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之刻》：0001 奇怪的女人

0001 奇怪的女人

……

滴，滴，滴。

嘎吱一声，似掘开久藏的罐头的出气声，银白的机械舱门摊开，一人影，不……准确地说，是浑身沾染墨绿色的人身倾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似罐头的流浆倾泻，莫名，微凉的密室里弥散着一种草本植物的香味，似陌生，又极佳的享受，那人身的肉体微颤，如破蛹前的幼虫。

只待那人站起，双腿微微颤抖，失魂落魄地盯着四周，那青白的眼里满是恐惧。

那人赤裸，走出黏人的浆液，一步一印记，忽，胸口微凉，那人右手握住胸口的铭牌，墨生，好奇怪的名字。

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或者……

……

叮叮叮。

一连串电铃，旋即，安静的校园沸腾了起来。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除了那些整天和笔杆子为伍的书呆子，没人会没有倦意，厌烦那些**叨的老头子，厌烦那些一行一行，印得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久了，就感觉那些小字认识我，而我却认不识他们。

墨生轻叹一气，缓缓收起东西，拎起提包准备回家。

一人轻拍墨生肩头，一张饼脸嘻嘻笑着。

“墨生，放学去打电动啊？”胡胖子说着。

墨生一脸倦意，轻哼着，“打电动？”

“你们这些特长生能不能不要搞我？我爹还指望我考个状元呢！”

胡胖子哈哈直笑，连拍着墨生的肩，“都什么年代，还指望考个状元？”

“那报纸上的新闻比比皆是，什么灵修者一个月在灵武机构的薪水足够那些工薪族吭哧吭哧辛苦半辈子的！”

“还想念书改变命运？凶嘚，你在说笑话吗？”

墨生白着眼，毫不客气地顶开胡胖子的手，对那不要脸的胖子剜了一眼。

整天灵修者灵修者什么的，真是烦的慌！

什么普通人再怎么辛苦也比不过灵修者，什么灵修者动动小指头就能抵得上普通人数十年的辛苦……

这些话，真的遭人怨恨！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别嘛，算我错了，我请客，你要玩什么我都奉陪！”胡胖子一瞧墨生脸色不好，当即笑不出来了，怎么想，肯定是自己刚才的话触到了墨生的痛处。

若是别人，也就这样了，胡胖子不添油加醋地冷嘲热讽都是好脾气的时候，可是墨生不行，真真是说到了那句话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人分三六九等，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灵修者也不能免俗，类比于墨生这样无根之人的普通人，胡胖子也是那灵修者阶级的最底下的一层。

“老墨，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也就嘴欠，没那心的。”

“再说了，在家族里，我跟你不也一样，一个没人问，一个没人管的，咱们兄弟再不相互拉扯着，那岂不是太惨了！”

或许是被胡胖子念叨烦了，墨生轻叹一声，“胡岩，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

“我是无根之人，这辈子与灵修无缘，一辈子或许也就只能是个普通人了，但你不一样，你能修灵，还承了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被动神魂，大圣神威！虽然与那些……适格者有些差别，但若是好好修炼，还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而不像我，连潜在的可能都没有……”墨生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不觉，黝黑的发丝遮掩了白皙的面容。

胡岩再想说什么，却是哑然，此刻再多说什么已属无力，对一个没有可能的未来的人谈笑着美好的明天？

别搞笑了，这样的剧情只能出现在荒诞无逻辑的漫画里。

墨生不是主角，不是那种大吼一声变如有神助的存在，不是那种顺顺便便虐暴众人的万分之一。

墨生，只是墨生，普普通通的那种。

……

墨生逃出了教室，慌慌张张。

一路小跑，直至某个楼梯的转角停了下来，些些微微喘息令人心肝惴惴，待得缓平鼻息，墨生的面容依旧如素来那般平静，波澜不惊。

或许，就这样，不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失意和遗憾，和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对于自己，对于不适格的自己，对于那个被神遗弃的平庸的虫子，不喜悲，无关紧，就像在一条江河里藏一滴水，在一荒沙漠里躲一粒沙，这样，或许就能躲避别人怜悯施舍的目光和善意，或许，就能忘记那平白差了别人好许的自己。

一如往常，放学，去便利店抢购打折的食材，回到那个一个人的公寓，日子不紧不慢，如此正好……

正如同五年前的自己，慌慌张张，像是跑进迷宫的羊羔，本就没人对自己有期待，能好好地活着便是极好的事。

毕竟……我叫，墨生嘛。

“我回来了！”墨生开了门，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一人居的公寓略窄，但所幸，墨生似对紧闭的空间有着莫名的好感，在这里，很熟悉，而且也很满足。

回声无人应，这是自然，墨生熟练地将抢购回来的肉食和蔬菜放回了冰箱，并又从冰箱里拿出用保鲜膜封好的碗碟。

今天是周五，每周周五的傍晚，便利店都会有些打折，所以，墨生便是一次性便能将一周的用度储存好。

草草地吃完了饭，墨生收拾了，便拿起周末的功课，勤奋用功，考状元，不是墨生随口说说的。

这是灵修者的世界，自然，更多人的眼界是放在那绚烂耀眼的灵武上，但世界在前进，城市在变化，尽管灵武代表着人力的高度，但是总要有人去做那文案工作吧！

按墨生的想法，好好学习，然后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然后进某些家族的幕僚，又或者是什么厉害组织的策划，这样，不仅独自生活下去，还能有一份薪水，这样……或许就不用这般寄人篱下。

