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行天下之天陨》——伤心的狗尾草
第一章 天塌了
断空山北麓与那片被当做禁忌的血红色平原交界处,有个鲜为人知的小宗门,这个宗门人最多时也不超过两手之数,其中不少人都是直到老死门内都不曾出世,久而久之,这个宗门自己的成员也不知道自己门派的名字了。
这一天,这个平静了数千年的门派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慌乱。
天,被捅塌了。
“师伯,师伯,快醒醒,大阵失灵了,师父说他还能强封两个时辰,叫你赶紧想办法。”
老道士从一开始被年轻道士摇得不耐烦,再到满脸不可思议,最后一下子跳起来,他明知道师弟和师侄一般不会开这么大的玩笑,还是很严肃地问道:“真的假的?”
年轻道士急得直跺脚,提重了语气:“师伯,是真的,怎么办啊,怎么办?”
“不可能!”老道士仍然不敢相信,可当他一步跨出阁外,看到了倒塌在地的祖师像,看到了冒着深黑色魔气的井口,看到了被手腕粗细裂痕撕碎的神道,双手握成拳头颤抖着,终于沉痛道:“纪邮!你现在就去检查正殿上方的瓦片、井口的围栏、你师父塌下的青石、山门口右边的石兽、还有东门左边第三颗树,看看符箓是否完好,周围有无异常,我去查别的地方,记住,要快!”
“是。”纪邮知道刻不容缓,也不废话,抬腿就走,缩地成寸,几乎瞬间就到了正殿的房顶。
纪邮早已慌得六神无主,听到指挥就立即去做了,要是别人估计会觉得这些地方自己平时又没注意,那些要把脸贴上去才能看清的繁杂符箓也完全看不懂,更别说大阵的运转,这要怎么查?聪明点的人会明白,师伯既然让自己来检查,自然是因为自己是能看得出来有无异常的。
老道士没时间感慨纪邮的听话,连忙去检查别的地方了。
纪邮大汗淋漓,此时失灵的大阵被他师父强行调用,整个屋面都发出耀眼的金光,他对双眼放了五层遮光术才勉强能看得清脚下的瓦片,每个瓦片上的纹路都玄奥无比,纪邮看了两遍,还是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异常,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么半天还没查完一个地方,这样下去还没等查完估计师父就撑不住了,所以他一咬牙,跳下屋顶,向井口奔去。
井口虽然冒着滔天魔气,但旁边的围栏似乎在把魔气向中间挤压,要是足够强的话,或许能直接把魔气封住,他还是无法确定是否异常,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师父就在下面,这魔气怕是要井喷一般四溢冲出。
青石,没有发光也没有发力,这和平时一样,也不能说有没有异常。
石兽,也没动。
大树,他友时常爬上去,但现在也没心情去看上面的鸟窝了。
“师伯!”纪邮跑回藏书阁,看见老道士正在急急忙忙一排一排地翻着书架,有些书架倒在地上,各类书籍散落一地,他似乎不知怎样和他交代,只是略带哭腔地喊到:“时间不多了!”
老道士大概明白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还差最后的一个阵枢,是一本书,也是最重要的。我常年住在这藏书阁里,自认为是最不可能出问题的。”
“什么书?快找啊!”纪邮急得快要跳了起来,恨不得立刻一目百书把那部书找出来。
老道士略带伤感道:“四百年没看了,忘了名字了。”
小道士抬头望着这九层高的藏书阁,每层数十个两人高的书架,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绝望情绪,刹那间脑子空空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要干什么。
“呔!”老道士一掌拍向纪邮的脑袋,一团魔气散逸而去。
“看来它已经出来了。”魔出来了,师弟应该已经死了,但老道士似乎并没有多悲伤。
纪邮呆呆地转身,看到了之后数年都会出现在他噩梦中的一幕,滔天的魔气包裹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那双和蔼的眼神早已变得冰冷、漠然与狂躁。“师父!”
