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陆青山》——饶月半

第一章英雄贴

陆青山每天在武当就是悟道练剑，日子虽然枯燥无味，但对于从小就在武当山长大陆青山来说倒也可以接受。

这些年朝廷崇尚佛教，武当这样的道门自然就衰落了下来。武当弟子大多都下山去自寻去处。

陆青山来到紫宵殿，他的师父张云璞神神叨叨地对着那把象征着武当威仪的紫宵宝剑碎碎念念。从武林的泰山北斗，到如今门可罗雀，张云璞从接任掌门以来都是郁郁不得志。

“师父。”陆青山捧着木剑进来张云璞请安。

“青山来了！”张云璞看着陆青山点了点头。

紫霄殿内供奉着真武大帝的雕像，香案上插着一柱香。香炉前供奉的是张三丰真人留下的真武八卦图和紫霄宝剑。虽然武当已经没有什么香客，但张云璞一年四季也不会让这里的香火断绝。

“华山孙萧求见武当张云璞真人！”紫霄殿外闯进来一个穿着华山弟子服饰的少年。

“所为何事？”张云璞轻拍了下衣襟上的灰尘，扭头问道。

“特来送英雄贴！”孙萧右手一扬，一把飞刀同英雄贴一起插在真武大帝雕像上。

“你！”张云璞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怒目直视孙萧。

“你不知道过解剑池要放下兵刃，才能进入武当山门？”陆青山斥责道。

“这是各门派对于泰山北斗的尊敬，可如今的武当哪里还当的如此大礼？”孙萧玩味地说道。

孙萧的话无疑是在张云璞流血地伤口上撒盐。突然间，张云璞动了。

“黄口小儿！竟敢来我武当撒野？”张云璞欺身上前，一掌朝着孙萧拍去。这掌法乃是武当派的柔云掌法。这套掌法诡测多变，掌劲阴柔绵长。孙萧并未拔剑，侧马步，双掌迎着张云璞的手掌而去。孙萧一手炙热异常，一手冷如冰雪。

这是华山混元掌，此功属于内家掌法，功法并练，有独特的内功心法配合掌法。掌劲阴阳并济，凡被此功所伤，必定伤及五脏六腑。

两人对掌只是数息，孙萧就被张云璞内劲震到紫宵殿外。

“武当掌门果然厉害，十年之内孙某必定再来讨教！”孙萧见自己被张云璞如此轻易推出紫霄殿却没有丝毫气馁，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回去告诉曲无终，今年十二月大雪封山，华山绝顶相见。”

张云璞说道。

“晚辈会一字不落地禀告家师！”这倒是令孙萧有些意外，武当这些年门丁凋零，一年一度的华山论剑已有十届不曾参加。哪怕是张云璞这个掌门也不比自己强上一些。

孙萧说完便快步离开了紫宵殿，下了武当山。凌厉的山风从大殿门口吹进紫宵殿内，张云璞盘腿坐在蒲团上，嘴角渗了些鲜血下来。

“为师到底还是年纪大了，跟个毛头小子动手也会受点内伤！”张云璞刚刚三十多左右，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说这话难免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两人都不在说话，偌大的紫霄殿只听得到吹去大殿的山风声。

“那弟子就先行告退了！”陆青山自然知道张云璞心里难受，想着让他一个人静静。

“等一下！”张云璞突然叫住了陆青山，拿起紫霄宝剑扔给陆青山。

陆青山没有想到师父会突然将视若性命的紫霄宝剑扔过来，一时间手忙脚乱才接住。

“师父这是？”陆青山仔细端详着紫霄宝剑，虽然自小在武当山上长大，但是陆青山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摸到如此神兵利器，他也是个学剑者，自然是爱不释手。

“众弟子中以你年纪最长，资质最高，光耀武当门楣还得由你出力。”张云璞紧握地双手终于是放松下来：“拿着紫霄下山去吧！”

“紫霄乃是武当至宝，弟子不敢逾越。”陆青山抱着紫霄宝剑吞了吞口水，终究还是将紫霄宝剑放回香案上，拿起自己的木剑：“这把木剑足扬武当之名！”

