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起林间》免费试读_歌楼
第一章 灵溪镇
七月十三，适逢处暑。
灵溪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水是溪水，溪就是灵溪，一条同样不大不小的溪流，溪面很宽，溪水不浅不深，清澈可见溪流下的各色被水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打磨浑圆的鹅卵石。靠着的山是连做一片的不高的山脉，绵延起伏。
据说山脉向着西北方向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岳，山岳因山顶之上终年被白色的积雪覆盖故而被唤作白山，这一大片山脉也顺理成章的被称作白山山脉。
在那高耸的白山脚下是一条宽广的大江，江水环绕白山山脚，山顶的积雪也会缓缓化作溪流注入江中，大江也得名于白山，叫做白江。
白江在白山脚下的地方流速缓慢，顺东而下，愈向着东方而去愈加奔腾。
灵溪镇的人可不知道在那远方有如此多的山水与自己的镇子息息相连，就是家门口的灵溪也会在蜿蜒流转后汇入滔滔白江都不见得能有几人知晓，只是知道镇子背后的小山叫做井山。
......
处暑即出暑之意，理应阳光不再灼人，奈何今年的夏季实在热的够呛，看模样秋天的到来还有着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太阳落山后，小镇上的夜风中依旧带着热气，在半个时辰后的现在终于有凉风袭来。
一个十四十五岁模样的少年坐在院落中，伴着院落草丛间不绝于耳的虫叫蛙鸣，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一把破旧的蒲扇试图驱赶不停向自己身上扑腾的蚊子。
看似赏星观月吹风闲适无比，名字叫做林九歌的少年实则是在头疼自己的生活状况。
林九歌望向院门外的远方，可以依稀看见小镇上人家的灯火，再向远方便是一片黑暗。
在那黑夜笼罩的远处林九歌知道矗立着一片城墙，城墙没有在两国交界处的城墙那种长度，但是极为高耸，城门不是真正的城门，只是用巨大的石头雕刻出城门的模样，甚至林九歌都怀疑那一段城墙连着城门都是假的，全是用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再摆放在那处的，因为搭建城墙的石块与石块之间的缝隙实在是狭小，别说刀片，就是一张草纸能否塞进去都很难说。但是林九歌每次冒出这荒谬的想法都会摇摇脑袋，自己都觉得可笑，有谁能做到这种恍若神迹的事情？
没人知道城墙的用处，城墙的东面是灵溪镇，西面也依旧是大武的版图，不会有敌国会从此处奔袭而来，再往西之极林九歌也不知道是何处。
半个月前，林九歌还是城墙上的一枚小卒，每天干着站守城墙的活计混口饭吃，站守城墙实际上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毕竟城墙没有任何的实际作用，至少在林九歌等人的认识中是这样。
站守城墙就仅仅是从破晓时分开始在城墙上的哨点站到傍晚时分，这种简单的事情不需要任何技巧，反而对耐心和毅力极为考验。
城墙上汉子大多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真正的在军营里讨生活的人，像林九歌这种连卒子都算不上的卒子似乎仅他一个。
林九歌记得在城墙上当卒子的时候，姓吕的伙食老爷子和自己的关系极好，笑起来会露出那被烟枪熏得黄的暗沉的牙齿，有些残缺。
老人经常会在饭点的时候多给林九歌整点肉菜，亦或者在晚上偷摸的给林九歌塞上一条不大但是烤的金黄的鸡腿，鸡腿到了林九歌手上时多半已经凉透，只是有了鸡腿能吃当然开心，有谁会去计较还是不是热乎的？
林九歌也不知道老人是去哪里弄的这些好吃的东西。
老人喜欢在林九歌吃东西的时候闲聊几句，大多是老人慢慢的说，林九歌仔细的听，逢着有趣的时候便扬起一张笑脸。
老人说的话一般都是自己大半辈子遇着的大事小事，或者是突然不知从何起的感慨，再或者高兴的时候打趣林九歌几句：“小子，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女人都睡了不知多少个了，你看你估摸着这辈子也就是个雏儿吧？”
只是除了这些言语，老人口中更多的都是神神叨叨，“小子，你说天上仙人会几时来得人间？”这类的言语。
林九歌听后几乎都是在耳中过一下便抛在脑后。
坐在院子中的现在，林九歌回想到了天上仙人这一个词语便觉得有些可笑，天上有仙人？怎么可能？
老人闲下来后更喜欢的事情是看书和下棋，在林九歌得闲的时候会拉着林九歌要教他读书和下棋，只是等每当林九歌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后，老人那鄙夷的眼神就刺的林九歌浑身不舒服。
在半月前，朝廷上忽然一纸公文，撤掉了城墙上所有的守兵，正儿八经的当兵的会被调到其他地方，林九歌这种混生活的卒子就只能悄悄的滚回家了。
只是不知道那吕老爷子今日身在何方？
愁愁愁，愁的少年直挠头。
......