“回来!”老道士一把拉住小道士,“师弟他已经不在了。”
“天呀!为什么!”小道士仰面,怒目向天,面容狰狞师父与世无争潜心修道,怎么就要遭受这样的飞来横祸?老道士头一次见他如此悲伤与愤怒,大道无情,天意无常,在生离死别之刻,也不去计较什么不敬天的行为了。
忽然老道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跺脚,道:“对,就是《天雅经》!”说罢一跃而起,飞身到了藏书阁第九层。
藏书阁平日里也就前两层的书会被翻阅,在成天睡懒觉的老道士照看下,三层以上的书早已不知积灰多厚了。
一只由雄浑魔气构成的大手拍向了藏经阁,轰的一声,藏经阁金光大作,逼退了那只魔手,却不知还能撑住几时。纪邮在晃动中站立不稳,却仍是死死地盯着被魔头附身的师父,似是要记住这最后一面,心中念到,师伯,快点,修阵镇魔,让师父解脱吧。
老道士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本很普通的书,书面上写着天雅两个字,“别看了”,他伸手挡住纪邮的视线,不让他再看师父尸身被大魔当做新皮囊的惨状。纪邮转过视线,看见老道士手里的书,眼神中终于有了一点希翼。然后就看到了老道士翻开书看时的扭曲了的表情。
“假的!假的!哈哈!假的!”老道士似疯了般,把书往天上一扬,魔怔一样重复着“假的,假的。”手舞足蹈,似疯似傻。
“师伯。”
老道士被叫醒,但仍然疯笑着:“竟然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看来是我小觑世人了,也算活该,可惜那个小偷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放出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原来书被偷了,偷书者还放了本假书进来。纪邮没心情关注什么偷书贼,也没去想接下来天下苍生会遭遇的浩劫,他只知道,师父死了,自己和师伯也要死了。
“师伯,你说,人死后灵魂会相见吗?”
老道士还没冷静下来,也就没考虑是否伤人,直言道:“你师父的肉身和灵魂都被那魔头吃了,还相见个屁啊!如果一会儿他要觉得我们也勉强算是补品,倒是可能相见。”
小道士的心都碎了,这不是说师父死无葬身之地连魂魄都没剩下么。
控制藏经阁挡住了魔头的第二次攻击后,老道士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道:“纪邮,你走吧,我还能挡一会儿。”
“不,师伯,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意思很简单,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乖,听话,不然我和你师父就白死了。你要能逃得掉,可以去法玄寺,告诉他们为天下苍生早做准备。想来可悲,我门当年何等辉煌,现在也就那几个和尚能相信我们的话了。”
纪邮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这个平时从未展示道行的老道士一拍,失去了踪影,不知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道士向着祖师像的方向拜了三拜,“列位祖师在上,封魔之地失于罪徒晨鸿之手,今日当战死以谢罪!”
晨鸿大袖一挥,大步跨出藏书阁,挡在那魔面前,大有人在阁在人亡阁亡的悲壮气势。
三百二十四片金瓦飞来,排成了金色的大幕;青色的大石砸向了魔的头顶,井栏变大围住了魔头和扑过来的石兽……
既然封魔之阵已坏,我便用这些神物组一新阵。老道士手一招,秘法引出紫色天雷轰了下来。
那魔头只是一拳、两拳、三拳,每一拳都仿佛打在老道士身上,他退一步、两步,撞倒了书架,撞穿了阁柱。
晨鸿看见自己每退一步便吐在地上的血,站起身来,抬头望向阁外大笑道:“哈哈!再来!我守阁六百年,未曾出山门一步,至今还没打过架呢!”
老道士眼中,有莫名的光彩,老道士身上,有莫名气息散发,灰白的头发由根处开始转为黑色,深的皮染色般变得白皙,破旧的道袍变为一袭白衣,玉面朱唇,朝气蓬勃,赫然翩翩一少年!
返老还童!
似乎受到他身上仙气的牵引,一道仙光从目所不能及的高天垂落,照在晨鸿身上,他知道,这是来自仙界的接引,只要他愿意,抬脚便可飞升成仙,从此人间无论被妖魔怎样祸害,都碍不到他分毫。
“呵呵”,变年轻了的晨鸿似乎也变得更加狂傲了,“老子五百年前就拒绝了一次,今日还来烦我,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罢,竟伸出双手抓住那道仙光,狠狠往下一拽!