“好志气！你明早来金顶一趟！”张云璞取下桌案上供奉的真武八卦图，轻轻的抚摸道。

金顶乃是武当最高的山峰，此处可鸟瞰武当山，乃是武当弟子心目中练武的绝佳场所。但是整个武当可以登上这里的除了张云璞，就只有陆青山了。

陆青山一大早就登上了金顶，而张云璞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此时金顶水雾未散，初阳未暖，橘黄色的阳光在水雾中形成一圈圈佛光。金顶佛光并非是峨眉独特的景色，武当山也能看到，只是其景险远，所以鲜为人知。

“来了？”张云璞朝着陆青山点了点头，拿出真武八卦图展开。四周的佛光，都被它吸引过来。图上折射出武当祖师张三丰创太极剑的身影。张三丰祖师出剑中正，剑意柔和，剑势却给人一种不可阻挡的威势。陆青山和张云璞都看得痴迷，太极剑乃是武当绝学，只是已经失传了数代。张云璞接任掌门时，上任掌门就告诉他太极剑就藏在真武八卦图里，佛光便可开启奥秘，但是机会只有三次。

初阳高升，佛光也消散一空。两人所见，具已消散。陆青山还在一旁回味着太极剑。张云璞突然问道：“青山？你可看懂了多少？”

看懂了多少？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大锤狠狠地敲击着陆青山的内心。他看懂了多少呢？他不知道，也不知怎么回答师父的问题。看着满怀期待的师父，他最终违心地说道：“三四成吧！”

“三四成？”这显然不是张云璞想要的答案，但是转眼张云璞又微笑道：“三四成也算不错了，为师一点也没有看懂！”

这话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陆青山。

陆青山没有说话，显然他看出了张云璞眼睛里闪过的那丝失落。

“你且准备一下，明日就下山去历练半年吧！”张云璞说道。

“弟子遵命！”陆青山点了点头，转身正欲离开武当金顶。

“若有所成，十二月就上华山一趟吧。”张云璞说完就将孙萧送来的英雄贴递与陆青山。

“弟子明白！”陆青山握住了英雄贴，回想起孙萧那副仗势欺人的模样，握住英雄贴的手越握越紧了。

第二章秘籍

陆青山离开武当时，正值初夏，满山苍柏劲飞。武当山门往下有万余阶，乃是天梯。山下便是龙南地界，天气不冷不热，但是一口气下山也是件不大不小的苦差事。

陆青山下了武当山，日头已经升的老高。野店的茶摊早已烹煮好了茶水，准备迎接客人。陆青山走到茶摊里，对着茶博士道：“来壶茶！”

茶博士麻利地给阿狗上了一壶清茶，客气地问道：“少侠可还要些其他的吃食？”

“替我捡两个馒头吧！”陆青山和气地说道。

茶摊四周一阵风起，一个身穿白衣的俊俏男子追着一个身形猥琐的矮冬瓜来到了茶摊。

“不跑了！不跑了！”矮冬瓜一顿小跑来到陆青山那桌，一屁股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痛饮起来。就在此时，矮冬瓜从袖子里顺了一卷秘籍，塞到陆青山的包袱之中。

王桐手速极快，在场除了陆青山没有其他人发现。

“王桐，你不跑了？”白衣男子笑问道。

“跑你奶奶个腿！”王桐一脚将凳子踢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白衣男子的剑非但没有出鞘，反倒是将握剑的双手背到身后，往后轻度一步，伸腿猛地一踢。

凳子被他踢地四分五裂，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内力已然不弱于少林华山这样的大派长老。

但是王桐并不畏惧，快步冲了上来，双手成拳，直击白衣男子的膻中穴。

这一招乃是丐帮醉拳中的“果老抛杯”，腕发拳劲，本是攻敌咽喉，但这王桐身材矮小，只得退而求其次，攻敌膻中。

膻中本是人体死穴，但凡习武之人，都不会让人轻易得手。白衣男子把剑一横，带鞘之剑直截王桐双拳。

王桐一个鹞子翻身，翻到白衣男子身后。双手一招“钟离抱坛”，抱起白衣男子的腰部。王桐身材矮小不假，但是这人的力道可真是不小，竟是将白衣男子举过头顶。王桐正欲将其狠狠摔下来，却不想着白衣男子朝着王桐头顶就是一掌，借力往上一度，然后陆青山就看见白衣男子的剑割破了王桐的喉咙，至于那人是怎么出剑，又是怎么割破王桐喉咙的，陆青山没有看清。

