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字》:——沈氏

时间:2018-12-02 00:34:54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谢遇秋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沈氏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种连着数十日的大雪,应该是一个好兆头,象征着接下来的一年里,都能够有一个不错的收成。

江宁城此时的景色,用银装素裹来形容已有些不够,千里冰封,更应景一些。

平时就已是人声鼎沸的街道广场上,此时充满了稚童玩闹,这宛若鹅毛般纷纷扬扬的雪花,是在江宁起码有二十年没出现过的盛景,也难怪那么多年轻人在此处嬉雪相耍了。

但每家每户的大人们,有的眉间顶着惶恐的神色,有的则是一脸抑郁,他们有些惊诧老天缘何如此作怪。

因为现在,是盛夏六月。六月飞霜,或是有天大的冤情,否则,便是有灾,大灾。

沈家。

作为江宁八大家族中排名靠前的一族,寻常时候人声轶语早已斥满庭院的沈家,今日却是大门紧闭,有好奇之人,行至墙边贴耳闻之,竟也是蚊语难得。

这沈家在搞什么鬼?

与外人所见所闻不同,占地超过千亩的沈家内院,演武场上数百名年轻子弟,仍是在井井有条地训练着,只是以往他们“喝”、“哈”之类的声响,此时却是一点都没有发出来。因为他们听说,家主正在正厅处理事务,若是打扰到家主,那吃苦受罪的自然是他们。

砰!哐当……

一个茶杯碎在地板上,茶水顺着石纹缓缓蔓延开去,原本完美的白瓷杯,早已碎裂成开,碎片横陈,可见那掷杯之人内心之愤,那一种想要把人如同这茶杯一般摔碎的暴戾情绪呈跃而上。

“……阳叔”

“闭嘴,混账东西,你有什么脸叫我阳叔!”

愤怒的吼声,传彻整个厅堂,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传出去的,哪怕就在正对面不过数十步之遥的议事厅,也不能听得分毫。

一名衣冠富丽、全身雍容的中年人坐在主坐上,只见他一身金黄,头戴蟠龙冠,一副富贵祥和的模样,但他眼中的阴翳和欲图喷薄而出的怒火,整个人本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而此刻大发雷霆起来,单单是气势就足以压的旁人喘不过气。

坐在副位的几位长老便是如此,平常在整个江宁呼风唤雨的长老们,此时如同鹌鹑,紧紧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而与他正面相对的,是一名衣衫有些破烂的年轻人,他的服饰并非褴褛破旧,而是为重力所击,爆裂而开,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迹染得红白斑驳。他的脸上、身上、手臂、脚踝,只要是肉眼所及,皆是道道裂痕,殷红,刻印在身上。

那俨然已经不是新鲜的血液,而是已经蒸发,残留在他身体之上而已。

他的身后,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俏生生的脸上,有着年轻特有的水灵活泼,大的摄人心魂的秋水之后,却是另一番坚毅。她站在他身后,就感觉他为自己挡住了整个世界的风霜。

“沈谢衣,你,你可知道,你是我沈家现今第三代最杰出的子弟!你的婚配应该是林家那女孩儿,或者是周家那丫头,而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事?”沈家家主有些不顾自己形象地咧牙切齿道:“你就给我找了这么个野丫头?你可知你那老父亲,把你交付给我的时候对你有着怎样的期待?呵呵,沈谢衣,你那老父亲,哪怕在下面怕也是要羞愧!”

被称作沈谢衣的男子狠狠咬牙,语气低沉:“沈家主,我再重申一遍……我的父亲,是您的叔父,说起来,我与你是同辈才对,你若非当初想要谋权,又怎会用年龄一事将我强降一辈?敢问不说是整个天下,哪怕是江宁八家,有哪一家做得出如此荒唐之事来?叫你一声阳叔,是敬你,现在叫你沈家主,是敬沈家,我若愿意,我叫你一声沈旭阳又如何!”

