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与妖》：第1章 闹鬼

第1章 闹鬼

“道长，我家已经闹了半个月的鬼，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老两口啊！”老头哭丧着脸，一路上念念叨叨，神色惊慌。

“本道降妖除鬼，义不容辞！”李云鱼甩了甩身上的道袍，中气十足地回道，心里却已经骂开了，“奶奶的，老子最怕鬼了啊，真碰上鬼，老子比谁跑得都快啊……”

李云鱼也是郁闷，这深更半夜的，他正在道观中睡觉，做着啃鸡腿的美梦，偏偏这个叫赵明达的老头找上了门，说他家闹了恶鬼，苦不堪言，请李云鱼前去驱鬼。

李云鱼能怎么办，作为堂堂正正一道士，斩妖除魔乃是本分，更是功德，只能硬着头皮上，可他自小最怕的就是鬼，听到“鬼”字就浑身哆嗦。

“都怪我那混蛋师父，从小给我讲那么多吓人的鬼故事，这倒好，道士怕鬼，传出去真是笑掉大牙，连死人都能笑活喽！”

一路上，赵明达将自己遇到的怪事，讲得明明白白。

原来，赵明达本是青水镇的农户，老两口过了几十年的安稳日子，可最近不知怎么，沾上了邪气，犯上了小鬼，每天半夜，屋顶都会传来怪异的哭声。

哭声凄厉，一夜不止，定是冤死的孤魂野鬼，搞得老两口不能安生，上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一来二去，老两口被吓得够呛。

赵明达只能前来道观，请道士作法降服小鬼，这不，就找到了李云鱼的头上。

出城之后，走了没一会，李云鱼就看到一条大河。

走过河上的石桥，迎面是一块青色的大石碑，月光下现出“青水镇”三字。

“道长，快到了！”赵明达带着李云鱼，走入了一条小径，奇怪，这到了镇子上，还是一片荒凉，看不到一户人家。

李云鱼走得迷迷糊糊，完全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黑色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不久，前方出现了一座破旧房屋。

屋子不大，是黑色的，不知是天太暗的原因，还是刷了黑色的漆。

“吱呀……”李云鱼还没看清，赵明达已经推开了门，将李云鱼请了进去。

“老伴，道长来了，我们有救了！”赵明达喊道。

一个身穿麻衣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迎了过来，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李云鱼，脸色白得吓人，像是水煮的粗豆腐。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几张凳子，一张桌子，一张床。

“道长，快请坐！”老妇人笑呵呵地说道。

李云鱼也不客套，坐了下来，却感觉屁股下软绵绵的，用手一摸才发现，这凳子竟是用纸做的。

真是怪了！李云鱼又摸了摸桌子，果然，桌子也是纸的，且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正奇怪时，一道“呜呜”的哭泣声，从屋顶传来，惊得李云鱼一个激灵。

哭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像是一名幽怨的少女，又像是野兽在磨牙，十分森人。

李云鱼头皮发麻，想起了不少小时候听的鬼故事，其中就有一个恶鬼用哭声吸引路人，将其活吃的传说。

一旁，老两口却争吵了起来。

“听，小鬼又来了！”

“唉，不知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引来了这只恶鬼，吓得我天天睡不着觉！”老妇人埋怨道。

“哪是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赵明达一脸忿忿，“恶鬼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它分明是见我们老两口好欺负，才纠缠于此！”

……

李云鱼一边听着，一边默默祈祷，希望这只是一场恶作剧，或者是一只妖怪都好说。

李云鱼是不怕妖怪的，就怕鬼这种邪性的东西，虽说他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真正的“鬼”，却因未知，而更加恐惧。

李云鱼仰头，盯着屋顶，突然觉得奇怪，而后看了看四面的墙壁，眼眸中闪过惊恐之色，“这屋子，是怎么回事？”

赵明达老两口，疑惑地看了看屋顶，“道长，这房子我们老两口住了几十年，没什么问题啊！”

“没什么问题？”李云鱼冷笑一下，抬手指去，“你们这房子，上高下低，上宽下窄，屋顶如盖，分明是……分明是一口棺材，风水不出问题才怪！”

