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之云涯天下》：第1章 噩梦

第1章 噩梦

燃烧的火焰，倒映在瞳孔中的颜色如鲜血一般赤红。流淌的鲜血，飞溅在皮肤上的温度如火焰一般炽热。原本漆黑静谧的林中小道，此时竟成了一片血与火交织的世界！凌乱的车队中，一道道漆黑的身影鬼魅般穿行其间，精确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他们——或者说是它们——行动中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即使是面对已经倒下生死不知的人也多此一举般，毫不留情地切断了他们的喉咙，力求不留活口。但是那些黑影却似乎刻意避开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男孩，他趴在路旁一处低洼地中。死者的血液顺着地势流进了这处低洼地，慢慢积蓄成了一个猩红的小血池。一刻钟前还和他一起围着篝火坐成一个圈，缓解着数月奔波的辛劳，也畅谈着即将回家的喜悦的同伴们，正在他身边一个个地死去。他的耳朵似乎是聋了，再也听不到周围濒死人们的惨叫。他的感觉似乎是麻木了，身体被粘稠的血和炽热的火包裹却没有反应。他的眼泪似乎是干了，不知是被火焰蒸干还是自己流干。他的嗓子似乎是哑了，再也发不出之前那种绝望的哭喊。半个身子浸没在血潭中的男孩没有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林中若有若无的一个人影。他也没办法动，数根扭曲细长的尖利黑刺残忍地刺穿了他的四肢并牢牢地固定在地上，挣扎只能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

林中那人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青年男子，他身姿颀长，面容俊美，仿佛是降临于人世间的仙神，与周围地狱般的杀戮场景格格不入。白衣男子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男孩身上，似乎在忌惮着什么。看着男孩绝望加愤怒的表情，男子嘴角微翘，若有深意地开口：“你这么看着我，不怕我杀了你吗？”他的语气很平缓，但是却字字饱含杀意。

短暂的沉默后，见男孩毫无反应，白衣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唉，我本以为以你的实力，即使不能像我拥有前世的记忆，也会留有后手，没想到……”说完，有意无意瞟了一眼男孩的左手。

当他发现男孩仍然用同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一抹微笑重新浮上他的脸庞。随手从身边摘了一朵花把玩，白衣男子继续说道:“很不错的眼神。放心，暂时我是不会杀了你的，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测试。另外……我也没想到，这一世我们是同族兄弟……”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那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英俊面容此刻却如同魔鬼。

“可惜，你这一世现在还太弱了，若是你能和之前一样……或许我会更开心一点……”他语气中的惋惜、怜爱不似作伪，就如同哥哥在教训不争气的弟弟。“虽然，前世你用卑鄙的方式杀死了我的父亲，但是我不是你，我不会这么卑鄙。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我们堂堂正正地对决。到时候，我会亲手结束你的生命。”男子停止了把玩，手一握，将那朵花抓在手中。

“对了，到时候我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但你要快点到我面前来哦，不然我没法保证‘他’还能剩下多少……”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随手把握在手中的花向后一抛。先前还鲜艳的花此时竟变成了灰白色，仿佛其内的生机已经被抽空。花朵飘落间，花瓣一片片凋零，化作细碎的粉末不断洒落。花朵落地的地方正是男孩前方尺许左右，此时原本饱满的花朵只剩下最中心的几片花瓣和花蕊。“我期待着你来到我面前的一天，魂涯！”周围的杀戮已经停止，白衣男子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带着不知何时回到他身边的黑影，转身步入林中。

这时，男孩咬紧了牙关，右臂不顾疼痛奋力挣扎。黑刺边缘的利刃切割着他的血肉，在骨骼上摩擦发出低沉的刮擦声。最终，他的右手带着贯穿手臂的奇形兵器离开地面并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抓住那个在视野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口中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咆哮:“云罗——”白衣男子身形一震，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消失在林中。伤痛，绝望以及绵绵不绝的迷药药力击溃了男孩残存的意识。他右手无力地摔落在地上，把那朵花剩下的部分碾成了一撮灰。此地，只剩下还在燃烧的火焰和缓缓流淌的鲜血。

蓦地，云涯从梦中惊醒，在床上坐起身子，大口地喘着气，眼中的绝望还未散尽。“又是……那个梦吗？”云涯一只手紧紧抓住被子，另一只手握拳，指甲都快要嵌进掌心的皮肤中。“如果……真的是梦该多好……”可是，裸露的手臂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疤痕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把头深深埋在被褥中，不久便隐隐传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

三个月前的那一幕幕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他一次次在梦中经历着如同那时的绝望。待得情绪稍稍平复，云涯抬头望向窗外。几颗稀疏的星还挂在天上，但月亮已经隐没西山。“快四更了么，也好……”于是，他双腿盘曲在床上坐定，双手结印置于胸前，闭上眼去感受四周隐隐流动的天地能量，开始了每日的修炼。

第2章 云涯

随着精神的集中，一点点意识才能感受到的莹白光点浮现在云涯四周的空间中。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过了半晌，数个光点才慢悠悠地靠近云涯，聚集在云涯结成的手印中。随着光点的富集，原本零散的光点渐渐融合成一条细细的淡白色的气流。淡白色气流顺着呼吸进入体内在经脉中游走。气流流动间，一阵阵微弱的波动扩散而出，让云涯感觉经脉时不时有几分鼓胀的感觉，气流流动的速度也不由得变慢。

