳到地面，身子肉眼可见的抖了抖。

它稍微正了正肉垫，歪头看了一眼食盆，又看了看门口，犹豫了片刻，转了脑袋埋在盆里吭哧吭哧吃上几口，接着呼溜溜地迈起白色的四条腿，颠颤颤地奔到大门前。

前爪并拢在前，后爪贴着前爪的后脚沿微微向外坐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四周，琢磨了一下刚才吭哧过的食物味道之后。它才仰起头，一双仿佛换了色，变成褐色的瞳孔放大到最圆咕噜的状态，定定地看向大门。
小猫张嘴哈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在洗衣机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歪了歪脑袋看着大猫的举动，然后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看。

伴随着“咔”的一声，周柚惊喜的声音已经透了进来：“哇柠檬檬！你来接我们啦！快给周柚柚抱抱！哎嘿……mua~想不想我呀，这几天有没有欺负柚子呀！感觉你又重了……该减肥了柠檬檬。”

“喂……柚子！你个小家伙跟我们一块儿住都有大半年了，啥时候能和你柠檬哥哥学学，到门口迎接我们一下下？”周柠将箱子拖进来，关上门笑着埋怨了几句，迎来柚子细瘦身躯优雅曲线上张大了的嘴，一个大大的哈欠后它转身隔着阳台的窗户眺望起远方。

周柠和周柚互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喵~”柠檬从周柚纤瘦以至有些不堪它十多斤体重的身躯上跳下来，无视了周柠伸过来的手，好奇地围着两个大箱子转悠着，时不时甩一甩尾巴叫上两声。

箱子无语。

“喵~”柠檬清脆的声在脚下响起，周柠蹲下身子在它褐色的小鼻子上轻轻弹了两下：“懂！大爷！我懂！甭叫，成不。你个大吃货，就知道吃！家里不管来了什么新东西，肯定得你柠檬大爷先过目，我们非常明白！大爷对不？”

柠檬抓了抓箱子在上面拍了两下，理所当然地喵了个长音。

两人一猫逗弄了一会儿，周柠和周柚感觉浑身上下都通泰了。

“周柠看看柠檬它们的猫粮、猫砂什么的，该补充的补上，该铲的铲了。我要好好歇会儿，太累了，家里就是没这里舒服……”周柚脱了衣服，往床上重重一躺，感觉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回老家七天，三天在路上，不累才怪呢。也不想着陪陪你爸妈，这么早就回来，你看把你给累的。待会儿居委会的事情你就别去了，先喝口水，好好……哎？”周柠拧开矿泉水瓶盖走到卧室，却见周柚轻微起伏的胸腹，已然入睡。

用窗帘遮蔽住所有来自外面的光线，然后替她将软暖的被子掖上，取下她的低度眼镜，周柠细细打量睡着的女友，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周柚额上轻轻一吻：

“小笨蛋。”

“哼……累嘛。你又说我，哼！还不是想你，还有柠檬、柚子哎。周柠柠，你陪我一起睡觉嘛……”周柚闭着眼睛，循着体温一把抱住周柠的手臂嘴里嘤咛道。

“喵~”柚子这只小猫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卧室，跳到床上，探出脑袋一个劲儿蹭着周柠的大腿。

“我得为主子们铲猫砂呀……柚子好好陪着周柚好不。”周柠抬手刮了刮柚子黄黑相间的顶毛，手在它的下巴处抚慰了好一会儿，直到绝育才没多久的小母猫呼噜呼噜着磨起七八个月发痒的牙齿，才轻轻将它往被子上一推。

柚子疑惑的黑眼睛圆亮亮的，正要叫唤，周柠举起手指在嘴边：“嘘……柚子陪着周柚哈。”

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周柠抻了抻背脊，脖颈动了动，看见脚下仰着头望他的柠檬：“走，给你单独开罐猫罐头去。鸡肉味儿的。”

柠檬的身子抖了抖，一副欣喜的欢快劲儿，跟着周柠的脚步娇娇地短叫着，渴望地探出两只爪子扒向放着猫罐头的柜子。

周柠忙完了关于猫的各项事宜之后，倒了一杯水，随手从一堆书里里拿出一本，坐进阳台摆放的椅子，拿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真想做一只猫呀。”