沈家家主沈旭阳似乎是预想不到这沈谢衣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此时一愣之下,竟是忘了言语。而沈谢衣这一番话语,更是吓的那些长老不敢动弹。

是啊,沈谢衣的父亲可是沈家上一任大长老,是沈家现今三代中第一代最顶尖的存在,如果不是沈谢衣父亲当年挺身而出,恐怕整个沈家已经荡然无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家众长老虽能容忍沈旭阳做出滑天下大稽之事而行夺权,但却绝不允许沈谢衣被杀。沈谢衣的父亲是整个沈家的功臣,也是整个沈家的颜面所在,当年江宁城外落霞山林一事,谁人不知沈家沈木清的大名?

这次沈旭阳打了沈谢衣,已经是他们能忍受的最大程度,若是再逾一步,别看平时这些长老在家主面前畏首畏尾,如果集体发难起来,别说一个沈家家主,就是三个五个,也承受不了他们的怒火。沈木清晚来得子,这宠的天上地下唯一宝贝的儿子如果被在沈家被自己人杀了,恐怕沈家只会沦为其他几大家族的笑柄。

沈谢衣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虽然自己先前挨了沈旭阳一掌,但这并不伤其根本。虽然说沈谢衣比沈旭阳小了十数岁,但两人还是一个辈分的,而且沈谢衣的父亲本就是原先沈家大长老,他的天赋也是得天独厚,在实力上比起沈旭阳来说差的并不算太多。他能伤自己,但却绝不敢杀自己,这就是沈谢衣的底气。

似是撕破脸皮不怕疼,沈谢衣再是重重踏前一步,闷声道:“沈家主,我天赋如何用不上你来评说,我的妻子也不会由你来定,我身后这姑娘,她不是什么野丫头!她是我爱的人!我父亲会如何想,也不是你这般人可揣摩!接你一掌,这六年养育之恩便已还你,从此以后我还是沈家人,却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玥儿,咱们走!”他一手拉着身后的女子,关爱的眼神还不忘盯住那女孩手里紧紧抱着的一个小家伙,那是一个孩子,沈谢衣和薛茵玥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走?你想走?你一个十八岁的沈家子弟,刚过成年,就敢在外面勾搭人家,哼,还****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女孩,令其为你生下孩子。你这便是触犯了家规,你现在想走,有这么简单吗!”沈旭阳怒极反笑,一掌拍在木桌上,整张木桌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在整个厅堂徘徊。

沈谢衣原本已经快迈步走出木槛,听闻此事,身边的女孩儿身躯一颤,沈谢衣亦是眼里充满血丝,转头怒声:“沈旭阳,你待如何!”

第二章——弃子

“沈旭阳,你待如何!”

沈旭阳笑的很阴,嘴里的话,一样让人如坠冰窖:“按家规处置的话,这个女孩和她手里的娃娃儿,一个都留不得。但你的父亲可是沈家的大功臣,我也不敢做这种折煞自己的事,现在给你一个选择,是要保这个女孩儿,还是保下你的孩子,你自己做决定吧!”

“你!”这话一出,不单单是沈谢衣和薛茵玥眼欲喷火,就连一旁耷拉着的长老们也是对沈旭阳怒目相视,这家伙,太不要脸了!

沈家作为一个大家族,自然是要对自己的族人加以管束,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得**妇女,尤其是十六岁以下的少女。沈谢衣和薛茵玥的结合,其中是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在里面,但是两人结合之后却是实实在在培养出了感情,这孩子,也是薛茵玥自愿为沈谢衣生下来的。

而这一切,到了沈旭阳口中,就变成了沈谢衣淫辱人家少女,并用孩子挟持她,使得沈谢衣被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样子。

既然薛茵玥是自愿跟着沈谢衣的,那么自然就无需接受家族的惩罚才对!