李云鱼乍看到，也是吓了一跳，怪不得他进了这老两口的屋子，就感觉有一股邪性之气，这屋子造的，也太损了。

这样的棺材之相，引来鬼怪，一点也不稀奇。

“道长，那……那我们怎么办？”赵明达吓得双腿发软，“道长，你可一定要为我们，赶走这只恶鬼啊！”

“道长，救救我们老两口吧……”老妇人哭道。

“行了，本道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听着屋顶上传来的鬼哭声，李云鱼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摸了摸腰间和怀中，却发现自己来得急，竟然一件法器也没有带，这下好，如果真是厉害的恶鬼，他小命非要栽在这里不可。

“本道先上去瞧瞧！”李云鱼说道。

“多谢道长，”赵明达连连拜谢，“道长，屋子外面有梯子！”

果然，走出屋门，李云鱼就看到一张梯子，倚在墙壁上。

李云鱼壮了壮胆子，抓住梯子向上爬去，只觉得脚下松软，原来这梯子也是纸做的，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来不及多想，李云鱼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可是他爬了半天，依然没有看到屋顶，这梯子简直像是无穷无尽，通到天上一般。

明明两步就到了屋顶，李云鱼却爬得气喘吁吁。

向上看，一片漆黑，向下看，老两口也不见了。

只有那凄厉的鬼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在李云鱼的耳边大嚎。

李云鱼顿时双腿发软，“鬼打墙了，鬼打墙了……”

没办法，这时候，道士的尊严已经不重要了，李云鱼大喊大叫着，赶紧蹬腿向下爬。

刚爬了几步，李云鱼就觉得小腿一凉，像是有一条蛇，缠住了他的腿。

李云鱼低头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但见梯子上长出来一只惨白的手掌，狠狠捏住了他的小腿。

第2章 道树

“救命啊……”李云鱼拼命挣扎，那只鬼手却抓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把他拖入地狱去。

“师兄，起床了，太阳都晒到你的屁股了！”一个酥软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李云鱼睁开眼，晨光正从窗户透射进来。

哪有什么黑屋，哪有什么恶鬼，李云鱼分明躺在自己的床上，原来，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话说师兄，你的屁股可真白啊，啧啧！”

李云鱼回头一看，一个白净少年，正抓着他的小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边流淌着银丝。

“你奶奶个腿！”李云鱼一脚踹了出去，结结实实踹在少年的胸口。

只听咔嚓一声，少年像是瓷娃娃般，身上竟是裂开了好几道缝隙，胳膊和脑袋全都掉了下来，摔得粉碎。

片刻之间，少年已经是化作了粉末，消散在半空中。

李云鱼急忙翻身而起，提上裤子，口中大骂道：“小白，敢捉弄师兄，找揍！”

“师兄，夸你也要挨揍，太没天理呢！”那翩翩少年，已经瞬移到了门口，身上穿着洁白的长袍，手指拨弄着那雪一样的长发。

李云鱼捏起一个茶杯，狠狠砸了过去。

茶杯砸中少年，荡起一道涟漪，穿透而过，那少年的身躯再次碎裂。

李云鱼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房间，看见院子里站着的，还是那白衣少年。

少年冲着李云鱼挤了挤眉眼，“师兄，我这分身幻术，修炼得不错吧！”

李云鱼咧嘴一笑，悄悄施法，“凑合！”

少年得意无比，稚嫩而清秀的脸，像是盛开的花，活脱脱一小美男子！

可很快，少年的脸色变了，他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双腿沉重无比。

低头一看，少年的两条腿脚，竟是已经变成了石头！

石化不断向上蔓延，很快，少年的腰腹，胸口，全都变成了石头，一动不能动。

“呜呼，师兄你竟然偷偷练成了石化之术，我认输……”话还没说完，少年的脑袋也被石化了，整个变成了一座雪白的石像。

“臭小子，敢和师兄斗，你还差得远！”李云鱼大笑道，心中可是出了一口气，要是他再不露点真本事，这小子怕是要骑在他的头上拉屎。

少年名叫小白，和李云鱼一样，都是法天观的道士，因晚入门两年，称呼李云鱼一声“师兄”。

小白并非人类，而是一只狐妖，已修炼三十余年，当然，按照狐妖一族的寿命来算，小白也就相当于十五六岁的人类少年。

将妖收为弟子，对于其他门派来说算是奇事，可对于讲究宽纳众生的道宗来说，就十分平常了。

收拾了小白，李云鱼来到道观的主殿，打坐拜祭，给两位祖师爷的神像添香，随后进入了藏经殿。

这些都是道士的日常，李云鱼从三岁起就开始了。

说是藏经殿，里面却空荡荡的，一本书卷没有，只是中间矗立着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