咚咚，敲门声。

墨生讶异，这里是快要拆迁的老宅，即便是那些推销的都看不上这里。

开了门，却是一位头发猩红湿漉的女人站在门口。

那女人喘着粗气，就像是刚掉进河里。

“你是……”

从那女人的嘴角发出一丝轻哼，女人缓缓抬眼，只墨生没想到的是，那猩红的头发下竟藏着幽黑清澈的眸子！

因为灵修者多是传承某一种别样的力量，所以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改变，像这种纯粹至黑的眸子墨生竟平白有些亲切，就和自己一样。

“小鬼！”

“哈~”

“借用一下厕所。”

还没等墨生应允，那女人便已经闯了进去，驾轻就熟地找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卫生间，墨生有些愣神，可旋即便是扑鼻的酒臭味！

“好家伙，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不难想，这女人身上这般，一定是喝醉了掉河里。

呕……

……

长长的呕吐声后，便是难以置信的呼噜声，再等墨生打开卫生间的门，竟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抱着马桶睡着了，还砸吧嘴！

墨生愣着眼，有些蒙，哪里跑来的疯女人！

一声酒气，大大咧咧跑到别人家里借着厕所，混乱糟践了别人的地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墨生微扶额，只觉得恶心，那扑鼻的恶臭，竟还有一些吐在了自己的身上。

啊！我的天！

0002 剽悍的红姐

好一通收拾，除了卫生间里的污秽，还要顶着楼道大妈异样的目光请人家上来给这女人换衣服，墨生的小脸第一次红里透着白。

……

约莫两三个钟头，发出死猪哼哼声的女人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女人捂着头，模糊着眼，口里哼哼唧唧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墨生递过去一杯水。

那女人咕嘟咕嘟地牛饮，没有丝毫客气。

可莞尔脸色一变，瞧见了墨生，瞧见了自己身上没见过的衣服，再看看，虽然建筑构架有点东西，可这屋里的东西每一件是自己的，这哪里是自己的家，分明是别人的屋子！

女人大气，狠狠地推开了墨生，一个趔趄，没推动墨生，却是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你，混蛋！”女人气喊道，转眼间，像是变脸一样，原本丝毫不顾及脸皮的厚颜瞬间转为梨花带雨的模式，好似墨生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可……墨生依旧是那般平静的板凳脸。

“小姐，初次见面就叫别人混蛋，是不是有点失礼？”墨生平静道。

那女人根本不听人说话，大呼小叫起来，紧紧裹着墨生的衬衣，“你……你离我远点，你再过来，我……我报警了！”

报警？

“变态！”

“下流！”女人厉声喊道。

终于，墨生算是明白了女人这般的原因，后知后觉，就像肥皂剧里的女人被人看光一样大呼小叫。

“是你敲门的，是你在我的厕所里吐，还差点堵了，是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至于你身上的衣服，是楼下李大妈换了，顺便说一下，你还多撕了我一件衬衣，有什么事你可以去一楼问李大妈，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公寓！”墨生说道。

哈~

对于墨生这般冷静的回答，女人极其讶异，似是不相信，不……这根本就是墨生的狡辩！

当即，女人眼眶氤红，鼻子小小地抽啼着。

“你个混蛋，我一定要报警，我一定要你好看！”

吼完，女人便夺门而出，拎出去的时候看见墨生放在桌上的功课，还是发脾气地把功课推掉在了地上。

……

墨生愣眼，该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似这般飞来横祸，墨生或许早已经习惯，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很麻烦。

继续，墨生捡起了功课，一个个本子很有规矩地跌在了一起，就好似那疯癫的女人吗，没有推过一般。

约莫一个小时的学习，门铃又响了。

不是之前狂风暴雨般的咚咚声，这次真的就只是电铃的响声。

墨生开门，却是那个疯女人。

那女人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莫名奇怪地拘谨地站在自己的门前。

“那个……”

嘭！

门直接关上了。

门外的疯女人直接蒙了，笑容僵硬在脸上，逐渐消散。

再等墨生开了门，怀里抱着还有些湿漉的衣服，虽然如此，却是被叠的整整齐齐推放在女人的怀里。

“那个……”

嘭！

门又关上了。

这一次，门是真的关上了，而且不会再开。

“你个臭小子！”

女人发怒，莫名地气势**，抬手便是朝着防盗门上就是一拳，那一拳在幽暗的夜晚竟迸发出澄黄色的光亮。

嘭！

未等墨生反应过来，自家的防盗门便是先自己一步到了客厅。

墨生尚未回头之际，平白觉得自家的温度高上了许多，回头看，却是看到一浑身火焰的女子在自己门口玄关穿着粗气，一抬头，便是火红的眸子。

“臭小子！能不能好好地听人把话说完！”