脚下是一生唯有吃为最的两岁绝育大公猫柠檬大爷，隔壁卧室里正睡着的是互相欢喜从未腻歪厌烦的女友，还有经常高冷一脸遇到困乏就使劲儿蹭自己非得窝进怀里才能睡着的小猫咪柚子……

周柠最近略有些疲乏的心绪总算切入进轻松的当下：

“这日子才叫舒坦。”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朋友圈，没有看见谁回复，于是抬头望向窗外。

正对阳台的楼层，是经常在楼下散步遇到的安老爷子家的卧室。

安老爷子刚好将脸贴在窗玻璃上面蹭着，望见对面的周柠，笑着向他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周柠听小区里的人谈论过，安老爷子由于常年研究各种动物的行为举止，有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比如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趴到地上嗅土的味道，或者见着鸟雀叫唤昂起头不断招唤，亦或是路上困了不管何时何地立刻倒地窝成一团睡觉啥的……

安老爷子虽然有不少怪癖，但为人相当和善，小区内的老一辈对他都还蛮尊重的。

门卫老刘更是他的知交好友，两人经常早晚一块儿散步遛弯儿，风雨无阻。

周柠笑着举起手打了个招呼，顺便抬手学着柠檬舔爪子的样子舔了舔手。

安老爷子额头皱起一愣，然后笑了笑。随后转头疑惑地看向卧室外面好一会儿，接着爬起身子，颤巍巍地出了房门，似乎忙什么去了。

歇了一会儿之后，周柠起身将两人的大箱子打开，里面各自塞满了不少东西，衣服、食物、草稿本、电脑等等。

周柠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下午两点多一些。

他低头想了想，将周柚和自己箱子里的衣服抱了一些出来，走向阳台。

阳台上柠檬对鸡肉罐头热爱依旧，呼哧拖拽是吃得汁水四溅。

周柠都感觉出没有多少凹凸感的拖鞋底部的湿滑感，下意识提醒道：“柠檬慢点吃，放心好了柚子被我关在卧室陪着周柚呢。”

湿漉漉的鞋子踩在光滑的瓷砖地面，周柠有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用撑衣杆将衣服一件件挂到室内阳台的衣杆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大衣，周柠想起王阿姨硬塞过来的瓜子，于是伸手揣进兜里，却摸到另外一件东西。

摸索了一下，四四方方，隐约不知是正面还是反面有一些凹凸起伏的字眼儿，捏一捏挺厚实。

周柠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了片刻，眉头陡然一松，哦地了然了一声。

“老叔祖给的红包。嘿，老爷子虽然说得在元宵节过后打开，反正他回英国了。现在打开看看，应该也没关系吧……也不知道里面塞了多少钱……”心里这样想着，周柠将红包拿出来，正要打开，耳朵里似乎多了点微弱地杂音，像是有人在呼唤“救命”？

周柠自然而然顺着声音转过头，一眼便瞧见对面楼层安老爷子惊恐的神情，以及在他背后戴着帽子的男子。

周柠第一时间提脚转身要打开窗户，一只手立即揣进兜里拿手机。

湿漉漉的地面早已浸润了他软绒绒带着卡通猫形象的拖鞋，光洁平滑的瓷砖与拖鞋起了一点滑丢丢的摩擦。

吃着猫罐头的柠檬猛然感到自己脚下的地面颤动了一下，一个对它来说显得巨大的身影轰然倒地，硬生生地撞在了阳台的瓷砖面上。

力道很大，是它前所未知。

它嗅了嗅鼻子，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周柠买回装生食的袋子里，有这种味道——它舔过。

很湿，很腥。

……

“人呀，那些只人呢，在哪里呀？你这只，快说话呀呀呀~”背后的人唱着欢快的调子。

“我不知道！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会……救命啊！”安老爷子看到了周柠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阳台上，聚起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他是特殊的，也是老朽的，不知多少年求生的本能让他发出这一声救命。

他看见周柠转过头的那一刹间，心里涌出希望，却感到背后一根尖刺的东西用力地贯穿了身子。

“这个小子也会死的，你这只死了连尸体都不会有的家伙，太多事了！”

安老爷子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悔意，定格在震惊之中：
“你……怎么会……”

背后的人用力一绞动，安老爷子瞳孔失去了颜色。

尸体倒地，这个人擦了擦手，将尖刺拔出，嘴里嘀咕了几句。

视线朝着对面的阳台望去，他能看到阳台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年轻男子忽然往前扑。