无论凡人武功如何，终归是肉体凡胎，如此一击，谁人能活？宝剑直入天灵，王桐连惨叫都来不及便毙命。白衣男子十分随意地拔了长剑，鲜血飙了一地，白衣男子将剑在王桐的衣袍上擦了擦。白衣男子用剑撩开王桐的衣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大失所望。

“你是武当弟子？”白衣男子看着陆青山问道。

“正是，不知阁下高姓大名？”陆青山不卑不亢地问道。

“叶轻！”叶轻轻吐了口气，神情中尽是骄傲。

“叶轻？那个叶？”陆青山思索着，整个江湖没有几个叶姓家族有这样快的剑法。

“对！叶轻！叶孤城的叶！”叶轻嘴角微微撅起，神色孤傲：想不到龙南地界居然还有武当这个门派！”

“我看着王桐的武功路数似乎是丐帮门下，就算他有什么错也该由丐帮清理门户，阁下似乎有越俎代庖之嫌！”陆青山站起身来，不悦地说道。

茶博士哪里见过这样一幕，被吓的瑟瑟发抖。叶轻与陆青山话不投机，自然也是信手离开。陆青山正要离开时，茶博士突然跑了过来道：“小道长且慢！今日茶摊出了这事恐怕官府也会追究，还请小道长帮着解释解释！”

“人是叶轻所杀，你为何不让他了结此事？”陆青山看着茶博士问道。

“那人出手狠辣，恐怕不是善茬，小道长慈眉善目，请帮小人度过难关。”茶博士见陆青山有些不情愿，赶紧跪下来。

陆青山心中不忍，赶紧扶起茶博士道：“大叔不必如此，在下尽力为你解释便是。”

两人一还未报官，两个捕快却先来了茶摊。

“茶博士，这是怎么回事？”捕快捂住口鼻问道。

“哎！官爷，这些江湖人士在此私斗，出了命案便逃了！”店家有些紧张，连忙取了个干净茶壶，泡上上好的碧螺春上去。

“你可有什么证据？”捕快上下翻动着三角眼，拇指和食指不断摩擦。

“这位小道长可以为小的证明。”茶博士自然知道捕快是想要收取贿赂，连忙将准备好的钱袋递了上去。

“你可以证明是吧！”捕快将钱袋子掂量掂量，有些不悦地说道。

“小本买卖，还望大人见谅。”茶博士连连道歉，对着捕快赔着笑脸。

“也罢！这次的事我们哥俩自会向知县大人解释清楚。”两个捕快收了好处，也答应了帮助茶博士。他们叫来了义庄的人将王桐的尸体收殓，便会县衙复命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些捕快如此行事，只怕这朝廷也是将倾之厦。”陆青山叹道。

“小道长在外可不敢这样说话，前几日县城龙南客栈的掌柜也是客栈里江湖人打斗，误伤了城里庐员外的儿子，那案犯逃了，掌柜却被拿去抵罪问了斩。”茶博士语气凄然，大有兔死狐悲之意。

“小子受教了！”陆青山起身准备离开：“在下奉师命游历江湖，这就要离开。”

陆青山走了一段路，才拿出王桐塞到他包袱中的秘籍查看。

陆青山翻出秘籍，居然是丐帮镇派武学醉拳。丐帮自镇派武学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遗失，不得已之下拿了醉拳来做镇派武学。这门功夫在丐帮自少是七袋长老才能参习，真正精通的也只有丐帮帮主杨天意。正所谓：宁接降龙掌，不惹酒丐帮。此掌大成，比起许多门派的绝学也是不弱丝毫。

陆青山虽知拿着其他门派的镇派绝学可能会招来祸事，但半年之后就是华山论剑。他不得不抓住每一个可能提升自己功力的机会。

陆青山一路来到了龙南县城。这是正是晌午时分，龙南县衙却熙熙攘攘，陆青山走近一看，原来是丐帮一众弟子围住的县衙，就在县衙大门口放着王桐的尸体。