世间的大小山岭，有以形命名的，有以方位命名的，有以地名命名的，林林总总，但无论如何，山水的名字总是为人们所看重。
井山也被小镇上的人唤作老井山。
老井山上自然有口老井，井的位置在山脚以上山腰以下的位置，井口的样式不规则，似圆似方。井边用竹篾绑着手臂粗细的树干做围栏方方正正的围起来，树干粗糙干燥。井水清澈透亮，可以透过水面一眼看见井底，井水似乎不深。
月亮倒影在井中，借着明亮的月色，可以看见井底的青石板上有浅浅的水藻，有一簇莲花将根攀附在石板上，莲叶在摇曳，花瓣在水中恣意的开放。
仔细看时才能发觉，井水在莲花的上方泛起阵阵涟漪，原来莲花莲叶全都藏在那水面之下。
水中倒影的月亮忽而消失，有人探着脑袋盯着水井啧啧称奇，“天地灵气向着这边汇聚，虽然知道是那头老乌龟在给自己搬运气数，但是这口井中的东西老乌龟应该不知道吧？机缘机缘，靠的便是个缘字，只是今天我不去就缘反而缘来就我。”声音听着是个年轻人，语气中的惊喜与意外却是全部流淌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往水中伸去，莲花似乎触手可及。
“咦？”声音惊疑，井水分明很浅，可是即便已经将袖子给打湿却依旧怎么都碰不到探手便可纳入囊中的莲花，那朵莲花在在手臂卷起的水纹中摇摇晃晃，极其的不真实。
纳闷虽纳闷，但是声音的主人没有放弃得到莲花，手依旧向井底伸展，半边身子都快倒进井中。
有人轻轻的拍了下年轻人倚靠着的栏杆，有沉闷的声音和震动传出，年轻人感觉到那人是在示意自己便不耐烦的回答，“走开，没看见爷正忙着？”话语出口的霎那，年轻人意识到不对劲，这已经是晚上了还有人到这井边作甚？只得不情不愿的将身子缩回来。
打扰自己的是个面黄肌瘦的老人，老人背有些佝偻，脸色漠然，盯着年轻人眼皮都不翻动一下。
年轻人不高兴的上下打量这位老人，“有事？”
老人的表情依旧漠然，摇下头后似乎思忖到不对又点了下头。
“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别打扰爷我做正经事。”年轻人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老人说到，要不是觉着打老人有点下不去手，估计年轻人的老拳已经送到了老人的脸上了。
“这莲花你不能摘走。”老人的语气冰冷，话语间的语气强硬而不可置疑。
“你种的？”
老人摇头。
“那还关你屁事！”年轻人见到老人摇头顿时理直气壮，“不是你的我凭什么不能摘？”说罢，年轻人不理会老人，又要探手去井中摘莲。
“你应采珠莫非真的要当一条采珠应龙？”老人开口询问，这句话常人听着只是有些疑惑，但是在名字叫做应采珠的年轻人耳畔响起时仿佛在他心间有一道春雷炸开。
还未完全弯下腰的年轻人缓缓直起腰背，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的老人，天上的不知觉间多了些许乌云将月光挡下大片，空气有些湿润。
老人寸步不让，连脸上那漠然的表情都丝毫未变，井中的井水也是悄然间升腾，张牙舞爪却沉寂无声。
两人大有一言不合便出手的意思。
应采珠最后还是挥了挥手，天上的乌云霎那散开，月光如水般再次倾斜下来，应采珠喟然叹道，“你是谁？”
井水也是眨眼间归于平静，“老头子一个，不过我姓吕。”老人漠然回应，“我知道你想要拿走莲花，不过说实话，井中莲还真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老人瞥到了应采珠脸上的忿然，用手指轻轻的叩响井边的围栏，井中的景象有些不寻常的变化多了些生机，有两尾金色的小鱼在水中怡然自得，围着莲花打转，有一只蛙端坐在莲叶上发出阵阵蛙鸣，有一只壳上有铜钱状纹路的小乌龟伏在莲花根部好似在打瞌睡，三三两两的水泡慢悠悠的往水面冒。
应采珠觉得分外有趣，这蛙分明在水面下怎能发出嘹亮的蛙鸣？