轰隆!九天之上有惊雷响起,似在震怒于通天之路就这样被人给拆了!
大逆不道!
晨鸿拽下那道仙光,不由分说给吞进了自己体内,现在他整个人都仙光大作,似与日月争辉,原本冲天的魔气在这片仙光中就像是飘荡的浮萍,随时可能被淹没。
那魔眯眯眼,终于说话了,只是轻轻的三个字:“有意思。”
晨鸿当然不认为他吞掉了仙光就能伏魔,他只是想在死前痛痛快快一战,随手从毁坏书架中捡起一根木条,木条变成了一口仙气四溢的宝剑,一跺脚,整座藏书阁拔地而起,变成了一座金光大作的宝塔,镇向大魔的头顶,无数的藏书,变为符箓,轰了过去。
井栏、瓦片和石兽这等神物都早已碎了一地,自己用仙力化成的法器又能怎样呢,虽然之前严重消耗了魔头的实力,自己又恢复了巅峰状态,但如果这种程度就能灭魔的话,先贤们又怎么会只是把它封在阵中?老道士注意力全在魔头身上,却没注意到那部假的《天雅经》中,一页纸张不知何时自行撕裂挣脱,飞了出来,等到藏经阁拔地而起时,从他身后悄然飞出了藏经阁,顺便带走了一点仙光。
那页纸变成了一只鹰,飞向高空,飞向血红色大地的深处。
第二章 不是英雄
雄鹰在云间翱翔,俯视着一望无尽的赤色大地,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地面上缓缓前行的两个小点。
它看得清那是一位骑马的锦衣少年和一牵着马的青衣婢女,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它身体侧旋,悄然躲进云层,当它钻出云层时,身体已经变为透明,确认视线内没人抬头观云后,它开始俯身接近那一男一女。
三百丈,二百丈,一百丈。
它似乎感觉不妥,便变成了一只无色小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振翅,上下左右忽快忽慢,却不带起一丝风动。
那少年约十五六岁,五官端正,谈不上多英俊,唯一特点是脸很白,白得让他腰间所别玉佩都黯然失色,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觉得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不过如此,如果不考虑他坐着在马上让美女牵马这么样不君子之举的话。
那女子面容姣好,身段婀娜,身后背着一把刻满玄异符文的剑,腰间挂着一捆金绳,亦刻有符文。束起的长发插着用价值连城的紫玉制成的簪子,哪里像是个婢女?
“虽然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七师祖竟然明知道是你做局挖坑还是跳了进去,拦都拦不住。原本只是有灵气冲天而起扰乱天象,大家知道这个地方不会出现什么好玩意,都打算隔岸观火,先看看那些大门派的试水。这个时候你再放了一大魔出世,必然人心惶惶,怀疑那魔头是来争夺重宝的,不信的也快信了,七师祖已经向宗内求支援了,诸大门派越陷越深,稍有摩擦就可能爆发大战,这……就是你所图谋的?”