大树的枝干是金色的，叶子是翠绿的，盘根错节的树根扎在地下，树尖一直长到屋顶。

在屋子里种一棵树，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

然而法天观中这颗树，却是极其有名，被称为“道树”。

道树通古今，每片叶子就是一部道经。

千片叶子，便是千部道经。

当然，除了道经之外，还有一些珍贵的古卷，前人留下的道术著作，以及宗门秘籍等等。

无一例外，全是珍品。

李云鱼走近道树，伸手在最下方的第一根树干上，摘下了一片叶子。

这些道经，在道树上的位置越高，越是深奥和珍贵，以李云鱼现在的水平，也只能参悟第一根树干上的道经。

叶子离开道树，瞬间化作了一团光芒，飞向李云鱼。

光芒从李云鱼的眉心，直接撞入了李云鱼的脑海中。

同时，一片新的叶子，从刚才的位置，以恐怖的速度生长了出来。

刹那间，李云鱼四周的空间和世界，急剧变化，天地倒旋！

这是一个，只有天和地的世界，李云鱼悬浮在天地中央，眼前出现了五个大字：大道造化经！

每一个字，都如山般大小。

《大道造化经》，虽是道宗入门之作，却流传数百年，奥妙无穷。

一字字的经文，从天地之间出现，如流星划过，形成了一道壮阔的天河，河中流淌的，都是金色的经文。

“大道造天地，天地造万物，万物造轮回……”

《大道造化经》的开篇，李云鱼早就熟记于心，不过每次观摩，都会有新的领悟。

这般，进入了修炼状态。

两个时辰后，李云鱼听到了小白的声音，“可恶的家伙，让我在太阳下晒了两个时辰，把本少爷这张俏脸晒黑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看来，小白身上的石化之术已经自动解开了，这小子也跑来了藏经殿。

李云鱼并不理会，继续参悟《大道造化经》。

小白只是抱怨了几句，不敢真的对李云鱼怎么样，毕竟在领悟道经的时候，若是被突然惊扰，可是会出大麻烦的。

“师兄，午饭已经做好了，爱吃不吃，反正本少爷已经吃饱了！”小白吐了下舌头，傲娇地说道，而后伸手摘下了一片叶子，进入了修炼状态。

“鬼才吃你做的饭！”李云鱼心想。

“咕咕……”李云鱼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我错了……”停下修炼，李云鱼蹑手蹑脚地走出藏经殿，赶紧去吃了个饱。

午后，李云鱼正打算回藏经殿，一辆马车停在了道观门口，走下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锦衣。

男子笑眯眯地问道：“请问道长，你们观主在吗？”

李云鱼摇头，“你是什么人，找观主何事？”

男子皱了下眉头，“我是替我家大人来的，半个月前，我家大人和观主约好，要去主持开祭仪式，正是今日啊！”

“观主有要紧的事，恐怕今天是回不来了！”李云鱼实话实话。

男子的面色，焦急起来，“可是，我家大人连定金都付过了，这可怎么是好！”

李云鱼翻了个白眼，观主也太不靠谱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有交待自己，更何况还收了别人的钱，若是爽约，岂不是坏了名声！

“问问你家大人，本道去给你们开祭，如何？”李云鱼说道。

男子赶紧喜悦点头，“我家大人早就说了，只要是法天观的道长就行，法天观名声赫赫，我们信得过，嘿嘿……”

说着，男子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道长，请上车！”

李云鱼走出道观，一条腿刚刚迈上马车，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开祭是在什么地方？”

“道长，是在城外三百里，青水镇！”

李云鱼差点一头从马车上栽下来，“青……青水镇？”

昨晚，李云鱼梦到的那个鬼镇！

奶奶的，怎么真有一个叫“青水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