“你一条小小的应龙还真的算不上什么人物，我说宰了你其实也就宰了，只是思量了还是觉得理应给这个龙字一两分薄面。”老人的神色没有任何起伏，似乎宰掉一条应龙根本就不值一提，“你要是还想在镇子上等那老乌龟慢吞吞的爬过来后能有几丝机缘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镇子中趴着，别惹任何我不喜欢的事端。”
应采珠嘀嘀咕咕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别觉着我是逗你玩的，瞧见那只小乌龟了？”老人冷冰冰的询问。
“瞧见了，都是乌龟难不成是那老乌龟的子孙？”应采珠好奇。
“子孙倒是算不上，不过未来驼着此间天的说不得就是它，也就是说这只小乌龟指不定就是那老乌龟以后的弟子，你倒是说想摘莲花就摘莲花，摘了莲花这只小乌龟的大道机缘就全部被你给毁的干干净净，如果被那驼天龟知道你觉得单单龙这个字还保得住你么？”老人说着将手伸进井水中，应采珠碰不到的莲花老人微微伸手就能触摸，两条金黄色的小鱼受到惊扰，使劲的向着井底游去，老人只是用手指虚抚莲花，又将手抽了回来。
应采珠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是恭恭敬敬的对着老人行了晚辈之礼，转身离去。
老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大大方方的受礼，不知道是不是压根就对应采珠的行礼不放在心上。
“当年那老乌龟不知道用脚摁下了多少泥鳅，如今连泥鳅都还算不上也敢对着井中莲惦念，要不是我今天救你一命不知道会被那无形天机给折磨成什么样子，即使能逃得了天机还能逃得了那头老乌龟的天算？不知死活的东西！”老人盯着井中白莲嘀嘀咕咕。
......
为了有夜风拂过整个院子，院门是大敞开的，其实就这院子破旧的模样，有没有院门没有什么区别。
林九歌瞥见院门前有人探着脑袋向院子里张望。
张望的人瞧见林九歌老神在在坐在院中便小跑着过来。
借着月光能看见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模样清秀，稍稍的喘着气好像是先前跑着来到林九歌的院前。
“林九歌，这是我爹叫我送过来的，你趁热吃哦。”小男孩将手上的东西塞在林九歌的怀中，嘱咐完他爹要他说的话后撒开脚丫又要往回跑。
“诶，等一下。”林九歌苦笑，“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小男孩顿了顿，转过身认真的对林九歌说到，“这大晚上的万一有啥鬼怪咋办？”
林九歌哭笑不得，原来是小男孩胆小，只得对着小男孩的背影喊道，“替我谢谢秦叔。”
在小男孩离开后不久，有人在院门外路过，那人似乎在自言自语，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巧能够落进林九歌的耳中，那人说的是废物两字。
其实林九歌浑不在意但是很不理解，同样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人，为什么外面的那个少年要和自己过意不去？
林九歌摇摇头想不明白，怀中秦叔送来的馒头还冒着热气，真的很香。
第二章 大雨滂沱 有龟自远方来
没了城墙卒子的身份，林九歌自然得找其他事情养活自己。
在城墙上的正儿八经的将士中自然是有灵溪镇本土人的，但是那一纸公文除了撤去城墙守兵安排将士调动以外，其实也把在城墙上的灵溪镇本地人给除了军籍，虽然灵溪镇本地籍的士兵只有那么两人。
秦元便是那两人中的一个。
虽说除了军籍，可是秦元好歹有祖上传下来的那么点家底，至少有田地可以耕种。
只是苦恼了林九歌，本来还赖着卒子的身份能勉强的过下生活，现在却是抱着这两年攒的那点盈余丝毫不敢胡乱使用以至于吃饭都是难事。
好在现在的时节是炎炎夏季尚未转凉，山林溪涧尚且可以找到飞禽游鱼野菜浆果。
最难熬的当属冬季，万物凋零，天寒地冻，食物就是真的匮乏，好在以前能在城墙当卒子。
卒子是有人带着林九歌去的，不然就三四年前林九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有谁能要？