但虽理论上是这么说,可是家规里却没有这样写!也就是说,哪怕薛茵玥再怎么心甘情愿,沈谢衣现在也难逃一劫,而他现在面临的,是必须要在薛茵玥与自己刚出生尚未盈月的孩子中做出选择。

沈谢衣深喑此理,他痛苦地转向薛茵玥,在她略显稚嫩的脸蛋上停留了一会,目光渐渐转下,停留在了薛茵玥怀中,那个白白嫩嫩的胖小子身上。

“不!夫君,不要!”薛茵玥已经知道沈谢衣要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她绝望的声音喊出,身体也因心灵的痛苦,不断颤抖着。

“我……我选择保下茵玥,从明天起,我会向整个江宁城……宣布她是我的妻子,从明日起……你们谁再多言一句……便是挑战沈家的权威!”沈谢衣眼中血丝布满,两手青筋毕露,不算长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手中,任凭鲜血流淌而下。

沈旭阳笑了笑,让沈谢衣抛弃自己的孩子,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看似从此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理由去动沈谢衣和薛茵玥,但那又怎么样?狠心抛弃自己出生不满一个月的孩子,哪怕沈谢衣的天赋再强,他心中也已经被种下了心魔,恐怕难成大器,到时候,自己的权力就已经稳固了。

“六长老,去将那个孽子带出去解决了,记得,不要留下痕迹。”沈旭阳轻轻笑了起来,看着沈谢衣的怒火,他感觉此刻身心是如此的愉悦。

沈家六长老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朝着沈谢衣走去。

“不……不要动我的孩子!你们都走开,你们这群恶魔!不要碰我的孩子!”薛茵玥两眼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了神一般,不停重复着,她慢慢地退后,却不小心踢到了门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面如死灰般抱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大声哭了起来。

见得此景,数名长老都是面色戚戚,略有不忍。六长老也是如此,他低着头,沉着脸,在经过沈谢衣边上的时候,却是轻轻眨了眨眼!

这……

沈谢衣突然想起来,这位六长老沈剑锋在年轻的时候,可是被自己父亲救过不止一次,难道他此刻是要……

原本已经绝望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希望的神采,但却被沈剑锋狠狠盯了一眼,沈谢衣赶忙收敛神色。自己眼前就是沈旭阳,若是表现出一丝不正常,恐怕自己的孩子还是难逃一死。

“给我吧。”沈剑锋来到薛茵玥面前,缓缓下身,双手前伸。

“不!你走开!不要碰我的孩子!”薛茵玥的声音已经哭的有些嘶哑,但是其中的坚定和那股死意,却是人人可见。

沈剑锋浑身一颤,只觉有一股寒意自脚心彻骨而上,直达天灵,他看到薛茵玥空洞的眼睛,那一股席卷全身的死意。就仿佛如果薛茵玥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是一个炼心境的高阶武者,她定然会屠得沈家鸡犬不留!

坐在首位的沈旭阳手指轻轻叩击茶桌,淡淡一笑:“六长老,还不动手,在等什么呢?”

闻得此言,沈剑锋一咬牙,动用起淬体之力,强行从薛茵玥怀里,抱出了她的孩子。但在这过程中,他却明显感受到强大的阻力,不由心惊:自己可是淬体武者,有着淬体之力,而薛茵玥纯粹只是发于她的母爱,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不……不要……

看着自己的宝宝被掠走,薛茵玥终于是绷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痛彻心扉的声音,回旋于空中。

沈旭阳阴翳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对着沈剑锋微微点头:“处理的干净一点,不要在家族里动手,晦气,晦气啊。”

言罢,便是再也不看沈谢衣一眼,转头离开了正厅。

沈剑锋脸色复杂,与沈谢衣眼神一交错,也是抱着他的孩子离开了正厅。

沈旭阳……沈谢衣坚挺的身躯,终于是开始颤抖起来,他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他不敢放声而泣,因为身后薛茵玥已经是泣不成声。

大雪已是连着下了十几天,屋檐棱角,无处不是覆上了厚厚的积雪,放目望去,入目之处便是纯白,宛若是一个冰雪王国,没有点点杂色。

但令人诧异的是,江宁城中大大小小的河流都是被冻结了,而最大的一条,不知起源也无从考证尽头的一条江——寒江,却是仍自以前一般,缓缓流水,仿佛与这冰天雪地毫无关系,自成一体。

沈剑锋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只有半人大小的小竹船放到岸边,然后双手环抱着孩子,慢慢放在了竹船上,顺水一推,竹船远去。

“走吧,孩子。不管你能不能活下来,活不下来是命,若能活下来,便跟着平凡人家,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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