这让云涯不由得微微皱眉。“即使是没有属性的斗之气，也会被我的双属性体质影响么？”随着意识进入更深层次，云涯仔细感受着经脉中流淌的那一丝斗之气，。但他却察觉不出那一丝斗之气中究竟有什么不同，明明都是没有属性的斗之气，却不知为何别人能正常修炼，自己却是阻碍重重。

云涯不得不再次作罢，继续吸收着天地能量形成的气流。随着一丝丝气流进入体内，经脉中的斗之气逐渐壮大起来，变成了细细的一小股状态，不断淬炼着周围的经脉，肌肉，骨骼，但它运行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太慢了，三个月时间才达到斗之力三段，并且……”突然，云涯身体一震，意识回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股逆血涌入口中。那是经脉中的那一小股斗之气被他炼化，进入丹田融入他体内原本就存在的三段斗之气的一瞬。一直存在但十分微弱的波动霎那间仿佛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比之前要强烈数倍的波动。虽然那波动依旧极其微弱，但却是爆发在人体内最脆弱的经脉中，自然会引起强烈的反噬。云涯强行把那口血咽了下去，感受着体内的伤势。

三个月的修炼下来，他周身的经脉已有好几处隐伤。体内的斗之气运行间虽然仍有波动传出，但比起那一次却要弱了很多，没有让云涯有太多的不适感觉，但经过那几处隐伤之时还是会引起一阵阵刺痛。

“再这样下去，恐怕凝聚斗之气旋晋升斗者之日就是我的死期。真的不能继续了吗？”沉默良久，云涯一拳锤在床上，神情再次变得坚定。

“不，我一定能做到，即使是号称把南域商业掌控得铁板一块的凌波城四大家族，我也能敲出一条缝。双属性体质修炼斗气，别人做不到，不一定我做不到！”他停止了修炼，穿上衣服来到书桌旁，手掌一翻，从纳戒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书桌边沿一个立起来的支架上，借着夜明珠散发出的柔和亮光翻阅着书桌上一本绘着经络图的书，尝试着从中找到前人没有发现过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距离云涯所在地不远的另一处地下大厅。这处大厅足有数十丈方圆。大厅的墙壁，地面，天花板都是由一整块坚硬的花岗岩切割而成，除了一道窄门没有丝毫缝隙。墙上雕刻着各种奇异的图案花纹，每隔数丈镶嵌着一枚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大厅中央更是悬挂着一枚足有人头大小的夜明珠，让整个大厅亮如白昼。大厅正前方主位上坐着四个明显地位更高的老者，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左侧位置的老者身形高瘦，穿着一身白色的云纹长袍，面色红润，尚未完全变白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左数第二位的老者头发却是全白的，披散在身后，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削斧刻一般，身上的长袍虽然也是白色，上面的花纹却是青色的羽毛状。最右边的老者身材最为肥胖，顶着一个圆圆的大光头，金色的长袍上绣着奇异的方形螺旋花纹。右数第二人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一头白发盘在一起，衣服上的火焰图案如同正在燃烧一般。而下方坐着的十数人分成了四桌，每一桌所穿衣物上的花纹均与上方的一位老者相同。

其中一桌身着云纹衣袍的人中有一个中年男子面有忧色，不时长叹一口气。而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各拿着一枚玉简查看记录在其中的信息，并时而与同桌人小声讨论，时而偷偷打量其他人——尤其是那个中年男子和四个闭目的老者。

突然，最左侧的高瘦老者睁开了眼，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想必诸位长老都看完了吧？”说话间，另外三位老者也睁开了眼睛，下面的人同时望向四人。见无人反对，高瘦老者接着说道：“这次召集各家长老前来，就是要讨论云涯一事。根据其他城主事人员传回的账目来看，他的表现实在是让我们惊讶。四族新一代能有这样一位天才出现我们很欣慰。但万万没想到最后关头竟会遇上强人劫道。我们四人的看法略有分歧，所以请诸位长老来评判，此次云涯的成绩究竟该怎么算。”

右起第二的老妪第二个开口：“此子虽不是我张家之人，但我们四家从建立之初就是共同进退，云家继云罗之后能出这样一位毫不逊色的青年才俊我自然不会偏心。我认为可按他在每座城池联盟分堂保存的账目估算此次大比的成绩，而不是仅仅看结果。”

披发老者接着说道：“我以为不可。历届商队大比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那些人都成绩记零，若对四族子弟开了先河，恐日后难以服众。”最右侧的肥胖老者最后才缓缓开口：“此事我持中立态度，但有一事我倒是十分好奇。若是在其它八州倒也罢了，但是我们的地盘竟然有人胆敢在商队大比时对四族子弟出手。看来我们太久没动过手，有些人还真把我们当成好好先生了！”这老者虽然说话时一直面带微笑，但语气中的杀意却丝毫没有遮掩，眼角的锋芒让人不敢直视。

四人都说完后，最先开口的高瘦老者说道：“此次四族会议主要就是要商讨一下此事，并做出决断，然后公布商队大比成绩。诸位长老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