下午的太阳映照在对面的阳台上，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阳台处再也没有人起来过，他心里想道：“麻烦。胆小的家伙。嘿嘿……”

有猫的叫声从楼下亦或者是对面的楼里传来。

他切了一声，抬手舔了舔手指，随即低下头看了看干净的地面。

那里没有尸体。
他出了楼道门，逆着光线看向太阳，太阳的深处似乎有一块黑点挡住了视线。

忽地一闪，那个黑点消失了。

他啧了啧嘴。

一只黑色的流浪猫领着一只四处玩闹的小黑猫刚好经过这幢楼，那只猫幽幽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愚蠢的猫。”他啐了一口浓痰。

戏柚柠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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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2章：懵圈有时候也可以形容非人

三楼门口站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她甩了甩有点胀痛红彤彤的手，嘀咕道：“也没见出门啊，怎么不应声？”

忽然她啐了一口：“呸……呸……要是那样岂不是打扰人家小两口了。妈妈也真是的，周柠他们才回来，就不能消停点嘛……”

抬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脸，她叹了口气，手揣进兜里，准备转身下楼，脚步蓦地一定。

她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正月之前，周柠小两口就离开这里各回各家了，猫无法跟着一块儿长途跋涉。

周柠当时给了王阿姨一把备用钥匙，付了些费用，请她隔个一两天过来铲屎喂猫换水，开窗通风，防止猫闷出病来。不过王阿姨作为小区居委会最忙碌的一员，哪有时间打理让她感到恐惧的猫，所以这段时间给柠檬、柚子两只猫打扫卫生的，一直是她的女儿周羽迪。

周羽迪对猫这样毛茸茸的宠物非常感兴趣，可惜这些天的喂养并没有得到柠檬与柚子的认可。它们总在周羽迪踏进门的时候，躲藏在角落里。有一次，周羽迪追的紧了，柠檬十二斤的身子愣是挤进了抽水马桶后面的空隙里。

周羽迪脸上露出挣扎的样子，钥匙抵在锁隙前，似进非进。

周羽迪像是听见什么动静，耳朵贴着门听了听，然后脚在地上狠狠一跺，气呼呼地拔腿就下了楼。

楼道空荡荡，隐约有女人的轻声啜泣。

居委会办公地点在小区东边靠墙的几间屋子，离着周柠所住的楼不远。

周羽迪气冲冲地闯进去，屋子里正准备着的王阿姨看见自己宝贝女儿的模样，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怎么滴啦，谁敢欺负小迪呀，妈妈去找他算账。是那个周柠嘛？人呢？这个贼小子，不肯来是吧。说你什么了……”

“没有。别说了，你也是的，他们刚回来，小两口小别胜新婚，你让他们来做什么啊？”周羽迪噼里啪啦一顿说，眼睛红红的，“人家不肯开门，假装自己不在家。你真是的……”

王阿姨啧啧了几声，往四周纷纷打眼瞅过来的同志们，脖子往上一提，扯着嗓子说道：“什么小两口啊，连张证都没有扯过，说不定哪天就分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满心就知道龌龊事情，实在是不像话。钥匙拿过来，我去！”

“王翠萍，我看就这样吧。你看把小迪羞的，你少说两句。周柠小两口挺好的嘛，嘴甜人又热心，他们就是租户，这事儿也没有必要请他们来旁听的。你啊……我看啊……”坐在上首的是个六十来岁的男子，生怕嘴上利索动作更利索的王翠萍真的跑去打扰小两口，那这台阶怎么下？

居委会干涉小年轻谈恋爱？谁规定这事儿也归居委会管了？

这不是瞎折腾嘛。

“我请他们可是因为养着猫呢，跟咱们这次的会议是有关联的啊。你们可评评理，我可不是看不惯他们小两口的。”王翠萍说完催着周羽迪回家去，在这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周羽迪臊地立即离开了。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突然起了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声儿：

“我看哪，你就是看不惯人周柚姑娘。人家那才气、气质、相貌、品味，岂是你们家小迪这种……那话怎么说来着，宅女是吧，能比的？你啊，还是省了这点心思吧。”