墨生冷眼，一脸平淡，“是灵修者啊……”

女人气呼呼地走了上前，“你也知道老娘是灵修者，那你知不知道老娘的拳头打人身上有多疼？”

故意，女人对着墨生竖着拳头，小小地威胁着。

一瞧墨生面无表情，全然是普通人见着灵修者神力都被吓蒙了样子，女人嘴角上翘，哼哼笑着。

“臭小子，这下能听到姑奶奶说话了？早这样多好！非得老娘动粗！”

“那个，我从楼下李阿姨那知道了，我刚才诬陷你了，没想到你真的是个好人！”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你这样有机会都趁机占便宜的好人那！”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就报我的名字，我叫楚红，叫我红姐就行了，基本这一带没什么敢欺负你！”楚红自顾自地叉腰说着。

“可以请你走吗？”墨生说着。

楚红一愣，似是自己没听清，嘴上依旧露出很和善的笑容。

“能请你走吗？”

哈~楚红一脸懵逼。

“你们灵修者最麻烦了，我不要你道歉了，衣服跟门都不要你赔了，现在，你能走了吗？”墨生平静地说着。

啪，楚红一手拍在了临近的案板上，顷刻，墨生家的案板碎了。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什么叫灵修者最麻烦了？”

“要不是我们灵修者抵抗异魔，你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有安生的地方？”

“再有……”楚红无疑瞥见了墨生桌上的功课。

关于灵修刻印的文案。

楚红一把抓起墨生的课本，冲着墨生嬉笑着，“你学着灵修刻印，不就是为了服务我们灵修者吗？”

“就这，还敢说你衣食父母的麻烦？”

衣食父母？

墨生些些呢喃着，倦容更甚。

莫名轻叹一气，看着楚红，看着这女人，皱着眸子，“是啊，像我这种普通人，离了你们灵修者根本就不能活。”

“哈哈，你不是很清楚吗？以后注意就行了。”

“所以，能请……您，走吗？”墨生话风一转，顷刻冰凉。

楚红本想发脾气，可是看着墨生，看着墨生那张平淡面容下藏着复杂的眼，语噎，如鲠在喉，便是天大的道理也说不出来。小小的自己落在那漆黑的眸子里，无边的黑寂让人心慌，让人绝望，不觉鼻尖酸涩，只感觉，好委屈，好难受，好想哭！

“臭小子，你等着，我一定让你真心服气我们灵修者！”说完，楚红跑了，只留下墨生，以及一扇没有门的铁框。

……

一夜。

即便是再近的卖门的门店，也要第二天才能派人上门装门，这一夜，墨生只是拿些胶带一层一层地封好了门。

等工作人员来的时候，无不意外那深深陷入铁门的拳印，可都没说什么。

这拳印自然不是普通人能留下的，所以，自然这些都不能说出口。

工作人员很快的换上了门，抬着那烂门下楼的时候，墨生又碰到了那头红发的女人。

两人对视，却是楚红先躲开了。

“切，臭小子，神气什么呀！”

尽管小声嘀咕，却依旧被墨生听进了耳。

“等等！”楚红想起了什么，立马喊住墨生。

“臭小子，你那门钱多少，我赔你！”

“不用你赔了！”墨生冷冷说道。

楚红大气，明明自己比这小子大个俩三岁，可这小子偏偏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说话看人，都是鼻孔朝人，说话阴阳怪气，真是太让人不爽了！

楚红一把攥着墨生的领子，此刻的黑色眸子变为澄澈火焰般的澄黄，厉声喝道，“臭小子，你信不信老娘一拳打扁你，跟你红姐说话怪里怪气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可……

墨生依旧那般平淡，通彻的眸子映着楚红的影子，她的眼眉，她的怒意……

“啊啊啊啊啊！你小子真让人火大！”楚红抬手对着旁边的围栏便是一拳，一声闷响，铁质的围栏烧红的通透。

“不行，老娘一定要报答你！不然你以后拿着老娘喝醉的糗事到处我，我楚红还怎么混！”楚红喊道。

说话间，一人窜了出来，笑眯眯地跑到楚红身边，“红姐！”

那人瞧见了那变形的围栏，再瞧瞧楚红手把里毫发未伤的墨生，莫名暧昧地笑了起来。

“都懂，都懂。”那人见到楚红不自然的神情，连忙接了茬。

“红姐，有件事要跟你说，昨个你不是跟南城的李大本事谈判的吗，说着进货渠道的呢，那李大本事没想到出尔反尔，不仅不让我们走货，还就把东西都扣下了，就连运货的兄弟都被打了!”

“什么？”楚红直接喊了起来。

“这狗娘养的李大本事，竟然扣了老娘的货！”

“谁说不是呢，听点子说，好像李大本事搭上人了！”

楚红轻哼，“搭上人了？”

“老娘就是借他个梯子，他也上不了天！走，去会会这狗东西，真是不揍飞几次，都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那他……”那人指了指被楚红揪着领子的墨生。

楚红轻哼，“带着走，这小子拽得慌，牛气的不行。直接给俩拳这小子肯定不服，也让这小子见见老娘本事，咱要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