少年揉了揉额头,道:“这完全是两码事好吧,坑是我挖的,魔是我放的,但我也没想到那魔头居然出来得这么快。我只是去找刘老伯交代一下如何坑人,来的路上顺便顺走了一本书。还有我怎么知道你们道德宗的七师祖怎么也要来躺浑水?可能是艺高人胆大吧,觉得区区一个禁忌之地没什么能威胁到他老人家。”
挖坑将一群人骗入险地,路过“顺”走了书放出了魔,害了一个小宗门,甚至可能会害了天下苍生,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好像很少有人能理解他的想法,而被他折腾惨的却大有人在。苏荧不会指责他的盗窃行为,但涉及到同门的安危,刚才还是语气重了些,她犹豫了下,柔声道:“其实……是他觉得既然是你在暗中煽动,不如就趁机卖你个人情,帮你把事情搞大,正好有一批弟子要下山历练,就选中这里了。”
少年心想那老头子多大了童心未泯啊什么事都当儿戏一样瞎玩,无奈道:“我可不觉得我的人情很值钱。还有,去那个鬼地方能叫历练吗?叫作死还差不多。”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扬了扬手中的天雅经说:“他老人家怕不是算到了真有异宝出世?那应该是已经在我手里了,那个坑里就算真有好东西也不可能比它好了。”
没想到,自己随手把它带出了藏经阁,还真应了“有异宝出世”的天象,在某种意义上弄假成真了。
苏荧很惊讶,“能让你觉得好的东西,是绝世至宝吧,哪怕是传说中的道经,应该也不值得你去窃书吧。”
少年自动忽略了窃字,摇了摇食指,得意道:“区区道经怎么能比得上它,这本书,都快堪比半部天书了。”
苏荧眼前一亮,霎那间有惊疑,有渴望,心头掀起惊涛骇浪,最后又变得失落。
天书是什么?只是个传说罢了,说它是啥它就是啥,反正没人见过,可眼前这个少年说它堪比半部天书,那它就绝对是天书级的东西。那是几乎无人能拒绝的诱惑,只要你有所求,就会想天书那样的伟力肯定能帮助自己吧。正因为对其一无所知,才会有无限遐想与无限可能,某一瞬间她甚至升起一种就算旁边是大罗金仙也忍不住要抢过来的想法。
只可惜,拿书的是这个少年。她永远不会对他动手,少年对她有恩,哪怕这利益大过天,她也做不出来忘恩负义的事,所以别说算是半部天书,就算是真的天书又能怎样呢。
但是你为何要说出来?让我羡慕嫉妒来满足你的虚荣心么?
“这本书你现在还看不懂,等你什么时候境界到了可以再找我要。”
苏荧怀疑自己听错了,“真能……借我?”她有些语无伦次,差点把“借”说成“给。”
“嗯,反正我一介凡人也看不懂,看得懂的那位又不愿收我送的东西,不如送你了。”说着,少年把书随手一丢。
苏荧慌忙接住,却像摸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连忙送回他手中,道:“既然我现在看不懂,拿着也没用,反到会惹祸上身,你先保管着吧。”说着,脸上还有不舍之色。
少年一开始脸上笑意若有若无,后来又哭笑不得,他是头一次看见平日里人间仙子般的苏荧慌乱成这样,看来不是磐石太稳,是浪涛不够大,如果自己也是修道之人,见到这书后会不会也激动得不得了?不过说到惹祸上身,你现在的实力一只手能打二十个我了,难道这玩意放我身上就很安全?又想起第一次去道德宗,爬山累得大汗淋漓,还被你们解释成是在身负万钧剑气苦修,引来一大片年轻弟子的惊慕……我就那么像高手么?
见少年收起了天雅经,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之前的震惊,忽然有感,便回头一看,看到了那道从天而降的仙光,轻呼:“竟然是接引之光。”美眸中流转着别样的情绪。
少年也回头一看,“接引光而已,等到你飞升之时,应该是彩凤轻舞,鸾车相迎,仙童引路,规格再高一点可能有仙君来观礼。”
苏荧一脸“你在瞎扯吧”的表情,在她所知的升仙传说中,多半都是直接天劫洗礼,没有遭劫的,平稳飞升的,已经算是天选之人了。
“不要太妄自菲薄了,你要不是一等一的天才,我当初会花那么大代价去帮你?”他还是一副功利的嘴脸,但苏荧没计较那些,还沉浸在自己是绝世天才的喜悦中。
然后少年就开始浇冷水:“古来天才何其多,要真细数,你可能排不上号,就拿修仙速度来说,曾有人六岁修道八岁成仙。”
苏荧脸色一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正常来说百年成仙都算天才了,然而在这样的天才面前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不是半路夭折了,她毫无疑问是可以成为古往今来第一强者的,嗯,各个方面的,因为她真的是全方面的天才,天下修行之法何其多,旁门杂术何其多,她却都是样样精通。别做那副表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修剑和修道不能兼修,但她那种极限天才可以无视了吧,虽然我一直没想明白是怎么做到的。”
“那她成仙时有何异象?”苏荧觉得鸾车相迎仙童引路已经是想象力的极限了。
“嗯。”少年不咸不淡地说,“据说仙界直接下来抢人了,差点和人间打了一架。”
“然后呢?”