“我呸……曲大嘴，信不信我现在撕吧了你的嘴，让你接下来一个月都做不了活！”王翠萍被人戳了小心思，登时火冒三丈。

居委会屋子里一片混乱。

……

门口的声音走了，柠檬拽起来的心又提溜了一些时间，才颤抖地小心放下。

阳光从未如此刺眼、色彩从未如此艳丽、视野从未如此狭窄，身子也从未如此……硌硬。

硌硬的让他觉着翻个身子都有种前所未有的僵硬感。

柠檬下意识抬起爪子，看见的是一只手。

这只手有很熟悉的味道，经常给它递吃食的手，有时候会促狭的用力拧自己脖颈后面那块死皮，还会在自己吓坏的时候抚摸脊背上炸起的毛发。

周柠柠……

那个与自己相遇早于与周柠相遇的周柚，经常在家里这样称呼自己的男朋友。
每次，周柠柠听了都喜笑颜开。

柠檬缩在阳台的一边，抵在瓷砖上，瞪大了眼睛，发觉整个世界好像都变了。

近处与远处的景象似乎差不多。

这是怎么了呢？他不知道，也不曾这样想。

他现在只想缩在这里，如果有太阳光照着或许会更好。

但是刚才想走动，那两条腿，裹着厚厚一层的腿，压根就不是自己能够灵活运用的腿啊。

自己的腿哪有这么硬……试着伸出爪子，却没有爪尖探出的感觉。

爪子呢……

他不知道。

骤然地、无意识地、恐惧地、不知怎么表达的情绪，攫住了此刻的他。

这是呼噜呼噜睡觉的时候，偶尔会经历的某种压迫感，有时能够隐约听到周柠柠对周柚说：

“啊呀，柠檬是不是做恶梦了……身子在抽搐呢。”

然后，软绒绒的肚子上就会有一只手缓缓地抚摸着，那种压迫力慢慢的便消失了。

现在，好想有这样的手抚摸肚子啊，这样就能醒来。

周柠柠还是那个有时候可恶有时候可笑有时候可爱的家伙。

周柚还是那个抱着自己一会儿就直喊着让自己减肥，却从未克扣过吃食的好人。

柠檬将眼睛缓缓闭上，耳朵静静地聆听，那个声音快出现啊……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快出现啊……柠檬，柠檬……快叫这个名字……

四下里都是空气，静滞地只有几声有些熟悉的叫声……

熟悉的叫声？

柠檬霍然张目，脸上露出喜悦的神采，颤抖着有些不可控地扒住瓷砖。

四处看着，想找个能够助他起跳到阳台窗台上的……

接着他使出力气，起跳。

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硬梆梆的地面，像是有时候周柠生气按住自己脑袋抵在地板上弹脑瓜崩的样子……周柠是这样告诉他的。

为什么有点怀念？

那种感觉……是什么？

为什么？

会有这种情绪？

自己……

是个什么？

现在？

柠檬听着的声音嘶叫了好一会儿，没有止息的意思。

老朋友邀请来了，每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它都会来到楼下与自己隔着阳台窗台聊上些时候，以至于周柠经常说它们两个是在搞基……

搞基？

那是什么？

哦，周柠说的。

周柠为什么要说这个？

周柠是谁？

周柠怎么了？

周柠在哪？

周柠……周柚……柚子……柠檬……

柠檬脑子里一片浆糊，各种胀痛像是可自行伸缩的海绵，不断挤出又不断渗入。

可怕的疼痛。

要是能回到周柚的怀里就好了。

那是个小雨天，瑟瑟发抖的自己睁不开眼，眼屎黏住了眼睛，不断有人从身边路过，踩出水花溅到身上，很冷。

有人试图抚摸自己，自己下意识地让开了，那人嘀咕了几句，便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阵即便是在小雨中也温柔的气息被鼻翼攥进去。

温柔的眠，温柔的手，温柔的轻语。

周柚，你在哪啊……

你和周柠柠怎么还没有来抚摸我的肚子啊。

我不想做这个梦……

好可怕的梦……

好可怕……

“喵呜嗷！”一声凄厉地嘶叫在楼底炸开。

柠檬神志陡然一清，心里不由自主地出了些怒意，于是他张开嘴，下意识地回应：

“呜……嗷……@￥#￥%#”

那声凄厉的猫叫声瞬间停止，似乎被吓着了。

他猛地截住声，不小心咬到了嘴里的舌头。

一股锥心的刺痛感扎往全身。

便是那一刻，他感到整个身子第一次在他的感知中有了明确的范围与恐怖的真相。

这……

不是梦。

他，一只猫，不是猫了。

但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

这种感觉，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