给了林九歌活路的就是秦元，也是昨晚给林九歌送馒头的男孩的爹。
秦元是在灵溪镇土生土长的，活了这小半辈子没出过远门，父辈上的人物没有太多的文化，随便取了个名字，还好秦元两字还挺好听的，比秦二狗一类强上不少不是？
秦元名字不讲究，但是好歹在城墙上能有一席之地，自然离不开他爹娘在他孩童的时候将他摁在书桌旁用棍子逼着读了些圣贤书，可惜秦元在读书习文这一方面可以称为愚钝，就只能将他爹娘希望自己家能出一个文化人的愿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所以小男孩名字文绉绉的，秦书言。
圣贤书能不能言孩童不知道，毕竟对着蝌蚪文愁眉苦脸的是自己不是那半月来整天无所事事的老爹。
秦书言对着书籍发愁，本来书院的老先生说今天有事耽搁会让书院的学童不用去书院，可是自己的老爹为什么性格好似和老先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认为读书之重堪比天高，苦的便是自己。
老先生读书应该读了很多吧，会不会是书读的太多了所以有些迂腐？但是自己的老爹没看见肚子有多少墨水啊，为什么和老先生一样见不得读书不认真？秦书言盯着书籍实际上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摇摇自己的小脑袋很不理解。
院子中似乎有人，秦书言竖着自己的耳朵，现在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比在桌子前面对着这些令人头疼的古人话语要更加吸引人。
“先生好。”秦书言听见自己老爹似乎在说这三个字，心一下就提起来了，有谁不害怕自己的先生和父母对话？
老先生看起来一点都不苍老，身材高大，一件熟悉的麻布袍子，脸上带着笑容，对着自己的老爹有说有笑的，秦书言透过房间的窗户悄悄的观望，好像先生在和老爹商量着什么事情，先生时不时的在搓手，做出期待的样子，最后是和老爹笑着摆手出门的。
村里所有人都不知名姓的老先生高兴的走出秦书言家的院门，顺着往书院的路，路上遇见了一个少年，少年恭敬的对着先生行礼，老先生笑着点点头。
少年是林九歌，虽然林九歌不是老先生的学生，但是林九歌愿意尊敬年纪大的人，更何况老先生还是腹中有万卷诗书的读书人。
背对背的时候，老先生走出几步眉头稍稍皱了一下，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命里当如此。”
林九歌专程来到秦元家中为了昨晚的馒头道谢，再转身上山。
......
呆坐空闲又是一天，时至下午。
上午分明是晴空万里，中午的时候有乌云从四面八方向着小镇上空聚集，此时云层厚重的如同空中倒扣着墨汁刚刚化开的砚台。
空气闷沉的厉害，雨滴却始终未曾落下，林九歌估计可能等到太阳下山后才会有大雨酣畅而来。
有点犯愁，自己的老屋那些瓦间的缝隙在这场雨中不知又要漏下多少雨水。
林九歌思量了一下，站起身来。
院子靠近房檐的一角有一只水缸，林九歌将水缸上用来作遮挡作用的木板拿开，水缸中是大半缸清水，还有几尾一掌长的鱼，约莫三四尾是普通的青色草鱼，还有一尾是金黄色的鲤鱼，这些鱼都是上午时分林九歌在镇子外面的溪流中捉住的。
林九歌随手用一根草绳将两青一金三尾鱼串起来，提在手中，走出院门。
灵溪镇上有一条贯通镇子的长街，街道的名字叫做朱雀街。
朱雀街的街面铺的是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街道的中央位置有一个用黑色的石块切着街道的边缘圈出来的圆形，圆形中央用黑色的石块勾勒了一幅图案，在镇子的那座高楼上俯瞰可以看出图案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鸟，鸟的身周有花纹缭绕，联想着街道的名字，这应当就是朱雀的图腾。
这个朱雀图腾向前对着的是灵溪上的那座石拱桥，后方对着的是井山山脚下的石梯路。