“然后人家拒绝了呗,天才嘛,不用飞升就能在人间成仙。”
苏荧继续无语,然后忽然觉得,这小子说的话一定不全是真的,还是先当做传说吧。
仙光消失了,却没有人飞升。
少年翻身下马,郑重地说道:“他应该不是临战登仙,可能是曾经达到这个境界,但拒绝飞升,跌境成为堕仙者,现在又恢复了境界。”
苏荧惊道:“两拒长生路?”
“证道成仙,是修道之人的毕生追求,拒绝成仙,便是背弃了自己的道,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少年面色复杂,“只是为了守护人间这个信念么?这样的人值得敬佩啊。”说着,望着那个方向作了一揖。
“能赢吗?”
少年骑上马,摇摇头,道:“这便是天道啊,天意要有大魔出世,他能拒绝升仙,却战胜不了天意。别看了,必死无疑。”
虽说修道之人需要看淡人世,苏荧还是对此事很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爽,哼地一声把缰绳一甩,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片赤原,十年一小劫,百年一大劫,马上就要到百年浩劫之期了,我算得天机,魔道将兴,也就是说,无论是不是我顺了那本书,魔头都会出来为祸人间的,既然如此不如由我拿走,总比被魔头夺得或者被奸恶之人拾取好吧?”
这就是你窃人宝物害人灭门的理由?尽管心中有无数不满,她还是压下了争论的冲动。
她也听说过百年前楚国和凌国曾爆发一场大战,双方死伤惨重,最后赤原城被凌军屠城,血流成河,甚至有人说这赤原的土,就是那时染红的,虽然百万人的血也不够染红这片平原,但这个说法足以体现当时的惨烈,她没有学过天机术,所以也很难相信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这样的人祸而非天灾,怎么能算天意呢?难道这种事也是上天安排好的?
“其实我也想一剑斩了这狗屁天道,可毕竟没那本事不是吗?拯救世界的,叫英雄,没有能力却想着逞强的,螳臂挡车尔。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在乱世中顺着大势捞好处的小人物而已。”
苏荧没有理他,但他还是平和地解释到:“天道盈亏,魔生之时自会有除魔之人应世而生。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就别担忧太多了。”
哪怕已经认识很久了,她对他的来历都并不是很了解,但她暗自腹诽,就算你是鱼虾,也是条大鱼大虾。她想起刚认识他时,那时谁也没料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会成为后来搅动九国风云的人物,不过少年确确实实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在你看来我可能不算是小鱼小虾,那是因为你见识还不够。也罢,真正的能控制天下大势的任务岂是相见就能见的。我盗仙书,放妖魔,哪怕把九国闹个底朝天,他们也懒得理我的蹦哒。并不是因为对他们布下的大局一点妨碍都没有,而是因为尽管我很弱小,但要拼死玉石俱焚的话他们也会伤筋动骨的,没必要因为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坏了他们的大局。况且,布下天地大局的势力不止一方,在收网之前谁都不愿失去平衡,于是他们一帮人就看着我蹦哒。然后你们就这样觉得我很高深能量很大?”
“哈哈,我像不像是一只被人围观的猴子?”他笑得有些悲伤,“我也不想和那些本事大过天的混蛋打交道,可谁叫我在意的那个人身陷他们的局中,我来回折腾谋求一线生机,人间事,天下事,关我何事?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做恶人,我只是想保她一世安稳。”
苏荧不懂这些话具体是些什么,但也明白大概是很可怕的人物布了局,连眼前这个肆意兴风作浪的少年都无能为力。然而这一刻,她看见了他真实的一面,那坚定决然的眼神,不曾有着一丝绝望。
孟寻,如果没有你,我便没有如今的一切,虽然你行事怪异所为不正,虽然你心里只是把我当成一枚棋子,虽然我现在远远不够强,但我却早已决定,帮助你,直到此生的尽头吧。苏荧悄然握紧双拳。
忽然,她转身,一指清光扫向了隐身小蝶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打到,徒激起一片红尘。
“怎么了?”
“没什么。”她皱着眉头,刚才分明感受到了一丝来路不明的轻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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