在石拱桥的镇子一边的桥头上有一只石兽雕刻，雕刻的手法不是很高明，在风吹雨打下本就不算清晰的五官细微之处愈加模糊，在石梯下面也有一只石兽蹲伏。
林九歌脚掌踩在青石板上，心中嘀咕确实比自己屋前的那坑坑洼洼的泥泞小道踩着舒服不少，等自己将来稍稍多些存钱一定要在朱雀街周买一栋房屋，每天就是在这平整的街面上走走想来也是令人高兴的。
远处的天际间能看见明灭不已的闪电，隔着很远，雷声还传不过来，林九歌后背的衣衫被汗水给浸透。
街道两边有各样的铺子，林九歌经过一家铺子时有些犹豫，铺子右边有块木板，木板上竖着写有万春两字，万春铺是一个卖糕点吃食的铺子，铺面很小，各色糕点满目玲琅。
林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拧着手中的几条鱼离开。
随着林九歌的背影在朱雀街上愈行愈远，原本慵懒趴在铺子中小桌上的老板娘忽的起身，穿着清凉曲线必现的老板娘将门板一一的立起来，店铺打烊。
经过朱雀图腾再向前十多步有一条小巷，林九歌拐进小巷后走到小巷尽头，轻轻的叩响面前的院门。
开门的是个小姑娘，看见了林九歌眼神中有着高兴。
“陈小丫头，你在干嘛啊？”林九歌弯腰捏捏小姑娘的脸蛋，笑眯眯的询问，随即不由分说的将手上拧着的鱼塞到了小姑娘的怀里，“好了，要下雨了，我先回了。”
陈无秋使劲拧着鱼来不及张嘴说什么就看见林九歌转身离去。
有妇人来帮着小姑娘将鱼拧起来，“傻丫头，不知道说让别人进来坐坐？”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妇人提着鱼回到院中，将三尾鱼给放到木桶中，鱼嘴一张一合缓了一会竟然还尚未死去，又在水中吐泡泡。
陈无秋蹲在木桶旁边看着鱼在狭窄的空间中翻腾，甚有趣。
木桶的另一边有老人对着陈无秋蹲下，一起看着这些小鱼。
“无秋，有没有对林九歌说谢谢？”老人语气十分的和蔼。
“没有，爷爷，九哥哥跑的太快了。”话语间小姑娘有些羞愧。
老人没有接话，站起来回到房间。
林九歌送鱼的想法很简单，陈无秋的娘是极为温婉善良的，去城墙上讨饭前受到了他们很多的照顾。
雷声由远及近，闪电也挪转到了小镇上空，天气不再闷热，有风在街道上呼啸。
林九歌望了望天空小跑起来，雨或许要不了多时便会落下。
豆子大般的雨点终究还是来了，先是一颗两颗，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砸在青石板上碎成无数颗水滴。
有薄薄的水雾在青石板上升腾，整个小镇都有些朦朦胧胧。
林九歌抱着头向着自家老宅的方向奔跑，不是朱雀街的青石板，回家的是泥土小巷，现在可以称为泥泞小巷了。
黄色的泥水随着林九歌一起一落被甩在自己的身上，林九歌起先觉得有些懊悔，不应该急于一时，但是在当大雨完全的倾盆而下后竟觉得有些别样的欢乐，雨下的酣畅淋漓，自己跑的也是酣畅淋漓。
天地间仿佛剩下少年一人，有些乐趣。
陈无秋坐在屋檐下愣愣的看着雨滴落在瓦片上汇聚成水柱哗啦啦的流下发呆。
妇人忧心的看了眼窗外，“不知道林九歌有没有回到家中。”
老人冷哼一声，“那傻小子死活干你何事？”
妇人闻言不再说话。
万春铺子的老板娘在少年踏着雨水踩起无数水花路过自己铺子的时候，在二楼打开窗户看了少年的背影一眼，然后将窗户关上，决定明天店铺也不开张了。
秦书言在雨声中被老爹逼着临摹字帖。
……
灵溪在大雨中水流变得有些湍急。
溪流中的游鱼不知缘由竟是全部不断的跃出水面。
有一只比铜钱稍大一些的乌龟在雨幕中慢慢的爬到了灵溪的那座石拱桥头，似乎想要经过石拱桥到镇子中去。
乌龟不大，但是不知为何瞧见它始终觉得有种很沉重的感觉。
盯着石拱桥后的石兽好一会，然后乌龟没有经过石拱桥，而是踩着水面来到镇子这边。
石兽悄无声息的有了些许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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